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大明好伴读》 作者:张六阳 内容简介: 谢至穿越了,成了内阁大学士谢迁之子。什么?要让我进宫做朱厚照那厮的伴读?没问题,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什么,还是太子主动提出的,目的是为了让我背锅?对不起,我可不是背锅侠,我真是来学习的。这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从太子伴读成长为大明优秀青年的故事。 第1章 刚穿就被罚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谢至嘴中哼着小曲,脚踩着小黄车,行走在乡间小道上。 今日是他拿到博士毕业证的日子。 二十岁的年纪,在所有人同龄人还都挤在高考的独木桥之上抛头颅洒热血之时,他便捧着博士毕业证到处游山玩水了。 看这风景,多秀美。 看这天儿,多晴朗。 呃 好像就是太阳大了些,晒得有些口干舌燥。 谢至抹了把汗,骑车才刚走上一小桥不久,便瞧见不远处一辆银白色的雪佛兰轿车歪歪扭扭的飞速朝他这边疾驰而来。 尼玛,这运气也太差了些吧 咣当 噗通 顿时,谢至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一片清凉,一洗先前的炎热,无比舒服。 “少爷,少爷…” 谢至周身之中充斥着无尽的黑暗,只能感觉到耳边有一道清脆如银铃般的女声。 循着这道声音慢慢摸寻而去,渐渐有了一道亮光。 “少爷,洗脸水打好了,快起来洗漱吧,今日便是老爷留于少爷抄写论语的最后期限了,少爷今日若是不早些开始抄的话那恐真抄不完了,到时肯定又要被老爷责罚了。” 谢至才睁开眼睛,一道如银铃般的女声便喋喋不休的在他耳中唠叨个不停。 谢至打量着房间之中明代中期特征显著的家具和摆件,所有的一切第一眼看起来明明陌生的很,但在潜意识之中好像却是有些有关于这里的一些记忆。 谢至从床榻之上翻身坐起,唤醒了潜意识之中那道模糊的记忆,试探着问道“你是香月?” 那小丫头放下手里的毛巾,急走几步走至谢至床榻边,急切中带着几分的担忧,问道“少爷,你怎么了?不认识香月了,可莫要与香月玩笑。” 虽没得到这小丫头的正面回答,但也证明了他潜意识之中的那道记忆并非来自他的幻想。 谢至又试探着问了一句,“现在是大明弘治九年?” 香月担忧更甚了,但还是回了一声,“是啊!少爷,你到底怎么了?” 谢至也不理她,直接和又问道“那今日是六月初二了?” 香月担忧之中依旧回了一句,“是啊!” 谢至仍旧不罢休接着问道“那我爹是内阁大学士谢迁?” 香月担忧之中,茫然点头又回了一声,道“是啊!少爷,你…真没事?” 哈… 谢至兴奋了,若不是当着这小丫头的面要表现的有涵养些,他就要跳起来手舞足蹈了。 穿越这东西虽说神乎其神,但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穿越成高官二代那几率更是微乎其微的。 堂堂内阁首辅的儿子,这得是奋斗几辈子才能混到的阶层。 矜持,矜持 谢至咳嗽了一声,嘴角扯起一道大大的笑容,漫不经心的回道“瞧你吓成何样了,本少爷与你开个玩笑罢了,看来你还挺关心本少爷的嘛,嗯,不错,往后在谢府本少爷罩着你。” 香月这才收起了担忧,拿来了毛巾递给谢至,薄唇轻启道“香月自幼进了谢府,老爷夫人待香月就很好,没人欺负香月的。” 这小丫头怎这般实诚?他说这话,她不应该回应几句感谢的话吗? 谢至胡乱擦了一把脸,把毛巾还给香月,问道“你说今日是我抄写论语的最后期限了?” 香月收起毛巾,为谢至拿来衣服有开始喋喋不休了,道“是啊,老爷为少爷规定了五日时间,今日是最后一日了。” 尼玛 这原主不会是就是因为这个才一命呜呼了吧? 可怜他,才刚来便得面临抄书的命运。 他前世寒窗二十年可都没有一次被罚抄书。 算了 既然占用了人原主的身体,人家爹娘都要认了,再认一个过错也没大不了的。 在香月为之穿衣之时,谢至便道“你拿些吃食到书房,本少爷垫吧垫吧,就去抄。” 香月有些诧异,愣了一下,兴奋的道“少爷,你真愿抄了?昨日夫人劝你之时,香月以为少爷是在敷衍夫人呢,想不到少爷真肯抄了,夫人知道了肯定会开心的,老爷也会开心的” 原主以前到底得有纨绔,是给这小丫头留下了何种印象? 他不就是说要抄个书吗,至于让这小丫头激动成这样吗? 再说了,既然是犯错,为自己的行为买单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谢至瞅了那小丫头一眼,没好气的道“本少爷好歹也是个爷们,有错岂有不认之理?那日也确实不该烧书烤鱼的。” 香月都要喜极而泣了,回道“少爷能这般想那真是太好了。” 谢至也没再搭理这个小丫头。 原主的纨绔形象已在这小丫头心中根深蒂固了,若想改变这小丫头的想法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帮本少爷先把头发梳好。” 前世的时候,谢至的父母都是博导,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实验室,要不就是到处开会。 他自小便脖子上挎着钥匙,自己煮饭,自己上学。 早就养成了自力更生,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风格。 若非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非要留着那么长的头发,谢至绝不会让香月帮他梳头发的。 在香月的帮助之下,谢至很快便洗漱完毕穿好了衣服。 看着铜镜之中那个颇为面色黝黑,身材魁梧,长得人模狗样的身体,谢至倒也还算满意。 “你去为本少爷找些吃食来,把贺良喊来研磨!” 贺良和香月一样都是谢至的贴身仆从,自小便跟在他身边,专门负责他的饮食起居。 谢至的书房就在他卧房的旁边。 从卧房出来,谢至不顾打量他那小院的风景,便直接扑进了书房。 论语共有二十篇,在一日时间全都抄完也不是件易事。 书房之中红木打造的书架之中空无一物。 书架之前的桌案之上放置着的文房四宝倒是挺全的,却均是崭亮如新。 谢至在房中转了几圈,才一屁股坐在了桌案之前的椅子上。 片刻的功夫,一青衣小帽的少年便吱呀开了一条缝隙,从外面闪身钻了进来,恭敬喊道“少爷” 这青衣小帽的少年便是贺良,与香月以及谢至的年纪不相上下,都在十五六岁左右。 谢至手撑着桌子,道“本少爷要抄书,去找本论语去!” 谢至吩咐出口后,贺良反倒是走自其桌边,笑嘻嘻从怀中拿出一本线装着的蓝皮书,道“那日少爷烧了书后,老爷便吩咐把少爷书房剩下的书都搬走了,只留了这本论语。” 说着,贺良便谄媚笑着问道“少爷不会把这本论语也给烧了吧?老爷吩咐,这本论语由小人保存,少爷若是再毁坏的话,便把小人与少爷一块责罚。” 看着贺良这个态度,谢至贼兮兮的笑了一下,在其担忧之中许久才开口道“放心吧,上厕所本少爷都嫌硌得慌。” 得到谢至保证后,贺良才走上前,眉开眼笑的道“小人为少爷研磨。” 。 第2章 朱厚照的小九九 谢至虽说是博士毕业,让他写几个硬笔字倒也勉强还算工整,但要是用软笔写的话,那还真就不能看了。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谢至艰难的写下了几个字,端详了半天不甚满意。 丢掉 再写,依旧不甚满意。 如此反复了几次,终究不能达到令他满意的效果。 “你来试试?”谢至把毛笔递给正在研磨的贺良道。 贺良立即连连摆手,带着几分惶恐回道“少爷的字迹老爷是认识的,若造假的话,老爷那里恐不好交代的。” 看来平日之中若是不能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的话,以后无论再做什么也很容易被人看偏的。 谢至白了贺良一眼,没好气的道“谁说让你代笔了,本少爷只想看看你字写得如何,不可吗?” 贺良脸上的惶恐转变成了尴尬,笑嘻嘻的放下手中的墨块,在身上擦了一下双手才从谢至手中接过毛笔,一脸的贼笑道“哦,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写几个字倒也是容易,可这事怎么如此让人不信。 谢至白了贺良一眼,也懒得与他计较了。 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贺良写得虽然有些费力,但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几字也是很快落在了纸上。 几个字虽说没有什么美感可言,但最起码还能被人认出来。 不像谢至,那字写得就好像是抓了一只蜘蛛,任由其在上面爬过的一般。 贺良在写了几字之后,便把笔递给了谢至,笑嘻嘻的道“少爷,小人识不了几个字,也只能写这些了。” 谢至端详了半天,气呼呼的把贺良写过的宣纸丢掉了一边,“继续研磨。” 像他好歹也是博士毕业,写的字竟连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小厮都比不过,这让他情何以堪。 谢至在又扔掉了几张宣纸后也不再强求了。 字这东西毕竟是需要日积月累锻炼而成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促成。 若是一味强求字迹的好坏,不说今日一天就抄完论语一本书,就是再给上一年时间恐也也很难办到。 从早上到中午 从中午又到了晚上 谢至一整天的时间除了吃了几块糕点,期间上了一趟厕所之外,一直都待在房间中奋笔疾书。 谢至抓着笔,揉了一下发痛的胳膊,继续飞舞。 “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 直到掌灯之时,谢至还奋战在书籍的海洋之中。 吱呀一声,香月端着些饭菜走进来。 “少爷,夫人吩咐拿了些吃食过来,少爷先吃点东西再抄写吧” 谢家膳厅,谢家一家人其乐融融围坐在一起。 谢迁膝下有六子,两女。 两女最长已出嫁。 老大谢正最先出言道“爹,五弟今日在房间抄书一日未出,想必是认识到自己错误了,要不先把五弟喊来吃了饭再说?” 对谢正的求情,谢迁根本就不买账,冷哼道“老夫留给他五日时间,他若早些抄写的话,可早就完成了,一天不吃饿不着他!” 谢夫人适时回应道“老身已吩咐香月拿了饭菜过去,至儿好不容易才愿意进书房,就让他去抄吧,听香月说,今日还是至儿主动提出要抄的,以往之时让他写个字,那可比登天还难,看来,至儿是终于长大了。” 谢迁则是一副不看好的态度,“望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才好!” 就在此时,谢家管家谢林走进房间,在谢迁身边道“老爷,有客拜访,小人已请至客厅了。” 谢迁愣了一下,扒拉干净了碗中的米饭,起身疑惑的道“如此晚了,会是何人?” 谢迁从膳厅一刻也未耽误便进了客厅。 在进入客厅见瞧见主位之上坐着的锦衣男子以及其旁边站着的少年明显有些诧异,但还是加快脚步走至其身边,行礼喊道“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没错,那锦衣男子便是弘治皇帝朱佑樘,站在他身后的少年是未来的正德皇帝朱厚照。 弘治皇帝起身走至谢至身边,笑呵呵的道“谢卿免礼,太子仰慕谢卿之才,早就想登门拜访,今日朕好不容清闲下来便贸然带太子来了谢卿家中,希望朕的唐突拜访,不会给谢卿添了麻烦才是。” 朱厚照眼睛四处飘着,哪像是仰慕谢迁的样子。 谢迁瞄了一眼朱厚照,对弘治皇帝这番客气之言也只能笑着回道“不会,不会” 而就在这个时候,谢至终于抄写完成了一本论语。 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把房间之中堆得乱七八糟的宣纸按照先后顺序整理了一下,递给一旁的贺良,道“去,把这些拿给我爹!” 贺良接过谢至递来的宣纸,高兴答道“少爷放心吧,小人马上便拿给老爷去!” 从谢至的小院出来后,贺良正好碰见了谢家管家谢林。 “谢管家,少爷的论语抄写完了,吩咐小人拿给老爷,不知老爷现在何处?” 谢迁好歹是当朝的内阁大学士,自家宅院自是不会太过寒酸的。 豪门大院的想找个人自不是那般轻易的。 谢林对谢至能够抄书也是颇为欣慰的,道“老爷在客厅见客呢,你拿着去外面等等,待老爷送走客人,你立即拿给少爷,见到五少爷的抄书,老爷必定会很高兴的。” 谢迁作为一家之主高兴,那他们这些下人自是也能跟着高兴。 毕竟主人家若是不高兴的话,即便与自己没关系,却也难免要受无妄之灾的。 贺良眉开眼笑的道“是,谢管家,多谢谢管家。” 贺良拿着谢至抄写的论语赶到客厅外面之际,瞧见与弘治皇帝对面而谈的谢迁也不敢打扰,只在外面静静的等着!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贺良正全神贯注打量着房间中的情形。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朱厚照便飞奔出来拎着他的衣领把他带至了大厅。 进入大厅,贺良诚惶诚恐的喊了声,“老爷!” 弘治先于谢迁开口,道“厚照,把人松开!” 这毕竟是人谢迁的家事,弘治皇帝只是客罢了,没理由参与其中。 朱厚照听了弘治皇帝的话后,有些不情愿的松开了贺良的衣领。 被松了衣领的贺良这才把手中的宣纸递给谢迁,道“少爷吩咐小人来送抄写完的论语,小人本想着在老爷送走客人后,第一时间拿给老爷,却是不成想打扰到了老爷,小人该死!” 谢迁黑着脸,拿了论语,冷声道“出去!” 贺良躬身作揖回道“是,老爷。” 贺良退出去之后,谢迁把宣纸放在一旁,笑着道“下人不懂规矩,陛下见谅。” 弘治皇帝还未说话,朱厚照手中拿着谢迁才放置在一旁的宣纸,惊呼出声道“这还是字吗?放只蜘蛛都比这强?” 谢迁颇为尴尬,干咳一声无言以对。 弘治皇帝接过朱厚照手中的宣纸,很想否认上一句,半天之后也找不到合适的词。 定了一下情绪,半晌之后谢迁终于开口道“臣惭愧的很,不知怎就出了如此一个不肖子弟,自小就不学无术,惹是生非,前些日子在家中花园钓鱼吃,用书点了篝火,臣对之实在是头痛之际,打,皮糙肉厚的难以使之长了记性,骂,那更是听不进去,臣也就只能命之抄书了,这次好歹动笔抄写一下,往常之时那可是连笔都懒得动一下的。” 弘治皇帝心中愕然,想不到堂堂大学士家中还有如此子弟? 他那儿子与之比较起来那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突然之间,弘治皇帝有了些许的欣慰。 朱厚照心中则是兴奋了,想不到还有比本宫还纨绔之人。 不学无术,狗爬一样的烂字 瞬间,朱厚照感觉自己的形象好像高大上了不少。 果然,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若是让这纨绔做了自己伴读,那他岂不就是妥妥优秀青年一枚。 朱厚照长舒一口气,言语之中有些兴奋的道“谢师傅是大明的肱骨之臣,整日为大明殚精竭虑,怎能再为家事操劳,父皇,要不就让谢师傅公子进宫做儿臣的伴读吧,谢师傅要操心国事自是不能整日盯着谢公子,进了宫,有王师傅盯着,也能好些!” 。 第3章 邀请做伴读 朱厚照的一番话出口之后,弘治皇帝还未说话,谢迁便连声拒绝道“陛下万万不可啊,臣那不肖子何等德性臣再清楚不过了,太子乃是大明的储君,储君乃是国本,若让臣那不肖子做伴读的话,恐是要误了太子,误了大明的。” 自家儿子什么德性谢迁再清楚不过了,平常在家中乃至在外面惹个事那也就罢了,若是进了宫,那一切可就全都无法想象了。 再者说,太子顽劣,即便是找伴读,那也应该是一好学之人才是,若把如此两个货色放在一起,那詹事府恐都得被拆了。 谢迁拒绝之言才出口,朱厚照连忙抢在弘治皇帝之前开口,道“谢师傅,此言差矣,谢家乃是书香门第之家,谢公子诗书不通不过只是一时之事,在东宫做上一段时间伴读想必能够好些,说不准还能拿个状元回来,如谢师傅一般又是大明的又一肱骨之臣。” 谢迁嘴角抽搐一下,还拿状元?那不肖子若是能安稳做个小吏,他便已经烧高香了。 谢迁还未回应,朱厚照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弘治皇帝面前,乞求道“父皇就答应了吧,谢师傅每日忙于公务已经够累了,父皇难道就忍心看着谢师傅再为谢公子殚精竭虑?把谢公子放在东宫,有王师傅管教着,谢师傅也能少操些心。” 弘治皇帝看见自家儿子这般跪在自己面前心软了。 他的老爹成化皇帝宠爱万贵妃使他虽身为皇子,却六岁才得以认祖归宗,往后的一段时间虽已是太子,但也生活在万贵妃的魔爪之下,整日都在担惊受怕。 他那父皇,只顾沉迷于女色之中,却从未对他尽过丁点父亲的责任。 所以,在自己有了儿子之后,便对之赋予了最大的宠爱,就是想要弥补自己童年留下的那道缺少的父爱。 不过,毕竟自己是一国之君,往后自己儿子也要做这个一国之君的。 因而,这个时候在对其的教育之上便不能马虎。 谢家那小子,纨绔成性,带坏自家儿子可就不好了。 但看自家儿子这般跪在自己面前又不忍拒绝,只好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道“这样,谢卿,把谢公子喊来,让太子见见再说,如何?” 弘治皇帝如此决定,也是想让谢至当着朱厚照的面直接决绝的。 对弘治皇帝的旨意,谢迁只能答应,回道“遵旨!” 随即,便喊了个仆从去叫谢至。 朱厚照见弘治皇帝答应,立即便兴奋的起身,道“多谢父皇!” 相比较于朱厚照的兴奋,谢迁又开始惆怅了,他那不肖子向来是不懂礼节的,若是见驾之时失了礼 皇帝宽容,再加上有他的面子倒是不至于被追究处罚。 可却是也要丢了谢家面子的。 而谢至这边在吩咐走了贺良后,便抓起桌角的米饭,开始了大快朵颐。 明朝中后期的吃食与谢至所生活的后世已是相差无几了。 谢家的庖厨手艺倒也还算不错,烹饪出来的这些饭菜倒也能顶的上后世星级饭店大厨的水平了。 香月递给了谢至一杯茶,道“少爷慢些吃,若是不够的话,香月再去拿。”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还能慢的下来吗? 香月了解原主,拿来的这些饭菜自是能够正好填饱肚子的。 在吃光了饭菜之后,谢至才接过香月手中的茶杯,一口气全灌进了肚子。 吃饱喝足之后,谢至心满意足的起身,道“本少爷困了,去睡了!” 谢至占了原主的身体,也为他留下的过错买了单,也算是对得起原主了。 往后,他就可他按照他自己的意愿生活了。 想他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大好青年,怎能再如原主那般浑浑噩噩的当个纨绔呢! 谢至正要从书房离开,谢家的一仆从便闪身走了进来,道“五少爷,老爷让你立刻去客厅!” 谢至有些诧异,他才送了抄写的论语过去便要喊他过去了,难不成是想表扬他? 若是表扬的话,不应该是去书房的吗? “可知是何事?”谢至问道。 那仆从大概是怕谢至如往常一般直接一个大巴掌打过去,距离老远,战战兢兢之中回道“小人不知。” 谢至笑嘻嘻的往那仆从身边走,那仆从一个劲儿的往后退。 那仆从再退也赶不上谢至的速度。 谢至在走至那仆从身边后,嘴角带着笑意道“本少爷知晓了,马上便去,你去忙吧。” 得到谢至的特赦之后,那仆从一溜烟便走,比兔子都快。 瞧瞧 原主的形象得有多差,都把人吓成什么样了? 由于谢至带着原主的记忆,对谢家内部的一些布局也了解,因而也无需有人带着的。 在打发走了香月之后,谢至从小院出来直接便去了客厅。 谢至喜好玩闹,他的小院是谢家主人所住小院最为僻静的,也是距前厅最远的。 在差不多一炷香之后,谢至才终于走至了客厅。 对客厅之中的弘治皇帝和朱厚照自是有些诧异的。 在诧异之中先与谢迁行了礼,规规矩矩的喊道“见过父亲。” 这还是谢至穿越而来第一次真正的见到谢迁。 果然不愧是内阁首辅,举手投足之间带出来的都是一些儒雅。 谢迁大概是没想到谢至竟还有如此有礼的一面,愣了一下后,黑着脸,道“见过陛下和太子。” 这下谢至的诧异直接变成了震惊。 陛下?那不就是弘治皇帝吗? 那太子?就是朱厚照了! 在历史课本才能见到的皇帝,现在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了? “愣着作甚?还不快行礼。”谢迁冷声呵斥道。 被谢迁从震惊之中拉了出来,谢至才作揖见礼,道“草民谢至见过陛下,见过太子殿下!” 弘治皇帝笑呵呵的抬手,道“不必多礼!” 谢至还未回应,朱厚照便立马开口,道“本宫想让你进东宫做伴读,你意下如何?” 伴读?进东宫? 谢至感觉他自从进来,一直都处在震惊之中。 刚来就见到把一夫一妻践行到底唯一帝王弘治和那个堪称天才的熊孩子皇帝朱厚照也就罢了。 这怎么来还被邀请进东宫做伴读了? 凡是能做伴读之人那不都是品学皆优之人吗? 就原主留下的那形象那也做伴读了? 谢至呆愣之中瞅了一眼笑呵呵的弘治皇帝,又瞟了一眼一旁的他那老爹。 只见他那老爹一个劲儿挤眉弄眼。 谢至这下明白了,做伴读是朱厚照自己的心思,无论弘治皇帝还是他那老爹都打心底里不愿意的。 现在是弘治九年,距离朱厚照那厮即位还有九年时间。 若是这个时候就把弘治皇帝得罪了,那往后的那九年时间可就不好过了。 对朱厚照的询问,谢至微笑着回道“多谢殿下美意,草民恐无此才能,殿下还是当选贤良之人做这个伴读才是。” 谢至的拒绝让弘治皇帝和谢迁都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接着谢至的话,谢迁马上便道“犬子所言极是,殿下当另觅贤良才是。” 弘治皇帝也是随即开口,道“既然谢家小子不愿,太子就莫要强人所难了,时候不早了,回宫吧!” 。 第4章 旨意到谢府 朱厚照可不是那般就能轻易罢休之人,从谢家出来又与弘治皇帝请求了一番,没得到其同意,在回宫之后便直接跪在了坤宁宫外面。 弘治皇帝后宫之中只有张皇后一人,歇息之时大多便都是在坤宁宫的。 “陛下,厚照在外面已跪了半个时辰了,晚上天凉,要不就应了吧?” 弘治皇帝有些烦躁,沉着脸,踱步在房间之中。 “伴读之事可是马虎不得的,谢家那小子,那纨绔习性在京中也是有名的,朕今晚去谢家之时,刚被谢卿罚抄了论语,你可知被罚原因是什么吗?烧书烤鱼!” 张皇后面色大惊了一下,道“谢公也算书香门第之家了,家中出了如此一个败家子,可不得气死!” 弘治皇帝附和道“着实如此,今日厚照提出让那小子做伴读之时,谢卿可是被吓得不轻。” “殿下,殿下来人啊,快来人殿下昏过去了” 就在此时,坤宁宫外面一片吵杂。 弘治皇帝与张皇后听清外面的喊叫之后,随即便往外面跑。 跑至外面便瞧见宫女,太监的围了一大群。 “陛下来了,快让开” 弘治皇帝和张皇后从宫女太监让开的路之中走至朱厚照身边,便瞧见他正躺在东宫内监刘瑾的怀中一动不动。 张皇后蹲在朱厚照身边,连声喊道“厚照,厚照” 弘治皇帝则是大声吩咐,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随即便责备负责朱厚照饮食起居的刘瑾,道“太子为何就会昏过去?” 刘瑾战战兢兢,低声回道“前个儿殿下淋了雨一直在烧着,今日非要跪着,奴婢没能劝住殿下,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朱厚照什么脾气,弘治皇帝也了解,他要做的事情,凭一小小内监岂能拦住。 再说了,弘治皇帝是仁慈之君,即便是下面人真有错也会从轻处罚,绝不会轻易降罪的。 对刘瑾的请罪,弘治皇帝摆手,道“罢了,把太子先抬进殿中去!” 很快,便有太医院的太医赶至了坤宁宫。 “陛下,娘娘” 弘治皇帝焦急万分,抬手道“不必多礼了,先行为太子瞧病!” 那太医把药箱放下,便把三根手指搭在朱厚照的手腕之上,另一只手的三根手中捏着胡须,半天之后才终于起身,与弘治皇帝禀告道“殿下只是感染了些风寒,并无大碍,臣开个方子,几日便可痊愈!” 张皇后焦急之中,询问道“那太子怎还会昏倒?” 太医一五一十的报道“殿下感染风寒身子本就虚弱,因长久跪地,一方面耗费了些体力,另一方面也是寒气再次入体所致,喝些祛风寒的汤药,明日应当就能醒了。” 听太医所言无碍之后,张皇后才放下了心来。 折腾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早,朱厚照才幽幽转醒。 守候在床榻边的弘治皇帝和张皇后立马出声惊喜的喊道“厚照,厚照” 在宫女太监如云的皇宫之中,弘治皇帝和张皇后能双双守着只是感染风寒的朱厚照,着实是难能可贵的很。 朱厚照那厮不仅不用面临后朝康熙之时九龙夺嫡的处境,竟还能得到父母如此这般悉心的照料,完全算作是几千年潮流之中最幸福的皇帝了。 朱厚照睁开眼睛,瞧见旁边的弘治皇帝,开口第一句话,便是,“父皇,伴读之事?” 张皇后毕竟是女人,看到虚弱的儿子,最先于弘治皇帝软下心来,附和着开口道“陛下,要不?” 弘治皇帝看着妻儿这般实在不忍拒绝了,起身道“传萧敬。” 说起萧敬,那也算作是一个传奇人物了,在历史中也算是能排上名号的宦官了。 在明英宗之时便被得其宠信,在成化年间虽受东厂厂公的牵连,但在弘治即位后却又被得到了重用。 现任司礼监掌印太监。 凡是能够执掌司礼监的那都是皇帝信任之人,自然也要替皇帝办些私事。 弘治皇帝宣了萧敬那用意很是明显了,朱厚照随即便眉开眼笑的,道“多谢父皇。” 有了谢至那纨绔与自己对称,那就是妥妥的优秀青年一枚了。 想想都开心 心情好了,朱厚照感觉自己身上的病也好了很多。 很快,一腰已经有些佝偻,须发花白,身着宦官官服之人走了进来。 此人进来之后先与房间之中的几人行礼。 “奴婢萧敬拜见陛下,娘娘,殿下” 在朱厚照迫不及待之中,弘治皇帝才开口道“传朕旨意,着内阁大学士谢迁五子谢至于今岁本月初十日入詹事府随行太子伴读。” 萧敬诧异了一下,确认自己耳朵没问题,才回道“遵旨!” 萧敬在接了弘治皇帝的旨意后,立即便拟定了圣旨,亲自前往谢府。 谢府之中,谢至正躺在自家小院的躺椅之中晒着太阳。 蓝天白云,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自己身上,时刻都告知着他,现在的这个身份并非是在做梦。 首辅公子? 想他上辈子见的最大的一带官之人,也就是居委会主任了。 穿了一下竟成了名副其实的官二代? “少爷,少爷”贺良着急忙慌的边跑边喊道。 谢至从躺椅之上起身,没好气的道“被狼追了?何事?” 贺良走至谢至身边,不顾行礼,便道“夫人让少爷去前厅接旨!” 谢至听清楚事情之后,又懒洋洋的靠在了躺椅之上,道“本少爷不过是个举足轻重的小人物,有大哥和娘在便行了,本少爷过去又有何用?” 贺良却是又含含糊糊的道“那旨意就是给少爷的。” 谢至这下直接便从躺椅之上猛然起身,诧异的道“给本少爷的旨意?” 一瞬之间,谢至反应过来了。 昨日晚上朱厚照提出要让他进入东宫做伴读,难不成是因为这个事情? 谢至抬脚便往前院而去。 此刻的前院,谢夫人已等候在那里了。 见到谢至风风火火而来,谢夫人立马迎了上去,带着笑容小声道“接旨之时恭敬些” 原主留给人的纨绔印象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谢至也只能从生活之中的点滴小事之中慢慢挽回了,总不能广而告之天下人,他是穿越而来的,那原主早就一命呜呼了吧? 谢至非常敢保证,他若是敢这般说的话,那谢家人非得把他再搞死一次。 人家原主再不靠谱,那都是人家谢家的人,他再优秀,也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外来之人罢了。 对谢夫人语重心长的叮嘱,谢至嘴角扯起一道笑容,回道“放心吧,娘,儿子知道深浅的。” 谢夫人眼神之中满满的都是不信任,却也不能不让谢至去接旨。 在谢夫人怀疑的表情之中与旁边传旨的萧敬,不放心的道“萧公公,请开始宣旨吧!” 说着便拉着谢至跪了下去。 谢至被冷不防拉的跪了下去,片刻之后才道“草民谢至接旨!” 古人最不好的一点儿便是动不动就要下跪。 跪天跪地跪父母也就罢了,就连接个旨也要下跪,皇帝也没在跟前,这跪的不就是前面的宣旨太监吗? 谢至脑中想着这些之时,萧敬已然开口了,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着内阁学士谢迁五子谢至于今岁本月初十入詹事府伴驾太子,钦此!” 朱厚照那厮还真把他弄成了伴读? 那日在谢府,谢至可是瞧得清楚弘治皇帝明显是不愿他做这个伴读的。 “谢公子,接旨啊” 萧敬催促了一下,谢至才反应过来,问道“草民可否不接?” 萧敬脸色大变,谢夫人立马在谢至后脑勺之上拍了一巴掌道“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为人臣子岂有不接之理?” 谢至微微一笑,无奈摊手道“儿子这不是怕接了这道旨意爹他老人家不高兴吗?” 谢至可是清楚的话,谢迁也是最不愿他进宫的。 啪 谢夫人在谢迁的后脑勺又被敲了一下,责怪道“混账话,你爹岂能不让你接陛下旨意,快接旨!” 这是你夫人让我接的,别回来又怪我。 “草民谢至谢主隆恩。” 萧敬这才把明黄色的卷轴放在了谢至的手中,笑着道“谢公子能入东宫那是陛下的皇恩浩荡,望谢公子能不负陛下所望。” 对萧敬的这番场面话,谢至直接应着便是了,道“是,小子定当努力,绝不负陛下所望。” 。 第5章 满满的不放心 谢至接旨全程没出大的岔子,谢夫人还算欣慰,送走萧敬之后,便语重心长之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安顿道“陛下的旨意既已下达了,也就无法再做推辞了,入东宫那是必然之事,这几日先行准备一下,便莫要再出去胡闹了。” 对谢夫人这般叮嘱,谢至乖巧的回道“是,儿子听娘的。” 谢至这般听话,谢夫人也不太相信。 随即,叮嘱一旁的贺良,道“你好生看着少爷,若他离开府门半步,老身便把你与少爷一道责罚!” 贺良对这样的牵连虽然叫苦连连,但却也是不得不恭敬的回应,道“是,夫人!” 谢至也在贺良之后,开玩笑道“娘,儿子这么大人,还用人看着吗?” 没成想却是得来了谢夫人没好气的回答,道“你小子若没人看着,把房子都烧着,行了,好生在府中带着,不准出门,不准打扰你那几个兄长的课业” 谢夫人一连说了好多的不准。 谢至彻底收了开玩笑的态度,无奈摊手道“儿子知晓了,娘亲放心吧,儿子就待在房间中,哪都不去!” 谢至在谢夫人面前乖巧的很,离开了其视线彻底忘记了刚才被不放心的那种无奈,捧着明黄色的卷轴,一蹦三尺高。 圣旨,圣旨啊 这东西在茫茫历史长河之中也没有多少人能够见过。 他才刚穿来,不仅才见到了皇帝,竟还接到了圣旨? 刚拿到博士毕业证便遇到了车祸,本来已算作是倒霉了,却是没想到否极泰来,刚来这里就碰到了如此之多的好事。 不管怎么说,他这运气还算不错了。 晚上掌灯之后,谢迁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府。 才刚回府,谢夫人便与之说了圣旨的事情。 这个事情可是当下谢府的大事情,若是谢至在东宫惹出些什么大乱子来,即便当今陛下宽仁,那谢家恐也会被伤筋动骨的。 “老夫听说此事了,那些个老家伙,一个个眉开眼笑的,一副幸灾乐祸的架势,都在等着看谢家的笑话!那不肖子接旨的之时没惹事吧?” 谢夫人如实道“倒是没有,只在最后说是要询问老爷才能接旨” 谢夫人还没说完,谢迁便破口大骂,道“混账旨意都发了,是老夫不同意就能撤回的吗?” 谢夫人看着谢迁暴怒的样子,笑着道“老爷遇到至儿之事也着实太过暴躁了些,妾身倒是觉着,至儿应当是故意如此的,他是怕老爷怪他,老爷,难道没发现最近几日至儿变了很多吗?老爷罚他抄书,他也抄了,以往他可宁愿挨打也不肯动笔的,今日老身让他待在府中,他可是连他那院子都没迈出一步,我们至儿或许真是长大了。” 听了谢夫人的这番话之后,谢迁明显有些愣神,半天之后才开口道“希望如此吧,他若真能懂事,去了东宫也不指望他能用功读书,只要安分待着便是,太子那习性” 谢迁叹了口气,道“陛下只有一子,望他莫要误了太子才是,陛下对太子过分宠溺了些,昨日太子在坤宁宫跪了几个时辰,伤寒复发竟依太子选至儿做了伴读。” 谢夫人诧异问道“太子为何非要至儿做伴读,他们二人以往按理说来也没认识的机会才是!” 谢迁又是一口叹气,道“这哪能知晓,太子想法本就奇特很难让人捉摸出其心思。” 说着,谢迁换了话题道“这也没几日时间了,老夫趁着晚间的这段时间,好生教授一下其宫中规矩,失了礼数总归是不好,也让厨房每日为他开个小灶,好生调剂着补补身子,进了东宫在家中吃饭的机会就少了。” 很快,谢至便被喊至了谢迁的书房之中。 谢迁的书房之中除了一些画作之外,其余满满当当放置的都是一些线装书。 在谢至的记忆之中并未有有关于谢迁书房的内容,看来原主十几年的时间都不曾到过这里一次。 谢至进了书房,四下打量了许久之后,才乖巧喊道“父亲!” 谢迁黝黑的脸色对谢至的乖巧依旧没有丝毫的转变,冷哼一声,道“再过几日便要进东宫做伴读了,这几日时间老夫便教你一些宫中礼仪,进了东宫安分些,老夫也不指望你能所有所成,莫要惹事便是了,待太子的新鲜劲下来,老夫便求陛下免了几这个差事。” 谢迁这就有些门缝里看人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父亲,太子殿下脾性你也知晓,是儿子安分就能安分下来的吗?万一太子殿下惹事了那该如何?” 谢迁一拍桌子,横眉竖眼的道“你的脾性老夫也知晓,十个太子也抵不上你一个,肯定也是你先惹事的。” 原主若是进了东宫是否先行惹事,谢至不敢保证。 但,他去了东宫是绝不会惹事的,他好歹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大好青年一枚,岂能与朱厚照那厮沆瀣一气。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无奈的道“爹,儿子是你亲生的吧?你怎能如此这般看低儿子呢?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也不能老是用以前那种眼光看待儿子,儿子好不容易才有进入东宫的机会,是想学有所成的。” 谢至这番说的倒是情真意切,可惜没能打动了谢迁。 谢迁冷哼一声,就差呸谢至一口气了。 “少油嘴滑舌,你何等尿性老夫一清二楚,你若能学有所成,那母猪都能上树了。” 这是一学富五车的文人能说出口的话吗? 幸好也就是弘治皇帝宽仁,不然的话这就是妥妥的一个文字狱。 谢至无语,谁让原主留给人的印象是在太差,解释太多反倒变成了油嘴滑舌。 “老夫教你的礼仪,你要牢记心中,少詹事王德辉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就连太子都敢打,陛下求情都不买面子,你若犯错老夫都无法保你” 说到这里,谢迁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道“尊师重教,你若敢对王德辉动武,老夫便打断你的狗腿!” 谢至怎么感觉在他的面前飞过了几百只乌鸦。 谢迁难道觉着他会依靠一身的蛮力殴打老师不成? 谢至翻了个白眼,无奈道“放心吧,儿子会做到尊师重教的。” 。 第6章 进东宫 自从接到圣旨之后,谢至一日三餐好了不少之外,每日在跟随谢迁学过宫中礼仪之后还有一顿夜宵等着。 六七日的时间,谢至感觉自己好像更壮硕了些。 在初十日的一大早,便有宫中内监到谢家来接人了。 谢夫人拉着谢至的手,担忧中带着关切,道“到了宫中要守规矩才是,莫要惹事让你爹难为,知道吗?” 这对他也太不信任了。 他进宫做伴读了,那也是去上学的,叮嘱之言难道不应该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 对谢夫人这位慈母的叮嘱,谢至笑嘻嘻的道“放心吧,娘,说不准借太子的金口玉言,儿子便能拿个状元回来了,创造一门二进士的佳话。” 历史上谢迁的二子谢迪着实也是中过状元的,但那是在弘治末年之时。 谢夫人眼神之中虽说是满满的不信,言语之中却还是道“那娘便等着我儿的这个状元了,行了,去吧!” 接着又把早就为谢至准备好的束脩递到他手中,道“进了宫,别忘把束脩交于先生。” 束脩是从孔圣人之时便开始的学生赠与先生的拜师之礼。 芹菜,莲子,红豆,枣子,桂圆以及干瘦肉条。 虽说并不贵重,却有着深厚的寓意。 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寓意为苦心教育红豆,寓意为红运高照枣子,寓意为早早高中桂圆,寓意为功得圆满干瘦肉条以表达弟子心意。 从谢夫人手中接过束脩,谢至在次保证,道“放心吧,娘,儿子会恪守礼仪的。” 谢夫人又对谢至叮嘱了半天之后,才走至那内监身边拿了些银子悄悄放置在其手中,道“至儿头回进宫,劳烦刘公公多加照拂一下。” 谢迁身为内阁大学士,平日之中只有别人给他送银子的份。 当然,谢迁为官清廉肯定是不会收的。 像今日这般,谢夫人却把银子给了一个小小内监,完全是为了让谢至在宫中能够顺当一些的。 尼玛,这哪来的风,吹得老子眼睛都湿了。 那内监接过银子,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道“好说,令公子聪慧伶俐,又是太子殿下亲自选中的伴读,自是不会受了委屈的,行了,谢夫人,咱家该回去了,若是晚了的话,太子殿下那里恐是会不高兴的。” 谢夫人温婉的带着笑容,道“好,刘公公慢走。” 谢至则是与谢夫人摆手,道“娘,放心啊,儿子晚上就回来了!” 谢至跟着那内监走出谢府的大门,才并排与他走至了一块,笑嘻嘻的问道“不知公公高名是否为瑾?” 谢夫人给的银子不少,那内监完全还在沉浸在银子的喜悦当中,对谢至的问题,回答的也是很干脆。 “咱家出身低贱当不得一个高字,不错,咱家全名着实为刘瑾!” 刘瑾乃是正德年间臭名昭著的八虎之首,贪赃枉法,陷害忠良。 在抄家之后,有金24万锭,碎金57800两,银元宝500万锭,碎银1583600两,宝石两斗,玉带4160条,余物不可胜计。 这也就是因八虎的内部斗争,刘瑾被扳倒,在朱厚照还在位的时候,便被处死。 若是一直存活到嘉靖年,那家产恐能顶得上大明国库的几倍了。 对刘瑾谢至自是没有好感,也深知与他不可能尿到一个壶里去。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谢至却是不能对刘瑾敌意太大。 此时朱厚照那厮还与他不甚熟络,他若与刘瑾有了矛盾的话,但无论对错,倒霉的肯定是他。 谢至嘴角扯起一道笑容,笑呵呵的道“幸会,在下早就听闻刘公公的大名了,今日一见公公气度不凡,猜想必然是刘公公无疑了!” 刘瑾的气度样貌与谢至比起来还真是相差甚远。 但,谁都喜欢听好话,哪怕这个好话是假的。 刘瑾脸上全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回道“谢公子嘴真是甜,东宫有咱家在,谢公子尽管放心。” 刘瑾现在的话说的倒是挺大的,若是现在在位的是朱厚照那厮,他说话或许还有用。 别忘了上面可是弘治皇帝朱佑樘。 弘治朝可算是历朝历代之中较为清明之时了,岂能容下一个阉人祸乱朝纲? 刘瑾这般说,谢至应着便是了,“多谢刘公公!” 在刘瑾的带领之下,谢至很快便进了宫。 前世之时,谢至以游客的身份也曾在这里旅游,打死他都想不到,有朝一日竟是以大明之时的太子伴读进入。 在绕过几个宫门之后,终于带了东宫。 少詹事王德辉已正襟危坐了,朱厚照手中捧着书却是四下瞭望。 见到谢至走来,立马起身咋咋呼呼的喊道“快来,快来” 王德辉咳嗽一声,朱厚照才不情愿的重新坐在了座位之上。 “草民谢至参见太子殿下。”谢至一进门便率先与朱厚照行礼。 朱厚照瞅了一眼王德辉才敢起身,笑嘻嘻的走到谢至身边,道“本宫盼星星,盼月亮的,可是把你给盼来了?” 盼我来?盼我来是为我让我背锅的吧? 对不起,本少爷是来学习的,可不是为来你背锅的。 谢至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回道“草民来迟了。” 坐在孔圣人画像之前的王德辉咳嗽一声,冷声道“寒暄过了,便就坐吧!” 这个王德辉不会是因谢至再给朱厚照见礼之后没接着与他行礼,有些吃醋了吧? 朱厚照依王德辉之言就坐之后,谢至并未马上落座,而是行了一个大礼,道“学生谢至拜见先生。” 尊师重教着实是很有必要的。 况且,王德辉名王华,乃是心学大师王阳明之父,其学识以及师德自是不会差到哪去。 先生不仅是传业受道解惑之人,更应该做到的还是言传身教,以自己的德行去为学生做个好的榜样。 能把这些做好的先生,自是也能当得起学生的大礼的。 王德辉完全没想到恶名远扬的谢家小子会对他行如此标准的学生之礼,愣了一下,才走至了谢至身边。 未等王德辉开口,谢至递上手中的束脩,道“先生,这是家父为学生准备的束脩,家父说,学生虽只是太子伴读,但却也要听先生授业解惑,那自然便是先生学生,既是学生,便就应当遵行学生之礼才是。” 同朝为官,王德辉对谢迁也是有所了解的,为儿子准备束脩,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一向以纨绔留名的谢家小子竟能如此这般规规矩矩的为他递上束脩,那就真是让他诧异了。 “先生,先生” 谢至喊了几次,王德辉才反应了过来,从其手中接过束脩,走至桌案旁边,提笔在纸上挥洒开来。 片刻之后,拿着那写好的东西回到谢至身边,道“老夫送你几个字,望你以后能够勤奋向学,早日学有所成。” 谢至不得不怀疑,王德辉是因为没想到他会递上束脩,所以并未准备贺礼,才会临时写了几个字作为回礼。 先不说王德辉这几个字写如何,只凭王阳明老爹的名头,就能让这字在后世之中升职不少。 若是能留给子孙,作为传家宝的倒也不错。 “敏而好学。”谢至拿着王德辉的字念了下来后,才微笑着道“多谢先生。” 王德辉脸上是有诧异,却是不见丝毫笑容,板着脸,道“好了,坐回座位吧,今日第一日晚些也就罢了,明日若再晚便莫怪老夫责罚!” 王德辉一开始并未把谢至当做学生看待,恐只是存了应付皇帝的心思。 因而即便谢至迟到,他也不做吭声。 现在收了谢至的束脩,那便就是谢至的先生了,理当严格要求的。 严师出高徒,作为先生严格要求自己的学生,那也是自己该尽责任。 作为学生自是没有让先生等着的道理,对王德辉的叮嘱,谢至恭敬回道“是,先生。” 朱厚照茫然看着谢至与王德辉的一些互动,费解了。 这事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啊? ps求收藏,求推荐票 。 第7章 朱厚照被打 朱厚照嘴中咬着笔,屁股下面就像是放了针一样来回的扭动着,时不时偷偷瞟一眼对面坐的笔直的谢至。 谢至老早就用眼梢瞥到朱厚照的这德性了,只是懒得搭理他罢了。 他进宫做伴读虽是不得已,但也是存了提升自己的心思的,可没工夫与朱厚照挤眉弄眼。 谢至不理朱厚照,王德辉却是不会把朱厚照当做羊一样放了的。 砰砰 王德辉手中的的戒尺在桌上用力敲打了几下,把正瞅着谢至的朱厚照吓了一个激灵,“王师傅,本宫听着呢,听着呢” 王德辉面容严肃,板着脸,道“昨日臣便提前让殿下熟记诸葛孔明的这篇《前出师表》,现臣又讲了如此之多了,不知殿下背诵之况如何?” 朱厚照在如此之短的一会儿时间都不能专心研习课业,私下之中又哪肯废那个功夫,自是没有那本事背诵出来,对王德辉的询问,抓耳挠腮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满是愁容的回道“昨日本宫感染了些风寒,头痛欲裂,此时才觉好些,还没来及背诵王师傅交代的课业,实在该死,下次下次即便是天塌地陷了,本宫也定当完成” 王德辉用力攥紧了手中的戒尺,恨不得立刻马上就朝着朱厚照身上打去。 对王德辉恨不得吃人的眼神,朱厚照后底气不太足喉头蠕动了一下,道“王师傅莫急,本宫要不先试试”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说着,朱厚照又拿起书,瞟了几眼,终于开始了背诵。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 磕绊的背诵了几句,终于还是进行不下去了,“王师傅,再给本宫一炷香,本宫一定能背诵出来的。” 王德辉叹了口气,道“君子坦荡荡,匹夫尚有敢作敢为之勇,殿下即便不曾背诵,也当勇于认错才是,每次以此拙劣借口逃脱错误,岂是君子所为?” 被王德辉识破后,朱厚照满脸的讨好,回道“是,王师傅所言极是,本宫昨日着实贪玩了些,忘记了背诵。” 王德辉对朱厚照的这份讨好,丝毫没有动容,板着脸,满是严肃的举起戒尺道“敢于认错,也当敢于为己行为承担后果才是,殿下是国本,将来要担起大明的江山社稷,百姓的荣辱兴衰,臣为殿下授业解惑,自当严要求才是,请殿下伸手!” 我靠,不愧是王阳明的老爹。 当朝的储君,未来皇帝都敢打? 谢至一副静候下文的态度,一旁伺候着的刘瑾倒是开口了,指着王德辉的鼻子吼道“殿下乃千金之躯,岂是你可僭越的?” 王德辉没有王阳明的本事,但也不弱,怎会把刘瑾放在眼中,横眉冷对着怒骂道“老夫有陛下亲赐戒尺,岂轮得着你等阉竖多言” 刘瑾被王德辉骂了一通还未还口,王德辉便又冲着朱厚照道“臣为殿下授业,就有督促殿下努力向学之责,即便臣下一刻罢官回乡,也当尽好臣之最后一责才是,请殿下伸手” 这也太执着了吧? 半晌之后,朱厚照终于有些不情愿的伸出了左手。 王德辉也是毫不含糊,直接便抡起戒尺往朱厚照的手心之上打去。 朱厚照演技着实夸张了些,搁在后世那绝对是影帝的料,鬼哭狼嚎的大叫着,堪比杀猪一般夸张。 “王师傅,王师傅本宫错了本宫错了” 王德辉根本就不管朱厚照的鬼哭狼嚎,在打了那十几下之后,才终于罢手,道“望殿下能谨记教训,用功向学。” 朱厚照再没有了先前的嬉皮笑脸,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咬牙切齿的道“是,王师傅的教会本宫定当铭记于心!” 刘瑾抓着朱厚照被打肿的手,满是心疼,好像被打的是他一般。 “殿下忍忍,奴婢去找药来,若不上药,明日恐更肿了。” 朱厚照满脸的惨兮兮,却是不顾自身的疼痛,反倒是指着谢至道“王师傅,谢兄,谢兄他还没背诵呢,谢兄他也是递了束脩的,王师傅同堂教学总不能厚此薄彼的。” 泥煤,朱厚照这厮够黑的啊! 自己挨打了就要找个垫背的不成? 王德辉瞅了一眼朱厚照,提溜着戒尺便往谢至这边而去。 朱厚照眼底的那幸灾乐祸,谢至可是瞧得很清楚。 作为寒窗苦读过很多年的新时代大好青年,岂能让一个不学无术的熊孩子称心如意了。 还未等王德辉走至桌边,谢至便起身道“先生,学生在家无聊之时恰巧就读到过诸葛丞相的这篇《出师表》,着实感念诸葛丞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义,忍不住多读诵了几遍,学生若有背诵错误之错,还望先生斧正。” 说着,谢至优缓的语调便开始了记忆之中的背诵。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没用一炷香,谢至便一字不差的背诵了通篇的内容。 谢至怎么也没想到,进了东宫所上的第一堂课竟是《出师表》。 中学生必背64篇古诗文中可是收录了诸葛亮这篇《出师表》的。 作为已拿到了毕业证的博士生,重新背诵一片中学时代记得滚瓜烂熟的东西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在王德辉讲解之时,谢至便已是重新滚瓜乱熟记住了这篇《出师表》。 以原主留下的那纨绔到家的形象,谢至虽有了之前递上束脩之时的表现,但让人改变已刻在心中恶劣的印象自是不是那般容易的。 自然,谢至的这番表现着实是震惊了王德辉和朱厚照。 半天之后,王德辉才开口道“嗯,背诵的丝毫不差,不可懈怠,还需继续用功才是!” 谢至又是一作揖拱手,恭敬回道“是,先生,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朱厚照没能看到谢至被打,心中可谓是郁闷至极。 ps修改了一下。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正在养肥的小伙伴们出来露个脸。 。 第8章 阴险的朱厚照 作为太子伴读,一大早便要进宫与太子一道进行早课,之后一整日的时间吃喝拉撒睡的都得与太子待在一起,直到晚间一整日的课业结束之后才能出宫回家。 王德辉在授了上午的课业之后,谢至自是要与与朱厚照一道用了午膳。 朱厚照只是左手被打的有些发肿,又不是残了,放着好端端的右手也不用,四仰八叉的靠在官帽椅上,指着桌上的饭菜让一盘的刘瑾喂。 “这个” “那个那个” 刘瑾忙的是不亦乐乎。 “狗东西,想烫死本宫啊?” “奴婢该死,奴婢为殿下吹吹” 谢至也懒得理会朱厚照和刘瑾的主仆情深,只埋头扒拉着米饭。 半晌,嘴中含着饭的朱厚照,含糊不清的喊道“谢至” 听到自个儿的名字,谢至放下碗,颇为茫然的道“殿下吩咐” 朱厚照想了一下,干脆起身,朝着谢至身边走来。 尼玛,这是要干啥? 走至谢至身边的朱厚照,凑在了谢至眼前,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进宫之前谢师傅可有叮嘱?” 谢至彬彬有礼,拱手回道“有,家父叮嘱草民用功读书!” 谢至又不傻,怎能与朱厚照那厮实话实说。 朱厚照也不罢休,拍着自个儿的胸脯道“谢兄不必畏惧嘛,在詹事府,有本宫护着,谁敢为难与你?怎么说来,谢师傅他也是管不到本宫头上来的,往后,谢兄自然些,该如何就如何!” 管不到你头上?能管到本少爷头上,好吗? 再说了,被区区一个王德辉就能打的鬼哭狼嚎,还何谈保护本少爷。 还让本少爷自然些,怕是再给本少爷挖坑吧? 谢至对朱厚照的这番大义凌然的保证,标准一笑,道“是,草民尽力而为。” 对朱厚照谢至也只能敷衍着来了,总不能直接告知朱厚照他的真实心思吧? 下午课业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朱厚照挨了一顿板子,下午的时候明显安分了许多。 虽说不像谢至那般端坐的比直,却也不见再有游离之思。 “今日课业就先到此,请殿下继续背诵《出师表》,谢至你今日就背诵一下《后出师表吧》,明日老夫再做检查,谁若不能背诵,便莫怪老夫不客气了!” 王德辉威胁之意十足,朱厚照苦巴巴的回道“本宫知道了。” 谢至倒是颇为的恭顺,笑着拱手回道“是,先生!” 王德辉告退之后,谢至也起身,道“殿下,草民也就先告退了!” 朱厚照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书本,笑呵呵的道“何必着急回去,在本宫这里用了晚膳再走也不迟。” 谢至明知晓朱厚照那厮是找自己背锅的,没必要的时候还与他待在一块那才是真的傻。 “多谢殿下好意,草民第一日进东宫做这个伴读,家母恐早就已是心焦至极了,草民得早些回去才是。” 谢至执意要回去,朱厚照也没强留,回道“既如此,那谢兄便回去吧,记住本宫说的话,在詹事府有本宫罩着,谢兄不必拘束,率性些便是。” 朱厚照这厮够阴险,时不时的提醒着谢至恢复往常的纨绔面貌。 对朱厚照的叮嘱,谢至就当作是听明白了吧! “是,多谢殿下,草民尽力。” “刘伴伴,你去送送谢兄。” 刘瑾曾拿了谢夫人的银子,对谢至也没太多恶劣印象,欣然应道“是,殿下。” 刘瑾愿意,谢至还不愿意呢? 若是萧敬,谢至还能可与之多说句话,就像刘瑾这样的人,能保持多远的距离,还是保持多远距离为好。 万一,老天一个闷雷下来,连累他一块遭殃。 “不劳烦刘公公了,刘公公带草民进来之时的路线,草民还记着,草民自己出宫便是了。” 朱厚照毕竟是找谢至来背锅的,若是谢至在出宫之时犯了什么宫中的忌讳,那朱厚照更是乐得自在。 谢至不愿刘瑾相送,朱厚照也没再坚持,回道“好,听谢兄的,那就明日见了。” 谢至从东宫出来也没敢在宫中逗留,直接便沿着青砖出了宫。 远远便瞧见,一隐隐绰绰的人影提着灯笼,旁边还停一马车。 远瞧着那人影倒像是贺良,谢至快走几步,才走近,那提着灯笼的人影便道“夫人遣小人在此等着少爷,少爷上车吧。” 谢至也不客气,也不用脚踏,直接跳上车,钻进了车厢之中。 车厢之中的矮桌之上已放有些糕点了,谢至正抓起要吃,外面的贺良便已经开口了,“夫人还准备了些糕点,少爷先垫吧一下。” 谢至倒也不饿,在东宫,他也没客气,吃的很饱的。 御厨手艺自然不是盖的,既然抓到了如此之好的机遇,谢至自是不会错过的。 “少爷,今日一天在东宫还顺利吧?”外面赶车的贺良问道。 谢至虽不饿,但也没放过那些糕点,嘴中塞了一块,嘟囔着回道“当然是顺利啊,像本少爷这般” 谢至正要解释,话说到一半还是罢休了。 原主那根深蒂固的形象,岂是他区区几言能够挽回的。 若他老娘信任他,就不会派了贺良来接他,若贺良信任他,也就不会有此一问了。 若想让人改变对他的看法,还得是依靠他的实际行动,从潜移默化之中慢慢来了。 马车一路颠簸,很快便在谢府门前停了下来。 车才刚停稳,谢至便急吼吼的边跑,边喊道“娘,儿子回来了,香月,本少爷回来了” 谢至穿来虽有几日的时间了,但整个谢家混熟的也就只有那区区几人,能喊的也只有这两人了。 谢至喊了几声,香月娇小的身躯便出现在了他面前,笑意盈盈的喊道“少爷,你终于回来了,今日在东宫还算顺利吧?” 谢至扶额,笑嘻嘻忠透着几分无奈道“是担心本少爷,还是觉着本少爷去了就一定就会惹事?” 香月顿了一下,才薄唇轻启,笑着道“少爷说哪里话,少爷从未进过宫,香月也是担心少爷出了岔子!” 香月这小丫头反应还很灵敏的嘛! 别以为她如此说,就不知晓她心中作何想法了。 “至儿回来了?” 老远谢至便听到了他老娘的声音,即刻便冲声音传来的方向,恭敬行礼喊道“娘亲!” 谢夫人疾步走至谢至身边,问道“今日一切都安好吧?” 谢至无奈至极,扯起一道大大的笑容,回道“娘亲放心吧,今日一切皆都安好。” 说着,门口传来了几个家丁的声音,“老爷回来了。” 谢至扭头,谢迁便已一身绯色官服进了门,冲着谢迁行礼后,直接回道“儿子今日在东宫一切皆都安好,王先生讲授了《出师表》,儿子在王先生要求之下,一字不差背诵了下来,王先生又为儿子安排背诵《后出师表》,即刻儿子便前往书房背诵,若无法背诵,儿子便准备挑灯夜战了还有,儿子于太子殿下相处也颇为融洽,出宫之时,殿下还吩咐刘公公相送,不过,儿子认识出宫的路,也就谢绝了。” 与其等着谢迁再来询问一遍,还不如谢至直接先行与他解释个明白。 谢迁的脸色对谢至的这番叙述不曾有丝毫改变,淡然道“既如此,那便去背吧,饭菜让香月送到你书房去,贺良,你去大少爷那里去拿《出师表》去。” 难道说,明朝的所有文人都是一个德性吗? 一个王德辉,一个谢迁,好歹换个脸色啊,整天板着一副面孔,不累吗? ps:求收藏,求推荐票。 。 第9章 用功补习 谢至回了自己小院后,一头便扎进了书房之中。 原主这厮留下的这形象,得何时才能转变? 吱呀一声 片刻功夫之后,香月手中端着饭菜推门走了进来。 “少爷定是饿坏了吧?快趁热吃,夫人说了,少爷想吃什么提前吩咐厨房做就是了。” 谢至从椅子上坐直身子,抓起筷子,笑嘻嘻的问道“今日这才可是为本少爷单独所开的小灶?” 香月把托盘中所有的菜肴全都放在桌上,才回道“是,夫人说,少爷做太子伴读辛苦了,得吃些好的补补才是。” 哼! 给他补身子?别是存了贿赂他,好让他去了东宫不好意思捣乱吧? 算了,看着这些美味佳肴的份上就不与他们计较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端起米饭道“娘亲真是疼爱本少爷,爹为官清廉,家中也不甚宽裕,今日就这样吧,明日告诉厨房,就不必再为本少爷准备这些了。” 香月脸上皆是惊疑,半晌之后欣慰之中带着几分感动,就差流下一行清泪了。 “香月会把少爷这话原本转述于夫人的。” 至于吗?他不就说不再吃小灶吗? 谢至解决了香月端来的那些菜肴,还不见贺良的出现。 谢至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手中把玩着狼毫,道“贺良那家伙死跑哪里偷懒去了,不就是取本书吗?能用如此之久吗?” 正说着贺良急冲冲的跑了进来,一进门把叠好的宣纸恭恭敬敬放在谢至旁边,笑嘻嘻之中带着几分谄媚的道“少爷,亲自誊抄了《后出师表》,一字都不差的。” 怪不得贺良拿本书用了如此之久,原来是他大哥谢正当即做的誊录。 这是怕他把整本书再烧了不成? 前些日子,他抄的那本论语,怎不见他大哥也抄写下来再送来。 还有贺良这厮,如此这般讨好是怕他因这誊抄的《后出师表》而对他挥拳不成? 一个个的怎都如此德性,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谢至把手中的狼毫放在笔架之上,漫不经心的开启那宣纸道“大哥这字书写的着实有几分功底,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本少爷要背书了。” 谢至如此这般态度,让贺良有了几分不确定,试探着问道“大少爷誊录的这可行吗?” 可行,吗?不行又能如何。 他若说不行,贺良他还能把整本书都弄来? 谢至白了贺良一眼,没好气的回道“不行还能怎么办?就这样吧,行了,你们都忙你们的去,本少爷要背书了。” 谢至在前世学《出师表》之时,就曾接触过《后出师表》了,虽谈不上滚瓜乱熟,却也算作是熟读了。 再次背诵下来自是也不是个难事的。 香月从谢至的书房出来之后,把他吃剩下的残羹剩饭送至了厨房之中,才在膳厅之中找到了正吃饭的谢家人。 “至儿吃过饭了?”谢夫人见到香月进来,随即便开口问道。 香月恭敬行礼之后,才回道“吃过了,少爷现正在房间之中背着书呢。” 谢夫人温婉一笑,道“这孩子倒也知晓用功了。” 谢家其他人并没做表态香月接着又道“老爷,夫人,少爷说,老爷为官清廉,家中不甚宽裕,明日就不必为他单独准备饭菜了。” 这次谢家众人脸上皆有了几人诧异,谢夫人还未说话,谢迁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道“那混账,又要出何幺蛾子?” 谢夫人在一旁抓着谢迁的手,劝慰道“至儿这些日子变化颇大的,还说不准真就能够体谅家中难处了!” 谢迁横眉冷对,吹胡子瞪眼的道“那小子若能真如此想,就是我谢家祖坟冒青烟了。” 谢正憨憨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道“爹,五弟既能体谅家中拮据,不如就依了五弟的这份孝心,反正每日五弟回家之时,也适逢爹下值,全家一块吃饭也热闹。” 谢正读书虽一般,却也憨厚老实。 谢迁对谢正这个长子也还算是满意,对他的意见自是也要考虑一番才是,回道“那竖子,他倒还不愿吃了,他不愿吃,老夫倒省了,通知厨房免了小灶,明日让他来此一道吃饭!” 香月行礼回道“是,老爷!” 在香月退出之后,谢夫人才问道“老爷今日当值之时可有否听闻至儿在宫中表现如何?” 谢夫人这般询问,谢家几兄弟也巴巴的等着谢迁的回答。 鬼知道,谢至进东宫做伴读,每日提心吊胆的竟是他们。 “老夫今日一整日都心绪不宁的,倒是也没等来东宫的消息,若没消息,当时不会有大事的,待遇见王德辉,好生询问他一番。” 由于谢至前世就接触过《后出师表》,因而没用半个时辰便熟记于心了。 看着桌上谢正誊录的那光洁,乌黑,大小齐平的馆阁体,谢至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在这个时代,一手好字那可是引以为豪的东西。 就连朱厚照那厮那手字都比他强些,他好歹也是堂堂博士毕业的,岂能差了朱厚照不学无术的那厮。 看来,得抓紧练习才是。 “贺良,贺良” 谢至喊了几声之后,一旁支着胳膊正打盹的贺良一咕噜从椅子上爬起来,躬身问道“少爷,有何吩咐?” 贺良在谢至背书的功夫去吃了饭才又过来候着的。 即便是晚上起夜之时,那都是谢至自己去的,可从未半夜喊起过他来的。 由于他是谢至的常随,在谢至进宫之时,他便无事可干了,即便是有些事情吩咐他去做,那也是极为微小。 怎么着也不至于,如此睡眠不足呢。 以前的时候,原主或许苛待过贺良,但谢至他来了这里却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贺良他如此这般倒好像显得是谢至苛待了他。 谢至皮笑肉不笑的,扯着笑容问道“乏了?要不你去睡?” 贺良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这是真的让我无睡觉的态度吗? “不乏,不乏”贺良摆手连声回道。 贺良他敢说自己乏了吗? 。 第10章 对比之中的伤害 贺良研磨,谢至提笔默写了《后出师表》。 写过之后,自己端详了半天之后,出言问道“你说本少爷这字写的如何?” 贺良脸上僵硬了一下,嘴角扯起一道笑容,道“好,那自然是极好的,龙飞凤舞的,极有大家风范!” 尼玛,这马屁拍的够有水准的。 若不是谢至又这个自知之明,岂不是要被这狗东西给混弄过去了。 呸 做为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优秀青年,怎能出口骂人呢? 谢至把好不容易抄写的《后出师表》,揉成一团扔在纸篓里,道“少拍本少爷的马屁,好赖本少爷还是知晓的,行了吧,本少爷去我爹那里一趟,你去睡吧,省的说本少爷苛待你。” 谢至是真心让贺良去睡觉的,可贺良却是没那个胆子,还以为谢至这般说是出于先前他的打盹,立马眉开眼笑,谄媚着道“小人不乏,就让小人陪着少爷吧!” 人真是不能做坏事啊! 一旦做了坏事,再想要洗白那可真就难了。 他可发誓,他是真的让的让贺良去睡觉的。 算了,解释多了倒变成掩饰了,愿陪着那便陪着吧。 谢至带着贺良一路沿着长廊到达谢迁书房之中时。 果不其然,书房之中正亮着隐隐绰绰的灯光,里面还有一挑灯夜读的人影。 谢至走至房门边,敲了几下,直到里面传来一道进来的声音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在谢至进了书房后,贺良就恭敬等候在了外面。 “爹”谢至喊了一声后,谢迁抬头诧异了一下之后,立即板起了脸,沉声问道“何事?” 这态度是打定了他这个时候过来是没好事吧? 被误会多了,谢至也不在乎了,嬉皮笑脸的扯起一道笑容,道“爹,儿子是有个事情想来讨教一下的。” 谢迁翻了一页书,头都没抬,竟也没搭理谢至,就好像没听到一般。 谢至扶额,走了几步,走至桌旁,道“爹,儿子自觉那手字实难出手,想着刻苦练习,又怕走了弯路,用功却无所进步,便想着在开始练习之前,便与爹来讨教一番。” 谢迁诧异之中,放下书本,不确定的瞧了一眼谢至,满是不信任的道“两三岁孩童之时开始练字是时机最为合适之时,你如此年纪再做练字,有所成就虽为很难,但若肯用功,还是能够有所进步的。” 谢迁不信任谢至真能用功练字,但还是仔细做了提点。 “太宗之时,翰林院侍讲学士沈度一手正雅圆润的书法颇为太宗赏识,之后朝中上下便争相效仿,逐渐形成了如今官方馆阁体,不过,经岁月沉淀,此种字体颇大的限制了书法的灵活,从先帝之时开始,便有士人在此方面转变了。” 谢迁讲的详细,谢至恨不得拿个小板凳来听了。 改变原主留下的纨绔形象只是第一步,他也想做个学霸,在大明朝混的顺风顺水一些的。 自身没有实力,即便幸运有了穿越的机会,成为了内阁大学士的儿子,又能怎样? 还不是一个走到哪里都被瞧不起的纨绔! 谢至听得认真,谢迁从开始的敷衍开始变得认真了。 “你自小不愿练习书法,也就没受到馆阁体的束缚,在做练习之时也就不必再拘泥于馆阁之上了,李东阳阁老和吏部右侍郎吴宽在书法之上皆有些造诣。 吴侍郎继母去世去岁便回乡守孝了,陛下便为他保留了詹事府詹事之职,你若能留在东宫到明年,也能的他指点一二,至于李阁老嘛,你先练着,若是短时间之内,能有些许进步的话,老夫便舍下脸面,带着你去见见李阁老。” 谢迁好歹是当朝阁老,又是名士出身,自是信守承诺。 其所尊崇的孔圣人的学生曾子都能为了其妻的一句承诺,为儿子杀猪,谢迁他可没必要为哄骗他这么大一人说假话吧。 对谢迁的这个承诺,谢至拱手回道“爹的一些话让儿子受益匪浅,儿子还想着,若练习书法,目标又在哪里,这下儿子明白了,爹及早歇着吧,儿子告退了。” 直到谢至从房间中退出去,谢迁还在发蒙之中。 这竖子竟也能听进这些了? 谢至从谢迁的书房出来后,又练了半个时辰的字才去睡觉。 朱厚照自谢至出宫之后,便跑去了坤宁宫。 一进门,便委屈巴巴的扑在张皇后的怀中,伸着自己的左手道“母后,那王师傅今日又打了儿臣手心!” 张皇后心疼的想要抚摸一下朱厚照的手,还未靠近,朱厚照便如杀猪一般叫喊了起来。 张皇后嗔怪,道“你这孩子,娘还没碰到!” 朱厚照尴尬了一下,即可恢复了原样,道“哦,还没碰到啊,那母妃你碰,你碰儿臣保证不叫了。” 朱厚照装模作样的,张皇后也罢了再动朱厚照的心思,问道“可有上药啊?” 朱厚照回道“上过了,刘伴伴帮着上的。” 张皇后接着又问道“谢家小子今日表现如何?也被王先生打了?” 朱厚照说到这里更委屈了。 他找伴读,是为显他的优秀的,可不是给自己找对手的。 “谢至那小子,哼!” 张皇后惊疑,担忧问道“怎么,那小子敢欺负你?照儿啊,谢家那小子若真敢欺负你,便禀告王师傅,若实在不行的话,就告知你父皇,让你父皇下旨让谢卿家去收拾他。”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朱厚照从张皇后怀中起身,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道“那倒没有,借他十个胆子也绝不敢动儿臣分毫的,母后,不如重新再给儿臣找个师傅吧?” 朱厚照满脸的乞求,张皇后差点就动心,半晌终于道“你这孩子,王先生哪里不好了,先生还岂有说换就换的!” “参加陛下!” 张皇后与朱厚照正说着话,听闻外面宫人的声音之后,双双起身,在弘治皇帝走进之后,先后行礼。 弘治皇帝坐在张皇后坐过之处,笑呵呵的道“来,坐,皇后!” 待张皇后坐下之后,弘治皇帝便一本正经的朝着一旁的朱厚照,问道“今日所学课业可温习好了?” 弘治皇帝虽说宠着朱厚照,但也不会在课业之上为他放水的。 朱厚照扯起一道笑容,乖巧中带着几分讨好的道“儿臣这便回去温习,父皇,要不给儿臣换个师傅?若换师傅的话,儿臣一定头悬梁锥刺股,用功读书” 弘治皇帝脸色越发的沉下。 朱厚照见自己老爹如此,话还没说完,便拱手道“父皇,儿臣突然想起,王师傅所留课业还未完成,儿臣告退了。” 朱厚照风一般的跑了之后,张皇后才道“今日照儿又被王德辉打了手心。” 弘治皇帝早就见怪不怪了,有些愁云,道“照儿天赋秉异,却唯独对读书不上心,满朝之中敢如此管束储君的没几人,也还真就得王德辉如此之人才是,那王德辉固执起来,朕的面子都可不给,如此之人管着倒也正为正合适,若非照儿乃嫡子,身皆祖宗江山,朕倒是希望他一生无忧,做个逍遥王爷的。” 弘治皇帝再宠爱朱厚照,为了大明的江山也得找个严厉的师傅管着才行。 。 第11章 刘瑾献计 朱厚照带着刘瑾回了东宫后,自然不忿的很,一脚踢在了一旁的台阶之上。 脸上只不过有了些轻微变化,刘瑾便即刻跪地抱着朱厚照的脚丫子,咋咋呼呼的喊道“殿下,踢疼了吧?明儿奴婢便找匠人来,把这台阶都取了去!” 朱厚照从刘瑾手中抽出脚丫子,没好气的道“狗东西,长本事?你明儿取了这台阶,一炷香的功夫,父皇就能取了你脑袋,信吗?你自个儿找死可别拉着本宫!” 朱厚照心情不好,也就只能找这些身边的内监出气了。 刘瑾拍马屁尽管拍在了马腿之上却是没有丝毫的尴尬,紧接着又堆砌起了笑容,道“是是是,殿下所言极是,殿下说不拆,那便不拆” 朱厚照烦躁的脸上扯起了一道笑容之后,抬手在刘瑾谄媚的脸上抚摸了一二,笑呵呵的道“你这狗东西,倒是挺会说话嘛,不错,本宫就喜欢你这样的,去,给本宫搬把椅子来,再把灯掌到院子里来,本宫要在此背书。” 听得朱厚照的这番表扬之后,刘瑾更加的眉开眼笑,回道“多谢殿下称赞,奴婢往后定会让殿下更加喜欢的。” 就冲着刘瑾这费拍马屁的功夫,若非在朱厚照那厮即位之后便表现的太过张扬了的话,伴随正德一朝恐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来人,为殿下搬把椅子来。” “你们几个为殿下掌了灯。” “还有几个,别偷懒,把殿下的书拿来!” 随着刘瑾的吩咐,整个东宫的内伺,宫女的都开始了行动。 有人搬椅子,有人掌灯,有人拿书,还有倒茶送水拿糕点的 反正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无一人偷懒。 在放置好这些之后,朱厚照大剌剌的往椅子上一坐,一手端起书本,另一手则是放了一颗红杏在口中。 吐了内核,问道“刘伴伴,你说,谢至那小子能背诵过那《后出师表》吗?” 刘瑾能做八虎之首,那完全在与他能够随时随地摸准了朱厚照的心思,岂能不知朱厚照费了那般大的力气把谢至弄进宫的意思,自然也就知晓这个时候该做如何回答的。 “谢阁老家中五子那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今日能背了那《前出师表》也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了,明日那《后出师表》定是背不出来的。” 刘瑾这话说在了朱厚照的心坎之上,立即眉开眼笑的,回道“今日让谢至那小子看了本宫笑话,明日本宫可就要看他笑话了,行了,你去忙,没有本宫的招呼莫要来打扰本宫。” 这是坚信谢至背不出来了? 朱厚照捧着书,高声念读着 “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就在朱厚照专心背书之际,在内殿门后躲着几个内伺也小声议论着。 “亲小人,远贤臣?如此之多的圣人名家经典,那王德辉为何偏生要教授殿下这篇出师表,在整个詹事府也就我们几人与殿下走的最近,难道说,我们就是殿下必须要远离的小人了?”一名为张永的内伺道。 张永在成化十一年便进了宫,后升为内宫监右监丞,被调入东宫c伺俸朱厚照不过才几月时间罢了。 刘瑾安顿好朱厚照之后,便也在这里躲清闲了,对这个问题阴沉着脸附和回道“张公公所言正是,那王德辉是张狂了些,他不过是只是詹事府的少詹事罢了,我等身为内伺,在殿下身边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那王德辉每次至东宫为殿下授课,对我等皆未有好脸色,这口气得是迟早得出了才是。” 今日,王德辉因要打朱厚照手心,刘瑾忠心护住,为朱厚照说了几句好话,可是被王德辉直接破口大骂了一顿。 这口气岂是能这般轻易就过去了的。 刘瑾的这番话成功引起了东宫的一群内伺更大的怒火。 他们这些身份的人本就低人一等,有谁没受过几口窝囊气。 若现在有机会的话,这群人可是敢去王德辉家中烧房子的。 朱厚照在外面背书,刘瑾和几个内伺则在内殿大骂前朝的那些大臣,偶然也聊一些那些大臣的绯闻八卦。 弘治皇帝吏治清明,自是没有哪个大臣与他们这些内伺沆瀣一气的。 自然,他们这些内伺对满朝文武的大臣都瞧不上眼的。 那么多的大臣,轮流诋毁上一次,估计三天三夜也聊不完的。 “你们可知咱殿下那伴读做过何荒唐事吗?” “不就是烧书烤鱼吗?这早就不新鲜了!” “谢迁大学士自诩清高,从未把我等这些人放在眼中过,竟也出了如此这么一纨绔,估计被气的七窍生烟了吧?” 几个内伺不乏幸灾乐祸。 “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就谢伴读那德性,也就是今日时间短,狐狸尾巴还未露出来,若是时间久了,定会有好戏看的。” “那感情好,正巧我们在这宫中还找不到乐子的。” 谢至在京中有些恶名,再加上现在做了伴读,与他们又有些交集,自是少不了他这个探资的。 几个内伺聊得正起劲,刘瑾却是起身,打开了个哈欠,道“殿下背书已是许久了,咱家去去瞧瞧去,你们聊着。” 刘瑾跑去朱厚照那里献殷勤了,他们这些人又怎能真就继续聊下去。 几人一同出了内监,走在外面的朱厚照身边。 还未走近便听得了一阵轻微的鼾声,刘瑾率先跑过去,道“殿下睡了,夜里凉,恐是会得伤寒的。” 第一个跑至朱厚照身边的刘瑾,轻声喊道“殿下,殿下” 迷迷糊糊的朱厚照瞧见一旁的刘瑾,下意识的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道“刘伴伴啊,喊醒本宫作甚,本宫还要睡!” 朱厚照这厮,恐根本就不知晓他现在睡在哪里吧? 刘瑾搀扶着朱厚照的胳膊,道“外面凉,殿下回去睡!” 朱厚照这才四下打量了一番,自个儿起身,道“本宫去睡了,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 刘瑾搀扶着朱厚照并未放手,一直把他送入了殿中。 坐在榻上,已宽衣了的朱厚照也清醒了些许,满是惆怅的道“刘伴伴,本宫那书还未记熟,明日可该如何是好?” 现在还是弘治皇帝主政,刘瑾也只是在背后嘀咕一下王德辉,若是真去与王德辉硬碰硬的,他也没那个胆量。 对朱厚照的这个问题,他所能想到的问题也是有限的。 半晌之后,刘瑾趴在朱厚照的耳边嘀咕了半天。 朱厚照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可行吗?若是被父皇发现了?” 刘瑾满脸堆笑的道“殿下,陛下即便真就发现了,奴婢一力承担,今日殿下回屋便睡觉了,什么都没听到!” 对刘瑾此言,朱厚照很是满意,扯起一道笑容,笑呵呵的道“好,不过是本宫最为宠信之人,此事你看着办吧,东宫之人任由你调遣,行了,本宫睡了。” 。 第12章 王德辉的迟到 刘瑾从殿中出来后,脸上的谄媚渐渐变得有些阴霾。 刘瑾满是阴霾的脸色中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测笑容之后,抬脚便往内伺歇息的偏殿而去。 张永虽进东宫没几月时间,但在宫中却也是有些资历了,自是能混得一个单间的。 咚咚 刘瑾敲了几下门,还没等里面回话,便推门堆着笑的走了进去。 “张公公,咱家与你说个事儿。” 张永重新系好衣带,客气的道“请坐,刘公公,有何事尽管说来。” 刘瑾脸上笑容变的有些发苦,无奈道“唉,殿下那终究书还是没能背过,今日就因此事被那王德辉打了手心,殿下” 刘瑾一副颇为为难的样子。 张永在杯中倒了水,推到刘瑾面前,道“刘公公,喝水,刘公公有话就请直说,咱家虽进东宫的时间没有刘公公的久,但同为东宫内伺,自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在咱家面前还有何不能讲的,若有用得着咱家的地方,咱家定竭尽所能的。” 刘瑾喝了口张永递来的水,下定了决心一般,道“殿下遣张公公去教训一番那王德辉,再让他明日不能来詹事府授课便成,殿下说,张公公是忠实可靠之人,以前一直未找到能让张公公尽忠之事,现如今有了这个机会,相信张公公定会不负所望的。” 张永一个愣神,有些惊慌了,“教训王德辉?他可是詹事府的少詹事,若是被陛下知晓” 刘瑾既然设计,岂能轻易被张永问住。 “张公公所忧虑极是,陛下虽宠爱殿下,却唯独在课业之上要求过甚,此事一出,锦衣卫想找出证据那自是轻而易举的,是瞒不了多久的。” 刘瑾语速不快,慢悠悠的道“所以说,殿下回屋便直接睡了,他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晓,此事皆是张公公一人忠心护主所为。” 张永眉头紧皱,还未说话。 刘瑾便又道“陛下宽仁,往后知晓此事是张公公所为,张公公只要咬死说,是看殿下背书辛苦才出此下策,最后顶多就是受些皮肉之苦罢了,但陛下自此便会认为张公公乃是十分忠诚与殿下的,而殿下那里自是也会把张公公当做自家人一般信任了,张公公自也是会融入东宫了,待陛下百年,殿下继承了大统那张公公可就飞黄腾达了吗?” 刘瑾画了一个很大的馅饼,只不过想要吃这个馅饼得付出些代价。 气氛沉闷,刘瑾也不催促,默默喝着水。 张永眉头紧锁,试探着问道“这真是殿下的意思?” 刘瑾把杯子咣当一声放置在桌上,道“张公公,你这是何意?是怀疑咱家诓你不成?张公公若是不信,可直接去问殿下,亏得咱家还大力在殿下面前大力举荐张公公,却是不成想,张公公竟是如此想咱家。” 说着,刘瑾气哼哼的就要走。 张永一把拉住刘瑾的袖子,笑着道“刘公公莫要多想,咱家不是这个意思,咱家信刘公公的,既然这是殿下的意思,那咱家照做便做了。” 张永承诺,刘瑾大笑着,起身拍了一下张永的肩膀,道“张公公大义,殿下乃重情之人,往后少不了张公公的好的,若不是殿下非要给张公公一个机会,咱见就要亲手办此事了。” 一大早,谢至收拾好个人卫生后,便火急火燎的赶去了东宫。 昨日的时候,王德辉可是特殊叮嘱,不能迟到的。 若因这个区区迟到便被王德辉责罚了,那不是白白让朱厚照那厮看了笑话吗? 再说了,不迟到,不早退,这是身为伴读最重要的一个修养。 等谢至到了东宫的时候,朱厚照已坐在那里装模作样的看书了。 这厮,何时变得如此勤奋好学了? 谢至走进殿中,自是得先与朱厚照见礼的,道“草民谢至参见太子殿下。” 朱厚照放下书,抬头笑呵呵道“谢兄,来了啊?不必多礼,快坐吧。” “多谢殿下。”谢至拱手谢礼后,便坐在自己位置上。 等了许久不见王德辉的影子,便铺开了一张宣纸,开始了练字。 字这东西,着实是需要多加练习才能有所成就的,历朝历代当中,哪个名家不是经过日复一日的,年复一年的练习,才有之后的造诣。 朱厚照的心思本就不在书上,见谢至提笔练字,带着满肚子的好奇,走至谢至旁边,见谢至笔下生成的字,心中顿时充满了些许得意,不过,却也没嘲笑,反倒是劝道“王师傅也没在,谢兄何必如此逼迫自己?趁着这会儿空闲,何不放松一下自己?” 本少爷放松自己?那你刚才怎还装模作样的看书? 对朱厚照这个这个“好意”,谢至笔下动作不减,淡然回道“草民进宫是为殿下做伴读的,若是放松了自己,那便就愧对殿下的提携之恩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进东宫做这个伴读是谁一手操纵的。 朱厚照从谢至手下抢过笔,道“本宫的《出师表》还未背诵熟络,请谢兄帮着本宫熟记一下,如何?” 在人家朱厚照的地盘之上,谢至能说不吗? 谢至转身拱手,笑嘻嘻的道“是,殿下!” 朱厚照那厮的心思就不在背诵之上,说是与谢至一道念读的,读着读着便只剩下谢至一人的声音。 谢至不得不停顿等朱厚照的跟上。 不过才只读了两遍,朱厚照便摆手,道“谢兄,歇歇吧,本宫实在口干的不行了。” 人朱厚照好歹是堂堂的太子,人家口干要喝水,谢至总是不能拦着吧? 朱厚照喝了水,也不再提背书的事情,谢至自是也不会主动提起。 他这个伴读,只是陪着朱厚照一块学习的,可没有监督他是否用功向学的义务。 朱厚照不愿背诵,那不背便是了,反正挨打的人也不是他。 柔和的阳光透过精美的门窗射入殿中,映照的整个大殿越发的明亮,却是久久都不见王德辉的人影。 昨日这个时候,王德辉可已是滔滔不绝的讲了不少了。 谢至心下起疑,再瞧着朱厚照那漫不经心的态度,怎么感觉,王德辉这个点儿都没出现是与他有着脱不了的干系的。 。 第13章 差点被冤枉 一直到中午快用午饭之时都没见到王德辉的人影。 像王德辉这种连太子都敢打的人,自是敬业很,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缺课这么长时间的。 要不身体抱恙下床都困难。 要不就是有人故意使坏,使他有不得已的原因实在无法按时赶到。 但,若是身体抱恙的话,最起码得有人来东宫通知一下吧? 都已快到午时了,东宫这里还未接到任何消息,那便只剩下另一种可能了。 王德辉必是遇到了自己无法主宰的特殊原因了。 “谢兄,谢兄想何事呢?马上就到午膳之时了,你有何想吃的,吩咐他们去准备!” 又不是在自己家,挑肥拣瘦的就有些不合适了。 谢至摆摆手,微笑着回道“多谢殿下,草民不挑,随便吃些便成了。” 朱厚照反正也不是真心想让谢至自己去挑的,既然谢至拒绝,朱厚照也未再客气,直接吩咐道“刘伴伴,本宫饿了,吩咐膳房准备午膳吧。” “是,殿下!” 刘瑾领了朱厚照的命令,退着才走至门口,便瞧着有一头戴翼善冠,身着明黄色常服的影子,随即便慌忙行礼,道“拜见陛下。” 听到刘瑾这声音,朱厚照立即正襟危坐捧起了书本。 倒是谢至,听到刘瑾的这道声音,放下手中的笔,正准备起身行礼,便瞧见在弘治皇帝身后还跟着他的老爹。 谢至心下虽起疑,却也依旧按部就班的行礼,道“草民谢至拜见陛下。” 谢至才刚行礼,弘治皇帝还未开口,谢迁便急吼吼的走到谢至跟前,吹胡子瞪眼的喊道“混账东西,狗改不了吃屎,老夫还以为你这几日没再惹事,是准备改好呢?老夫教你尊师重教,都学狗肚子去了,王少詹事是你的先生,你竟敢伤了他?” 说着,举起巴掌就要朝谢至身上打来。 如此这般粗鲁,这还是当朝内阁大学士该有的风范吗? 谢至被谢迁这番话炸的还在发蒙之中,抓着谢迁就要落下来的巴掌,无语的道“爹啊,儿子又怎么了?这段日子好像也没做惹你老人家生气的事情吧?” 谢迁倒也没绝尴尬,从谢至手中抽出手,气呼呼的道“你敢说,王少詹事受伤之事不是你所为?” 谢至他不过就在东宫见过王德辉一面而已,王德辉受伤的事情怎就又怪到他的头上来了? 谢至瞪大眼睛,惊奇道“王先生受伤了?昨日不还好的很吗?” 谢迁怒气更大了,指着谢至问道“敢做不敢当的东西,王少詹事今早进宫之时,被人殴打了一通装入麻袋吊在了一树枝之上,王少詹事在朝中并未有仇敌,此事若不是你所为还能有谁?” 靠,人真是不能做坏事。 坏事一旦做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都得怀疑到他头上来。 弘治皇帝与他老爹一道找来,估计出了王德辉这个事情之后,怀疑他的并不止谢迁一人吧? 谢至摊手,委屈巴巴的道“爹,你不能不经查证就这般冤枉儿子吧?儿臣与王先生可是也没有仇怨的!” 谢至否认的干脆,弘治皇帝倒是拦下了谢迁,温和的道“谢卿,谢伴读所言也对,此事是该查证妥当才可下定论,朕也吩咐牟斌去查证了,相信不久便会有消息了,咱君臣二人便在此稍后片刻。” 弘治皇帝虽拦下了谢迁对谢至的指控,但那言语之中对谢至并非伤了王德辉的猜想没有半分松动的。 谢至也不在乎了,只要那牟斌能查出事情的真相,还他一个清白便是。 幸好,弘治皇帝吏治清明,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是个厚道人,并不会行那些冤假错案之事。 朱厚照那厮见风波平息了一些,才起身与弘治皇帝见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弘治皇帝见到自家儿子,立马扯起一道慈爱的笑容,道“免礼吧。” 朱厚照走至弘治皇帝身边,扶着其胳膊,把之送到孔圣人画像之前原属于王德辉的桌凳,道“父皇必是乏了吧,先在此歇息一下。” 弘治皇帝看着如此懂事的儿子,脸上笑容更甚,抬手道“谢卿,你也坐吧。” 谢迁拱手谢礼后,便坐在了谢至的位子上。 谢至也就只能站在他老爹身边了。 站在他老爹身边,自然也能瞧见他老爹脸上一些微表情。 看他老爹不断蠕动着后槽牙,这是准备把他给嘎嘣咬碎了吧? 看过他老爹的微表情,再瞧朱厚照那厮。 满脸皆是得意,若此事与他无关,打死,谢至都不信。 “父皇,还未用膳吧,不如就在儿臣这里吃吧?” 朱厚照这厮这般安排,是怕弘治皇帝考校他的功课吧? 疼儿子的弘治皇帝却是把这当成了朱厚照的孝顺,带着慈爱的笑容,道“嗯,好,为谢卿,谢伴读都准备上,就让他们父子也一道吧!” 朱厚照立即眉开眼笑的冲着候着的刘瑾,道“刘伴伴,还不快去准备!” 才打发走刘瑾,朱厚照便拱手道“父皇,要不去膳厅等着。” 弘治皇帝疼爱朱厚照,宁愿以为自己儿子是个孝子的,询问道“谢卿,要不就依去膳厅等着?” 不过只是个吃饭问题,谢迁也是不会拒绝的。 到了膳厅不久,便有菜肴端上了桌。 “谢卿,谢伴读,你父子莫要拘束,吃着。” 谢迁与谢至双双拱手谢礼后,便开始了动筷。 “父皇,吃这个,这个极好吃。” “父皇,这个也很好吃的。” “父皇操劳国事,累了吧,多吃些。” 朱厚照这厮,这是存心嫉妒谢迁吧? 谢至倒是想要学着朱厚照的样子,给他老爹夹上几片菜的,可如此一来,便会失礼了。 既然不能如朱厚照那般,谢至闷头吃饭便是,至于弘治皇帝和朱厚照的父子情深,他就当没看到好了。 就在此时,一身着蟒服,佩戴绣春刀的男子走了进来。 一进门便见礼,道“臣牟斌拜见陛下。” 弘治皇帝放下筷子,擦了嘴,问道“事情有结果了?” 牟斌回道“是,臣已仔细详查,伤了王少詹事之人” 在几人期待与紧张之中,牟斌不慌不忙的道“乃是东宫内伺张永。” 听了牟斌之言,反应最大的竟是朱厚照。 朱厚照筷子拍着桌上,骂道“张永那狗东西,竟敢伤了王师傅,刘伴伴,张永呢,叫他来。” 弘治皇帝脸色对朱厚照的慈爱消失不见,转而带起了几分威严,道“把那张永叫至殿外。” 吩咐之后,便抬脚率先往殿外走去。 谢至靠近谢迁身边,悄声道“爹,知道儿子是冤枉了吧。” 谢迁倒是不像刚才那般恨不得吃了谢至的样子,却也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闭嘴。” 现在谢迁是不生气,可生气之人换成了弘治皇帝了。 弘治皇帝虽说仁慈,但那也是天子。 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那可不是玩笑。 谢迁生气遭殃的只是谢至一人,弘治皇帝生气,那可真就说不准了。 。 第14章 这是亲爹吗 弘治皇帝现在不仅生气,也觉懊恼无比。 在接到王德辉被打的消息,连锦衣卫探查的半个时辰都等不及,便直接怀疑到了谢至身上。 若只是心中猜疑也还就罢了,竟还喊来了谢迁。 这明显就是到东宫与谢至兴师问罪的啊! 这可该如何收场啊? 弘治皇帝沉着脸一言不发,谢迁倒是主动出声,道“陛下,阁中还有几份公文要做处理,臣便先行告退了。” 谢迁并非那种咄咄逼人之人,此事既然已证明与谢至无关,那他便没必要留在此处让一向宽仁的弘治皇帝因判断失误而难堪了。 谢迁主动告退,弘治皇帝倒是阻拦了下来,竟还当面承认了错误,道“谢卿不必着急回去,朕听闻王卿被贼人所伤,未经查证,便怀疑在了谢伴读身上,实乃罪过啊。” 谢至是知晓弘治皇帝带着他老爹前来,是怀疑到了他头上,但怎么也未想到弘治皇帝竟能当着他们父子当面认错。 谢迁对弘治皇帝的此番道歉倒是并未有太多诧异,淡然的很,回道“犬子生性顽劣,也不是无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 有这么给自己儿子身上泼脏水的吗? 谢至翻了了白眼,也懒得在为自己做多余的辩解了。 他是这个事件之中差点被冤枉的当事人,弘治皇帝虽也放下身段做了道歉,但那是对他老爹的,又不是对他的。 他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就在此时,朱厚照便双膝一弯,跪倒在地,态度极为的诚恳,道“父皇,张永乃是儿臣东宫的内伺,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儿臣有御下不严之错,请父皇责罚。” 弘治看着跪在地上的自己儿子,突然想到谢家小子可能做出欺师灭祖之事,他那儿子也不是没可能,板起脸,沉声问道“御下不严之错稍后再说,你就说张永所为之事可是你所吩咐?” 朱厚照也不傻,他当然知晓这个事情是不能随便承认的。 朱厚照摊手,可怜兮兮的道“儿臣冤枉啊,儿臣对张永从未有过任何吩咐,儿臣也不知晓张永为何要如此,等张永来了,儿臣定也要问个所以然来的。” 正说着,一个内伺窸窸窣窣的行在弘治皇帝面前,跪下见礼,道“奴婢死罪,辜负陛下重托,愿承担一切罪责,但,此事皆是奴婢一人所为,殿下并不知情,请陛下莫要责罚于殿下。” 这内伺才刚请罪,朱厚照便有些义愤填膺了,厉声问道“张永,王师傅与你有何怨,你为何要对王师傅下手?” 这个问题也是所有人都好奇的,众人屏息凝神等着张永的回答。 张永却是不慌不忙,慢悠悠的回道“奴婢与王师傅不曾有任何仇怨,奴婢看殿下深夜还在背书,不想殿下如此辛苦,便自作主张为难了一下王少詹事,奴婢也深知此事罪责颇大,奴婢愿一力承担。” 张永承认了,朱厚照却是开始为张永求情了,道“父皇,看在张永所为也是为儿臣考量份上,求父皇对张永能从轻发落!” 朱厚照今日的所有举动,都透露着一种诡异,若说此事他丝毫不知情,那可能性真是太小了。 “陛下” 谢至才出声,谢迁便抢在前面,道“陛下,张公公所行也算是一片忠心了,是当从轻发落,至于殿下,并不知晓张公公所为,也无需做惩处了。” 他老爹是何意,是怕他说出不利朱厚照之言来? 天地良心啊,谢至开口也是为朱厚照那厮求情的。 不说他现在只是怀疑朱厚照提前知晓此事,即便是掌握了确切的证据,他也绝不会傻乎乎的把朱厚照给拖下水的。 别看他现在是高官子弟,是内阁大学士之子,但在人皇家面前不过就是一蝼蚁罢了。 他敢保证,若是真这么做了,不说往后在东宫混不下去,就连弘治皇帝也容不下他了。 谢迁一番话自之后,弘治皇帝倒是笑呵呵的道“谢伴读啊,朕看你也有话要说,有何言尽管说来?朕给你做主。” 虚伪,若是拿出不利朱厚照的证据,还会给他做主吗? 谢至笑嘻嘻的拱手道“陛下,草民知晓自己位卑言轻,但敬佩张公公之忠心,也想为张公公求个情,顺带着也为殿下求个。” 谢至敢保证,他这话出口之后,松口气的人很多。 “既然谢卿父子皆为张永求情,这样吧,张永责仗三十,至于太子嘛,管束下属不严,罚跪两个时辰,谢伴读,就由你来监督。” 监督太子受罚?这可是两边都不讨好的事情。 谢至即刻拒绝道“陛下,昨日草民才给王先生递交了束脩,今日王先生受伤,臣想着去看看他,还望陛下能够应允。” 谢至如此正当的理由,弘治皇帝根本就没理由拒绝。 却是没成想,弘治皇帝还未开口,谢迁便否认了,道“还未到散学之时,哪都不准去,想去看王少詹事也得等散学。” 谢迁厉声呵斥了谢至,又与弘治皇帝拱手道“陛下,犬子实在顽劣,若此时溜出去还不知又要惹出何事来!” 谢迁都已经这么说了,弘治皇帝自然是要买面子的,客气的道“那谢伴读便委屈一下了?” 谢至心中把他那老爹吐槽了千万遍,却也不能上演一场父子大战的戏码吧,只能扯起一道笑容,道“不委屈,不委屈,王先生既然没大事,草民晚些时候去看他也是一样的。” 谢至话音才落,谢迁便厉声呵斥道“跪下!” 谢至茫然,眼神才落在了谢迁身上,便又得来了如此一声,道“跪下!” 跪就跪嘛,何必如此? 谢至才跪下,谢迁道“尔乃太子伴读,当与太子共进退,既太子既要跪两个时辰,你便也跪上两个时辰吧!” 与太子共进退,是比监督太子受罚要好些,可他又没犯错,为何要受罚? 谢至心下委屈,也深知辩驳不过他那老爹,也就只能认命了。 谢迁教子,弘治皇帝虽为皇帝,却也不好插话,只好喊道“牟指挥使,准备好了便开始吧。” 很快,随着棍棒入肉以及鬼哭狼嚎的声音便充斥在所有人的耳膜之中。 在历朝历代,责仗乃是颇为稀疏的一种刑罚了。 谢至怎么也没想到,他穿越到刑罚并不重的弘治朝没几日时间竟也亲眼见识了如此一事。 谢至作为穿越者震撼不小,朱厚照他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土之人,竟也有些被吓傻。 打了张永后,弘治皇帝便道“带下去治伤,往后有谁若再行此教唆太子不向好之人,朕决不轻饶。” 清理干净了现场,弘治皇帝便又吩咐牟斌,道“留下一人看着,时辰不到不准起来。” 牟斌听命的只是弘治皇帝一人,既然弘治皇帝有吩咐,他没经任何迟疑,便拱手回道“遵旨。” 谢迁接着也道“请牟指挥使也一并盯着,他若不服管束,尽管使出锦衣卫该有的本事来,伤残老夫皆不归罪。” 尼玛,这还是亲的吗? 让锦衣卫看着也就罢了,竟还让其拿出该有的本事? 弘治皇帝不否认,牟斌也就只能应承了,道“谢阁老,尽管放心。” 。 第15章 回家诉苦 谢至被贺良接回家之后第一时间便去找了谢夫人。 今日这个事情若真是他所为,即便是受些皮肉之苦,那他也绝无任何怨言的。 承担自己所造一切因所结出来的果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 可关键是,他也没种下这个因啊。 先是,作为明君的弘治皇帝竟不等调查结果,便带着他老爹把他指责了一通。 这也就罢了,谁让原主留下的名声不太好呢? 可后来在事情真相一清二楚之后,他那老爹却还是他罚跪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啊!大热天的,那可是要人命的。 既然找他老爹说不明白道理,那便换个角度去找他老娘了,在这个家中也就他老娘能为他做这个主了。 一见到谢夫人,谢至便声泪俱下,委屈巴巴的道“娘亲,儿子今日好惨啊” 也许是谢至的表情太过夸张了些,竟丝毫没能打动谢夫人。 谢夫人温婉中有些嗔怪,道“你这孩子,有话就好好说,这是作甚?被你爹看到,又要与你吹胡子瞪眼了。” 剧本可不是这么演的啊,他都如此委屈了,他那么老娘不是应该急急忙忙的询问原因吗? “娘,儿子真是冤枉的很啊” 谢夫人无奈,笑着问道“好,你就说说你有何可冤枉的?娘听着。” 这是明显的敷衍吧? 算了,敷衍就敷衍吧?总比一句不问的强。 谢至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委屈的道“娘,明明那张永已承认王先生是他所伤了,爹却依旧罚儿子跪了两个时辰,儿子到东宫不过才一日时间,连张永是谁都不认识的,与那个事情真就一丝关系都没有的。” 谢夫人这下完全收起了笑意,凝重的撩起谢至的裤脚,瞧见膝盖之处若隐若见的肿胀,起身取了药箱,拿出一瓷瓶所装着的黏糊糊,黑乎乎的药膏涂抹在谢至的伤患之处。 谢至是找人做主的,不是来上药的。 “娘,儿子自己能敷的。” 谢夫人手下动作不减,道“至儿啊,别怪你爹,在当时那种情形之下,你爹若不罚你的话,太子被罚,你在一旁看着,难念会让太子心中不快,往后你在东宫还如何待的下去?” 与太子一道受罚是要比看着太子受罚好些。 可他从来就没想做朱厚照那厮的伴读啊。 就朱厚照那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还不够连累他呢? “若真待不下去了,儿子正好便不用去了,反正,无论是陛下还是爹都从来就不愿儿子能在东宫长待下去。” 谢至话音才落,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不屑的道“混账东西,就知晓你狗改不了吃屎。” 谢至还未反应过来,便见谢迁抄起一鸡毛掸子就要朝着他身边飞奔而来。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谢至从椅子上飞奔起身,便朝着门外狂奔而去。 谢至跑的贼快,谢迁自是并未追着打。 见谢至跑了,谢迁便把鸡毛掸子扔下,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问道“那小子是来抱怨的吧?” 谢夫人温婉的一笑,倒了一杯茶,没做回答,只是道“老爷,喝茶。” 谢迁端起茶杯,并未喝下,只是道“今日若真查出是那小子打了王德辉,往后老夫在朝中可就彻底没脸了,如今,虽有东宫内伺承认,但若说太子丝毫不知情那完全没可能,好在那内伺机灵,并未攀扯到太子身上,不然的话,可不止是罚跪两个时辰那么简单了。” 谢夫人温婉一笑,回道“至儿年纪还小,将来会理解老爷的一片苦心的。” 谢迁脾气倒是也不小,仰头喝光了茶水,不屑的道“老夫用不着他理解!” 谢迁昨日便承诺,让谢至与谢家人一道吃饭了。 自然,到了饭店的时候,谢至便自己出现在了膳厅。 在一大圆桌之上,谢家几个兄弟都已经在了。 谢至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这么全乎的见识谢家的这几个兄弟。 “大哥!” “二哥!” “三哥!” “四哥!” “六弟!” 谢至一一喊了人,那几兄弟倒也不说,回应之后,纷纷喊道“五弟,来,快来,坐这里,爹娘来了,便可开饭了。” 谢至一向都秉承,别人敬他一尺,他就得敬别人一丈之理,既然谢家几个兄弟如此客气,那他自然也就要礼貌回之的,笑嘻嘻的回道“好,多谢大哥,二哥。” 谢至坐下不过才片刻的功夫,谢迁和谢夫人便出现在了膳厅之中。 谢迁沉着脸一句话都不都说,倒是谢夫人满是温婉,笑呵呵的吩咐了一旁的下人上菜。 随着几个小菜陆续端上桌,在谢迁拿起筷子后,谢家几兄弟才陆续拿起筷子,端起碗。 谢至端着碗,吃了几口米饭,道“爹,娘,儿子吃了饭想去瞧瞧王先生。” 谢迁不做回应,谢夫人道“这是应该的,你给王先生递交了束脩,那便是他的学生,学生探望先生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今日家里买了些桂花糕,你带去一些给王先生。” 谢夫人安排的这般妥当,谢至道谢便是,道“多谢娘亲。” 谢过谢夫人,谢至正准备端起碗继续吃饭,谢迁却是开口,道“王少詹事若是伤势颇重,今晚你便不必回来了,留下照顾着王少詹事” 谢至正准备开口回应,却是没想到谢迁随即便叮嘱,道“只能留在王少詹事家中,若敢出去胡作非为,老夫便打断你的腿。” 这也太不放心他了吧?他能干什么去! 谢至无奈摊手,道“是,儿子知晓。” 饭桌之上的气氛颇为的沉闷,谢迁即便开口,所言的也不过是谢家几兄弟的课业。 谢至好歹也是谢家子弟,一个爹妈生的,坐在一起却显得有些突兀,除却端起碗闷头吃饭,却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看来,他还真就得抓紧时间读书了,不然连与谢家人坐在一块聊天的资格都没有。 。 第16章 探望王德辉 谢至在吃了晚饭之后,便带着贺良前往了王德辉的府中。 在门子的带领之下,一路穿过长廊到了主院正房门前。 “谢伴读稍后,小人先去通报一声。” 到别人家做客,自是得得到人家的同意才是。 现在谢至好歹还直接等在了王德辉的房间门口,若是等在府门之外,他却也不好说什么的。 “好,在下等着便是。” 那门子敲了几下门,推门进去不过才片刻的功夫,便走至谢至身边,拱手道“谢伴读,老爷请你进去。” 谢至从贺良手中接过糕点,笑嘻嘻的道“多谢!” 谢至抬脚走进王德辉的房间后,里面已有一男子在了。 这男子见到谢至进来,起身拱手道“谢伴读。” 谢至也不认识这男子,只能发问了,问道“阁下是?” 那男子拱手道“在下王守仁,多谢谢伴读前来探望家父。” 王守仁?王阳明? 谢至倒是没想到,他才王家便见到了大名鼎鼎的阳明先生。 纵观整个大明朝,王阳明的光辉都足够大的。 世人即便不知弘治皇帝,不知正德皇帝,那也绝不会不知王阳明的。 谢至诧异片刻后,很快还是调整了过来,笑嘻嘻的回礼道“守仁兄。” 王阳明在弘之十二年才得以考中,现在的他也没什么官职,若以称呼先生的话,那又把王德辉放在哪里。 没办法,也只能是以兄长相称了。 王守仁对谢至倒也算作是客气了,回之一笑,道“谢伴读与家父聊着吧,在下便不做叨扰了。” 在王守仁退出之后,谢至才与靠在床沿之上的王德辉见礼,道“学生谢至拜见先生。” 王德辉摆手,道“坐吧!” 谢至把桂花糕放在一旁的桌案之上,道“学生探望先生不好空着手,也就只有这桂花糕能够出手了,还望先生莫要嫌弃。” 王德辉脸上不见喜怒,淡然回道“有心了,坐吧。” 谢至依言坐下后,王德辉便问道“今日课业可有落下?” 先生与学生见面,能聊得难道就只有这个话题吗? 谢至恭敬回道“学生熟记了出师表,又练了字,学生自幼顽劣,没能好生练字,以至于现在所书之字实在不忍直视,也就只能现在开始下些苦功了。” 对谢至的回答王德辉很是满意,不过却也未有笑容,沉声回道“嗯,那便好,练字讲究的是一个苦功,只要肯吃这份苦,便无不可成的。” 正说着,王德辉府中的一丫鬟端着一托盘走进,道“老爷,该吃药了。” 还未等王德辉说话,谢至便起身接过那丫鬟的托盘,道“在下来。” 谢至把托盘放在桌案上,手中端着药碗,吹凉之后,一勺勺的喂入王德辉的口中。 那细心,那认真,哪像是一个纨绔? 王德辉喝着谢至送入口中的汤药,心下有些自责了。 他好歹也是为人先生的,以坊间流言看轻学生实在不是先生该做之事。 谢至喂着王德辉喝光汤药,又端来了水,道“先生,漱漱口。” 王德辉按谢至照顾,漱了口道“谢至,老夫得与你说声抱歉了,当初,你进东宫做伴读,老夫曾极力阻拦,即便最后陛下旨意难违,却也存了对你得过且过的心思。” 王德辉这是他自己的想法,其实完全没必要对谢至讲出来的。 既然王德辉如此光明磊落的讲了,谢至也得有所表现才是。 “无妨的,先生误解,也是因学生以前太浑,再说了,误会学生的也不止先生一人,家父就经常误会学生。” 王德辉一变脸,道“谢阁老也是,等老夫见了谢阁老定与他好生说道说道。” 谢至也没预料到,他对王德辉礼节性的探病,竟得到了他对自己看法的转变。 这是第一人啊。 他相信,有了第一个,就必然有第二个。 终于一天,他会彻底摆脱原主所笼罩在他身上的阴影的。 对王德辉的这个好意,谢至摆手道“多谢先生,学生还是想以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家父的看法的,学生相信家父是明辨是非之人。” 王德辉这下对谢至的影响更是好了不少,竟扯起了一道不易察觉的笑容,道“好,便依你。” 谢至与王德辉寒暄了半天之后,本是准备留下照顾王德辉的,却是被王德辉拒绝了。 “你回去吧,回去之后早些歇息,老夫明日便要继续往东宫授课,你可莫要迟到了。” 谢至就说王德辉是敬业之人,没有不可掌握之情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旷课的。 可,就王德辉这身体状况,能继续授课吗? 谢至迟疑了一下,道“先生当好生歇息几日,保重身体才是,东宫还有其他侍讲,请其他先生代讲几日也未尝不可!” 王德辉依然板着脸,回道“不必,老夫的身子,老夫自己清楚。” 王德辉执意如此,岂是谢至能够劝说动的? 从王德辉府中出来之后,贺良便试探着,眼巴巴的问道“少爷,咱回去?” 贺良这般询问,是担心他不回家? 贺良如此,谢至倒是想逗逗他了,笑嘻嘻的道“回去作甚,好不容才出来,自是得玩尽兴了才是!” 贺良脸色大变,一脸的为难,道“少爷,老爷那里” 贺良好歹还是自己的长随呢,怎对自己练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他若能承认自己的改变,还会因为这个莫需要的担忧而如此吗? 看贺良如此,谢至倒也没继续逗他,道“与你闹着玩呢,你当本少爷还是那种不靠谱之人吗?明日还要早早进宫,本少爷可不想迟到。” 回了谢家之后,谢至并未马上入睡,又去书房写了几篇大字。 若想往后有一手能够拿的出手的字,就必须得在背后付出辛苦才是。 自从穿越到现在,不过才几日时间,由于他坚持不懈的书写,感觉他这字已转好了许多。 “贺良” 谢至喊了一声,本想询问一下贺良。 想想还是算了,贺良那小子贼的很,从他口中很难听到真话的。 。 第17章 敬业的王德辉 次日一大早,谢至便早早洗漱完毕精神抖擞的前往了东宫。 他已在王德辉面前扳回了几分形象。 相信,凭借他的聪明睿智,用不了就会以一个优秀青年的崭新面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 谢至一路轻车熟路的去了东宫,却并未在殿中见到朱厚照。 整个殿中,除了一动不动的桌椅书本之外,空无一人。 朱厚照那厮是觉着,王德辉昨日才受伤,今日定是不会前来授课的吧? 哈 谢至眼前好像已浮现出,王德辉吹胡子瞪眼的朝着朱厚照挥动戒尺的模样了。 哼,让你狂! 谢至坐在自己位置上,才刚端起书本,一页还未读完,便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抬头一瞧,是王德辉。 王德辉走路虽依旧还是那般风驰电掣,但却明显有些不太自然。 看来,张永下手并不轻啊。 谢至起身不过只是做了一个见礼的动作,还未开口,王德辉便出言道“太子还未起?去瞧瞧,你也一道吧!” 不用王德辉说,谢至也会主动请缨跟着一道瞧瞧的。 谢至跟随王德辉一路直接前往了朱厚照的寝殿。 才进寝殿,便听见一群宫人惊惊慌慌的穿衣洗漱的,与之伴随的还有朱厚照那厮的不断咋呼。 “本公子的靴子呢?” “来人,给本宫梳头。” 王德辉在寝殿门前之时停歇了片刻,便抬脚走了进去。 内伺宫女见到王德辉进门,先后拱手称呼,道“王少詹事。” 王德辉连太子都敢打,这些人对王德辉自是多少又几分惧意的。 王德辉也不搭理这些人,继续往里走。 倒是谢至,跟在王德辉身边,一一微笑与这些人点头示意。 细节决定成败。 他纨绔形象的改变,需要的就是这么一点一滴小事的积累。 王德辉还未走至朱厚照身边的时候,那厮便起身行礼,一脸讨好的解释道“王师傅,昨日本宫背书睡晚了些,也怪刘瑾那狗东西,没能按时喊本宫醒来。” 王德辉板着脸,面容严肃,对朱厚照的解释置之不理,道“殿下先行穿衣吧。” 说着,王德辉转身便走。 朱厚照好歹也是一国储君,即便要做责罚,也不是此时衣冠不整之时。 王德辉要走,谢至与朱厚照见礼后,只好跟着也走。 谢至跟着王德辉重新返回殿中后,王德辉坐在孔圣人画像之前的椅子上,道“前日老夫叮嘱你所记《后出师表》可有熟记?” 幸好,谢至没有偷懒。 不然的话,那可真就惨了。 谢至拱手回道“已记熟。” “先帝深虑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谢至不慌不忙背诵之后,便从容有理的拱手,道“学生已背诵完毕。” 王德辉的口中不见丝毫表扬,依旧沉着脸,道“嗯,入座吧。” 在又稍侯了些时间,朱厚照才人模狗样的出现在了殿中。 才进来,便嬉皮笑脸的问道“王师傅伤势可好些了,张永那狗东西,竟敢对王师傅下手,父皇虽打了他板子,本宫也一定也不会放过他的,替王师傅好生出了这口恶气才是。” 王德辉脸上没有任何喜怒,沉着脸,道“太子乃一国储君,将来便是一国之君,现在这个时辰,满朝文武早就于奉天殿早朝多时了,殿下却还在眠中,如何能对得起江山社稷。” 王德辉其实也不见得不清楚张永对他出手又是谁授意的。 只不过,朱厚照好歹是储君,把这个事情掰扯的太过清楚,无论对谁都没任何好处的。 王德辉这一席话之后,朱厚照讨好渐渐消失,转而变成了附和,道“是是是,王师傅所言极是,本宫一定改。” 王德辉抓起戒尺,满身威严,道“臣僭越了。” 朱厚照脸色随即垮了下来,颓废之色尽显于脸,满是惆怅。 王德辉没有丝毫的动容,抓着戒尺,走至朱厚照身边,噼里啪啦又是一顿戒尺狂舞。 王德辉打的多重不得而知,反正朱厚照依旧又是一番鬼哭狼嚎。 教训了朱厚照后,王德辉才继续开始授课。 所讲的内容仍旧还是出师表。 前世谢至所学出师表是以学习文言文为主,除了背诵之外便是一字字扣每个字的意思。 而在这里王德辉所讲出师表的侧重点则是变成了如何治国,如何做一个贤明之君。 几个时辰的时间,王德辉没有一句重样,全程都在引经据典,把出师表中诸葛亮上表刘阿斗全都贯彻进了经史典故。 如此博学,不愧是状元出身。 谢至听的认真,有些如此如醉。 若是把王德辉教授的这些东西掌握一二,即便是拿到后世运用到职场之中,有朝一日挤进福布斯排行榜之上那都没多大问题的。 王德辉滔滔不绝讲了大半天终有停了下来,问道“殿下,臣又讲了一些,不知殿下有个感悟?” 朱厚照睡眼迷糊了半天,终于开口道“王师傅,请恕本宫愚钝,实在想不出感悟来!” 王德辉瞧朱厚照这样,除了无奈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办法了,总不能因人家回答不出问题,便又对之挥动戒尺吧? 从朱厚照那里询问不出结果,只好转而问向谢至,道“谢伴读,你可有感悟?” 谢至起身朝王德辉作揖,回道“学生有些想法,错误之处还望先生指证。” 说着,谢至便胸有成竹的开口,道“为君者,当做到三点,一者,广听意见,二者,赏罚分明,三者,亲贤臣,远小人,为臣者,当有忠君爱国之心,也要有以死报国之志。” 王德辉讲了几个时辰,谢至只用几点便终结到位。 谢至的这个回答,王德辉是否满意,不得而知,反正在王德辉的脸上依旧不见任何喜怒,道“把你所言这些写篇策论,明日交于老夫。” 谢至对自己所写的字,实在是没自信,却也只得是答应下来,回道“是,先生。” 王德辉对谢至这个能回答上问题的学生都没甚好脸色,对朱厚照就更谈不上有多好了,板着脸,沉声道“殿下既然自知资质愚钝,那便需下苦功才是,就抄写这前后出师表吧,每日一份,直到殿下能写出策论为止!” 朱厚照瞪大眼睛,诧异道“前后出师表都抄?” 半天之后,朱厚照转而笑嘻嘻的问道“那本宫今日若是写出策论,是否便不用抄了?” 王德辉看都没看朱厚照一眼,冷声回道“殿下既知资质愚钝,想必策论也不见得能够书写好,还请殿下接连抄上五日再说吧!” 该,自不量力。 王德辉是何许人也,敢在他面前卖弄小聪明? 当然,谢至也只敢在心中嘲笑一下,哪敢在朱厚照的面前表现出来。 朱厚照那厮本就没安好心,岂能把把柄送入他的手中去。 。 第18章 矛盾彰显 晚上回家后,谢至在膳厅与谢家人坐在一道匆匆扒拉了几口米饭后,便第一个告退离开了饭桌。 谢至才走,谢夫人便有些担忧的道“至儿莫不是魔怔了,怎这般用功了?香月说,每日不论多晚,侄儿都要练习书法后才去睡觉,昨日从王少詹事府中回来,还又练字了几个时辰。” 谢正也是有些担忧,道“听闻王少詹事颇为严厉,莫不是五弟被吓着了?” 谢正如此说,谢夫人更但有了,即刻起身便道“老身去瞧瞧,即便不能学成所成,也莫要坏了心智才是。” 谢迁对饭桌之上的论断一直未接话,直到谢夫人起身行动,才开口道“那小子岂是王德辉能吓住的,他的心思好不容易放在书本之上,岂不是一好事,只求他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才好?” 幸好,谢至已离开了饭桌。 他若知晓谢家人如此,必是要无语问苍天的。 他能够用功读书,难道不应该是一好事吗?怎还就上升道魔怔之上了,还是被王德辉吓的? 他承认,王德辉那脾气是有些大,但也完全还上升不到吓着他的程度吧? 一家人好不容易有个能承认他付出之人,却还盼着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他可真是太难了! 再说谢至这里,他回到房间便还是展开宣纸,书写那所谓的策论呢。 其实,这策论与后世高中之时所写的那种论文相差无几的阿,把论点,论据的皆都表述清楚便是。 谢至简单考量了一番后,很快便提笔写下,“何为君,何为臣。” 弘治皇帝好歹也是宽容之人,应当不会因他写了一篇如何做皇帝的策论就把他给咔擦了吧? 算了,先写了再说,反正这策论也是要先拿给王德辉看的。 王德辉虽严厉,但也并非奸诈小人,他总不至于害他的的吧? 谢至抬笔写下了标题,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实在是无法直视。 谢至扔成一团丢到一边,又写了几字,仍旧还是如此,又扔,扔了再写。 一旁研磨的贺良,许是实在有些看不惯谢至的败家,劝道“少爷,莫要再扔了,这好好的纸,只写几个字就扔可太可惜了。” 谢至当时只是觉着他这字实在拿不出手,有些火大罢了。 经贺良这么一说,他也想到,即便这个时候纸张已不算是天价了,但也并不便宜的。 对贺良这提点,谢至却也并未承认错误,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谁说本少爷要扔了,本少爷待会捡起做练字,不成吗?” 贺良即便知晓谢至死不认错,也不能与之认死理吧? 只能是自己先行认错了,道“成成,当然成啊,是小人误会少爷了。” 认错便好,谢至也不再搭理他,开始提笔书写他的策论了。 王德辉对他的印象好不容易才改观了那么几分,这篇策论是改变王德辉印象的第二步,他自是得要认真书写才是。 就在谢至在自个儿书房认真书写这篇策论之际,朱厚照也在自己书房之中苦哈哈的抄写着出师表。 刘瑾则是站在一旁恭敬的为其研磨。 在抄了不过才一半,便放下笔,道“刘伴伴,你是如何做本宫交于你的事情的?本以为,本宫被父皇罚跪两个时辰,将会有几日时间不用见到王师傅了?这才不过一日,王师傅怎就又来东宫了,还有,你不是说,王师傅今日定不会来授课的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被朱厚照指责了一通之后,刘瑾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恐之中开始认错,道“殿下,王少詹事的事情是交于张公公的,奴婢哪能知晓张公公竟是如此不靠谱,都怪奴婢用人不当,连累殿下又被王少詹事责罚,奴婢实在该死!” 朱厚照也没像把刘瑾如何的,摆手道“算了,此事错不在你,要说错也是那张永的,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要他何用?” 张永本以为他为朱厚照担了那这么大一个干系,怎么着也融入东宫了,却是没成想从昨日被责仗到现在没得一句有关于朱厚照的关照。 他那房间当中冷冷清清的,只有他带一手带着的十几岁的小太监照顾着他。 “监丞,该喝药了。”那小太监仔细喂着张永。 这个小太监名为韩和,进宫还不到一年,因较为机灵,被张永放在身边手把手培养。 若想在这深宫存活下去,必须得培养些自己的心腹。 若非张永到东宫之时,带着韩和,就他如今这般情形,估计连个送药的都不会有的。 韩和一勺勺喂着张永,半天之后,终于畏畏缩缩的开口,道“监丞,小的在厨房煎药之时,偶然听几个宫人议论,他们说,半道殴打王少詹事之事,乃是刘公公给殿下出的主意,殿下本事把此事交于刘公公处理的” 韩和说到这里,不用再继续,发展到现如今的这种局面,张永自是能够想到,在这个事情之上完全是刘瑾坑了他。 在张永火气将要爆发之际,韩和接着又道“有个给殿下送糕点的宫人还说,殿下说殿下说监丞如此小事都办不好,要监丞何用?” 韩和把听闻的消息全部出口后,张永终于忍不住了,抢过韩和手中的药碗,扔了出去,愤怒道“刘瑾,咱家与你不共戴天。” 韩和不过进宫才不到一年时间,见到张永如此,有些惊惧。 “张公公,睡下了吗?” 韩和听到外面刘瑾的声音更为惊惧,张永脸上的怒容倒是少了那么几分,淡淡道“还未睡,刘公公请进!” 张永被刘瑾害成了如此,张永倒是想把刘瑾生吞入腹。 但,若想现在就报仇雪恨的话,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的事情,除非他想要与刘瑾同归于尽。 张永话音才落,刘瑾便提着一些东西走了进来。 一进门,瞅见屋里的狼藉,便诧异问道“张公公这是这么了?” 张永瞅了一眼韩和,怨怪道“毛手毛脚的,险些烫死咱家。” 刘瑾笑着把东西放在一旁桌案之上,道“要不,咱家再为张公公找个手脚利落的,像这种笨手笨脚的,随便找个地儿打发走便是。” 张永既都知晓刘瑾的算计了,怎还会把自己身边的亲信送走,摆手道“多谢刘公公了,咱家也是从小过来的,碰到笨手笨脚的,多调教几年便是,哪忍心随便打发了。” 刘瑾附和道“张公公所言极是,可好些了?张公公为殿下付出良多,殿下定会记着张公公的好的。” 张永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回道“好多了,宫中金疮药皆都不错,再过几日便能下床活动了。” 刘瑾来此的目的无论是如何,反正并未多待,只是寒暄了片刻便离开了。 在刘瑾离开后,张永便嫌弃的指着刘瑾带来的东西,道“去,拿去扔了!” 张永既已知晓刘瑾的真面目,岂会还留着刘瑾的这些东西。 。 第19章 出事了? 因迟到的事情,朱厚照才被王德辉教训,自是不敢再迟到。 在谢至在自己桌前坐下不久,朱厚照便懒洋洋的出现在了殿中。 一进殿瞧见谢至坐在那里翻书,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至谢至跟前,笑嘻嘻的问道“谢兄,说好了,在东宫有本宫罩着你,你可随意一些,完全不必拘束的,男子汉大丈夫的,即便是被打了,那也得是顶天立地的啊” 朱厚照这厮是怎么想的,谢至岂能不知。 他不是想让自己还像往常那般纨绔些,好把王德辉全部的注意力都移到自己身上,而他好做那个与自己对立的正面典型吗? 对朱厚照不怀好意,谢至也不好拆穿,只能敷衍道“草民刚入东宫,难免有些拘束,草民会尽力慢慢习惯的。” 谁让朱厚照那厮披着皇权的外衣呢?他不如此,还能直接与人家呛呛着来吗? 朱厚照对谢至的这番回答,扯起一道笑容,道“本宫那日在谢师傅家中瞧谢兄与本公脾气极为相似,是想与谢兄交个朋友的,本宫待在宫中实在无聊至极的很,也想着能与谢兄找到一些新奇的花样,好生耍耍!” 新奇花样? 若朱厚照这厮现在的屁股底下已坐上了皇位,谢至敢保证,他立马就能弄来百十种新鲜花样。 但,那厮现在不过只是一太子,还指望着他弄些新奇花样? 他可还想留下这条命好生呼吸一下大明的新鲜空气的。 教唆太子,这罪过可不小,他可不想再来一场穿越。 不过,谢至他现在好歹还是朱厚照那厮的伴读,还得在人手底下混饭吃的,也不敢把话说得太绝对,只能道“是,草民慢慢来。” 谢至话音才刚落,便瞧见一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等候在一旁的刘瑾,立马拱手最先出言喊道“王少詹事。” 朱厚照也知晓自己所言有些不太恰当,结结巴巴的喊道“王王师傅。” 谢至也没说什么不妥当之言,他对朱厚照的附和,那完全就是被胁迫所致。 对于王德辉的突然出现,自是没有什么可心虚的,有礼有节的拜道“先生。” 王德辉往孔圣人画像之前一坐,面容颇为严肃,道“老夫要开始授课了,不想干人请出去!” 整个殿中不相干之人也就只有刘瑾了。 刘瑾瞧了一眼朱厚照,才拱手退了出去。 在刘瑾退出之后,王德辉板着脸,冷冰冰的声音,道“二位,先把昨日老夫所留课业交一下。” 朱厚照大概是十年九不遇的才完成一次课业。 动作利落,眉开眼笑的三下五除二的把两张宣纸放在了王德辉面前的桌案之上。 相比较于朱厚照那厮的干净利落,谢至就显得有些迟缓了。 若说在后世交份电子档的高中议论文的话,他一个时辰,能写好几篇。 可放在这里,却是需要他手写这篇策论的。 那字,他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王德辉并未率先检查朱厚照交来的论文,而是等着谢至的这篇策论。 王德辉还未说话,朱厚照倒是等不及了,颇有些兴奋的开口,道“谢兄,你若没写便直接与王师傅承认错误吧,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连这个勇气都没有吧?” 你才没写,你全家都没写。 谢至踌躇了一下,拿出自己怀中叠的有些皱皱巴巴的宣纸,展开之后,恭恭敬敬递给了王德辉。 谢至的这篇策论一出,王德辉还未有所表示,朱厚照倒是急不可耐的道“谢兄,你若没写承认了便是,可不能在王师傅面前滥竽充数,随便弄一篇的。” 朱厚照用意,谢至岂能不知,淡然回道“草民策论倒是写了,只是草民知自个儿这字实难出手,怕污了先生的眼。” 谢至那字着实有些不忍直视,能辨识出来已是不易,更别说什么美感可言了。 其实,谢至进东宫也有几日时间了,他又不是没再东宫动过笔,对他的字,王德辉也早就有所见识了。 他也只是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对谢至的这个回答,王德辉倒是并没有多余的表现,只是淡淡看起了他的这篇策论。 朱厚照没看到他所想看到的王德辉对谢至的批评,自是有些失落。 正要开口,却是瞧见王德辉板着的脸上竟是扯起了一道不易察觉的笑容。 朱厚照并不傻,他也有眼力劲儿的,瞧见不正常的王德辉,自是也不敢开口。 万一自己背了那黑锅,多冤啊! 自行乖乖坐在了自己座位上,佯装捧起了书本,之外还偷偷地瞟着王德辉。 而,谢至最怕的是他那拿不出手的字,现在字已被看到了,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谢至捧着书本,仔细翻看着,却是根本没注意王德辉的表情。 片刻之后,王德辉一拍桌子,把心不在焉的朱厚照以及认真读书的谢至皆都给吓了一大跳。 王德辉嘴角之处的笑容已消失不见,起身走至谢至身边,问道“谢伴读,这策论可是你自己书写?” 这话把谢至问的有些发懵,茫然点头回道“是,是啊!” 王德辉语气加重,里面带着迫切,问道“属实?” 这真就让谢至发懵的很,就他那第一无二的字,不是他还能有别人? 谢至坚定点头,道“是学生所写,先生可有问题?” 王德辉并未回答谢至,反倒是带着谢至的那策论匆匆出门。 王德辉匆匆而走,朱厚照有些好奇的问道“谢兄,你写什么了,王师傅怎走了?” 谢至现在还有些发懵之中,摇头道“草民就是按照先生所讲所书写的啊,殿下,陛下不会因一篇策论就把草民如何吧?” 朱厚照倒是也算大气,拍着谢至的肩膀,道“放心,父皇一向宽仁,绝不因文人的几篇文章就杀人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谢至怎感觉他心中这么没底呢。 早知晓如此,他就先拿给他老爹看了。 他老爹总不至于也害他的吧? 。 第20章 带有偏见的老爹 王德辉带着谢至的策论火急火燎的直接去文渊阁找了谢迁。 王德辉并非内阁大学士,像文渊阁如此的机要之处,他也不好直接就进去的,趴在门框上朝着谢迁压声喊了几下,道“谢阁老,谢阁老” 王德辉虽说是压低了声音,在同在一个房间的刘健和李东阳又不是聋了,自是听得很清楚的。 刘健笑着调侃,道“谢阁老,那王德辉莫不是来告状的吧?” 谢迁脸黑成了锅底,也不搭理刘健,抬脚就往外走。 在出了门,还特细心的把门合了个严严实实。 之后,便冲着王德辉扯起一道难看的笑容,问道“王少詹事,犬子又惹事了?王少詹事,若犬子有错,你只管教训便是,只要不打死,任由你处置,谢某概不追究。” 这还是亲爹吗?这也太狠了些吧? 王德辉嘴角抽搐了一下,笑着回道“谢阁老,莫要如此,令公子几日表现尚可,今日王某来找谢阁老,是想请谢阁老瞧一下令公子的这篇策论!” 谢迁诧异了一下,从王德辉手中接过宣纸,瞧了一眼王德辉,才把目光集聚在了那策论之上。 先是大致扫了一眼,之后又仔细盯了即便,才满脸不信的道“看着字迹是那小子无疑,只是这内容绝非他所写!” 王德辉从谢迁手中拿过谢至的那策论,笑着道“令公子所言果然不假,谢阁老还真就常对他生有误会,王某今日拿到令公子的这篇策论第一时间便拿给了谢阁老,是想着谢阁老能对令公子转变一下看法的。” 谢迁不见喜怒,问道“这策论可是犬子在王少詹事指点之下完成的?” 王德辉摇头回道“不曾,昨日王某讲了出师表,这策论皆是令公子自己感悟所出,王某不曾有任何指点!” 谢迁这下暴跳如雷了,怒道“若无王少詹事的详细指点,就凭那小子,书都没读过几本,还能写出如此滴水不漏的策论来?这策论要不就是出自谢某那二子之手,再若不然,便是那小子雇佣他人所写,如此之事,他也不是没做过,专研文章不行,投机取巧倒是一把好手,如此行为,王少詹事当严格管束着才是。” 说着,谢迁抬手作揖,道“谢某便先行谢过王少詹事了,犬子进东宫做伴读也算作是那小子的福分了,有王少詹事严厉督促着,最起码白日不会出去胡闹了。 谢某是在不奢求那小子能有何成就,只要王少詹事能督促着他有了良好品行,往后混上个小吏,谢某便对王少詹事感激不尽了,那小子有何品行不端之行还望王少詹事皆能严加管束。 谢某在此感激不尽了。” 瞧瞧,这还是亲爹吗? 不过,谢迁这行为也完全彰显了他拳拳爱子之心。 王德辉嘴角蠕动了一下,无奈叹了口气,道“谢阁老,王某既然收了令公子的束脩,那自当会严加管束令公子的,谢阁老,或许这策论真就是令公子所写呢?” 谢迁考虑都没有,摆手,道“绝无此种可能,就那小子的斤两,谢某还不了解?” 王德辉收起谢至的策论,回道“谢阁老或许还真就不了解,王某在还未见到令公子之时,也觉着其乃纨绔子弟,必是不学无术之人,如此之人根本就无任何成才之可能,王某也想,即便是他做了太子伴读,只要不捣乱,王某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却是没成想,王某与令公子所见几面,他完全不像传言那般,知书达理,又有上进之心,传言误人,谢阁老当试着换种态度瞧人了。” 王德辉为谢至也只能做到如此田地了。 若想彻底改变别人的看法,那还需谢至自己努力才是。 王德辉拿着谢至的策论重新出现在东宫后,仍旧板着脸,面容严肃,提笔在谢至的策论之上略微改动了一下,道“谢伴读,这篇策论请你每日抄写三遍,以一月为期,不可有一日松懈。” 抄写三遍,加起来可就有五六百字了。 若用硬笔书写,五六百字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若用软笔书写,又是写繁体字的话,那着实是有些困难了。 看王德辉不容反驳的态度,谢至也只好呼哈哈的认了,拱手回道“是,先生。” 谢至励志要练好他那狗爬一样的字,反正每日也是要练习不少的,只以这篇策论倒是也无什么不可的。 朱厚照瞧着一旁谢至呼哈哈的样子正幸灾乐祸之际,只听王德辉又道“太子还是继续抄写出师表,以写出策论为期!” 相比较于对谢至的要求,对朱厚照就略微宽容了那么一丝丝了。 自王德辉拿着谢至的那篇策论出去一趟回来之后,谢至就感觉王德辉对他的态度好像有了一些不不同。 对他虽依旧还颇为严厉,却也好像多了那么几分的亲切。 今日,王德辉授课的内容则是变成了论语。 话说半部论语治天下,能把论语完全融会贯通了,做个治世明君就没多大问题了。 在听过王德辉所讲的两篇出师表以后,谢至对王德辉的授课倒是有了那么几分兴趣。 谢至前世所学以工科为主,再听一下这些东西倒也也还算不错。 一日课业结束后,王德辉并未匆匆离开,而是把谢至单独见到了一边。 “谢伴读,无论别人如何看待你,你若能自己有所成就,这个看法终究会有所改变的,往后你若是有不通之处,尽管来找老夫!” 王德辉虽面容严肃,不苟言笑,但他如此这番话却也是实实在在的站在了谢至角度之上。 王德辉作为第一个信任谢至之人,谢至对王德辉自是也颇为感谢的。 谢至拱手回道“多谢先生。” 王德辉叮嘱谢至离开之后,朱厚照才凑近谢至身边,笑嘻嘻的问道“王师傅与你说何事了?” 王德辉所言,谢至还真就不能对朱厚照讲的。 “先生叮嘱草民好生用功,殿下可有吩咐?若无吩咐的话,草民告退了。” 谢至离开后,朱厚照才问刘谨道“谢至像个纨绔吗?” 刘谨摇头回道“不像,与传言中的不甚相同!” 朱厚照有些费解道“除了字写的还颇为得本宫满意外,其余的确不像本宫期待的那般,不过,有人能与本宫一道挨罚,倒也还算不错。” 。 第21章 先入为主的怀疑 谢至才回家,还未进门,贺良便探头探脑的跑了出来,道“少爷,老爷吩咐让你一回来便即刻去书房,少爷,你去书房之时要小心着些,老爷这次好像真就动怒了,一回家便把几个少爷都也喊去书房了。” 又动怒了? 谢至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几日所干的事情,放心许多,只要他那老爹发怒的源头不是他那便好。 谢至冲着贺良扯起一道无所谓的笑容,回道“好,本少爷知道了,你回去吧。” 在谢至丢下这句话,正准备离开之时,贺良凑过来悄声,道“少爷去了老爷书房,好生认错,小人会在外面守着,若情况不对,立马去找夫人来,夫人总归是爱护着少爷的?” 这是何意?是觉着谢迁动怒是因为他? 天地良心啊,自从穿越到这里的时候,谢至每日可都是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除了谢家,便是东宫了,就原主以前常去的那些酒肆乐坊,他可是一次不曾光顾过的。 在东宫,时不时惹事的可也都是朱厚照那厮,他可是完全做好了伴读的责任。 贺良虽是好心,谢至心下委屈,自是并未好言好语的回答,冷声冷气的道“不用,本少爷又没做错事,还需你来护着?” 贺良无言以对,只能是摸了下鼻尖以表尴尬。 谢至虽说不用,但贺良还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其屁股后面。 看在贺良一片忠心的份上,谢至倒也并未在把心中的火气发泄在身后的贺良之上。 一路到了谢迁的书房门口,谢至正准备推门而去,手到跟前的时候,还是化掌为拳。 在敲了几下门之后,里面一道闷声闷气的声音传来,道“进来!” 谢至推门而入,谢家几兄弟跪成了一排。 这是怎么了?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啊,也没听闻有何大事大声啊? 谢至愣了一下,抬脚笑嘻嘻的往前在刚走了半步,还未落脚,谢迁便一拍桌子,道“混账东西,跪下!” 谢至更懵了,他也没犯错啊。 他这老爹现在不过也就是不惑之年罢了,怎如此这般阴晴不定,难道是更年期综合征?那病不是只有女人才会得吗? 在谢至愣神的片刻功夫,谢迁又是一声厉呵道“还不跪下!” 跪就跪嘛,至于如此吗?反正他自从穿越到这里,因原主留下的形象,他动不动就被罚跪,也不是这一次了。 谢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委屈巴巴的道“爹,儿子又做错何事了,还望爹明示,儿子一定改。” 谢至这话也算是诚恳了,却是并未得到谢迁态度的转变,厉声呵斥,道“何事?你说今日呈交给王少詹事的那篇策论是怎么回事?” 策论? 王德辉收到他的策论是出去了少许功夫,是找谢迁了? 按理说来,他那策论应该没问题才是啊,若是有问题的话,王德辉对他的态度不应该如此啊。 在那篇策论之后,他可是明显能够感觉出,王德辉对他好像多了那么一些亲切,一些器重的啊。 谢至费解了半天之后,才回道“儿子知道儿子的那手字实在拿不出手,儿子已在努力了。” 谢迁怒容更甚了,找不到趁手的东西朝谢至招呼,竟脱掉鞋朝谢至这边而来,“混账东西,避重就轻” 有谢家几个兄弟在,自是不需要谢至甩起膀子跑的,他们几个也就能拦下谢迁了。 谢正抱着谢迁,劝慰道“爹爹爹先听五弟说” 抱着谢迁的谢正,又冲着谢至道“五弟,你快说,那篇策论是找何人代笔的?” 原来如此啊,竟是怀疑他那策论是抄袭。 谢迁他还发怒呢,谢至的委屈谁管呢? 谢至可怜兮兮的回道“大哥,那策论可是我亲自所写的。” 谢迁的怒气好不容易平息了一下,听到谢至如此说脸上又升腾起了怒气。 “混账东西,还不说实话!” 唉,他都已经很努力改变了,他这形象什么时候才可以彻底改变啊? 谢至委屈巴巴的,道“爹,这策论真是儿子写的,你怎就不信呢?不信的话你可去问王先生啊!” 谢迁冷哼一声,脸还有些胀红,不屑道“王少詹事那是不了解你,你有多少斤两,老夫还能不知晓?” 以前的原主多少斤两,谢迁他是知晓。 可现在的谢至穿越而来,他可是堂堂的博士毕业生。 他也就是工科出生,对偏重于文史的这些四书五经不甚了解,待他接触上一段时间,拿个状元也没多大问题。 谢至无奈摊手,道“爹,儿子也想勤奋向学的,你怎就不能相信儿子的改变,这篇策论真就是儿子亲笔所写的,这些可是王先生所授课的内容,儿子不过就是归纳总结了一下所出,一轻而易举之事,爹怎早就不愿相信?” 这些,谢迁的怒容终于少了些许。 看谢迁平静了下来,谢至才接着又道“爹若不信,儿子可一字不差的背出来的。” 说着,谢至便开始起了背诵。 他自己写的文章,不过只是一天时间,背诵出来也并非难事。 随着谢至的深入背诵,谢家的几兄弟听得也是颇为的上心。 一炷香时间,谢至背诵完毕之后,一旁一直未开口说话的谢家二子谢迪,道“爹,五弟这篇策论比儿子的还要好上不少的,如此文章,儿子还写不出来的。” 这是怀疑他那文章是出自谢迪之手了? 谢迁虽说记不清楚谢至那篇策论的每一字,但就光听谢至如此背诵便知这篇策论是极好的了。 谢迁怒气消了许多,谢正适时出口,道“爹,这策论当真是无敌亲笔所写的。” 谢迁不说话,谢正要维护谢迁作为一家之主的脸面,道“爹忙着,儿子便先行告退了。” 谢迁未有表示,谢正才招呼着谢家几兄弟离开了书房。 从谢迁书房出来后,谢迁委屈巴巴的冲着谢正抱怨,道“大哥,谢家书香门第,几个兄长皆是好学之人,小弟真想有所改变,为谢家增光添彩的,爹怎老是不信小弟啊?” 谢正能如何说,只能道“爹不信,只是怕你走了弯路,你这改变若是能够持续下去,终有一日,爹自是会无条件信任与你的,往后你若有需要之处,尽管来找哥,哥定会护着你的。” 在谢至的记忆之中,他的这大哥一贯都是很护着他的。 以往的时候,他闯了祸,他这大哥都没少为他擦屁股的。 。 第22章 王家做客 谢至本来大好的心情,在遭遇了谢迁如此之大的一个误会之后,那还能好的了吗? 谢至有些闷闷不乐的回了自己书房,就那么大剌剌的靠在椅背之上,感觉自己有些任重而道远。 这种动不动就被冤枉的日子何事才是个头啊。 就在此时,谢家来了一突如其来的客人。 此人一到谢府便即刻去见了谢迁。 而此时的谢迁因谢至的事情还有些愤懑,只是不知晓生气的对象是谢至,还是自己了。 谢迁在卧房来回踱步之时,谢家管家谢林在门外敲了几下门后,喊道“老爷,老爷王少詹事公子王守仁前来拜会。” 谢迁听清谢林所言之后,即刻停下踱步,走至门口,拉开房门道“此时他来作甚,是那小子惹事了?” 就不能往好处想想? 谢林尴尬一笑,回道“说是奉王少詹事之命请五少爷前往府中做客的。” 谢迁诧异,半天之后才道“请那小子到府中一叙?你没听差?王德辉这是怎么了,选拔人才的眼光不是一向独到的很吗?怎么偏偏就看上了那小子,难不成那小子也能中个进士不成?” 谢迁眼神之中满满的都是不相信。 谢林憨憨一笑,道“五少爷以前虽说顽劣些,但却也聪明的很,若是他肯花些心思在书本上的,也不比其他几位少爷差的,这段时间,五少爷也没再做过出格之事,每日从东宫回来还要在书房待上半天,老爷也该试着相信五少爷才是。” 谢林对谢家忠心耿耿,在谢家做这个管家也有些年头了,谢迁对之也颇为看重。 对谢林的这番话,谢迁遥想了一下,道“也是,那小子这段时间倒真是安分了不少,只是,看到那小子就想起他以前所做的那些混账事了,也就不自觉有了怀疑,老夫倒真是希望他能变好了,他若能如此这般坚持下去,即便将来有一日不能高中,老夫便也舍下脸面,为他谋个正经差事,将来能安稳过日子便是,至于光耀门楣,建功立业之事,老夫也不敢想。” 谢迁信任谢林,才会在他面前说这些事情。 谢林一笑,回道“会的,五少爷本性并不坏的。” 很快,谢迁便带着谢林前往了客厅之中。 谢迁才走近,坐在客座之上的王守仁便起身行礼,道“谢伯父。” 谢迁抬手,笑呵呵的道“贤侄不必多礼,坐吧。” 王守仁得体的笑容,如沐春风一般,回道“谢伯父,侄儿便不做了,家父想请谢至贤弟去家中吃个便饭,家父还在等着,望谢伯父能够应允。” 谢迁知晓王守仁前来的用意,自是没有太多诧异,笑呵呵的道“承蒙王少詹事能瞧得起那不肖子,老夫怎会拒绝,谢管家,你去知会那小子随贤侄走上一通。” 谢林领命退出之等候谢至的片刻功夫,谢迁又不确定的问道“贤侄,你与老夫说句实话,王少詹事为何会邀请犬子前往府中做客?” 谢迁这是出于对谢至改变的不确定。 其实也怪不得谢迁不信的,以前有人来找谢至,那都是来算账的,除了需要谢家舍些银子外,少不了还得与人家赔礼道歉。 现在来找谢至的竟是变成了器重相邀。 如此过山车一样的差距,谢迁哪能那么快就接受了的。 王守仁毕竟是一代哲学大师,此时虽还未有后世彪炳史册的成就,却也是不熟了,对谢迁的问题应对自是没有丝毫的漏洞。 “家父请谢至贤弟过府的原因是什么,侄儿并不清楚,但侄儿知晓谢至贤弟乃是知书达理,上进好学之人,将来也会是朝廷的栋梁之才。” 王守仁如此回答,很明显是知晓谢迁问话的意思是什么。 对王守仁如此滴水不漏的回答,谢迁笑着道“那不肖子能有今日之改变也多亏了王少詹事的悉心培养。” 王守仁依旧极为谦逊的回道“家父为谢至贤弟先生,自当恪守先生指本分,严格要求,督促其上进,谢至贤弟以前如何侄儿不得而知,侄儿只知晓如今的谢至贤弟勤奋有礼,当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 如此一番话,虽说是间接批评谢迁不能对谢至的改变转化态度,但却让谢至心花怒放。 现在的王守仁,虽屡次不第,其天赋才能却是被朝中很多大臣所看重。 在很多人眼中,王守仁将来必会是状元。 谢迁就是那些人之中的一员。 自家儿子能被未来的状元公如此评价,谢迁心中像是乐开了花一样,脸上的笑容显而易见,道“贤侄所言极是,老夫是当试着做些改变的” 谢迁话说到一半,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笑容戛然而止,沉着脸色道“王少詹事请你过府一叙,不可任意妄为,吃过饭便早些回来,不准在外逗留!” 说好的试着改变呢? 谢至也习惯谢迁这个态度了,倒也不在意,拱手回道“是,儿子知道了。” 从谢府出来后,谢至便跟着王守仁直接前往了王家。 到了王家,王德辉已在膳厅之中等着了。 谢至被王守仁领着进入膳厅后,依旧恭恭敬敬与王德辉见了礼。 学生怕老师好像就是天性一般,谢至穿越而来,两世加起来也将有不惑之年了,见到一本正经的王德辉依旧还是有些紧张的。 在谢至恭敬行礼后,王德辉态度并未有太大转变,板着脸,道“坐吧。” 王守仁随着谢至一道坐下,先为王德辉斟了酒,随后才又给谢至也倒了酒。 王德辉在东宫授课之时侃侃而谈,几个时辰都没重样,倒了膳厅却是吝啬的很,一句话都不多说。 谢至本来就紧张,又搞不清楚王德辉找他前来的意思,配合上如此压抑的气氛,弄得谢至更加紧张了。 王守仁坐在谢至身边,谦和笑着道“谢贤弟,就把这里当作是自己家中一般,随意些就是了。” 谢至他倒是想要随意,有王德辉这么一尊黑面煞神在,他也得能够随意起来啊? 王德辉许是瞧出了谢至的不自在,匆匆吃过后便离席了。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叮嘱谢至,道“今日你所抄写的策论便在这里完成,守仁,你督促一下,写好之后直接送到老夫书房去。” 王守仁随即应答。 谢至倒是想,那也得行啊? 不过,就王守仁文武双全只能,谢至也愿跟着其学习一二的。 好歹原主也有此五大三粗的块头,若不练就些武艺,岂不亏得慌。 。 第23章 结交王守仁 王守仁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谢至与之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却没有丝毫的疏离陌生之感。 若非谢至从后世而来,定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像王守仁这样一个邻家大哥的人将来竟会成为一代先哲大师。 “在下年长你几岁,便直呼你其名了,可否乎?” 可否乎?就他现如今这般臭不可闻的的名声,有人愿意与他相交他就已经是乐开花了,更别说还是如王守仁这般风评极盛的上进好青年了。 再说了,先不论王守仁在丹青之上的名气,就是如今他所有拥有的文武皆备之能,那也绝对是整个大明所有年轻一代之中的翘楚了。 若能与他称兄道弟,学他本事的十之一分,那也定能在朝中混口饭吃了。 更别说,现在的谢至也没多大目标,他不过只是改变原主留下的纨绔形象而已,这更就已经足够了。 谢至立马欣喜出声,道“当然可以,承蒙守仁兄看得起。” 王守仁脸上带着笑容,回道“你愿意便好,来,喝酒,家父不在,你便把此当做在下家中,莫要有任何拘束,咱兄弟好生喝上一杯,也算作是正式相识了,虽没有歃血为盟,但也算是结作兄弟了。” 与大名鼎鼎的王阳明结为兄弟? 算了,此事不能多想,伤神。 谢至拿起酒杯为王守仁和自己杯中皆斟了酒,道“承蒙守仁兄不嫌弃,喝酒!” 王守仁起身与谢至干下了这杯义结金兰的酒,又道“吃着” 现在的王守仁虽有才子之名,但也只是一屡试不第的士子罢了,所谈的皆是与科考有关的内容。 谢至为了提升自己,以便尽快改变他纨绔的形象,任何这个时代生存所需要的信息,他都先听着,然后再慢慢融汇贯通成自己的。 “守仁兄,你说我若去参家科举的话,可有几率考中?” 谢至前世好歹也是博士毕业,他穿越之后有时候也还有提升自己文凭的心思,有了文凭,即便做布衣,那也是最优秀的布衣。 人生在世,谁都想做鸡群之中的那只鹤的。 王守仁并未敷衍,如实道“以你如今水平,去科举的话恐会差些,不过” 说着王守仁压低声音,四下瞅了一眼,才道“你若肯用些功夫,不到弱冠之年必能高中,这可是家父说的,家父说你才思敏捷,他日极有希望高中的。” 王德辉对他态度虽有了些许的改变,但好像与谢迁对他的依旧差不了多少吧? 若非这话是王守仁所说,谢至定是会把这当成敷衍和调侃的。 谢至有些不信了,王守仁一笑道“家父一直觉着严师出高徒,对你要求肯定是要严苛一些的,你也知晓,家父对太子都是没有丝毫留情的。” 瞬间,谢至眼前浮现出,冲着朱厚照那厮张牙张扬舞爪挥动着戒尺的王德辉形象。 王德辉着手也算牛人一个了。 朱厚照作为弘治皇帝的独子,那是百分百的将来皇帝。 碰到一个心胸宽阔且又能够明辨是非之人,如王德辉这样的先生,非但不能怪怨,还会感激,但若是碰到心胸狭隘,又不够光明磊落之人,只要稍微动一下手段,那王德辉的九族可就有可能不保了。 王守仁这一番话着实给谢至的震惊不轻,王德辉与朱厚照之间的师生情谊,他自是没心思多管。 他现在好奇的是王德辉对他的看法。 谢至有些不确定的道“王先生真如此想?” 王守仁为谢至夹了个鸡腿,回道“自然,在下像是造假之人吗?” 不说王守仁的确不是这样的人,即便王守仁真是这样的人,也没必要在谢至面前做这个假的。 在确定了自己耳朵没出问题之后,谢至道了声谢,道“守仁兄,小弟也想有所成就的,也不想再被人轻视,可奈何小弟以前年少不懂事,做了些糊涂之事,小弟想要有所改变,却是不被人所相信,不是有句浪子回头金不换吗?为何众人皆不信小弟是想要浪子回头呢?” 王守仁笑呵呵的,像是一个睿智的邻家大哥哥一般宽慰道“滴水方能穿石,不要在乎在这过程之中你所经历的苦难,要转而体验在这过程中所收获的东西,久而久之,终有一日,石头也是能被水滴击穿的。” 王守仁这话也对,谢至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也并非没有任何效果的。 对王守仁这番话,谢至扯起了一道笑容,道:“守仁兄所言让小弟豁然开朗。” 王守仁这番话着实让谢至内心中的压力松了一下。 他这段时间的努力也并非没有效果的,不是? 终有一日,原主笼罩的那个纨绔形象会一去不复返的。 王守仁在与谢至吃过饭后,二人便一起前往了王守仁的书房。 王守仁书房的书并不亚于谢迁的,分门类别的,囊括了多种类型。 谢至又并非原主,他好歹也是博士毕业,对书本并不排斥,对书架之中的藏书有些好奇,在书架之中来回转悠着。 所有的书架之中没有一丝灰尘,每本书摆放的皆都极为整齐,可见王守仁也是爱书之人。 看着谢迁如此,王守仁笑呵呵的道“你喜欢哪本,随时拿去读,读过之后按照原先顺序摆放便是。” 让他拿去?还是随便读?要知晓他老爹那里可也不敢把书递到他手中的。 对王守仁的这份信任,谢至自是颇为感激,道“多谢守仁兄。” 说着,便走至桌案前,道“还是先完成了先生交于的任务吧,不然,先生的戒尺便要挥来了。” 谢至自是不过说,他若被王德辉挥来了戒尺,便就会得了朱厚照的意了。 在王守仁的提点之下,谢至一字字书写了那篇策论三遍后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昏暗的灯光,连续写了一个时辰,让谢至的眼睛都有些发酸。 看着较之以往有了些许进步的书法,谢至心中倒也还算满意。 滴水穿石并非一日能够完成,他留给人的纨绔形象不是那般轻易能够更改,同样他那狗爬一样的书法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此二事皆非速成之事,还需多加努力才是。 。 第24章 朱厚照的算计 谢至在王守仁的提点之下抄写完成他的那篇策论之后便由王守仁领着去了王德辉的书房。 书房之中的王德辉在昏黄的灯光之下,正认真盯着桌上的一本书仔细研读。 进到书房,王守仁率先开口,道“爹,谢至已抄写完成了三篇策论。” 听到王守仁声音的王德辉这才抬头,一脸严肃的道“哦?拿来,老夫瞧瞧。” 王德辉此言出口,谢至便把他手中已书写完成的三篇策论放至了其面前的桌案之上。 人皆是有惰性的,有王德辉盯着,谢至也不会再有偷懒的心思,他的目标也就能够更快实现了。 谢至的这三篇策论王德辉虽早已读过,但对谢至所交上来的这三篇策论却也依旧是看的颇为仔细。 良久,才终于从那三篇策论上移开了目光,道“尚可,好了,你可回了。” 王德辉既已发话,那谢至也就只有告别离开了,拱手道“是,先生。” 谢至退出王德辉书房之时,王守仁跟着也一道退了出来。 “天色着实不早了,你便早些回去吧,有空常来玩坐坐。”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与王守仁时长喝喝酒,也总归是能有所受益的。 “那是肯定的,守仁兄,若有空的话,可也去家中做客。” 王守仁做了相邀,谢至总归也是要回请一下的。 对谢至的邀请,王守仁依旧带着谦和笑容回道“一定,一定” 从王德辉家中出来之后,谢至便直奔家中而去。 这个点儿已是到了宵禁的当口了,若只是因在家中闲逛被五城兵马司抓了,那他可是连个说理的地儿也找不到了。 谢至才走至谢府门口,那朱红色的大门便猛然而开,贺良抬脚他身边,满脸堆笑的问道“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贺良的心思,谢至也能猜出一些,不就是担心他夜不归宿吗? 谢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怎么?是爹嫌弃本少爷回来迟了?” 贺良一脸谄媚的笑容,笑嘻嘻的回道“不是,是小人担心少爷在王少詹事家中醉酒少爷若是再不回来,小人便准备要去街上瞧瞧了。” 哼 只是担心醉酒问题吗?谢至也懒得与他掰扯清楚。 若不是看在他对原主,对自己都算是忠心耿耿的份上,谢至定要换个长随的。 谢至回谢家后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 在回小院先去书房书写了每日定下来的大字,才去卧房睡觉。 一个好的习惯养成不易,期间若有一日放松,那前几日的努力也就会变得前功尽弃了。 次日,谢至像往常一般早早的便去了东宫。 在自己座位之上不过只是坐了片刻的功夫,朱厚照也如往常一般,打着哈欠出现在了殿中。 “早啊,谢伴读。” 谢至起身回礼,道“拜见殿下。” 朱厚照想找背锅侠,谢至在朱厚照面前自是要恪守规矩,不留下丝毫惹人把柄之事。 对谢至的行礼,朱厚照懒洋洋的摆手道“罢了,又无外人,谢伴读不必多礼。” 谢至进东宫也有一段时间了,与朱厚照一道吃饭学习的,却依旧生疏的很。 两人说过最多的话,也就是朱厚照叮嘱谢至莫要拘束,而谢至礼貌得体的应承着。 片刻功夫,王德辉胳膊下夹着几本书如往常那般风风火火的出现在了殿中。 王德辉才进门与朱厚照见了君臣之礼。 朱厚照马马虎虎的行了学生之礼后,便把昨日王德辉所留内容呈了上去。 “王师傅,昨日本宫抄写过出师表后,突然脑中有了些许灵感,便写了篇策论,请王师傅过目。” 朱厚照那厮也能写出策论来? 估计不止知谢至一人惊奇,就连王德辉也有诧异吧? 在听了朱厚照这回答后愣了一下后,才道“嗯,臣先瞧瞧。” 王德辉坐在桌案前,越瞧眉头皱的越紧,越往后,手中笔勾勒出的东西也越多。 大概用了一炷香,王德辉才终于读完了朱厚照的这篇策论。 此刻的王德辉脸色比进来之时更黑,把策论递给朱厚照,道“请殿下也抄写这篇策论吧,每日三遍,一月为期。” 看着朱厚照手中拿着的那篇策论,谢至知晓王德辉的脸色为何那般难看了。 那篇策论修改之处极多,若说是由王德辉重新书写了一遍也丝毫不夸张。 朱厚照听了王德辉的话后,自是没有了先前的兴奋,耷拉着脑袋问道“与谢伴读一样?” 王德辉点头,道“是,抄写这策论也能使得殿下提升笔力。” 王德辉的意思是,朱厚照所写的那篇策论狗屁不通? 当然,这东西谢至也只能是在心中想想罢了,自是不好表现出来的。 王德辉授课内容依旧是以论语为本,期间夹杂着一些继往开来圣贤之者所留下典故文章,总之一句话,就是教授朱厚照如何治国,如何做一个治世明君。 朱厚照依旧是昏昏欲睡。 谢至却依旧如往常那般把之当成了一故事来听,倒也挺有一番乐趣。 在一日授课结束后,王德辉并未马上离开,反倒是喊了谢至。 谢至听到自己名字后,起身拱手道“先生。” 王德辉则是举起早晨来时拿着的那几本书,道“这是太宗皇帝命胡俨等人所编著的《四书大全》,《五经大全》,也是进来科举士子必读之书,你好生研读,若有不懂之处,可直接来问老夫。” 谢至离开座位,接过王德辉递来的这两本书有些费解。 这是对他存了考科举的心思? 谢至翻了几下这两本书,回礼道“多谢先生!” 先不管王德辉是什么意思,首先去道谢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王德辉却是抬手,道“不必言谢,汝若将来有一日可得以高中,便不枉费老夫的这两书。” 说实话,得中进士之事谢至还未想过。 他以前虽说是博士毕业,但若要让在这里参加科举的话,他恐是连区区一个童生都比不过的。 先排除书法的比较,就是八股文章,他恐也是比不过一个童生的。 他之所以能写出以《出师表》为背景的策论,也是因为他对那篇策论熟悉之外,还听了王德辉几日的讲究。 若再拿一篇往年科举考试之题,让他去写一篇策论,他恐真就没有那个本事的。 谢至心中虽如此想,但当着王德辉的面自是不能说泄气的话。 好不容易才有个相信他之人,且又对他给予厚望的,他不能把人给推出去吧? “是,学生定当努力,不负先生所期望。” 对王德辉,谢至也是得所些暖心之言的。 。 第25章 王德辉的器重 王德辉授课内容依旧是以论语为本,期间夹杂着一些继往开来圣贤之者所留下典故文章,总之一句话,就是教授朱厚照如何治国,如何做一个治世明君。 朱厚照依旧是昏昏欲睡。 谢至却依旧如往常那般把之当成了一故事来听,倒也挺有一番乐趣。 一日的授课没有任何波澜,在结束之后,王德辉并未马上离开,反倒是喊了谢至。 谢至听到自己名字后,起身拱手道“先生。” 王德辉则是举起早晨来时拿着的那几本书,道“这是太宗皇帝命胡俨等人所编著的《四书大全》,《五经大全》,也是进来科举士子必读之书,你好生研读,若有不懂之处,可直接来问老夫。” 谢至离开座位,接过王德辉递来的这两本书有些费解。 这是对他存了考科举的心思? 谢至翻了几下这两本书,回礼道“多谢先生!” 先不管王德辉是什么意思,首先去道谢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王德辉却是抬手,道“不必言谢,汝若将来有一日可得以高中,便不枉费老夫的这两书。” 说实话,得中进士之事谢至还未想过。 他以前虽说是博士毕业,但若要让在这里参加科举的话,他恐是连区区一个童生都比不过的。 先排除书法的比较,就是八股文章,他恐也是比不过一个童生的。 他之所以能写出以《出师表》为背景的策论,也是因为他对那篇策论熟悉之外,还听了王德辉几日的讲究。 若再拿一篇往年科举考试之题,让他去写一篇策论,他恐真就没有那个本事的。 谢至心中虽如此想,但当着王德辉的面自是不能说泄气的话。 好不容易才有个相信他之人,且又对他给予厚望的,他总得是表现好一些吧? “是,学生定当努力,不负先生所期望。” 朱厚照昨日紧赶慢赶的逼着自己写出了那篇策论,目的就是想要在王德辉面前好生表现一番的。 却是没想到,谢至竟会在王家完成了策论的抄写,终究还是比他快了一步。 不止如此,那王德辉对谢至明显有了好感,还颇为器重了。 他可是当初想着,以谢至那般的纨绔,把他弄进东宫,自己那么一点小打小闹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谁曾想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谢至并进东宫,却是没再见到谢至再做一件荒唐之事。 若不是那狗爬一般的烂字与当初他在谢府所见到的一般,他真就怀疑谢至是被掉包了。 朱厚照颇为烦恼的坐在东宫院子当中一太师椅之上闭目养神着。 一旁的刘瑾缓慢的摇晃着蒲扇,道“殿下,有何烦心之事不妨说出来,奴婢或许能为殿下分忧!” 刘瑾能被朱厚照信任,就是知晓如何揣摩他的心思。 朱厚照已是如此不快了,刘瑾自是不会看不出来。 朱厚照不耐烦的道“闭嘴,本宫静静。” 是得好生静静了,谢至进东宫不过才几日时间,无论以哪方面解决也绝非轻松之事。 朱厚照需要静静,刘瑾自是闭口不言了。 良久之后,朱厚照才问道“谢至以往在京中名声真就很差吗?” 刘瑾虽还没有太大势力,办不到掌握朝中没一人的动态,但以谢至的名气他自是也有耳闻的。 “极差,京中很多官宦自己皆得其长辈叮嘱,不准与其为伍,反正能数出来那些纨绔败家子所为之事都能与之挂钩。” 朱厚照疑惑了一下反问,道“那谢至为何变成了如此这般?” 刘瑾能怎么回答,也只能道“或许他想明白了,想要浪子回头?” 朱厚照一拍桌子起身,道“他浪子回头与否本宫不管,但他既然做了本宫伴读,浪子回头也得与本宫商量才是” 这个商量的着吗? 刘瑾最会做的就是溜须拍马,马上问道“那该如何办?要不奴婢派人教训他一下?” 朱厚照白了一眼刘瑾,没好气的道“你怎教训,如王德辉那般,他伤好之后还不是得来东宫,他若坚持带伤来东宫的话,那本宫更没法活了。” 刘瑾在自己脖子上来了一下肃杀手势。 朱厚照一脚踢过去,没好气的道“你以为我大明的警衣卫和东西厂,谢至若无缘无故丢了性命,你也得陪葬,本宫不死也得掉层皮,办事可否动一下脑子。” 别看刘瑾出了这个主意,但也只不过是谄媚,知晓朱厚照绝不会如此做的。 若朱厚照真就同意的话,那他在办此事的时候也绝不会亲自上手的。 被朱厚照踢了一脚的刘瑾依旧谄媚笑着道“是是是,殿下所言极是,奴婢也是一时着急。” 朱厚照瞅了一眼刘瑾,坐在了太师椅上,没好气的道“本宫要的只是一个不如本宫的伴读罢了,这样的话,本宫在父皇母后面前可就优秀很多了。” 刘瑾继续谄媚笑着,道“奴婢愚钝,没能明白殿下的心思。” 刘瑾是否真不明白朱厚照的心思那就不得而知了。 刘瑾接着又道“殿下,那现在该如何办?奴婢愚钝实在想不到合适的解决之法,殿下聪明睿智,定能有好主意的。” 谁都喜欢听好话。 朱厚照脸上挂着笑容,笑嘻嘻的道“就你嘴甜。” 可惜,朱厚照在太师椅之上坐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能想到何事的解决之法,起身道“待本宫需要之时自是会吩咐你去办,先传膳吧,本宫饿了。” 谢至其实也真就不愿得罪了朱厚照的,他只想摆脱原主留下的那个纨绔形象而已。 手中捧着王德辉赠送的那两本书,有些茫然,他知晓朱厚照的心思,自是知晓若是王德辉表现春对他的欣赏之后,那必然会得朱厚照的不满的。 往后他在东宫的日子可就难多了。 看来也不得不考虑,在东宫发展一些人脉了。 即便是不能让这些人为自己卖命,但好歹也能够在朱厚照对自己有不满之时,为自己说上一句好话。 若不是这个时候是他形象扭转的关键之时,他便能主动辞掉这个伴读了。 。 第26章 朱厚照相邀 东宫讲学,寒暑及风雨天停讲,初一十五和节日停讲。 谢至自初十日前往东宫做伴读已有五日时间。 十五日,东宫停讲,谢至因而也无需再早早的前去东宫了。 即便如此,谢至也依旧如往常那般早早起床,洗漱之后便去书房读起了王德辉所赠的那两本书。 这两本书乃是科举的必读书本,他现在是没有走仕途的打算,但若能多学些东西总归是没有坏处的,说不准什么时候便就能够派上用场了。 东宫的讲学停了,但事关军政大事的早朝却是不能停的。 谢迁自是早早的便要如往常那般身着身绯红色官服准备出门。 按理来说,谢至的小院在谢家整个主院最为僻静之处,谢迁无论走哪条路出门也绝不会路过谢至这里的。 不知为何,谢迁却是鬼使神差的想着要去谢至那里瞧瞧。 谢迁一身绯色官服出现在谢至小院之后,香月正好出来倒洗脸水,看到谢迁自是有些诧异,喊道“老爷” 谢迁板着脸,沉声问道“那混账可起了?” 香月如实乖巧回道“起了,少爷在书房读书,奴去喊?” 谢迁摆手,也未说话,抬脚就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走过去后并未进去,而是在窗户边停了下来,趴在缝隙处一个劲儿的往里面瞭望。 良久之后,才终于罢休,悄声吩咐香月道“莫要告知那混账老夫来过。” 香月完全搞不清楚谢迁如此做的意思,只能茫然点头回道“是,老爷。” 谢迁直到离开谢至的小院嘴角才扯起了一道若有若无的笑容。 不用去东宫,谢至在家除了看书,好像也找不到什么可做之事。 吃了一口早饭后,便也就只能继续窝在书房读王德辉所送的那两本书了。 至于谢迁悄然光顾他小院的事情,有了谢迁的特别叮嘱,香月不敢相告,他自是也无从得知。 就在谢至认真读书之时,贺良突然推门而入,谢至正要发火,一道声音便率先响了起来,道“谢伴读,在用功?” 这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不是朱厚照那厮还能有谁? 谢至合上书本,行礼道“草民谢至拜见太子殿下!” 朱厚照笑嘻嘻的走至谢至身边,抓着谢至的手道“谢伴读,今日如此风和日丽,只窝书房读书岂不是可惜?本宫要去郊外耍耍,谢伴读陪本宫走一趟吧!” 谢至他是伴读,所负责之事可就只有陪读书一项,不包括陪玩的。 再说了,谁能知晓这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离他远些总归是没坏处的。 谢至为难一笑,颇为不好意思的道“殿下,先生留下的功课草民还未完成,请恕草民不能陪殿下一同前往。” 谢至拒绝倒是也不见朱厚照有不快,依旧笑着回道“王师傅留的功课本宫也还未完成,待今夜再完成也不迟,走吧,谢伴读” 谢至倒是还想找个理由拒绝,一旁的刘瑾忍不住出言道“谢伴读,殿下邀请你乃是看的起你,你莫要不识抬举。” 对刘瑾这番话朱厚照不置可否,可见这也是他内心中的想法。 谁能知晓,他若再拒绝,朱厚照那厮能做出何事来。 没办法,谢至只好应承,道“承蒙殿下瞧得起,那草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至才刚答应,朱厚照便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兴奋的道“好,就知晓谢伴读是讲义气之人。” 朱厚照他是高兴了,谢至他不高兴啊,一脸苦笑,道“殿下稍后片刻,草民先与家母打声招呼,以免她担忧。” 谢至这个请求完全合理,朱厚照自是不能不应的。 得到朱厚照的同意后,谢至才抬脚退出了书房。 才出书房,便先去找了贺良,“你准备一下,陪本少爷出去一趟。” 出去郊游,朱厚照带了刘瑾,谢至若是孑身一人的话,可是很容易被算计了的。 别看,谢至在进入东宫的第一日,他老娘曾给刘瑾使了银子,别说那些银子真的不多,即便够多,也绝不能寄希望于刘瑾能护着他。 刘瑾那样的人,一切以自身利益为主,若到威胁他自身利益之时,即便是天王老子也会是出卖的对象。 吩咐了贺良准备后,谢至才找了谢夫人。 “娘,殿下请儿子出去游玩,儿子无奈已应承了下来,望娘能够应允。” 谢夫人嗔怪着瞅了一眼谢至,无奈道“你既已答应了,娘还能反对不成?” 谢夫人若真反对的话,那正好不久不用去了? 谢至来了精神,兴奋道“儿子正巧不愿去,娘若不应允的话,请娘亲去与殿下说上一声,哎呦哎呦,儿子肚子痛不成了,不成了” 谢至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谢夫人在他后脑勺笑着拍了一把,道“你这孩子,哪那么多花招,太子既然相邀你不去也不好,毕竟你往后还要在东宫做伴读的。” 被拆拆穿,谢至笑着起身,道“娘,儿子是真不愿做这个伴读的。” 谢夫人温婉笑着道“陛下旨意在那里,岂是你不愿就能不去的,行了,太子那里还等着你,快去吧,莫要带太子去不合适之处,早些回来,莫要惹事。” 伴读不能不做,跟着朱厚照那厮去郊游也不能不去。 谢至无奈,只好拱手回道“是,儿子知道了。” 谢至从谢夫人那里出来后,贺良便已经等候在门口了。 “少爷,殿下说,他在大门口等着,让你出来后牵着马过去。” 马作为现在这个时候重要的交通工具,谢家倒是不缺。 只是谢至前世的时候并未骑过马,对骑马的记忆也不过是来自他潜意识之中原主的。 朱厚照又不知晓谢至是穿越而来的,自是谈不上在这个问题之上刁难于他。 愣了一下,谢至才出声,道“嗯,你去牵马吧!” 既然到了这个以马为重要交通工具的时代,不会骑马总归也不是个事,即便是现学,那也得学的。 。 第27章 郊外游玩 谢至到了谢府的大门口之时,朱厚照和刘瑾二人已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了。 刘瑾的背上背着弓弩,朱厚照的腰间则是挎着佩剑。 他们不是去郊游吗?怎还弄上这种装扮了。 难道说,谢至所理解的郊游与朱厚照所说的有些出入不成? 就在此时,香月拿着一包袱追了出来,道“少爷,这是些糕点,少爷或许能用得上。” 谢至还未有所表示,朱厚照便指着自己腰间的佩剑,不屑的开口道“谢伴读,那些东西带着也是累赘,有本宫在,随便弄些猎物那都不算事的。” 谢至信朱厚照那话才真的有鬼。 先不说郊外是否真有所谓猎物的存在,即便是有,就凭朱厚照的能力,又能否打得到那还真得两说。 当然,这些大实话谢至也只能在心中想想罢了,当着朱厚照的面,谢至也只能顺着往下回道“是,殿下所言极是,不过既然香月一片好心,也都拿出来了,还是带着吧,多了些东西也能换一下口味。” 万一没有所谓的猎物,带着这些东西也不至于饿了肚子的。 朱厚照摆摆手,道“带便带着吧,你看着就好。” 没用多久,贺良便牵着两匹马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谢至接过其中一匹看起来比较温顺又亲切棕色马的缰绳,还未上马,远远瞧见走来了一很像是王守仁的人。 若此次郊游,王守仁也能够一同前往的话,那谢至的底气也就会更足了。 不过只是片刻的功夫,王守仁便走了过来。 谢至率先兴冲冲的打招呼,道“守仁兄。” 王守仁冲着谢至礼貌微微一笑,又与朱厚照见了礼,才问道“你们这是去何处?” 谢至抢着开口,道“殿下想去郊外游玩,殿下,要不就让守仁兄一道吧,人多也热闹。” 谢至是想带着王守仁一道,但毕竟有朱厚照在,也得征求人家的同意不是? 谢至都已如此说了,朱厚照自是也不好拒绝的阿,只能是答应了。 “自是极好的,多个人也热闹。” 朱厚照同意了,王守仁才拱手道“多谢殿下,只是不知殿下准备去哪里郊游?” 朱厚照笑呵呵的回道“城北吧。” 王守仁这才又道“城北有处杨树林,着实是郊游的好去处,殿下可否容草民片刻功夫,草民有些物件想去取一下,郊游说不准能够用得上。” 朱厚照都已同意带着王守仁一道了,再等上片刻功夫自是无关紧要的。 只是朱厚照还未开口,刘瑾便训斥道“你是何人?岂能容殿下等你?” 王守仁并没有丝毫尴尬,仍旧挂着谦和的笑容,拱手道“是,草民着实不配殿下等着,不然如此,殿下先去,草民随后赶上?” 谢至既然不能为王守仁说话,那便只要与他共进退了,开口道“殿下,草民陪守仁兄一道去取东西,待取了东西立即就赶上。” 朱厚照也不知晓是怕谢至取东西直接没了人影,还是真就愿等着。 反正,在王守仁和谢至一番请求之后,朱厚照直接开口道“不差这一会功夫,王兄快去取来便是。” 王守仁现在也未中举,朱厚照为方便称呼也只能是以王兄相称了。 这个称呼也就是一般性的礼节相称,不会太疏远,也没有多么亲近。 王守仁立即拱手道谢,道“是,多谢殿下。” “贺良,你陪着守仁兄走一趟。” 若是谢至亲自去的话,朱厚照指定以为谢至在与王守仁串通何事呢? 让贺良陪着走上一趟,也是目前最为合适的办法。 王家与谢家相距并不是很远,自然没有多久,贺良和王守仁二人便一道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刚刚,谢至还嫌朱厚照带的东西多。 王守仁现在所带的东西那才真较多,瓶瓶罐罐的,又是钓鱼竿,又是弓弩的,快要把家搬来了。 谢至瞠目结舌,还未说话,王守仁便笑呵呵的道“城北有片杨树林,不是很大,猎物也不多,带着弓弩也还是能够打到谢兔子的,另外在那片杨树林中央还片小河,可钓鱼,在下还带了一些盐之类的调味品,烤肉会用上的。” 谢至这下更瞠目结舌了,只是一个郊游,需要准备如此齐全吗? 看来,王守仁果真不是一般人啊。 看着王守仁带来的这些东西,朱厚照没好气的冲着刘瑾,道“看看王兄带的东西,你带何物了?还不快替王兄拿着些去。” 刘瑾自是不敢多言,立马下马从贺良那里分担了一些在自己身上。 “王兄,谢伴读,可否准备妥当了,若是没事的话,便出发吧,时候也不早了。” 朱厚照客气询问了一句,王守仁和谢至自是先后回道“妥当了,可走了。” 驾 几声扬鞭之后,五匹骏马随即朝前飞奔而去。 未上马之时,谢至感觉骑马并非易事,等真正骑在马背之上,倒是没有那么多畏惧了。 风声在自己耳边呼呼刮过,倒也有无尽的快感。 谢至骑着马虽在朱厚照和王守仁之后,但也与他们相差不远,并未落下他们。 在京师自是不能骑太快的,待饶了几圈从北门出城后,马的奔跑速度加快之后,谢至更觉心中无比畅快。 看来,很多技能只有亲自尝试之后才会知晓其并非难事的。 王守仁对城北的那篇小树林如此熟悉,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去了,在他的带领之下自是很快赶去了那篇所谓的杨树林。 到达杨树林之后,王守仁率先停下。 在几人先后停稳之后,才道“这便就是那片杨树林了,在下也曾经常来此钓鱼打猎的。” 很快,几人便先后下马,找了个地方拴好马后,便跟着王守仁往里走去。 不过才走了百步,便瞧见一小河娟娟流淌着。 六月中旬的天,自是较为炎热的,几人虽并未走多少路程,却早就已经是大汗淋漓的。 碰见如此清澈的溪水,自是不会放过,都先后跑过去洗了脸。 清凉的河水触碰之后,顿时感觉浑身舒服了不少。 。 第28章 钓鱼与打猎 几人洗了脸,王守仁便拿了鱼竿率先开口问道“谢至,你来钓鱼可否?” 可否?他又不是没钓过鱼,想当年,他一下午也能钓上一筐的。 谢至从王守仁手中接过鱼竿爽快的开口答应道“没问题,小事一桩。” 王守仁接着便拿了弓弩冲朱厚照道“殿下,那草民去打猎了。” 朱厚照人家好歹也是天潢贵胄,身份摆在那里,要走总得是与人家打声招呼的吧? 听王守仁这么一说,朱厚照立马从刘瑾那里要来弓弩,兴冲冲的道“本宫与你一道。” 王守仁为难了,在这林中虽说是没有什么大型猛兽,但终究也是不比宫中安全的,万一磕到碰到的,便不好交代了。 在王守仁迟疑了之时,刘瑾便一脸谄笑的出言劝道“殿下身份尊贵,岂能轻易涉险?王公子一人去捕猎定然也能够有所收获的。” 刘瑾身为朱厚照的贴身内伺,朱厚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第一个掉脑袋的便是他。 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即便如此会惹朱厚照不快,但也还是得劝着的。 朱厚照带着弓弩出来,就是存了捕猎的心思,岂会因刘瑾的这么一番劝说就罢休。 “不过是捕猎罢了,有何可危险的?” 刘瑾还要劝说,朱厚照却是不耐烦的摆手,道“不必多说,本宫决定之事从未有更改之时。” 说着,朱厚照提着弓弩便走。 刘瑾劝不动,只能舍命陪君子了,追上朱厚照,嬉皮笑脸的道“那奴婢陪着殿下一道去,也好保护着殿下。” 朱厚照现在要的是证明自己的本事,可不是需要人来保护的。 再说了,刘瑾他有那个能力吗? 对刘瑾的嬉皮笑脸,朱厚照自是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道“你还能保护着本宫?别成了本宫累赘,你在此等着便是,本宫与王兄一道去便是。” 王守仁无奈,也知劝说无益,只要紧随其后。 很快,二人便没入了林中消失不见。 此时,谢至才从王守仁带着的一堆物件中找出鱼食,把其绑在鱼竿之上,甩手一抛丢进了河中。 在鱼竿被丢到河中后,他便盘膝端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开始了钓鱼。 钓鱼这事看似简单,但讲究的却是一个稳字,对钓鱼之人的耐心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不过只是片刻的功夫,谢至便觉鱼竿抖动了几下,河中也泛起了一阵阵的水波。 谢至淡定的很,一旁的贺良却是有些激动了,兴奋的喊道“少爷,少爷咬钩了咬钩了” 白了一眼咋咋呼呼的贺良,谢至猛的收起了鱼竿。 待鱼竿收起之时,鱼钩之上哪有半点肥鱼的影子,就连鱼食都还挂在鱼钩之上。 很明显,鱼不过才刚靠近鱼钩,还未来得及咬钩,便被贺良咋咋呼呼的给吓跑了。 谢至白了一眼贺良。 贺良也知晓自己的失误,扶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道“实在抱歉,少爷,小人朕不是故意的,小人见有动静了,忍不住” 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有灵性的。 一河之中有一鱼被惊,短时间之内整条河中的鱼或许就很难咬钩了。 谢至懒得搭理贺良,起身移动了位置,才又坐了下去,还未抛出鱼竿之时,便叮嘱道“这次你若再发出动静,本少爷便把你丢到河里去喂鱼。” 谢至这话本是存了开玩笑的,但由于有原主遗留下来的特定形象,贺良大概是信以为真了。 在谢至这话出口后,贺良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了,小心翼翼的道“少爷,小人要不去拾些柴火去?” 贺良脸色有些变化,谢至才想到,贺良是被他这玩笑吓到了。 看来,自身给人留的印象不好了,就连玩笑也会被人信以为真的。 罢了,说的好永远不如做的好。 他相信凭他的努力,贺良等这些作为最了解他的人终究也还是改变他们存在心中根深蒂固的想法的。 谢至抬手,道“嗯,去吧!” 贺良走了几步后,刘瑾便也接着出言,道“咱家也去吧!” 刘瑾要去,谢至也不能拦着,只好道“好,那便辛苦刘公公了!” 贺良和刘瑾离开后,整个河边便只剩下了谢至一人。 这下,倒是也再不需要担心有人打扰了。 谢至手握着鱼竿,稳坐在河边,不过只是片刻的功夫,便感觉鱼竿晃动的着实厉害,瞅准机会,猛然收动鱼竿,一肥头大鱼就在鱼钩之上挣扎。 谢至从鱼钩之上拿下那大肥鱼,扔进鱼篓,又开始了第二波的钓鱼。 接着树林遮挡的荫凉,稳坐在此处钓鱼相对的轻松很多了。 半个时辰后,谢至已是钓了整整一篓鱼,却还不见出去捡柴火和捕猎中的一人回来。 没人回来,谢至便自己动手收拾起了掉来鱼。 这些事情谢至以前也常做,做的虽说不是那么完美,但最起码也是知晓去鱼鳞取苦胆的必要步骤的。 在谢至收拾钓上来的鱼之时,才见王守仁手中提着三只兔子与朱厚照一道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谢至洗干净了手,笑嘻嘻的道“殿下,守仁兄你们收获也不小嘛。” 朱厚照耷拉着脑袋,王守仁带着笑回道“还好,够咱吃了。” 谢至也冲着王守仁炫耀,道“某钓了整整一鱼篓,先收拾出了几条。” 王守仁走至鱼篓处瞧了几眼,笑着问道“你这运气挺好啊,怎皆是些大鱼?” 谢至如实回道“哪是某运气好,凡是小鱼某都放走了,这里景色如此秀美,若连小鱼都吃了,那下次还怎在此钓鱼吃。” 这本是一个稀松平常之理,谢至如实出口之后,却是让王守仁大为称赞,道“没想到,你还有如此仁心啊。” 如此做只是出于谢至的本能,在这个事情之上谢至并没有为自己形象扭转的打算。 不过,既然王守仁在此事之上对他有了好感,那他受着便是了。 “与守仁兄相比,某还相差实在太远。”谢至谦逊的道。 谢至和王守仁一问一答的,显得好不亲近,朱厚照却是一人坐在一树下闷闷不乐的生着气。 就在此时,贺良和刘瑾便满头大汗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见到地上的兔子,刘瑾丢下怀中的柴火疾步走来,兴奋的喊道“殿下,你回来了,殿下真乃神箭,竟收获了三只野兔。” 朱厚照气呼呼的骂道“瞎了你的狗眼,那是本宫射中的吗?那三只野兔皆是出自王兄之手。” 刘瑾拍在了马腿之上,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就知道,在王守仁面前,朱厚照那就是渣渣。 在这位尴尬的氛围之中,谢至只能是打着哈哈,吩咐贺良,道“贺良,你先去生了火。” 。 第29章 负气离开 谢至和王守仁每人面前放着一堆篝火,缓慢的翻动着火上的烤肉。 贺良则是负责时不时的为篝火上加柴。 朱厚照心情不佳也不帮忙,刘瑾那狗腿以照顾朱厚照为借口,一直都在朱厚照身边陪着。 人家朱厚照怎么着也是天潢贵胄的,身份尊贵,与常人不一般,人家不愿动,也不好说什么,可刘瑾他凭什么也不动? 贺良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不满的嘟囔道“刘瑾不过只是一内伺罢了,少爷和王公子好歹也算是名士之后,身份怎么着也比他准备,他有何资格等着吃现成的?” 刘瑾可是朱厚照的人,吩咐刘瑾那也得朱厚照开口才是。 朱厚照没有那个觉悟,谁也不好做那个恶人的。 再说了,刘瑾即便帮忙,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是还会打扰了他们现有这份雅兴的。 谢至翻着火上的烤肉,扯起一道笑容,道“你要不去喊?” 贺良愣了一下,连忙摆手道“小人不敢,小人只是不愿少爷和王公子如此辛苦,替少爷个王公子打打抱不平而已。” 贺良不满,是因为他打心底里是不愿做做这个事情的。 谢至和王守仁倒是丝毫不觉委屈,既然是出来郊游,那总该是做些事情,总不能骑马来,骑马回就算是郊游结束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与贺良也无从解释。 谢至熟练的翻滚着,眯缝着眼睛,躲避着刺眼的烟雾,把一旁摆着的盐,花椒,茱萸相继洒在烤肉上面。 王守仁在一旁与同样的方式翻动着烤肉,嘴中调侃道“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弄起烤肉来倒也是熟练的很嘛。” 对王守仁的调侃,谢至自是知晓如何应对,笑着道“有守仁兄这个榜样在,还不会现学现卖?” 王守仁带来的东西还真就是应有尽有。 除了必备的盐之外,还有小茴香,茱萸和花椒。 这些东西差不多完全已经囊括了后世吃烤串所用的那些调料了。 王守仁扯起一道笑容,不置可否。 大概只是一炷香的时间,谢至便从火上拿起烤兔,道“应当差不多了吧?” 王守仁捡起树枝戳了一下,道“嗯,可以了。” 随即,谢至便把烤好的野兔递给远处的朱厚照,道“殿下,肉烤好了,殿下先拿去吃。” 听到谢至的喊声,一旁的刘瑾并未马上行动,反倒是问道“殿下,怎么办?” 朱厚照则是从地上起身,道“没必要与自己肚子过不去,过去吃。” 在朱厚照同意之后,刘瑾才屁颠屁颠的往谢至的方向而来。 在朱厚照走来之时,谢至才笑嘻嘻的把烤肉递了过去,道“殿下,先吃着,草民再弄个烤鱼。” 在谢至话音落下的功夫,王守仁的兔肉也烤熟了。 紧接着,谢至和王守仁又烤了鱼。 不过,在王守仁和谢至烤鱼之际,朱厚照和刘瑾已是吃完了一只烤兔。 “你们继续玩吧,本宫回去了!” 朱厚照告别离开,让谢至和王守仁都有些不解,出来玩不是他提出的吗?最先提出回去的怎还是他? 谢至好歹往后还要在东宫混,朱厚照既然要回去,那他也得顾忌着人家不是,“那这样,殿下稍后片刻,草民收拾下东西,随殿下一道回去。” 朱厚照摆手,道“不必,谢伴读烤了半天还未吃上,留下与王兄吃完了再回去吧,本宫走了。” 朱厚照说走就走,根本就不给谢至转圜的余地。 随着一阵马蹄之声,朱厚照和刘瑾扬长而去。 在朱厚照离开口,王守仁叹了口气道“太子这是有怨气了,谢至,在下真不好意思,连累你了,你往后在东宫再做伴读之时可就要小心些了,太子或许不会生有恶意,但他身边之人恐就说不准了。” 谢至自是知晓朱厚照生气的原因是什么的。 不就是,因与王守仁一道出去打猎空手而归吗? 但,即便知晓,也是不好直接劝说的,谢至若是把这个事情点明了。 朱厚照觉着在谢至面前折了面子,或许会更记恨他的。 谢至无所谓的一笑,他从一开始就知晓朱厚照的心思,随着他表现的改善,朱厚照已经对他有了不满,自是也不在乎再多这么一件了。 “这这么能怪到守仁兄的头上,只是不知,殿下怎就一无所获了?” 王守仁苦笑一番,回道“其实,这倒也不关在下之事,在下与殿下进入林中虽说是一道走的,但也有些距离,碰见猎物,需要的便是能够快速拉弓,不巧,在下抢先了一步,但,其中在下还曾让与了殿下一次,可惜,殿下这是射伤了猎物,那野兔直接带着箭跑了,之后,殿下倒是又补了几箭,可惜一无所获。” 听王守仁这么一说,这完全就是朱厚照的技不如人吗?根本就怪不着任何人的。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看来守仁在骑射功夫之上也几分本事,若有机会,某还真就想与守仁兄讨教几分的。” 宁王叛乱可就是由王守仁平息的,除却有军事智慧才能之外,骑射功夫自是不在话下的。 王守仁谦和一笑,道“你若想学自是没有问题的。” 谢至欣喜拱手,道“多谢守仁兄,那抓紧时间,吃些东西便开始吧,守仁兄在关键之处指点一二,某抽时间随时可练习。” 王守仁大概是也没想到谢至会这么紧迫,愣了一下,才道“好,听你的。” 与王守仁敲定这些后,在一旁的贺良才担忧着问道“少爷,太子殿下那里怎么办?少爷往后可还是要去东宫的,要不请老爷帮忙辞了这个伴读?” 贺良如此也是完全出自对谢至的担忧。 谢至无所谓一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现在不过只是猜想罢了,或许太子殿下大人有大量根本就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呢,着急走真是有急事呢,再说了,去东宫做伴读那是陛下的旨意,岂能说不去就不去的,行了,此事不用你操心了。” 。 第30章 微小改变 朱厚照一路策马气呼呼的回了东宫。 刘瑾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愤愤不平的道“殿下,那王守仁真是太没眼色了,他打了三只野兔,却让殿下空手而归,奴婢要不去教训他一下?” 朱厚照瞪了一眼刘瑾,没好气的道“狗东西,本宫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吗?” 刘瑾谄媚着,连声道“殿下心胸宽阔,自不是那般人,可那王守仁着实也太不像话了,还有那谢至,此番郊游明明是殿下所发起的,他倒是与王守仁聊得痛快,怎还像是殿下的伴读?务必得给他们些教训才是。” 弘治皇帝给谢至的旨意,可就只有陪朱厚照在东宫读书一项,并没有陪玩这一说法的。 朱厚照对刘瑾这番言语不置可否,烦躁的摆手道“算了,本宫大人大量,不与他们计较,随他们而去吧!” 朱厚照进人出去的本意其实是想要在谢至跟前卖弄一下他的骑射功夫的。 怎料,半路杀出一个王守仁,他被秒的渣的没剩。 再说谢至这里,他与王守仁野餐之后,便由王守仁手把手教着学起了射箭。 “这拉弓看似简单,但一经操弓便知晓,若想拉动发出并非容易着,这弓送你了,你好生练习着吧。” 王守仁大方,谢至立马道谢道“多谢守仁兄了。” 王守仁脸上依旧挂着谦和的笑容,回道“谢便不必了,只要你能有所成,莫让在下这弓蒙灰便是。” 谢至可不是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之人,斩钉截铁保证道“某定会勤加苦练的。” 一下午的时间,谢至都在拉弓射箭。 谢至汗流浃背不亦乐乎,可怜了贺良得时长往返帮谢至去取射出去的弓箭。 王守仁所带的弓箭并不多,想要持续不断的练习,也就只能辛苦贺良反复去取了。 一直到太阳落山,天渐渐的凉快,谢至还在拉弓。 在树下睡了一觉的王守仁,起身走至谢至身边,瞧着他射出开始拉弓之时好几倍距离之远的弓箭,笑呵呵的道“看来这一下午的练习并未白付出,不错,进步挺大。” 不用王守仁称赞,谢至也能感觉到他这一下午的练习进步着实是很大的。 谢至回道“不过只是能够射出罢了,若要百发百中还需努力才是啊。” 王守仁从谢至手中接过弓弩,道“你知晓便好,时候也不早了,回去吧,贺良,来替你少爷拿着弓。” 接着,王守仁才又冲着谢至道“练习了一下午,回去好生缓缓,睡觉之前记得用热水敷一下胳膊,不然的话,明日恐是连笔都拿不好。” 不用王守仁说,谢至在放松下来后,已然是能够感觉到他两条胳膊有些发麻,发疼。 谢至活动了一下,无所谓笑着道“无妨,练习几日习惯了便好。” 其实,谢至完全可直接努力读书便能够改变他当下改变原主形象的这个目标了,根本就没必要受这个罪的。 但毕竟,他是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的,趁着闲暇时间多学些东西,说不准哪一天便能够派上用场了。 与王守仁分别之时,谢至还把鱼分了一些给他。 在回了谢府后,谢至便吩咐贺良把剩下的那些鱼拿去厨房,一部分留下给谢家人品尝,另一部分则是准备做熟好拿去东宫拉拉人脉。 谢家在朝中虽也算作是显赫之家了,但也并不算富庶,所能供给谢至使用的银子也有限,他若想在东宫打通一些人脉,也只能从这些小恩小惠之上出手了。 不过,即便是谢家有闲钱,能拿出这个银子,他也不好拿着银子去贿赂东宫的那些内伺的。 万一,被哪个言官弹劾了,可不得给他老爹找麻烦吗? 找麻烦也就不说了,最关键是如此一来,他所想要扭转原主形象的目标也就会功亏一篑了。 所以说,想要拉人脉,还得是从这些小恩小惠处着手,虽说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但也好歹不会让人抓到把柄的。 在安顿好这些事情之后,谢至便直接回了卧房倒头而睡。 那弓弩练习绝非轻松之事,比窝在房中,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读书累多了。 直到晚饭摆上桌,谢至还未醒来。 谢迁指着桌上几道各式的鱼,问道“怎一下买了这么多鱼?” 谢夫人笑呵呵的道“今日至儿去郊外玩,这都是他钓上来的。” 谢迁怒气冲冲,横眉冷对的又要发火。 谢夫人抢先一步,笑意吟吟的回道“是殿下先来找的至儿,一起去的还有王少詹事家的公子,王守仁,听贺良说,至儿不仅钓上了一篓鱼,还与家公子练了一下午的弓弩,怕是乏了,一回来就睡下了。” 无论是钓鱼的耐心,还是练习弓弩的恒心,这都足以证明谢至改变极大。 对谢夫人兴冲冲的报上的这个事情,谢迁也并未言语,只是连续夹了好几筷子拿到红烧鱼快。 良久之后,出口道“吩咐厨房给那小子留些饭菜。” 就在此时,王家饭桌之上所摆的也多是鱼肉。 王守仁率先与王德辉说道“今日,儿子与谢至还有太子殿下一道去郊外玩,这是谢至钓来的鱼,分了一半给儿子。” 王守仁挑了鱼刺后,夹给了王德辉。 王德辉倒也没嫌弃,直接吃进了嘴中,问道“这是谢至一人钓的?” 王守仁如实肯定的道“是,儿子和殿下打猎回来,他便已钓了一篓,当时,他的仆从和东宫内伺也都去捡拾柴火了,绝不会有其他人帮忙的,” 很快,王守仁接着又道“爹,儿子也与谢至相识了几日,看他谈吐倒也不再是传言之中的那个纨绔,今日谢至还提出了要与儿子学拉弓,竟是生生练了整整一下午,明日他的书写恐也是不易了。” 对王守仁这番话,王德辉并未有任何的回应。 谢至是有所改变,但这个改变与这个时代那种向学的优秀青年还相差很远的。 自然,无论是谢迁还是王德辉,都绝不敢轻易有所松懈。 ps:今天已上推,急需小伙伴助力晋级成功。 。 第31章 坚持不懈的谢至 谢至一觉一直睡到了大半夜,瞅瞅外面映照进窗户的月光,不过就是子时左右。 正准备翻身再睡一觉之时,便想起他好像还有功课没完成。 经过他一段时间的努力,好不容易才使得原主所留下的纨绔形象有了些许改变。 若是一日松懈没能完成王德辉所留下抄写策论之任务,不仅会使得他连续几日的努力化为灰烬,也得让朱厚照那厮看了笑话。 哎,人活着谁都不易啊。 谢至翻身爬起,胳膊的疼痛有些钻心,他忍着痛披了件衣服,又掌了灯,自己一人去了书房。 这三更半夜的能自己做的事情就自己做了吧,把贺良和香月动弄起来也没必要。 进了书房,谢至放下灯,铺了宣纸,又自己研了磨。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标题。 无奈,谢至只得是放下了笔甩了几下发胀的胳膊,艰难继续开写。 王德辉绝非那般容易说话之人,绝不会因他自身的身体原因,就原谅了他对策论抄写的中断的。 还没写几个字,贺良揉着眼睛闪身走了进来,问道“少爷怎早早就起了?” 瞧了眼迷迷糊糊的贺良,谢至没好气的回道“本少爷这是起了吗?本少爷有功课还没做完,你若早早叫醒本少爷,那本少爷何必还要半夜起来完成?” 谢至倒也不是真的怪怨贺良的。 贺良一脸堆笑的解释,道“小人这不是看少爷累了,不忍心吗?少爷,老爷还吩咐厨房为少爷留了饭菜,小人去拿。” 谢至现在只想写完这策论就去睡觉,根本没那个精力吃饭,否决道“本少爷不饿,你去睡吧。” 突然,谢至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我爹吩咐厨房留了饭?” 贺良搞不清谢至的心思,茫然点头回道“是,是啊。” 谢至兴奋了,看来,他这些日子的努力并未有白费。 立马,他感觉这份策论也不再是那么难以抄写完成了。 谢至脸上突然而来的笑容,让贺良心中没底的很,“小人陪着少爷,为少爷研磨。” 谢至本是好心让贺良回去睡觉,去郊外游玩,贺良累的也不轻的。 既然,贺良非要坚持陪着,那谢至也不多说了,他若硬让贺良回去睡的话,那贺良恐也睡不踏实的。 本来两炷香就能抄写完成的策论,谢至这些抄写竟一直生生用了半个时辰。 在抄写完成三篇策论后,谢至打了个哈欠,揉了几下发胀的胳膊,道“再拿宣纸来。” 贺良愁眉苦脸,问道“还写啊?” 谢至给了贺良一个白眼,片刻后,才道“习惯养成不易,轻易不可打破。” 铺开宣纸,谢至按照往常对自己要求那般书写大字后硬生生就又用掉了半个时辰时间。 谢至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把笔扔给一旁的贺良,匆匆道“时候不早了,赶在去东宫之前还能睡会儿,你洗了笔,也去睡吧。” 谢至心中没有了需要担忧的事情,回到卧房之后倒头便睡。 次日,在香月的呼喊之下才醒了过来。 在起床之后,香月帮着洗漱完毕,收拾好了着装后才赶往了东宫。 在去东宫的时候,还用食盒带了昨日捕的鱼。 在谢至走远之后,贺良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香月笑着打趣,道“昨日干什么去了?怎这般模样?” 贺良摊摊手,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回道“昨日起夜,瞧着书房有亮光,还以为是忘记了吹灯,过去一瞧,没成想竟是少爷在练字,本来,少爷昨日在练弓弩就已经伤到了胳膊,却还不停歇,本来不用半个时辰就能完成的事情,竟一直被少爷写到了一个时辰。” 香月诧异,疑惑道“少爷昨日半夜还练了字?” 贺良无语,道“是啊,以前总是上房揭瓦的愁人的慌,现在如此用功了,却又累人的慌,也不知晓少爷哪里来那么大的精力。” 谢至提着食盒才在他的位置坐下,朱厚照便已经到了。 见到朱厚照进来,谢至立马迎了上去,行礼之后道“昨日殿下早早离开了,没能吃好,草民找家中庖厨又做了些,请殿下尝尝。” 朱厚照对谢至的态度明显冷淡了很多,完全没有了先前几日他进东宫之时的客套。 谢至心中咯噔一下,顿时警铃大作。 看来,往后在东宫还是应当小心些才是。 朱厚照接了食盒,淡淡回道“多谢谢伴读了。” 接着,谢至又把另一食盒给了刘瑾,道“这些便请刘公公拿给东宫的内伺尝尝鲜吧。” 刘瑾自是没有马上接过谢至的食盒,瞟了一眼朱厚照。 朱厚照倒是没藏着掖着,直言了当的回道“谢伴读好意,还不快拿着。” 刘瑾这才接了过了,笑着道“多谢谢伴读。” 咳咳咳 听到一阵咳嗽之后,刘瑾提着食盒退了出去,而谢至和朱厚照则是双双入了座位。 二人先后与王德辉见了礼之后。 王德辉只与朱厚照简单行礼后,便道“请二位拿出昨日所做课业。” 朱厚照也学精明了,并未偷懒,也按照王德辉的要求完成了课业。 对朱厚照抄写的策论,王德辉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对谢至的策论倒是瞧得仔细。 片刻后,瞅了一眼谢至,沉声道“尚可,继续努力吧。” 王德辉是何许人也,能听到他口中蹦出尚可着实不易的很。 检查了课业后,王德辉便开始了授课。 其实,谢至做这个伴读真的很吃亏的。 为了方便朱厚照,王德辉所讲的皆是一些为君之人该做的事情,说详细一点就是该如何治国,如何驭民。 谢至听得倒是认真,朱厚照依旧听得是吊儿郎当的。 就在王德辉授课之时,刘瑾已把谢至食盒之中的东西分与了东宫中的内伺。 谢至拿来的鱼也不少,他一人也吃不完的。 话说吃人家的嘴短,一群内伺所言的无不都是谢至的好。 这些人多不会长时间留在朱厚照身边,对朱厚照的想法自是不清楚的。 他们只知道谢至是朱厚照费劲弄进东宫的,还以为朱厚照对谢至是有好感的,说句谢至的好话也实属正常之事。 。 第32章 刘瑾的阴谋 在当日的课业结束,王德辉和谢至便告退离开。 朱厚照愤愤不平嘟囔着,道“谢至他这是何意,是觉着本宫没吃过鱼?” 刘瑾同样也是义愤填膺的附和道“殿下找谢至是来做伴读的,他却是处处与殿下作对,今日他那鱼在拿给东宫内伺后,那些人无一不对谢至好感倍增,不少人都在说谢至的好。” 别忘了,那鱼可是刘瑾拿给那些内伺的。 朱厚照抄起桌上的茶杯便冲着刘瑾扔了过去,骂道“狗东西,谁让你把鱼拿给那些内伺的?” 刘瑾笑嘻嘻的接住茶杯,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茶水,笑嘻嘻的道“是是是,都是奴婢的错。” 既然错了,那就要改正不是。 接着,刘瑾便出主意道“谢至他想洗白自己名声没经殿下同意怎行?奴婢倒是有一计” 说着,刘瑾在朱厚照耳边耳语了一番之后,笑嘻嘻的道“殿下,不能尊师重教之人,那名声还能好到哪里去?如此一来,王德辉也必会认为谢至狗改不了吃屎,到时候,自会觉着殿下才是那个尊师好学之人。” 朱厚照嘴角扯起一道笑容,笑着问道“嗯,倒也不错,那你去准备吧。” 刘瑾领命之后便退了出去。 只是,在他退出去之后,有个人影便隐隐绰绰的由远有近的一直跟在身后。 而谢至这边自是不清楚朱厚照准备对他出手。 在他从东宫出来后,只是回家点了个卯后之后,便直接去找了王守仁。 王守仁除了先哲的身份,也是文武皆备之人,能在其身边学得一二本事,对将来可是极有好处的。 “又来叨扰守仁兄了,实在不好意思。” 王守仁谦和一笑道“有何可叨扰的?怎样?胳膊可否感觉好些?” 谢至活动了一下胳膊,道“还好,多练习几日习惯便好,某今日来,也是想再精进一下,守仁兄文武皆备,某想与守仁兄多学些本事,还望守仁兄不吝赐教。” 王守仁着实大气,爽快道“你如此说在下颇为受之有愧,不过,你若愿学,在下便愿倾尽所能。” 只要王守仁愿不吝赐教,谢至自是想要学得一二的。 对王守仁的爽快,谢至拱手道“多谢守仁兄。” 既然已跟着王守仁开始学习了弓弩,那自然是要练好的,不说能够百发百中,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至少也得达到能使弓之人的上流水平吧。 “你现已能拉动弓弩了,接下来便要练习准头了。” 王守仁拿了指了一下远处木桩之处挂着的把子,道“来,瞄准此处,多加练习吧。” 谢至每次拉动弓弩后,都会得王守仁的一番指点。 瞄准一些,手臂高一些 反正,差不多一个时辰时间,王守仁的指点一直都是极为的尽力。 就在谢至满头大汗之际,一丫鬟打扮的小丫头跑过来喊道“少爷,谢少爷,老爷让你们去膳厅吃饭。” 王守仁拿下了谢至正准备射出去的箭头,笑呵呵的道“歇息一下,先吃饭吧,万事不可急于求成。” 谢至收了弓弩,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汗,才跟着王守仁一道去了膳厅。 到了膳厅后,只有王德辉,并不见王家其他成员。 谢至率先行了礼,喊道“先生。” 王德辉板着脸,不见喜怒,道“嗯,坐吧。” 王守仁在谢至之后与王德辉见礼后才坐了下去。 在谢至和王守仁相继落座之后,便有丫鬟为他们拿来了米饭。 在王德辉拿起筷子后,谢至由于胳膊的酸痛在试了几次才终于把桌上的筷子拿了起来,正要开始大快朵颐之时,王德辉便开口了,道“你如今首要之事还是当把心思花在书本之上,能考中功名才是首要之事。” 谢至愣了一下,觉出这话是与他说的之后,随即放下碗,淡淡回道“是,学生谨记,学生每日晚上都在研读先生赠与的那两本书,学生以前太浑,耽误了不少时间,趁着现在还年轻,学生想多学些本事,往后也好能为社稷苍生上马保国,下马安民。” 堂而皇之的大道理,谢至还是能说上一些的。 谢至此言出口后,王德辉板着的脸上明显松动了一下,竟露出了一笑意,道“你能有此抱负便好,也望你能铭记今日所言。” 对王德辉突入起来的笑容,谢至以笑容回道“是,先生。” 王德辉这才松口,道“吃饭吧。” 在王德辉吃过饭后,谢至便回了家。 在回家后,依旧如往常那般抄写了策论,又写了大字,最后又读了王德辉送与那那两本四书五经大全才去睡觉。 人在累了,睡觉才会香。 一夜无梦,第二日一早,在香月的呼喊之下,谢至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洗漱整理好着装之后,便如往常那般前往了东宫。 谢至好歹也是经过二十年寒窗苦读的 呃好像不够二十年 反正,谢至他也是经过寒窗苦读的,有好几年也如这般,迎着朝霞去上学,伴着余晖,甚至是霓虹灯而放学的。 把这段经历也当做是上学也没什么不妥的。 谁让原主留下来的记忆都是些上房揭瓦之事呢?他也只好重新学起有关于这一时代的重要知识了。 在谢至才刚进入东宫,刘瑾便疾步冲了过来。 只见他把手中的食盒递了过来,笑呵呵的道“谢伴读,这乃是宫中御厨烤制的糕点,咱家记着谢伴读的好,拿来给谢伴读尝尝。” 什么时候,刘瑾有这么好心了? 谢至心中诧异,却也还是笑着接过了刘瑾手中的食盒,嘴中道“那便多谢刘公公了。” 刘瑾笑着回道“不必言谢,咱家昨日才吃了谢伴读的鱼,总是要做回报的。” 在刘瑾离开之后,谢至在诧异之中还开启了食盒。 在食盒里面放置的着实是一碟卖相极为精致的糕点,随着食盒的开启,还能隐隐闻到一股沁人香脾的味道。 这下,谢至心中更诧异了。 这刘瑾到底是何意啊?真是好心送了他糕点? 。 第33章 阴谋落空 正当谢至诧异之际,一内伺打扮之人走了出来。 此人,谢至倒也在东宫见过。 在此人出来后,谢至便合上了食盒,笑着打招呼道“公公好!” 那内伺笑呵呵的拱手回道“咱家张永问谢伴读好。” 张永?那个扳倒了刘瑾的张永? 谢至心中只是稍微闪过一丝疑惑,便拱手回道“张公公好。” 张永也不说话,只是从谢至手中拿过食盒。 谢至虽说疑惑,却也没做阻拦。 只见张永拿了食盒后,便三下五除二打开了食盒。 瞬间,一盘着的如大拇指粗细的草蛇便显露了出来。 尼玛,刘瑾这心思也太歹毒了吧?竟还给他来了这么一招。 就说嘛,刘瑾就不是什么好人,能有如此好的心意?还给他送吃的? 在谢至诧异之际,张永便淡淡的又开口,道“谢伴读无需担忧,这蛇并无毒,也不是针对你的,刘瑾之所以如此做,是想在王少詹事授课之际,让这蛇窜出,好让王少詹事对谢伴读有所介怀。” 张永此言一出,谢至立马就明白了。 这绝对是朱厚照的想法,刘瑾不过只是谄媚邀宠罢了。 谢至是不会以为刘瑾有如此好意,但却也是并不曾想到,刘瑾送他糕点会是如此险恶的心思,更不会想到,会采用了如此隐秘的手段。 若非张永的报信,恐还真就有可能让刘瑾的奸计得逞。 自然,谢至是不会以为,张永给他报这个消息,是因为昨日他所带的鱼所收买的作用。 张永也算是东宫的老人了,岂能只凭区区的一条鱼收买。 既然有疑问,那就要问清楚才是。 谢至笑嘻嘻的询问道“不知张公公缘何要冒险告知某这些?” 张永脸上淡然,回道“谢伴读无需多想,咱家只是与刘瑾有仇怨!” 此时,刘瑾与张永的矛盾已经彰显出来了? 既然,张永已如此说了,谢至也不好多说了,继续规规矩矩的道了一声谢,道“多谢张公公。”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张永与谢至的仇怨,正好帮了谢至的大忙。 既然知晓了刘瑾所赠与的那食盒之中有蛇在,谢至自然就不能在把那食盒带入殿中的。 谁能知晓那食盒中的蛇何时会爬出。 从东宫门口一直到正殿之中,谢至一直都在想着对策。 直到进入殿中也不曾想到办法。 直接放掉那蛇倒也简单,可如此一来的话,张永为他通风报信的事情必然会被查出。 到时候张永被连累,那不仅没有人再为谢至通风报信,最关键的是,也没有了能够制衡刘瑾之人。 那刘瑾还不是想如何就如何了? 在快要靠近那大殿之时,远远的,谢至便瞧见了那高高的门槛。 瞧了一眼,装模作样背书的朱厚照。 谢至大老远的便小跑着喊了起来,在靠近那门槛之际。 只听咣当一声,谢至被那门槛绊了一个踉跄,手中的食盒滚出了老远。 随着食盒的落地,里面的糕点洒了一地。 朱厚照正遥想着待会从谢至带着的食盒之中爬出一条蛇的情景,怎么着也没想到,谢至只是一个进门就会如此。 朱厚照脸色不快,盯着谢至。 谢至随即道歉,道“殿下,草民见到殿下欣喜异常,不小心被绊了一下,还望殿下恕罪。” 即便谢至摔跤那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啊? 自从昨日,朱厚照见到谢至之时的脸上已经是没有了笑意,冷声道“无妨,谢伴读不曾摔伤吧?” 谢伴读摇头回道“没事,草民这身强体健的怎会有事。” 说着,朱厚照便喊了几个宫女,道“你们几人把此收拾一下。” 几个宫女领了朱厚照的命令拿着笤帚,簸箕的,收拾了地上的糕点以及碎盘子后,一人正准备把那食盒代离现场之时,一蛇慢慢悠悠的从那食盒中爬了出来。 那宫女顿时丢了食盒惊呼大叫。 朱厚照当然知晓那食盒中有什么,却也呵斥道“鬼叫作甚?” 几个宫女刷刷跪了一地,那惊呼大叫的宫女战战兢兢的道“殿下恕罪那食盒中有蛇。” 朱厚照瞬间更是大叫,道“蛇?谢至,你把蛇带进东宫,是要弑君不成!” 尼玛,朱厚照这厮够狠的。 陷害他不成,就给他扣了如此一顶大帽子。 谢至悠闲的把露出外面的蛇重新放回食盒当中,淡然道“殿下明鉴,这食盒是刘公公拿给草民的,说是要给草民尝尝,就这些糕点宫外可是没有的。” 听了谢至的这个解释后,朱厚照厉声呵斥道“刘瑾,你个狗东西,给本宫滚出来。” 朱厚照这么一吼,没把刘瑾喊出来,倒是喊来了王德辉。 瞧着殿中乱糟糟的一片,王德辉脸色黑如锅底,面无表情的道“圣人之处,岂容儿戏?” 朱厚照还未开口,谢至便率先认错。 造成这个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啊,他自是得认错才是。 “先生,皆是学生之错,刘公公送了学生些糕点,学生进殿之时,腿脚有些发软,竟被绊了一下,这糕点便洒了出去,在收拾残局之时,不知怎就蹿出了一蛇来。” 听了谢至的解释,王德辉脸色并无多大变化,道“读书习武固然重要,还需顾忌自己身体才是。” 王德辉此言之后,震惊的自然不是只有朱厚照一人。 谢至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苍天啊,大地啊 这是他的努力有了回报?别人对他的一印象终于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谢至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拱手回道“是,多谢先生关切,学生下次定当注意。” 谢至认错,王德辉自是也没做批评,也不再多说,率先抬脚越过了谢至和朱厚照道“把此处收拾一下,开始授课,一寸光阴一寸金,片刻也耽误不得。”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步田地,朱厚照想要达成的目的已经是无法实现了。 即便追求下去,那也不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 无奈,朱厚照也只能是认命了,闷闷不乐的道“是,王师傅。” 谢至知晓朱厚照的心思,瞧着他如此的闷闷不乐,倒是有些幸灾乐祸了。 哼,谁让这厮从一开始心思就不正呢? 。 第34章 巨大改观 当晚,一日的授课结束后,朱厚照便怒气冲冲的吧刘瑾喊至了身边。 刘瑾跪在朱厚照身边,满脸谄媚的笑容,道“殿下,奴婢该死,昨日奴婢在给殿下出了注意后,宫门已然落锁,一早去外面买又来不及,奴婢是想着,即便谢至和王德辉知晓这糕点是来自宫中的也无妨,奴婢一力承担了便是,怎能想到,半路竟是出了如此差错,殿下奴婢还有一计” 朱厚照白了一眼刘瑾,没好气的道“你为本宫出的注意何时有过奏效?还不如本宫自己想。” 片刻之后,便开口道“你弄些泻药,混进谢至的早餐当中去,本宫就不信了” 刘瑾反正就是朱厚照的狗腿,朱厚照若说屎能吃,刘瑾也会随之附和的。 对朱厚照的吩咐,刘瑾随即附和道“如此方式快速有力,必能够快速见效的,殿下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朱厚照扯起一道笑容,摆摆手,道“去吧,此事你若再失误,本宫就把你发落到浣衣局去。” 浣衣局,是负责为宫中主子们洗衣之处。 一般都是犯了错的宫人被发配之处,一旦进了浣衣局,那便很难再有晋升的希望,与被判了死刑没什么两样。 对朱厚照的威胁,刘瑾立即连声音应答,道“是是是,殿下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谢至自然是不会想到,朱厚照竟会用如此歹毒之法,此刻的他正跟着王守仁一道研读孙子兵法。 王守仁真就是不愧为一代先哲大师,不仅在经史子集方面造诣颇深,就连历代兵法经典都有所见解。 跟着王守仁学习,完全让谢至这个博士毕业生大开眼界。 王守仁滔滔不绝讲了大半个时辰,直到丫鬟喊吃饭才终于罢休。 谢至这般每日留在王家吃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吃过饭之后,谢至并未离开,先写了王德辉每日规定抄写的策论,又练了大字,最后便与王守仁一起研读起四书五经来。 王守仁在今年会试再次落榜。 虽说距离下次考试还有几年时间,但却一直都在用功。 王德辉对谢至给予了高中的希望,便特意叮嘱了王守仁带着谢至一道研读经史子集。 能被王德辉其中,谢至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拒绝? 本来从东宫回来时间就已经不早了,跟着王守仁又聊了那么多,自是很晚了。 瞧着外面的月色,王守仁笑着道“今日已是这般晚了,你也别回了,在下吩咐厨房弄个小菜,咱二人喝上一杯,便在在下这里睡下吧,明日与家父一道去东宫便是了。” 王守仁盛情相邀是一方面,时间也着实也不早了,外面估计也已经宵禁了。 若这个时候还在街上闲逛,被五城兵马司拿了那可就麻烦了。 “好,那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守仁也没吩咐下人,他很快便去厨房炒来了一盘鸡蛋。 “莫要嫌弃,家中下人都已睡下了,在下也就能随便对付一下了。” 能吃便是了,还斤斤计较作甚。 谢至提起酒坛在碗中各道了一碗,笑着道“无妨,喝酒重要,来,守仁兄。” 一顿狂饮之后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原主虽纨绔,但酒量倒是不小,与王守仁喝了半个时辰之后,谢至依旧感觉自己意识几分清晰,未有丝毫醉意。 王守仁同样如此,还笑呵呵把谢至送入客房。 次日,谢至在一道陌生的女声之中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半天之后,才反应了过来。 从床上翻身坐起,冲着那个面容姣好的那丫鬟笑意浓浓的问道“先生可起了?” 那丫鬟温和回道“起了,老爷让谢少爷洗漱之后一道去东宫。” 还真一块去啊? 让朱厚照那厮看到他是与王德辉一道去的东宫,还不知晓又要如何呢?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谢至岂是怕事之人。 朱厚照他有本事便都使出来吧。 对着那小丫鬟,谢至微微一笑,道“好,那便多谢了。” 毕竟,这小丫鬟不是自己府中的,人家帮着他办事,他总该是与人家道上一句谢的。 在那小丫鬟的麻利动作之下,谢至的个人卫生很快便收拾了妥当。 古人这衣服,头发的弄得实在是麻烦。 若搁在后世,谢至自己就能够弄好,还怎会需别人帮忙。 谢至在收拾妥当后,在院中等候了片刻的功夫,王德辉便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见到王德辉,谢至随即拱手行礼,道“先生。” 王德辉的脸上竟带起了笑意,回道“昨日用功已是很晚了吧?” 谢至若是回道“快子时了,守仁兄学识渊博,与他一道论道,学生才觉才疏学浅,不忍放弃睡觉浪费光阴,每日前来叨扰先生,是乃罪过。” 谢至如此客气,王德辉脸上笑容不减,道“你肯用功便好,有何可叨扰的,往后若想来,随时过来便是,太晚了就留在府中,那房间距守仁房间并不远,便一直给你留着了。” 谢至一直以为王守仁会是那种古板之人,却是没想到竟会如此的细致入微。 谢至这次发自内心,弯腰到达了九十度,道“多谢先生。” 跟在王德辉身边,一路去了东宫后,朱厚照那厮已在了。 一进殿中,谢至和王德辉率先与朱厚照见了礼。 随后,朱厚照才起身与王德辉行礼。 在行礼之后,朱厚照便出言问道“谢伴读,今日怎与王师傅一道前来了?” 谢至如实回道“草民昨日去与守仁兄请教,太晚了,便留在了先生家中。” 谢至话音刚落,王德辉便道“殿下,谢至这几日进步颇为迅速,殿下乃是国之储君还当努力才是啊。” 朱厚照找谢至来,是为了衬托自己,可不是找榜样的。 对王德辉此言心中虽有不屑与不满,嘴上却也还是得应承,道“是,王师傅,本宫知道了。” 得到朱厚照的应承之后,王德辉才抬脚走至了圣人的画像之前的座位中坐了下来。 。 第35章 计划又落空 每日,王德辉和谢至都是一大早洗漱后便到东宫。 到了东宫,王德辉便开始授课,差不多半个时辰后,才会在开始吃早饭。 这与一大早进宫早朝的文武百官待遇是一样的。 王德辉授课才刚结束,张永便端着茶壶出现在了殿中。 以往在王德辉授课结束后也会有内伺进来添茶的,但以张永的资历自是不会做这种端茶送水之事的。 随着张永的进来,谢至有了一种预感。 这八成是来给他报消息的。 这样也挺好。 张永和刘瑾有了矛盾,正好,他坐收了这个渔翁之利。 毕竟这是朱厚照的地盘,那厮在暗地里动些手脚,那可是防不胜防的。 张永端着茶壶进来后,先为朱厚照面前的茶杯蓄满了水。 紧接着,又走至了王德辉面前。 最后,才走至了谢至身边。 在走至谢至身边之时,握着茶壶的手慢慢让出了小纸条的一角。 谢至不露神色,慢慢把那纸条让进了袖口当中,嘴中道“谢张公公。” 谢的至于是茶水还是消息,那天知地知,谢至知,张永知便是了。 在张永蓄茶完毕退出之时,刘瑾便端着饭菜出现了殿中。 在张永和刘瑾插肩而过的档口,谢至便已瞧清了张永递来的那纸条。 那纸条上寥寥几字,但意思却是很明显了。 饭里有药。 尼玛,朱厚照这厮够阴险的,竟还在饭里下药了? 瞧着,刘瑾在朱厚照面前放下碗碟之时,二人那挤眉弄眼的德性,谢至即便不相信张永送来的那纸条有假都不可能了。 太祖,太宗皆以节俭治国,正德之后虽说奢靡过几代,但到了弘治皇帝之时又恢复了节俭的风气。 所以,即便是宫中,早餐依旧也是很朴素的。 一碗肉粥,几个包子,一碟以萝卜居多的小菜罢了。 在刘瑾最后在谢至面前放下这三叠食物之后,王德辉和朱厚照正准备动筷之时。 谢至突然开口,惊呼道“稍等,殿下,刘公公办事真是不细心,草民这碗粥肉比殿下的多了好多,草民在这里都瞧的清楚,殿下乃天潢贵胄,身份尊贵,所吃之物竟是不如草民的,这让草民心里如何好受,刘公公,还不快为殿下换过来。” 说着,又冲着朱厚照解释道“殿下,臣可没动筷子,刘公公也可作证的。” 刘瑾一脸为难,朱厚照面如土色。 正准备动筷子的王德辉,听闻谢至如此说,内心不知如何想,嘴中道“谢伴读既有如此心思,换一下也好。” 幸好,王德辉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不然的话,他这么一开口,王德辉便会想歪,率先反驳的。 王德辉都如此说了,刘瑾换也不是,不换也不是,满脸的为难。 朱厚照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吃了刘瑾。 刘瑾久久不见行动,谢至只有自己动手了。 很快,谢至便一手端了一碟走至朱厚照桌案之前,与他面前的饭菜掉了个。 随即,又把最后一碟也换了之后才罢休。 张永只说饭里有药,又没说哪个。 没办法了,只有全都换了。 在换了饭菜之后,谢至便大摇大摆的坐在自己座位之上,大口吞了一口肉粥,满脸堆笑的道“民间传言,光禄寺饭菜难以下口,草民一直都觉着很美味嘛,殿下,你怎不吃啊?” 朱厚照挤出一道难看的笑容,咬牙切齿的回道“就吃,就吃有些烫,凉凉再吃。” 朱厚照肯定是知晓饭菜中有毒的,这样他若是还敢吃的话,谢至才算是真的佩服他的勇气。 朱厚照迟迟不动筷子,谢至吃的倒是挺香。 刘瑾的反应倒是还算机敏,很快便收走了朱厚照面前的食物,道“奴婢帮着殿下拿到院子里冷着去。” 朱厚照连忙摆手道“快去,快去没见王师傅和谢伴读都快吃完了吗?耽误了王少詹事的授课,你担待的了吗?” 刘瑾还敢多说吗,委屈巴巴的道“是是是,奴婢马上为殿下冷着去。” 谢至三下五除二的便消灭干净了本来是准备给朱厚照的饭菜。 而此时的刘瑾却是还未回来。 同样也吃完饭菜的王德辉冷眼瞅了一眼朱厚照,沉声道“谢至,你先自行看着书,有不解之处今日晚上再来找老夫。” 谢至恭敬回道“是。” 谢至越是如此,王德辉对朱厚照越是不满。 王德辉不知晓被谢至换了的那饭菜之中被下了药,还以为朱厚照不想上课,在偷懒。 直到现在,谢至才终于感觉自己的心理平衡了一下。 良久之后,刘瑾端着饭菜才终于出现在了殿中,满脸堆笑的把饭菜一一放在朱厚照面前,道“殿下,已凉冷了。” 朱厚照没能算计到谢至,估计已经被气饱了。 对刘瑾端上来的饭菜并吃多少,便挥手,道“本宫饱了,端下去吧。” 一直等候在一旁的刘瑾,听了朱厚照的吩咐后,立即领命,道“是,殿下。” 在刘瑾端下残羹后,朱厚照一脸笑意,起身道“王师傅,本宫尿急,想去出个恭。” 人有三急,王德辉总不能拦着人家上厕所吧?有些不快的摆手道“快去快回。” 朱厚照走了几步,又冲着谢至道“谢伴读,你可否一块?” 谁能知晓朱厚照那厮又出什么幺蛾子,还是离他远些安全。 谢至嘴上带着笑意,淡淡的回道“草民不需要去。” 朱厚照还未回应,王德辉便冷声开口的道“殿下若不急,那便等臣授课之后再去吧!” “急急急,谁说不急。”朱厚照撒丫子就往殿外跑。 朱厚照离开后,王德辉便开口道“谢至,你是殿下伴读,往后也要多劝劝殿下才是,他乃陛下嫡子,深担重任,务必得用功向学才是,储君努力,那也是黎民百姓的希望。” 王德辉敢把如此重要之事托付给谢至,那足可以证明,对谢至已是有了信任。 对王德辉的叮嘱,谢至起身恭敬回道“是,学生会多劝殿下的。” 王德辉笑着抬手道“不必如此多礼,坐吧,坐吧” 王德辉的种种举动之中可见,他对谢至的表现是满意的。 。 第36章 不要伴读了 当日授课之后,朱厚照自是还要找刘瑾的算账的。 刘瑾能得朱厚照信任,自是很快揣摩其心意的。 在王德辉和谢至双双告退之后,刘瑾便在朱厚照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殿下,奴婢该死,请殿下责罚。” 朱厚照自把谢至弄进东宫,就没有一天舒心过,今日的这个事情本来是万无一失的,谁能想到竟又出了如此一个岔子。 朱厚照感觉自己胸中憋着一团火焰,快要把他烧着了。 既然有火那就要宣泄不是? 飞起一脚,踢在了刘瑾身上。 刘瑾被踢倒在地后,又迅速爬起,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殿下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定当将功补过,替殿下出了这口恶气。” 朱厚照瞅了一眼,没好气的道“狗东西,本宫给你的机会还少吗?滚,本宫自己想办法,自己动手,不需你再操心了。” 刘瑾几次办砸了这个事情,自是想要将功补过的。 “请殿下再给奴婢一次机会,下次,下次奴婢一定办妥当,定不会让陛下再失望。” 朱厚照抓起茶杯丢到刘瑾身上,怒吼道“滚” 朱厚照真生气了,刘瑾也不敢多言,起身便准备退出。 在走了几步后,又停下,道“殿下” 朱厚照没再发脾气。 刘瑾这才接着说道“殿下,奴婢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来,昨日,奴婢拿给谢至食盒之时,张永公公便与谢至打了一个照面,今日送茶也不是他的分内之事啊,殿下,奴婢怎么想,谢至好像都是提前知晓了殿下计谋似的,会不会是张永在为谢至通风报信?” 刘瑾办砸了事情,既然已经没办法翻盘了,那就得把锅甩出去,好让自己所受损失最小。 而能接住这么一个大锅,又与自己有嫌隙之人也就只有张永一人了。 对刘瑾此言,朱厚照沉思了片刻的功夫,便道“把张永那狗东西喊来。” 朱厚照命令一出来,自是有其他内伺遵命去做的。 很快,张永便极为镇定的走了进来。 一进门,张永便稳稳当当的见礼,道“奴婢张永拜见殿下。” 朱厚照本来就有火气,有了目标的怀疑人选之后,立即冲着张永吼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说,是否是你给谢至通风报信的?” 谋划对谢至出手的全程那都是朱厚照与刘瑾二人操持着,全程没有任何人在场。 张永装傻充愣便全都解决了。 张永一脸的茫然,开口问道“不知殿下所言何事?” 这个事情本来就见不得光,朱厚照总不能自己嚷嚷出去吧? 朱厚照一时无话可说。 刘瑾好不容易找到甩锅之人,自是不会轻易罢休,抢先问道“为谢至通风报信之事!” 张永还是一脸的茫然,反问道“为谢伴读通风报信?咱家与谢伴读见面不过就是客套问句吃喝而已,即便如此,那也是谢伴读主动开口的,咱家可未与谢伴读多说过一句话的,刘公公,咱家与你无仇无怨的,你可莫要冤枉咱家。” 说着,张永便冲着朱厚照赌咒发誓道“奴婢对殿下忠心耿耿,殿下莫要听信小人谗言,冤枉奴婢啊。” 听话听声,路过听音,张永口中的那个小人明显就是刘瑾无疑啊。 刘瑾抢先朱厚照一步开口,反问道“你说谁是小人?” 张永在东宫的资历是没有刘瑾的深,但关系既然已经僵化如此田地,自然就没必要在藏着掖着了。 再说了,教唆储君,办事不利的那都是刘瑾,事情无论怎么发展,他都占理,底气自是不能落了才是。 对刘瑾的质问,张永直言,道“自是你。” 随即,又冲着朱厚照,道“殿下,奴婢进东宫因没有刘瑾早,那刘瑾便处处为难奴婢,奴婢对殿下可是一直忠心耿耿的啊。” 刘瑾可是完全没想到,张永的反应会是如此的激烈。 他觉着张永进入东宫的时间晚,这个事情之上即便受了冤枉,定也是不温不火的解释。 又没有证明清白的证据,几句不温不火的解释,也完全可以让自己在朱厚照心中办事不利的形象减缓一下了。 “殿下” 刘瑾不过才喊了一声,便得朱厚照怒吼道“狗东西,要咬出去咬去,别再这里碍本宫的眼。” 刘瑾又喊了一句,道“殿下” 自是得来朱厚照没好气的一声呵斥,“滚出去” 这下,刘瑾这个锅可没有可甩的目标之人了,只能耷拉着脑袋,道“是,殿下。” 张永现在要的不过是刘瑾倒霉罢了,也没多做解释,拱手退了出去,道“是,殿下。” 刘瑾和张永双双退出去之后,朱厚照心中更是烦躁。 在房间来回踱了几步之后,朱厚照仍旧没有想到一个能够对付了谢至的合适办法来。 不过却是眼前一亮,想明白了一个事情。 他找谢至来其目的是为了让他背锅的,可现在,谢至却是已经得到了王德辉的青昧。 他即便再使手段,好像已然是不能讨到多大的便宜了。 与其如此,及时止损才最为重要。 在想明白这些之后,朱厚照风风火火的便赶往了乾清宫。 乾清宫乃内廷正殿,明清两朝皇帝皆是在此批阅奏折,召见官员,处理日常政务,当然,也会在此接见外国使节以及举行内廷典礼和家宴的。 朱厚照去了乾清宫之际,弘治皇帝自然在此正批阅着奏折。 “儿臣参见父皇。” 弘治皇帝也未放下奏折,只是出言问道“王少詹事所留功课可否完成?” 朱厚照回道“还没,儿臣回去后即刻便去做。” “父皇”朱厚照又喊了一句。 弘治皇帝的心思仍旧还在手中的奏折之上,开口道“何事?” 愣了半晌,朱厚照才终于开口道“父皇,儿臣不想要伴读了,请父皇下旨免了谢至继续做伴读之事吧!” 这下,弘治皇帝才终于放下了手中奏折,望着朱厚照,半晌有些担忧的问道“怎么?谢至欺负你了?” “啊?是!” “什么?”弘治皇帝猛然起身。 怎么说来?那都是自家儿子,被人欺负了,自己作为父亲总归是得为儿子做主的。 弘治皇帝一句惊呼,朱厚照也是反应了过来,连忙摆手道“没没没,这可是在宫中,借他个胆子,他都不敢的。” 这个假话那是那么容易说的?万一他父皇详查的话,那他可就死定了。 朱厚照如此解释之后,弘治皇帝这才又重新坐了下去,道“既然没有,为何不让谢至再做伴读了,给朕一个理由。” 。 第37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 谢至自从进入东宫一来,那表现可一直都是可圈可点的,朱厚照还真就想不到合适的理由。 弘治皇帝还能不了解自己儿子,自是知晓自家儿子的德性,成天的想一出是一出,从来就没什么定性。 朱厚照想不出理由,弘治皇帝便摆手道“好了,当初让谢至进宫做伴读是你所要求,至今日不过才不足十几日时间罢了,朕若现在免了谢至的伴读,那谢卿在朝中也会脸面无存的,行了,去看看你母后,便回你东宫完成你该做做的功课去。” 弘治皇帝对朱厚照是有溺爱,但要求确实并不算松懈。 在弘治皇帝面前,朱厚照并不敢太过放肆。 被弘治皇帝严厉拒绝之后,朱厚照有些落寞的拱手道“是,父皇,那儿臣告退了。” 从乾清宫出来后,朱厚照便直奔坤宁宫而起。 张皇后在宫中闲来无事之时,也会带着些宫女织织布。 此时的张皇后便正在织机之前忙碌着,见到朱厚照进来也并未停下,温婉笑着道“王少詹事授课结束了?累了吧?那凉茶来。” 朱厚照与张皇后行礼后,委屈巴巴的道“不了,母后,儿臣还忙着去完成王师傅留下的课业呢。” 瞧着朱厚照心情有些不佳,张皇后这才停下了织机。 与织布比起来你,朱厚照才是最为重要的。 “照儿,这是怎么了?与母后说说,是那谢至欺负你了?” 这怎么一个个都觉着谢至会欺负了朱厚照,怎就没一人想想,朱厚照是否会欺负了谢至呢? 唉,谢至在朱厚照手下几次化险为夷,怎就没人问问他的委屈呢? 朱厚照摇摇头,道“谢至倒是没欺负儿臣,但,儿臣却也不想让谢至再做伴读了,儿臣找谢至来做伴读,本是觉着能与其相处融洽,却是没成想,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话终究是没错的,求母后也与父皇说说,就免了谢至这个伴读吧!” 张皇后终究还是有些担心是谢至欺负了自家儿子,又确认了一遍,道“照儿,若谢家那小子真欺负了你,你定与母后说才是啊。” 朱厚照想要免了谢至这个伴读本身就是无理无取闹之事,根本就经不得细致的推敲。 张皇后虽说是关切,但若是再这么问下去,那恐怕也是得露馅了。 没办法了,朱厚照只好匆匆告辞,道“母后,儿臣走了,你与父皇记得按时吃晚餐,告诉父皇,别太累了。” 一溜烟的功夫,朱厚照便跑的没了人影。 在朱厚照跑远之后,张皇后才笑着嗔怪,道“这孩子” 嗔怪之后,转脸便收了笑容,一脸严肃的吩咐身边内伺,道“去请陛下来坤宁宫进晚膳。” 弘治皇帝也是颇为勤政的了,有一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乾清宫的,即便后宫只有张皇后一个佳丽,但出现在坤宁宫的次数也是有限的。 别看张皇后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名声臭大街了,可张皇后却也绝对算得上是贤妻良母了,若无特殊情况的话,自是绝不会叨扰弘治皇帝的。 今日之事,关系到他们唯一子嗣张皇后也就不得不如此了。 那内伺传了张皇后之话后,弘治皇帝在每日快要进晚膳的时候便出现在了坤宁宫。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弘治皇帝和张皇后就像是普通夫妻那般相对而坐,琴瑟和鸣。 “陛下,吃菜” 张皇后为弘治皇帝夹了菜后,才道“陛下,照儿”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从几千年来历史发展之中总结出来的一道铁律。 朱厚照身为储君,对他的教育已然是上升到朝政大事之上来了。 张皇后即便是出自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切,但三番五次在这个事情之上发表意见,已然是于礼制不好,自然在这个事情之上有些没有底气。 张皇后没说出口的话,弘治皇帝便已知晓其用意了,主动开口道“是那小子让朕免了谢至伴读的事情吧?” 弘治皇帝主动问及,张皇后这才轻松了不少,道“臣妾本是不想叨扰陛下的,臣妾是担心谢家那小子欺负了照儿,毕竟,谢家小子那块头比照儿大不少。” 这是在东宫?谢至还能打了朱厚照不成?怎么想的。 弘治皇帝放下筷子,道“若对照儿动手,那倒是无此可能,当初让谢至做伴读,他可宁愿在坤宁宫外面跪了半个时辰,现在不过才十几日时间,他便又不要伴读了? 具体如何情况,待明日朕找王德辉询问一下,若真是谢至之错,朕也得与谢卿好生说道说道,朕看在谢卿面子上是不能责罚谢至那小子,但谢卿管教总归是理所应当的吧?” 就在弘治皇帝和张皇后在讨论着有关谢至的事情之际,此刻的谢至却是又在王德辉家中蹭饭吃。 谢至只想改变原主留下的纨绔形象,并没有其他太大的野心啊。 谁料,这形象好了,竟还有这么大的好处。 今日他与王德辉一同从东宫出来后,本来是想回家报备一下,再去找王守仁的。 毕竟昨晚上,他就已经夜不归宿了。 却是没想到,王德辉非要邀请他直接就去家中。 谢至无奈,只好跟着王德辉又去了王家。 才刚一到王家,王德辉便吩咐了一家丁去谢府报了信。 报信本是个好事,王德辉却是直接说谢至要在王家住上几日时间。 他何时说过这个话了? 本来以为王德辉会是那种严格遵守圣人教诲,是个诚实守信之人。 却是没想到,说起谎话来,竟是也连草稿都不打一张的。 算了,谁让人家是先生,自己是学生呢。 人家说如何那便如何吧! “谢至啊,你若肯用功,高中也并非难事,要多用功才是啊,这段日子便让守仁带着你一道多学些经史典籍,这总比你自己一人看书要强上些许的。” 他穿越来,好不容易才又这么一个对他报以如此期望之人,自是不能拒绝了,反正,他正好也想跟着王守仁多学些东西的。 “是,先生。”谢至恭敬有礼的回道。 。 第38章 王德辉的美言 王家家丁在去谢家报信的时候,谢家一家人正在膳厅吃饭。 “谢阁老,我家老爷吩咐小人来报信,谢少爷这几日要留在府上住上几日,请谢阁老莫要担心。” 谢迁心中即便不快,但当着王家家丁的面也不好发泄,面色冷峻,不见喜怒的抬手,淡淡道了一声,“嗯,知道了。” 打发走了那家丁之后,谢迁筷子往桌上一拍,道“那混账谱倒是大的很,不回家还遣人来相告,不愿回来便永远别回来了。” 谢至他又不是做什么见的人的事情了,至于这么生气吗? 谢夫人莞尔一笑,道“王少詹事能把至儿留在府中,便是说明,他觉着至儿乃是可造之才啊。” 谢夫人自然也是了解谢迁心思的。 别看谢迁现在吹胡子瞪眼的,心中没准早就已经是乐开花了。 谢夫人如此说之后,谢迁也并未多言语,抓起筷子,道“吃饭,那混账不回来,老夫还省饭了。” 次日一大早,谢至依旧如昨日那般早早便跟着王德辉去了东宫。 在去东宫之时,朱厚照依旧已经在了。 看来,王德辉动不动就挥舞借戒尺对朱厚照还是有些效果的嘛。 在王德辉与朱厚照相互见礼之后,谢至才行礼,道“草民谢至见过殿下。” 朱厚照已经是使出那么多手段了,谢至自是也不指望,朱厚照能对他微笑以对了。 “免礼吧。”朱厚照淡淡的回了一声。 谢至倒也不在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朱厚照有什么本事,那就都使出来吧。 反正,指望他背锅,那绝对没那个可能。 如往常一般,王德辉依旧在滔滔不绝的引进据典的讲述着,其主要内容依旧是教导着朱厚照往圣君的方向发展。 大概在半上午之时,王德辉的授课正在精彩之处时,当初曾给谢至传旨的萧敬便一脸客套的笑意出现在了殿中。 “王少詹事,近来可好?咱家见礼了!” 萧敬虽掌着司礼监,却并未有恶名,也算是老实人了。 王德辉对其态度自是不会恶劣,拱手回礼道“萧公公。” 接着,萧敬便直言了当的,道“王少詹事,陛下召见,请王少詹事即刻前往东暖阁。” 白日之时,弘治皇帝便会在奉天殿旁边的暖阁处置政务。 这样,也是为了方便召见大臣之时方便一些。 王德辉有些诧异,一般情况之下,在授课之时,弘治皇帝是决然不会无缘无故召见与他的。 不过,虽有诧异,却还是得应承,回道“遵旨。” 随即,王德辉片刻的功夫也没耽搁便跟着萧敬就走。 在王德辉离开后,刘瑾便一脸堆笑的走了进来,道“殿下,喝茶。” 朱厚照对刘瑾的谄媚,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道“喝什么茶,本宫要出恭。” 丢下这句话,朱厚照起身便走。 刘瑾则是把茶壶匆匆放在桌上,着急忙慌的跟着便走,道“殿下,等等奴婢” 自朱厚照出去后便再也没有再出去过。 谢至对东宫人生地不熟的,又不得朱厚照的喜,也就只能埋头在殿中读书了。 再说王德辉,从东宫出来便一路直接去了东暖阁。 一进东暖阁,弘治皇帝便放下手中的奏折,道“王卿不必拘礼了,快请坐。” 弘治皇帝是说了不必行礼,但王德辉却是并不能真的就不见礼了。 王德辉在坚持见礼之后,弘治皇帝又一句,道“王卿,坐吧。” “谢陛下。”王德辉道谢后落座。 在王德辉坐下后,弘治皇帝才开口问道“太子这几日学业如何?” 当着弘治皇帝的面,王德辉也不好大书朱厚照的不是,隐晦的道“太子年纪尚小,还需严加督促才是。” 王德辉虽说说的隐晦,但也足可以听出,朱厚照这段日子进步并不大。 “太子顽劣,朕深知,还需王少詹事多劳心才是。” 弘治皇帝客气,王德辉也就只能起身,回道“臣既为詹事府少詹事,督促殿下勤奋进学也是臣之本分。” 接着,弘治皇帝又问道“谢家小子这几日如何?” 弘治皇帝对朱厚照是有溺爱,为了朱厚照,不得不让谢至进宫做了伴读。 但对朱厚照的教育却也是不敢有丝毫马虎的。 提起谢至,王德辉脸上明显带起了笑容,道“谢家那小子也算是可造之才了,以往那浑名,恐也是年纪尚轻使然,自进宫几日时间,那小子倒也算勤奋,天赋越勤奋能够皆备,便是栋梁之才。” 弘治皇帝满脸的不可思议。 谢至名声如何,他早就有所耳闻了,在让谢至进宫做了伴读之后,他可也是详细探查过的。 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西厂,报上来的消息可皆没一件与王德辉所言的这个形象挂钩的。 弘治皇帝满脸的诧异,锦衣卫,东西厂不可能联合起来撒谎,而王德辉却也不像是那种指鹿为马之人。 既然耳朵听不出真假,那也就只能亲眼去瞧瞧了。 随即,弘治皇帝便起身,道“走,摆驾东宫。” 很快,弘治皇帝与王德辉便一道到了东宫。 在到东宫后,弘治皇帝特意免除了通传,与王德辉君臣二人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在走至平日王德辉授课的正殿之外,并未进入,而是在外面偷窥了起来。 整个殿中,只有谢至一人,在安静的埋头用功。 而,本属于朱厚照的位置上却是空无一人。 弘治皇帝一向宽仁,脸上却也有了怒气,急急火火的就往里面走。 跟在弘治皇帝身后的王德辉,只能是紧随而入。 在进入殿中之时,谢至隐约倒是感觉到了两个人影,也没抬头瞧,还以为是朱厚照那厮和刘瑾呢,也懒得搭理。 正当他把头还埋在书本之中时,王德辉咳嗽了几声,道“谢至,还不快见过陛下。” 听到王德辉的声音,谢至抬头一瞧便见弘治皇帝正站在大殿中央。 谢至也是认得弘治皇帝的,瞧见面前的人影后,立即起身见礼,道“草民谢至拜见陛下。” 弘治皇帝也是又脾气的,正生着气,对谢至的态度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冷着脸,直接便往孔圣人画像之前那本属于王德辉的位置上坐去。 才一坐下,便开口问道“太子呢?” 谢至实在没有必要为朱厚照那厮掩护的,如实回道“殿下说是去出恭了。” 。 第39章 上门请教 不管怎么说,东宫那都是朱厚照的地盘,弘治皇帝大驾光临的消息自是很快便能传到他的耳中。 很快,朱厚照便慌慌张张的捂着肚子出现在了殿中。 一进门,朱厚照便规规矩矩的见礼,道“儿臣见过父皇,父皇怎么有空过来了?” 弘治皇帝是有宽仁之名,但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气场还是很强大的,言语中透着威严,问道“你不好生留在殿中读书,去何处了?” 朱厚照那厮也是演技派,满脸的难受,捂着肚子,道“儿臣恐是昨日着了凉,肚子实在难受,便去出了下恭。” 朱厚照的演技是不错,但狼了的次数太多,却也是不会得人相信的。 弘治皇帝脸上愠怒不减,反问道“是吗?” 朱厚照大概是怕弘治皇帝不信,连声回道“是是是,儿臣真去出恭了,父皇若不信可问谢至。” 尼玛,你们父子二人的事情,拉着我这么一个外人作甚? 在弘治皇帝一进门,谢至便已如此解释过朱厚照的去处了。 弘治皇帝只是投给了谢至一个眼神,倒也没再为难谢至,板着脸,眼神不善的盯着朱厚照,直逼朱厚照,沉声问道“真是如此?” 许是慑于弘治皇帝的气场,片刻后,朱厚照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认了错,道“父皇,儿臣错了,儿臣是没病,儿臣见王师傅离开,便” 弘治皇帝面上威严不减,起身道“王卿,此事之后再说,王卿你接着授课吧!” 弘治皇帝只是想来亲眼见识一下自家儿子以及谢至是否真如王德辉所说的那般。 现已见到,也没必要继续留下耽误王德辉的授课了。 至于说,朱厚照所犯错误,现也不是责罚的时候。 责罚的关键目的是为了促使改不自新。 从小到大,朱厚照所受责罚也不少了,也没见有改过之时。 王德辉岂能不知弘治皇帝前来的目的是什么,就在弘治皇帝起身离开之时,开口道“谢至,把你的策论拿来给陛下看一下。” 王德辉想给谢至在弘治面前长脸,谢至自是高兴的,欣然答应道“是,先生。” 那策论谢至每日都抄写,就在桌案最显著的位置放置着。 随手拿了之后,便抬脚走至弘治皇帝身边,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 弘治皇帝未有丝毫迟疑,直接便接了过来。 从开始的淡然,但后来脸上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动容,问道“这乃是谢家小子所写?” 王德辉回道“是,是谢至所写不假。” 弘治皇帝有些惊叹,半天之后才道“谢家小子有如此飞速的改变,是谢卿之福了。” 谢至能理解为,这是弘治皇帝对他的肯定吗? 说着,弘治皇帝便起身,道“朕那里还有些奏折要批,王卿继续授课吧。” 弘治皇帝离开之后,王德辉才接着被萧敬的宣旨打断之处继续开始了授课。 在王德辉面前,朱厚照是不敢过分造次,一日的授课自然也是顺顺当当就能完成的。 在授课结束后,谢至仍旧与王德辉一道离开。 走至宫中的青砖之上,王德辉便已然是忍不住,道“谢至,太子顽劣又年幼,身边必会有谄媚邀功之人,你身为太子伴读,当多对太子提点才是。” 他倒是想如此,朱厚照那厮也得愿意啊? 学渣和学霸那是与生俱来的敌人。 当然,这些是不能与王德辉直说的,目前,谢至能做的也唯有答应了,道“是,先生,学生定会履行伴读职责。” 谢至依旧跟着王德辉回了王家。 而朱厚照那边却是在王德辉和谢至离开之后,又去乾清宫找了弘治皇帝。 谢至进宫做伴读是弘治皇帝的旨意,免了谢至的伴读,那自然还得是弘治皇帝降旨的。 “父皇,儿臣真不想谢至再做伴读了,王师傅对谢至言语之中皆是欣赏,儿臣好像才是那个伴读,无任何存在之感,如此下去,儿臣还如何能够专心读书。” 弘治皇帝自然知晓,这完全就是朱厚照的借口,沉声道“谢至无任何过错,伴读岂是说免就能免了的,行了,此事莫要多说,你回去吧。” 紧接着,弘治皇帝又叮嘱道“莫要去叨扰你母后,也莫要再使出跪求的招数” 朱厚照在弘治皇帝面前,能求下旨意的办法也就只有如此两种了。 被弘治皇帝堵死后路后,朱厚照有些落寞的回道“是,儿臣知道了。” 在朱厚照离开后,守在一旁的萧敬才道“陛下,奴婢有句话” 弘治皇帝哪是那种独断专行之人,身边人有话要说,怎会拦着不让说,开口道“萧伴伴有何话尽管说来。” 得到弘治皇帝的同意后,萧敬才道“陛下,伴读之事本就是为陪着殿下读书的,殿下不喜这个伴读,又怎能在一块读书?” 听了萧敬之言后,弘治皇帝叹了口气,道“萧伴伴此言是有理,当初让谢至进宫可是太子要求,朕虽担心谢至带坏太子,但想着宫中有王卿,谢至家中又有谢卿,两位学富五车的名士一同督促着,谢至或许能把心思用在读书之上,也能带着太子一同发奋用功。 却是没成想,谢至进步倒是飞速,如此变化哪还有一丝昔日纨绔的影子。 可太子那边,却是又不愿再要这个伴读了。 朕即便同意,但已发了旨意,现不过才十几日时间,在谢至没有丝毫过错之时便免了他的伴读,这让朕怎与谢卿交代?” 萧敬扯起一道笑容,道“殿下天赋秉异,年轻贪玩也实属正常,若殿下开悟,肯发奋用功的话,是不逊色于谢至的,奴婢记着,当初去谢家宣旨之时,谢至还颇为纨绔,当着奴婢的面,接旨之前还说要去询问谢阁老,这次再见,谢至变化着实不小。” 弘治皇帝附和着道“变化是很大,朕在谢家见到那小子之时着实也浑的很。” 随即,萧敬试探着道“奴婢听说,谢至在进宫之前,才得谢阁老严厉督促学了不少宫中礼仪。” 萧敬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让弘治皇帝去找谢迁请教的。 “谢家书香门第,谢迁教子必然有一套,朕是该找谢卿好生讨教一番了,萧伴伴,你随朕一道吧。” 。 第40章 请教教子 谢迁在吃过晚饭后,正在书房看书,谢林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道“老爷,陛下来了,小人已安排在了客厅。” 谢迁诧异了一下,才起身,道“陛下怎来了?走,快去瞧瞧。” 谢迁进了客厅,瞧见主位之上端坐着的弘治皇帝正要行礼,却是被抬手打断了,道“朕今日微服出来,谢卿就不必拘那套俗礼了。” 接着,弘治皇帝便开口问道“卿家五小子可在?叫他来,朕与他也说说话。” 弘治皇帝这么一说,谢迁倒是紧张了,慌忙开始为谢至求情问道“是那不成器的混账在东宫惹事了?陛下,犬子顽劣也乃是臣教子无方,臣愿替犬子受过。” 谢迁对谢至一贯都是出吹胡子瞪眼的,能够和颜悦色说句话那都是屈指可数的。 但,却终究还是爱护谢至的。 谢至若是听到谢迁这么一番话,估计得被感动的感激涕零。 谢迁如此紧张,弘治皇帝脸上的笑意倒是更浓了,道“谢卿不必紧张,谢至这段时间表现极好,王卿对他可是赞不绝口。” 弘治皇帝一番话后,谢迁内心如何感想不得而知,反正嘴上却是道“那混账也就是伪装的好,王少詹事是受了他的蒙骗。” 弘治皇帝笑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谢至虽为卿家之子,卿家也当换种眼光了,喊谢至来,朕也见见他。” 看谢迁有些为难,弘治皇帝又问道“怎么?不方便?” 谢迁连忙摆手道“不,倒也不是,不瞒陛下,那混账也是两三日不曾回家了,每日皆都留宿在王少詹事家中。” 说着,谢迁便朝外面喊道“找个人去把那混账喊回来。” 喊人在找谢至回来的当口,弘治皇帝开口,道“朕今日来,是为两个事情。” 弘治皇帝既然提出是为两个事情前来,那谢迁就只有洗耳恭听了。 说着,弘治皇帝便叹了一口气,道“太子顽劣,心思全然不在读书之人,胸无点墨,往后又如何能担得起大明江山社稷这千斤重担来?谢至短时间有了飞速进步,朕想请教卿家是如何管束的。” 谢迁着实是没想到,弘治皇帝前来竟是为与他讨教子良方来。 谢迁有了发愣,对于这个问题他实在不好发言。 众人皆言自己儿子有所向好,在这点之上,他虽说嘴上不做肯定,心里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家那不成器的混账东西的确是变好了。 可若要问他,他是如何促使其便好的,那他还真就不知道。 这段时间的方式与前几年也相差无几啊? 之所以有如此之大的变化,也就只能归结为那不成器的东西长大了,懂事了而已。 谢迁迟疑良久,弘治皇帝问道“怎么?卿家有何难以之隐?” 弘治皇帝宽仁,谢迁也就实话实说了,道“臣为父并不合格,又如何能为陛下答疑解惑,犬子纨绔在京中名气甚大,臣自知子不教父之过之说,没少责罚于他,可那小子皮糙肉厚的,自小便不服管教,自小便不会因责罚收敛一下,臣为此可谓是头疼的很。 陛下旨意让那不肖子进东宫,臣也是胆战心惊的很,却是没想到,那小子进了东宫后,倒是安分的很,这应归结于王少詹事,陛下这问题应询问王少詹事才是,臣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谢迁的这个解释也算是合情合理。 谢迁他若是有教育谢至的办法早就用了,何必等到现在? 谢迁话音落下后,一旁的萧敬便开口,道“陛下,奴婢有话要与谢阁老说。” 与谢迁请教本就是萧敬的建议。 现在萧敬有话要说,弘治皇帝自然是不能拦着的。 得到弘治皇帝的同意之后,萧敬才开口,道“谢阁老,咱家直说了,咱家来府中宣旨之时,令郎还” 那没说出来的话,意思很明显,不就是说那时候的谢至还很纨绔吗? 那是纨绔吗? 只能说,那时候的谢至只是不太懂这时候的礼节罢了。 萧敬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咱家听说,谢阁老在接旨之后的几日时间教授令郎宫中礼仪,自此之后,令郎便” 萧敬停顿几下,谢迁却也还是听明白了意思。 这是说,他有教子方法不愿行囊相受了? 这是对他的怀疑,也是对他的亵渎。 被人怀疑,谢迁自是不喜,脸色冷然,当着弘治皇帝的面,直接道“臣是教授了几日宫中礼仪,但也仅仅如此,说句实话,臣也是在不知,为何那小子能安分学了几日,若搁往常,又哪能在家中待住。” 没能从谢迁口中讨到想要的答案,弘治皇帝只是有些失望而已,开着玩笑道“朕还说与卿家请教个教子方法,看来朕是要失望而归了。” 弘治皇帝如此带动,刚才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谢迁冷硬的脸上也有所松动,道“臣惭愧。” 接着,弘治皇帝又道“朕来卿家府中,还有一个事情” 接下来,弘治皇帝要说的事情,毕竟他是不占理在先,在说起来的时候自然就不会是那般的痛快了。 半天之后,才踌躇着道“这几日,太子那里有吵着要朕免了谢至的这个伴读,太子韧劲强,认准之事必会有所结果才行,朕若不应,他还不知晓如何折腾呢,朕对此也是头疼的很啊,这不朕想着找卿家讨教个合适的解决之法。” 弘治皇帝是爱子的,为了朱厚照的成才,可谓是费尽了苦心。 可惜,朱厚照终将还是把弘治皇帝好不容易缔造的中兴之治带偏了。 谢迁也听出了弘治皇帝的意思,这是想要罢了自己儿子,又找不到自己儿子的错误之处,便想要自己提出了。 弘治皇帝对朱厚照的学业问题虽说是不曾有过马虎,但对朱厚照却依旧溺爱居多,因而才养成了朱厚照那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性。 这不,为了一个伴读竟会如亲自登门拜访于臣子。 这若是搁在其他皇子身上,能被立太子,那做梦都能笑醒,还怎会搞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谢迁知晓弘治皇帝的出身,自然也就知晓他如此溺爱朱厚照的缘由。 爱子那是父亲的天性。 。 第41章 又是一击 在送走了弘治皇帝之后,谢迁虽依旧板着脸,却也不再像以往那般的冷硬,颇有些关切问道“承诺陛下之事可有把握?” 谢至既然敢在弘治皇帝面前许下承诺,自然是准备了那么几分的,对谢迁的询问,扯起了一道笑容,嬉皮笑脸的回道“把握儿子倒是有几分,只是万事皆无绝对,儿子并不敢保证一定能成,万一若是不成,那儿子这个伴读可就做不下去。” 谢至这话说说的说的是不够严肃,但绝对是大实话了。 朱厚照那厮至始至终都算计着他,现在又对他怀有如此之深的恶意。 他再有准备,也不见得能够有所胜利。 谢至此言出口后,谢迁倒是并未再对他吹胡子瞪眼,依旧板着脸道“你尽管去做,若是不成,便专心读书考功名。” 这是已然给他想好了退路? 看来,他这老爹对他也还是很关心的嘛!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儿子定当竭力而为。” 谢至他是要竭尽全力啊,此事若是办不成,他的太子伴读一旦被免去,那便直接影响到他这段时间扳回的形象。 谁让他恶名在外,他敢肯定,他这伴读一旦被免,肯定会有不少人以为是他在东宫犯了错,指指点点那是必然会存在的。 “爹若无吩咐的话,那儿子便回房了,今日功课还未完成。” 谢迁抬抬手,不耐烦的道“快去。” 在谢至离开之后,谢迁冷然的脸上挂起了兴奋的笑容。 皇帝都来与他讨教教子的方法了,可见自家儿子的改变是被其所认同了。 以前他还没怎么发现,今日一见果然与以往截然不同了。 怪不得王德辉对自己儿子满口称赞呢? 谢至从客厅出来后便直接回了自己的那小院。 见到谢至回来,最高兴的乃是贺良和香月了。 二人围在谢至身边问长问短的,让谢至心里暖暖的。 “少爷渴吗?香月去端茶来!” 若不是香月询问,谢至也忘了渴这回事了,刚刚与弘治皇帝讲了那么多,能不渴吗! “嗯,去拿吧,本少爷今日功课还未完成,送书房来吧。” 一听谢至如此说,贺良紧接着马上道“小人为少爷研磨。” 谢至并未拒绝,有人研磨,他自己也方便不少。 很快,谢至在书房之中便按王德辉所要求那般抄写了策论,并且练了大字。 举着写好的大字,谢至问一旁的贺良和香月,道“本少爷这字如何?” 贺良又是冠冕堂皇的一顿夸,“少爷这字超凡脱俗,刚劲有力,堪比王右军。” 早就知晓这小子不够实诚,谢至也懒得与他计较,白了他一眼,转而问一旁的香月,道“香月,你说呢?” 香月迟疑了一下,道“香月也说不上来,不过,少爷这字是不如老爷和其他几位少爷的好看。” 这才是大实话。 练字那是日积月累的事情,谢至也不指望短短十几日时间便能有所成就的。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又道“与本少爷之前相比,如何?” 香月这下没再迟疑,直接回道“好看了很多。” 谢至想要听到的不过就是这句话而已,证明他这几日的练习起到了效果便是。 谢至瞅了一眼贺良,没好气的道“瞧瞧香月这回答多实诚。” 贺良哪知晓谢至想听的是实话,没回答正确,只能是缩缩脖子不做言语了。 次日一大早,谢至如往常那般早早的便起了床。 在洗漱完毕,收拾好着装准备出门后,又吩咐道“贺良,去拿盘棋来。” 贺良诧异,愣了半晌,才道“是。” 在贺良离开之前,谢至又叮嘱道“普通的便行。” 谢家人好歹都是文化人,找盘棋也并非难事,片刻的功夫,贺良便拿着棋盘以及两盒棋子出现在了谢至面前。 从贺良手中接过这些东西,谢至扯着笑,道“好了,本少爷走了,晚上见!” 贺良直到现在都搞不清楚,谢至去东宫为何还要拿着棋。 东宫应当是有这些东西吧? 而谢至这边抱着棋盘直接轻车熟路的去了东宫。 朱厚照那厮已在自己位置上打着哈欠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见到谢至进来也是爱搭不理的。 谢至也不管朱厚照的态度,冲着他恭恭敬敬的见了礼,道“草民谢至拜见殿下。” 朱厚照那厮够拽,对谢至依然是那种爱搭不理的态度,淡淡的鼻子哼了一声。 谢至大人有大量,不与他计较,脸上笑容不减,端坐在那里等着王德辉的授课。 在谢至坐下没大一会儿工夫,王德辉便风风火火的出现在了殿中。 到了殿中后,依旧如往常那般检查了朱厚照和谢至二人的功课。 之后,才开始授课。 今日,王德辉所讲的乃是《孟子公子丑章句》。 此部经典所提及的一句核心内容便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朱厚照是被授课内容的主角,所讲内容自然皆是为让往后做皇帝所做铺垫。 从春秋战国发展到大明,圣人先哲出了一批又一批,所留下的经典,也是越来越多。 在有限的几年时间,若想这些内容都讲授给朱厚照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也就只能挑选些适用于他的了。 这堂课是为朱厚照所讲,朱厚照却是听得昏昏欲睡,倒是谢至精神十足。 王德辉手中的戒尺在桌上敲得砰砰直响。 “殿下,臣也讲了如此之多了,殿下可有何感悟?” 被问及问题后,朱厚照才从神游之中回过神来,半天之后茫然摇头,道“本宫愚钝,说不出感悟来,还请王师傅明示。” 王德辉转而又把问题抛给了谢至,问道“谢至,你来说说。” 现在反正已把朱厚照给得罪彻底了,也不再在这一次了。 被王德辉喊到名字后,谢至起身道“学生愚见,若有不妥之处,望先生指教。” “学生认为,得到多助,失道寡助简而言之便是一句,得民心者得天下,此又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相同。 《荀子哀公篇》孔圣人所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将焉而不至矣。 在《荀子王制篇》也有此类记载,庶人安政,然后君子安位。传曰:&039;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之后,在《贞观政要论政体》,《谏太宗十思疏》魏征皆有此言。” 谢至能这般侃侃而谈,这也得益于他运气还算不错,在王家的几日时间,他正好就读到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之言。 为此他找王守仁讨论了一番后,还翻阅了王家的一些藏书。 接着,谢至又道“朝廷治民也要靠民,赋税,徭役,兵丁这皆来自于民,不得民心,朝廷又如何能拿到东西,没有了这些东西的支持,那朝廷便将无法运转,自然就会被新的得民心之人所取代,” 王德辉板着脸,接着问道“如何才能得民心?” 这个问题太过高深,不同的人回答,自是有不同的结论。 谢至就按自己的想法来了。 “学生认为,得民心最重要的是要满足绝大多数百姓的愿望。” 。 第42章 拉拢朱厚照 谢至这么一番话后,王德辉又问道“继续说。”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接着又道“绝大多数百姓的愿望只是安居乐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仅此而已,而想要满足这些愿望,应当要让各行各业百姓有活可干。” 一句有活可干说得容易,可真要实行却并非易事。 就拿土地兼并这一项来说就不容易办到,前朝各代暂且不提,就现在这个时候,大多数土地都掌握在权贵手中。 随着时间的发展,权贵不知比大明开国初期多了多少。 这些人不用交赋税,朝廷运作需要银子,那便只能从其他百姓身上加收。 就拿拥有土地的一类百姓所言,他们一年辛苦耕种却还够交税。 没办法,只能把土地卖给那些权贵,自己去做佃户。 没有了土地,自然就没有了保障。 一旦权贵翻脸,那便彻底没有了收入来源。 没办法,只能揭竿而起。 运气好的称帝为王,运气差的被歼灭。 谢至在简单说了一下如何得民心的想法之后,王德辉并未深问。 幸好,王德辉没深问,不然的话,谢至还真就不太好回答的。 让大多数百姓安居乐业,那得罪的便就是权贵。 权贵并非那般轻易好得罪的。 再说,即便有一日真要与权贵为敌,那也应该是拉着朱厚照那厮一道啊。 谢至此番谈论之后,王德辉倒是并未继续发问。 “时辰不早了,今日的授课先到这里,殿下可准备吃午膳了。” 到点总是要吃饭的。 王德辉才刚一离开,谢至随即便喊住了正准备出门而去的朱厚照。 “殿下” 朱厚照态度冷淡,停步问道“谢伴读有何事?” 谢至拿出他带来的棋盘,满脸堆笑的道“草民寻思出了一新的玩法,殿下聪明睿智,世间能领会草民所物色玩法之人也仅此殿下一人,草民想着能与殿下讨教一番。” 朱厚照这厮这么拽,想要拿下他,也就只能先拍马屁了。 或许是谢至这马屁起到了作用,朱厚照直接转身,走至谢至身边道“你说有新玩法?” 谢至立即把书本收拾到一边,放下棋盘道“是,草民愚钝,围棋总是不得其精髓,便以围棋为底,想了一套新的玩法。” 一听到玩的事情,朱厚照立马来了精神,快走几步,搬了椅子坐在谢至旁边,道“你也觉那围棋不好玩吧?” 还以为是听到玩的事情朱厚照才来了兴趣。 原来是因谢至觉着围棋不好玩的事情啊? 看来,谢至以围棋作为拉拢朱厚照的物件是选对了。 其实,谢至对围棋并非是一窍不通的。 他在初中的时候便曾自学过一段时间,去网吧与电脑也能取胜几盘的。 觉着与谢至找到共同好恶的朱厚照坐在一旁兴冲冲的问道“这如何玩?简单吗?” 谢至把白旗放在朱厚照面前,道“简单的很。” 拿着黑棋,谢至开始了讲解,道“殿下,这样,横着,竖着,斜着,只要能够组成五子便可取胜,而对弈之人,除却要自己成五子之外,还要拦着对方,迫使对方达不成五子,谁先成五子,便视为取胜!” 谢至简单讲解了一番后,朱厚照信心满满的道“就这般简单?” 五子棋是不如围棋那般高深,但却也并不简单。 若棋逢对手,估计整个棋盘都摆不下。 谢至点头回道“是,就是如此简单,草民还未之取了个简单的名字,称为五子棋。” 谢至也没准备今日就杀朱厚照一个落花流水,那厮以为简单便就简单吧。 以后有那厮哭的时候。 “五子棋?”朱厚照反问道。 谢至点头道“五子连珠谓之胜。” 朱厚照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急不可耐的道“来,咱先杀一盘,若是真的好的话,本宫便去拿给父皇,到时父皇必会奖赏你的。” 谢至是领了弘治皇帝的旨意来劝说朱厚照的,又不是讨要奖赏的。 谢至拒绝道“草民不要奖赏,陛下能奖赏于殿下草民便高兴,草民身为殿下伴读,殿下的奖赏便也是草民的荣誉。” 尼玛,为了打动朱厚照那厮,谢至都想给自己来一巴掌了。 自然,这话听在朱厚照心中是很适用的。 不过,朱厚照却并没轻易相信,反问道“真的?” 谢至瞅了一眼外面的大晴天,才敢举手,道“草民发誓,这是草民的真实想法,草民自进东宫之时,便想与殿下说这些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朱厚照脸上的笑容大了很多,道“来,先杀一盘,本宫瞧瞧这棋如何?” 朱厚照率先放了一只,谢至在其旁边放下自己的后,又指点着朱厚照放了第二颗。 “殿下,草民为后手,现在主动权完全在殿下这里,殿下可先成五子,这里,这里都是绝佳条件” 朱厚照按照谢至的指点下了第二颗。 谢至在自己第一子的旁边之后落了第二子之后,又指点着朱厚照下第三子。 “这个时候殿下可走步数就多了许多,可直接成第三子,也可再在这新的基础上步第二局。”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朱厚照对下五子棋有兴趣,自然也上心,问道“有何区别?” 谢至决定让这朱厚照,但也得教授的细致一些。 朱厚照也精的很,若是被朱厚照知晓他在敷衍,那他可能就是竹篮打水了。 “直接成三子,很容易被堵。” 谢至演示了一遍,道“下次殿下可成四子,但如此一来,后手之人必然会紧随殿下,殿下的布局会难很多。” 谢至摆了一个活三子,道“殿下请看,若是成了如此三子,后手之人来不及堵的话,那殿下随便放一只变成四子,那殿下便取胜无疑,而能成如此局面的情况,除非陛下有两个甚至是以上的这种情况,若想促成如此情况,便需要殿下在之前的时候便铺路,当然,殿下在铺路之时,还需防止对方出现如此情况才是。” 谢至解释的已经够详细了,可以说把他十几年以来玩五子棋的心得全都与朱厚照和盘托出了。 朱厚照胸有成竹的把谢至演示的棋子推到一边,道“本宫明白了,来,继续” 朱厚照说的是胸有成竹,在走了几步之后,只顾自己布局,完全忘记了还有一个谢至。 谢至只好出言提醒,道“殿下,臣有可能成五子了,殿下不打算堵吗?” 谢至是准备输棋,但也不能输的太容易。 不然,朱厚照的兴趣很容易便消失了。 随着谢至的手指,朱厚照瞧明白后,立马放下自己的白子,笑着道“你小子还挺够意思。” 谢至谦和的回道“这五子棋是草民带来的,殿下不熟悉,草民怎能借此取胜,殿下睿智,若是熟悉了后,草民必不会再是殿下对手的。” 人都喜欢戴高帽,先把朱厚照说舒服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殿下,臣又要成五子了。” 在谢至提点了几下之后,直接送了朱厚照一个胜局。 “恭喜殿下,殿下已达成了五子。” 瞧着斜着的五子,朱厚照戴着笑意,信心更甚,道“来,再来一盘,这次不准再让这本宫了。” 谢至若真心存了让朱厚照取胜的心思,怎会让朱厚照瞧出来。 。 第43章 拿下朱厚照 由于谢至有意无意的放水,朱厚照再次连成了五子。 谢至笑嘻嘻的道“殿下棋高一筹,草民佩服。” 想要完成答应弘治皇帝的事情,先把朱厚照哄高兴了才行。 不然的话,就朱厚照对谢至的那种敌意,又凭什么要听谢至的劝告。 朱厚照算是光明正大的胜了谢至一局,显得颇为的高兴,脸上都是遮盖不住的笑容,笑嘻嘻的道“这棋倒是还挺好玩的嘛,也不算难。” 谢至把棋子重新收紧棋盒当中,恭维的道“殿下聪明绝顶,草民着实不是对手。” 先把朱厚照哄高兴了,以后报仇还有的是机会。 听了好话的朱厚照,显得得意洋洋,胸有成竹的道“来,再来” 就在谢至和朱厚照二人分别收拾棋子的时候,刘瑾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边走,一边喊,道“殿下,午膳好了” 瞧见朱厚照与谢至坐在一块对弈,明显很诧异,结巴了一下才说完了一句完整的话。 刘瑾那话是对朱厚照说的,谢至自是无需应答的。 很快,朱厚照便凶巴巴的开口了,骂道“狗东西,没瞧见本宫正与谢伴读对弈吗?吃饭,吃饭,就记住吃饭,滚” 本来就到了吃饭的点儿了,刘瑾来叫吃饭又有何错? 被朱厚照呵斥了一顿之后,刘瑾委屈的道“殿下,午膳都已经好了” 朱厚照直接冲着刘瑾丢过去了一本书,道“本宫该吃之时会去吃的,滚” 谢至在朱厚照冲着刘瑾发火之时,走至刘瑾身边,拿起那本被朱厚照扔出去的书,道“刘公公,先等等,某与殿下下盘棋便去吃。” 谢至过去虽说只是为了捡被朱厚照扔的那本书,并未有劝慰刘瑾的心思。 但刘瑾也犯不上那般拽吧?趾高气昂的,好像自己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以前有朱厚照的敌意,他不得不缩着尾巴规规矩矩做人,现在朱厚照对他敌意已不是那么重了,他岂还会鸟刘瑾这区区一阉人。 刘瑾趾高气扬,谢至也不再与他多言,拿了书本直接转身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在谢至坐下后,朱厚照已把棋子都放入了棋盒之中。 “谢伴读,来,这次你先下” 谢至摆手拒绝道“殿下取胜当先行才是。” 谢至如此说,朱厚照那厮也不客气,直接抓起棋子下了一颗。 在朱厚照的棋子才落下后,刘瑾便走至身边,又道“殿下,该吃饭了,若晚了,下午授课的时辰恐得耽误了。” 朱厚照取胜了谢至一盘正是斗志昂扬之时,岂能轻易罢休,刘瑾的这个劝告自然是让朱厚照烦不胜烦。 “狗东西,本宫的事情容你插嘴吗?滚!” 朱厚照态度坚决,刘瑾碰了一鼻子灰后,只能无功而返。 在刘瑾转身离开之时,朱厚照又不满的嘟囔道“这狗东西太没眼力劲儿” 朱厚照也不怕得罪刘瑾,直言道“殿下宽容,下面的人难免会蹬鼻子上脸。” 谢至戴了给朱厚照送去了一顶高帽,朱厚照自然是要接着的,顺着谢至的话回道“着实如此,看来,本宫往后还得严着些才是,谢伴读,不管他们,来,我们继续。” 在第二场的对弈之中,谢至依旧是有意无意的输掉了棋局。 赢棋不简单,若是输棋的话那便就容易很多了。 完全可以在自己要成五子的时候错过这个机会。 只要对弈之人不傻,嘴中肯定是能够达成五子的。 很快,朱厚照又完成了五子局面,赢了谢至。 满打满算赢了谢至三次的朱厚照显得极为的高兴,兴奋的表示,道“今晚本宫要去与父皇对弈一番,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到时候,本宫定让父皇好生奖赏你,当然,本宫也会记着你的好的,往后在东宫,若有人为难与你,本宫定会为你做主。” 至于免除谢至伴读之事,朱厚照也没再提起一句。 谢至拱手,笑嘻嘻的回道“那草民在这里先行谢过殿下了。” 朱厚照特别大气的摆手道“好说,好说” “殿下爽快,草民若再与殿下离心便是草民的不是了,殿下先坐,草民有话与殿下说。” 朱厚照也并未拒绝,直接坐下后,道“谢伴读莫要客气,有何话都直说。” 在朱厚照坐下之后,谢至便直接开口,道“殿下对草民真诚以待,草民也愿与草民掏心掏肺,殿下也知晓草民以前也是诨名在外,风评不佳。 外面那些人对草民畏之如瘟疫也就罢了,就连家父对草民也是没有任何信任,草民本是做件好事,家父都觉着草民又有其他心思了,对草民那是轻则吹胡子瞪眼,重则便是罚跪,再若不然家法便冲草民挥过来了。” 谢至这话可是实话,他自从穿越而来,因为原主的恶名,他可是没少招白眼。 谢至这番话只是停歇了片刻,朱厚照好像是找到知音一般,抓着谢至的手,激动的道“你也有此苦恼吧?本宫也有啊?” 只要朱厚照愿意听,谢至就有说下去的机会,更别说朱厚照还是如此啊。 从朱厚照手中挣脱出手来,激动归激动,两个大男人抓着手像怎么回事? 谢至感同身受道“如此日子草民实在受够了,便想着,草民资质虽说差了些,但也得努力一把,不然的话永远得被看扁,事实证明草民努力了几日还是有些效果的,殿下资质强于草民太多,若稍微用心些,那些对殿下风言风语之人便就会乖乖闭嘴了。” 为了避免让朱厚照怀疑,谢至说这些是替什么人找来的说客。 紧接着,谢至又开口道“殿下对草民器重,草民也就与殿下分享一下经验了。” 朱厚照表情凝重了半天,终于又开口,道“本宫该怎么做?” 这是听进去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淡淡的道“殿下首先要做的便是在课业上有所突破,殿下也看到了,草民刚来之时先生对草民那可是嫌弃的很,现在竟也还能留草民在家中吃饭了。” 或许是谢至一番完全为朱厚照考虑的想法,竟把那厮打动了。 朱厚照一拍谢至的肩膀,笑嘻嘻的道“谢五,怎早没发现你小子这般够意思呢,你这兄弟本宫是交定了。” 能与朱厚照称兄道弟好像也不错,最起码在弘治和正德两朝,荣华富贵的是不愁了。 随即,谢至拱手回道“多谢殿下,这乃草民荣幸。” 。 第44章 骄傲的朱厚照 一日的课业结束之后,朱厚照便端着谢至拿来的那棋盘去找了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勤政,只要在宫中便无一日清闲。 这个时间自是还在乾清宫批阅奏折。 朱厚照端着棋盘进了乾清宫,先行行了礼之后,便欣喜的道“父皇今日皆在批阅奏折肯定累了吧,今日谢五教了儿臣围棋的一种稀奇玩法,他还取了个新的名字,名为五子棋,儿臣陪着父皇对弈一局,父皇正好也歇息一下。” 说着,朱厚照便把棋盘摆在了一旁的桌案之上。 弘治皇帝对朱厚照的要求是严了些,但对朱厚照的溺爱也是古今皇家之中名列前茅的。 朱厚照有要求,弘治皇帝竟也真的就放下手中奏折,走至一旁的桌案旁坐下,颇为揶揄着笑着问道“谢家那小子的伴读还要吗?” 朱厚照也不用弘治皇帝同意,便直接坐了下去,道“要要要,当然要啊,谢五那小子深藏不露,儿臣前几日没与他深交,今日与他下了几盘棋,又听了他的一番话,让儿臣真是茅塞顿开,也终发觉那小子还真是个实诚人。” 谢至短时间之内的进步弘治皇帝也是肯定的,他也想自家儿子能跟着谢至习得些诀窍,自是希望能把这个伴读留下的。 对谢至承诺说的去劝自家儿子的事情其实并未抱多大希望的。 他想着,即便谢至不能劝动自家儿子,也要想其他办法留下谢至这个伴读。 却是没想到,谢至竟还真的就劝动了自家儿子。 看着自家儿子对谢至眉飞色舞的称赞,弘治皇帝倒是好奇谢至是如何说动自家儿子的了。 在弘治皇帝还在思考这些之时,朱厚照已摆开了架势,“父皇,你先请。” 朱厚照按照谢至所交于的方法一板一眼的教着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以为谢至教自家儿子的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一个玩法罢了。 随着朱厚照深入讲解,渐渐发现,这个名为五子棋的玩法也是有规矩存在的。 虽不如围棋那般高深,若想赢棋还是得动心脑筋的。 弘治皇帝在朱厚照讲解之中摆了三子,好奇问道“这真是谢至那小子弄出来的?” 朱厚照立马出言证明道“父皇别不信啊,儿臣敢保证,这真是谢五那小子一手弄出来的,绝无假于任何人之手。” 弘治皇帝愣了一下,昨日还急吼吼的不要伴读了,今日便好的要穿一条裤子了? 他不就表示一下怀疑吗? 这五子棋看似简单,却是天衣无缝的,真是谢至那小子弄出来的? 当然,弘治皇帝是希望自家儿子能够留下谢至这个伴读的,对于自己儿子对谢至的维护自是没有多言,笑呵呵的道“来,继续下吧!” 朱厚照资质却是不差,只要他用心的东西,也差不了。 与弘治皇帝博弈了几局皆以胜利告终。 以前下围棋之时,朱厚照可是从来没有取胜过弘治皇帝的,今日的这场取胜自然就足可以往那厮激动了。 下了三场之后,朱厚照捧起棋盘,兴奋的道“父皇忙着吧,儿臣再去找母后去博弈几盘。” 弘治皇帝沉着脸,严肃道“别忘了功课!” 朱厚照现在还哪顾得上功课的事情,他要的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敷衍了事的回道“是,儿臣知道了。” 朱厚照抱着棋盘出现在坤宁宫后,又按照谢至教他的方式教会了张皇后。 在与张皇后拼杀了几盘得胜而终之后又去慈宁宫找了周太后。 张皇后与周太后无论是专门还是无意,自是不可能取胜于朱厚照的。 胜了好几个棋局的朱厚照,像是一只斗胜的大公鸡一般,昂首挺胸的回了东宫。 才一回东宫,刘瑾便迎了上来,谄媚着道“殿下,回来了?” 朱厚照心情不错,招呼着刘瑾,道“来,你与本宫杀几盘!” 刘瑾自是不会拒绝,领命与朱厚照对面而坐后。 朱厚照也认真的在教刘瑾棋局的走法。 可惜,刘瑾心思不纯,却也出言说起了谢至的坏话。 “殿下,谢至一向贼精的很,殿下莫要被骗了才是。” 朱厚照取胜之后心情本来正高兴着,刘瑾来了这么一句,朱厚照还哪有心思再教他下棋,没好气的骂道“狗东西,就会在背后嚼舌根,本宫就不知判断是非了,还用你在此说三道四,滚,别让本宫再见到你。” 刘瑾这番大义凛然之言可绝非谢至所考虑。 他这是担心,他以前陷害过谢至,若是谢至被朱厚照所信任了,他的日子会不好过吧? 刘瑾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朱厚照一个眼神盯了出去。 没办法,显得顾着眼前的事情才是,总不能现在就没有了在东宫的立足之地吧? 张了张嘴,刘瑾嘴中还是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 在刘瑾退出去之后,朱厚照也彻底没了再与人下棋的心思了,也就只有开始完成王德辉留下的功课了。 而弘治皇帝那里在批阅过奏折过进晚膳的时候便去了坤宁宫。 张皇后温婉笑着道“照儿那孩子拿围棋说是什么五子棋非要与臣妾玩,讲的倒是挺好,臣妾却是没怎么搞明白,在胜了臣妾三局后,说是要去慈宁宫。” 弘治皇帝脸上也带着笑回道“那小子已去了朕那里一趟了,给朕讲了一大堆,不过别说,那什么五子棋倒也还有些章程,谢至那小子,要么纨绔的令人发指,要么又聪慧的令人震惊,倒是不知与太子说了什么,太子还真就愿留下谢至继续做伴读了。” 弘治皇帝主动提起这些事情,张皇后才出言问道“陛下,照儿年纪尚小又无城府,若谢至心怀歹心,照儿岂不是” 弘治皇帝希望的是朱厚照成才,而张皇后为母之人考虑的却有朱厚照的安危。 对张皇后的担心,弘治皇帝劝道“谢至那小子是有些精明,倒也算是憨厚之人,让他跟在照儿身边不会有多大问题的。” 弘治皇帝如此肯定,张皇后才终于放心了下来。 。 第45章 够意思的朱厚照 在搞定了朱厚照后,谢至一路哼着小曲回到家中。 才回自己书房不过片刻的功夫,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歇息一下,管家谢林便走了进来,恭敬道“五少爷,老爷喊你去书房一趟。” 谢林态度不错,谢至自是也礼貌回之,笑着道“爹回来了?我马上过去。” 说着,谢至便起身直接往谢迁书房而去。 咚咚咚 走至书房门外,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的声音后,谢至才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书房先与谢迁见礼,笑嘻嘻的喊道“儿子拜见父亲?” 以前,谢至行古人的这些礼节只是为了扭转原主的形象。 现在嘛,当这些礼节逐渐熟悉之后,倒也觉着与后世那些常见的握手礼没甚不同。 当然,谢至虽说穿越而来之后,动不动便被罚跪,但他平时所行的那些礼节,包括见到弘治皇帝之时,并不是跪礼的。 在谢至行礼后,谢迁面容并不像以往那般的冷硬,开口问道“承诺陛下的事可办妥了?” 谢迁对谢至的看法是转变了一些,但对谢至去办的这个事情却是并不放心。 对谢迁的这个问题,谢至拍着胸脯,昂着头,得意洋洋的道“爹,儿子早就与你说过,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这世上就没有儿子办不到的事情,就看儿子愿不愿意做了,太子殿下不仅愿儿子继续留下做伴读,且还与儿子称兄道弟,以兄弟相称了,当然,与太子称兄道弟并非儿子想为,太子如此说,儿子也不便拒绝的。” 谢至洋洋洒洒的自夸了一大堆,自然是换来谢迁的一个大白眼。 “妥否不过一句话而已,何必说这么多,既然已经办妥,便去忙你的事情去!” 他办成这么大的一个事情,谢迁难道不应该对他表扬一句吗? 谢至疑惑的问道“爹,殿下已同意儿子继续留下做伴读了!” 拿起书本的谢迁听到谢至这话,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淡淡的道“老夫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不表扬就算了,就不问问是怎么说动朱厚照那厮的? 谢至继续开口,道“爹,儿子真出去了?” 谢迁依旧没给他眼神,道“嗯,出去吧?” 哼,出去就出去,到时候可别后悔! 谢至拱手回道“那儿子告退。” 从谢迁书房出来后,谢至便直接回了自己书房。 练过字后,还得去连连骑射功夫。 小说中穿越者弄出来的那些汽车,铁路什么的绝非易事。 别看他是理工科毕业,但没有成熟的炼钢技术,那些东西不过就是天方夜谭罢了。 现在对于他来说最为切合实际的一个办法也就是得多掌握些这个时代必要的知识。 只有这些东西才是最为实际的,说不准哪一天就能派上用场了。 幸好他穿越的时候把他原来的智商也带来了,不然的话,就原主那有勇无谋的胆子,到这里现学这些东西还不知道怎么费劲呢。 次日,谢至依旧如往常那般起床洗漱然后赶往东宫。 伴读的职责是陪太子读书,每日自是得如上学那般,早早前往的。 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沉,且又闷热难耐,大雨眼看着就要倾盆而至了。 东宫规定,除初一十五之外,风雨天气也是要停学的。 现在这天虽还未下雨,但离下雨也是不远了。 香月为谢至整理着发髻,关切的道“少爷,这眼看就要下大雨了,东宫那里可否就不用去了?” 若是能不去,谢至自是不愿去的。 只是现在好不容易才与朱厚照那厮打好关系,趁着停学的这会功夫加深一下与其关系倒也还算不错。 对香月的关心,谢至笑嘻嘻的道“你这小丫头倒还真挺关心本少爷的,放心吧,这毛毛雨怎能奈何了你家少爷,行了,弄好了没,弄好了本少爷要走了。” 眼看着大雨就要到了,早些去东宫,也能赶在大雨之前。 香月几个收尾之后,便为谢至整理好了头发。 站在铜镜之前观察了一下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自己,谢至还是很满意的。 这张脸看起来倒也还挺帅的嘛! “少爷,少爷拿上伞。” 谢至才出门,香月便从后面追来,把一把油纸伞递到他的手中,道“少爷怎老是这般丢三落四的?” 谢至从香月手中接过伞,笑嘻嘻的调侃道“本少爷是丢三落四的,有你为本少爷记着不就行了?” 谢至这话是没问题,许是他说话的语气出了问题。 他这一番话之后,香月竟红了脸,一句话都没说直接便跑。 谢至摸了一下自己鼻尖,扯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就他这魅力,若是连个小丫头都折服不了,还不如买快豆腐撞死呢? 从谢家出来后,谢至便急匆匆的往东宫赶去。 虽说谢家与东宫的距离倒是不远,但也得紧赶着才是。 事实证明,人是抢不过老天的。 突然一阵闷雷直接在天际炸裂开来,紧随其后,豆大的雨点便密密麻麻的落了下来。 尼玛。 谢至连忙开了油纸伞,举在自己脑袋之上便往东宫跑。 大雨往往是要伴随着大风的。 死命抓着伞柄,谢至都能感觉,一道外来的力量在与他抢夺着手中的伞。 虽说谢至跑的够快,但到了后也是被琳的不轻。 大雨倾盆而至,东宫的授课按规矩自是不能开始了,本来已等在大殿的朱厚照犹如刚出笼的麻雀。 就差绕在房梁上多盘旋几圈了。 谢至被雨琳的有些狼狈才进入大殿便瞧见了朱厚照扔着桌上的书本玩。 幸亏,看到这一幕的是他。 若是被王德辉看到,那厮恐是又要受刁难了。 谢至进入大殿与朱厚照行礼后,便劝道“殿下,这书可不能扔,万一被先生看到,殿下恐是又要受责罚了。” 谢至的这个劝告无论是出于何意。 反正,朱厚照是把其听成了真心,感激道“对对对,本宮一高兴给忘了,王师傅还真就喜欢突然袭击,若被他看到,就要大道理教训本公一通,本宫耳朵都起茧了。” 说着,朱厚照感激之情更甚,道“谢五,果真只有你小子与本宫是一条心,像这些话,本宫身边的那些狗东西从不会说,那些狗东西就知晓拍本宫的马匹,害的本宫常被父皇和王师傅责罚!” 这是朱厚照太傻,还是自己太阴险? 谢至心中有些隐隐的愧疚,朱厚照都这般够意思了,看来,他对朱厚照也得多些真心才是。 。 第46章 刘瑾的报复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良言苦口,殿下信任草民,那草民便愿做那个恶人,不知,昨日殿下的棋下的如何?” 朱厚照的五子棋在谢至这里讨到了甜头,就是用脚后跟都能猜到,那厮定然会拿着五子棋再去弘治皇帝那里炫耀的。 提起这个事情,朱厚照立即眉飞色舞的介绍,道“谢五,你那什么五子棋的玩法还真就不错,本宫拿着与父皇拼杀了三盘,你知道吗?本宫连胜父皇三盘,以往,本宫哪有在父皇那里取胜的机会,之后,本宫接着又去了母后和祖母那里,皆以全胜告终!” 朱厚照手舞足蹈,得意满满的。 其实,朱厚照能够取胜也是得益于他掌握了先机而已。 自然,谢至是不会点破的。 “殿下睿智,草民深感佩服。” 戴高帽的话即便是假的也会让人高兴的。 朱厚照露出一笑容,欣喜的道“一般罢了。” 说你胖,还喘上了? 阿嚏 谢至一个喷嚏打了出来,朱厚照倒是还颇为关心,急喊东宫内伺,道“来人,快去给谢伴读煮杯热水来” 接着,又冲着谢至道“你可千万别惹了风寒,不然的话,本宫自己一人听王师傅授课多无聊啊?” 尼玛,谢至还以为朱厚照这厮是真心关心自己呢,原来是担心,没人与他一道听课啊?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自信的拍着胸脯道“殿下尽管放心,就草民这身体,只是区区风寒又如何能打垮。” 朱厚照笑了笑回道“还别说,这几日你着实还真就壮硕了不少,但也不能马虎的。” 很快,刘瑾便一脸不服气的端来了热水。 “谢五,快趁热喝了,若觉着还不舒服,便去太医院请个太医瞧瞧” 谢至谢了朱厚照的好意,却是拒绝道“殿下,草民无妨,还是不喝了” 谢至已感觉出刘瑾对他的恶意了,万一在他水中弄些东西,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来除了巴结住朱厚照这厮外,还得好生巴结一下弘治皇帝的。 只要他能进入弘治皇帝眼中,就区区刘瑾怎敢对他不利。 他前脚若有事,后脚刘瑾便的跟着陪葬。 谢至拒绝,朱厚照转而问道“怎么?谢五?你信不过本宫,担心本宫在水里放东西?” 谢至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盯着朱厚照。 那意思完全是再说,你难道就没放过东西? 朱厚照被谢至瞧了半晌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最先奔溃,扯起一个嬉皮笑脸的笑容,笑嘻嘻的凑近谢至,道“谢五,本宫承认,前些日子,本宫是给你的饭菜里放过泻药,本宫是很隐秘的,你是否真是发现了?你与本宫说说,是张永泄密,还是刘瑾那狗东西?” 谢至与朱厚照拉开了一下距离,他可是一个正常人。 在拉开距离后,谢至冲着刘瑾投去了一个眼神。 在谢至还未开口之时,刘瑾便道“谢伴读,你可不能血口喷人!” 刘瑾这也太小心眼了吧?他也不准备扣在他头上啊! 冲着刘瑾,谢至回了一个笑容,道“刘公公何必这般着急,某也不准备提及刘公公大名啊!” 接着,又对朱厚照回道“草民到东宫不过才几日时间,人头都认不齐,又怎会谈得上售卖,草民若说感觉,殿下可信?” 无论张永出于何种目的,好歹来说也给谢至报了信。 谢至也不能做那种过河拆桥之人啊? 再说了,往后对付刘瑾或许还能用得着张永的。 在东宫,有张永这么一个敌人,刘瑾也能够收敛一些,没有了张永,他还不知晓如何猖狂呢? 谢至此言出口后,朱厚照自是不信的,反问道“感觉?你可别诓骗本宫?” 谢至嘻嘻笑着,道“那时候,殿下对草民有敌意,草民只是觉着殿下会在吃的东西之上让草民出丑,事实证明,草民的那个感觉也还是正确的。” 七分真,八分假之言,让朱厚照也是不得不信。 朱厚照哈哈一笑,道“看来你小子感觉对了,都怪刘瑾那狗东西,他给本宫出了这个主意,若谢五你真被算计了,东宫肯定是待不下去了,本宫还怎能发现你却也是一个可交之人。” 真话假话的不重要,只要朱厚照相信便是。 “谢五,这次的水中肯定没毒的,快喝了吧!” 水是刘瑾端来的,有毒没毒的也不是他能保证的。 谢至依旧不行动,朱厚照只好冲着一旁的刘瑾问道“刘伴伴,这水里没放东西吧?” 被朱厚照这么一逼问,刘瑾有些底气不足,结结巴巴的回道“没没” 刘瑾这样,谢至更不敢喝了。 朱厚照也不傻,岂能看不出来,瞪着眼呵斥道“既然没饭东西,那刘伴伴便喝了吧?” 刘瑾他若敢喝,朱厚照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也绝不会为难与他。 可惜,刘瑾没那个勇气。 被朱厚照一逼问,竟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道“殿下,奴婢错了,奴婢实在这水中放了些泻药,但奴婢也是为了殿下,想为殿下出口气” 朱厚照一脚踢在了刘瑾身上,怒骂道“狗东西,谁让你对谢五下手,告诉你,往后谢五便是本宫兄弟,你若再敢为难他,本宫便把你扔了喂狗。” 刘瑾现在即便再有怒气,但表面之上也得应承,回道“是是是,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朱厚照没好气的骂道“滚” 刘瑾这才敢起身,站起来,正准备离开,朱厚照又在后面喊道“拿上你的东西。” 打发走了刘瑾,谢至才打趣着道“看来,东宫有人还是看草民不顺眼,草民该当小心些才是。” 谢至这话其实也是说给朱厚照听的,目的也是为了求朱厚照的一句保护。 果不其然,朱厚照还是很够意思的,即刻便拍着胸脯保证道“尽管放心,有本宫在,东宫绝没人敢再欺负你。” 有朱厚照的这个保证,谢至放心很多了。 接着,谢至才道“殿下,这雨最迟中午便停了,先生下午恐还是要授课的,若想改变先生的看法,殿下还是当早些预习才是。” 朱厚照对谢至没有了戒备,自是相信谢至所言的,回道“对,是该早作预习才是,父皇最喜欢在这种天气监视本宫了。” 下雨天不用授课,弘治皇帝却也是希望看到自己儿子能自行读书的。 可惜,朱厚照前几次好像都很不给面子。 。 第47章 弘治皇帝的旨意 谢至正与朱厚照二人专心于书本之时,萧敬收了还在滴水的伞走了进来。 先与朱厚照见礼,道“奴婢拜见殿下。” 朱厚照瞧见萧敬,举起手中书本,道“是父皇让你来的吧?本宫正读着书呢,你可回去与父皇复旨了。” 朱厚照这完全就把萧敬当成领了弘治皇帝旨意来监视他了? 可惜,萧敬却是很不给朱厚照面子,回道“殿下专心读书之事,奴婢会如实禀告于陛下的,奴婢这次来带来了陛下口谕,请谢伴读即刻前往乾清宫见驾!” 不仅朱厚照诧异,谢至也很费解。 他这也没做什么啊,弘治皇帝大下雨天的找他又有何事? 谢至还未开口询问,朱厚照便问道“父皇找谢五?所谓何事啊?” 萧敬无论是否知晓自然是不会回答的,对朱厚照的问题恭敬回道“奴婢接陛下旨意是请谢伴读见驾,至于陛下找谢伴读何事,奴婢却是不知晓了。” 虽没能从萧敬口中知晓答案,但弘治皇帝的召见却是不能不去,谢至只好起身,道“陛下召见乃某荣幸,某这便去。” 说着,谢至便拿了伞就往外走。 朱厚照却是在后面喊道“本宫陪着你一道,若父皇为难你,本宫护着你。” 朱厚照倒是挺够义气的,只不过,在弘治皇帝面前,他能否护住那还真得两说。 朱厚照此言出口后,谢至还未说什么,萧敬便直接劝道“陛下只召见了谢伴读一人,殿下即便跟去也未必能够与谢伴读一道见到陛下的,外面雨大,殿下还是留在屋中安心读书才是。” 萧敬所言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顺着萧敬的劝说,谢至随即也开口道“殿下,萧公公所言极是,殿下是该好生留在这里读书才是,殿下,别忘了草民说过的话,这天儿正是大好时间,可莫要错过了。” 朱厚照也是要求进步的,也想改变外界对他的风评。 谢至说这话自然是能够劝住朱厚照的。 谢至此言之后,朱厚照虽有不高兴,却也还是道“好吧,本宫听你的。” 朱厚照同意,谢至不觉有什么,倒是萧敬有些不解,前些日子,太子还求着陛下那里要换伴读,现在几日的功夫,便能听进谢至的话了? 当然,萧敬也不过只是心里费解一些,自是不会出言询问。 能爬到这个位置上来,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话绝不会多说一句。 “走吧,萧厂公。”谢至开口道。 很快,谢至和萧敬每人举着一把伞便往乾清宫而去。 一路上,萧敬也不多言只顾埋头往前走,谢至也只能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其身后。 没用多上时间乾清宫也到了。 到了乾清宫后,萧敬直接带着谢至便走进了大殿。 “陛下,谢伴读到了。” 顺着萧敬之言,谢至随即行礼道“草民谢至拜见陛下。” 弘治皇帝淡淡回了一声后便问道“那个什么五子棋是你教太子的?” 原来是问这个事情啊? 谢至如实回道“是,是草民教殿下的!” 接着,弘治皇帝又道“是从何处学来?” 谢至能如实回答吗? “草民若说是草民自己悟出来的,陛下信吗?”谢至试探着回道。 原主自出生以来便一直待在谢家,每日也就是玩乐了,想找个像样的借口都不行。 没办法了,也就只能用如此低级拙劣的回答了。 弘治皇帝相信与否的不得而知,只是道“来,你与朕下一盘。” 谢至自是不能拒绝,回道“遵旨。” 萧敬不多说话,还是很有眼力劲的,很快便端来了棋盘。 谢至与弘治皇帝对膝而坐。 弘治皇帝手拿白棋率先放在了正中央。 谢至紧随其后落下了黑子。 看来,朱厚照教弘治皇帝的规则还是很有效果的。 不需要谢至讲解,弘治皇帝倒也能接连不断的落子。 在放了那么不到十二颗之后,谢至之前布的局已起到了效果,道“陛下,草民僭越了。” 随即,练成了四子。 弘治皇帝知晓规则,自是也明白如此局面之下他的败局已成定数,也并未强求,放下了手中棋子起身。 谢至也只得是紧随弘治皇帝站起了身。 “你觉太子如何?” 这问题把谢至问的有些发懵,愣了一下,问道“不知陛下指的哪方面?” 弘治皇帝背对着谢至,道“都指,你如实说,无论你说了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既然弘治皇帝走这么说了,那谢至便不客气了。 随即,谢至便开口道“殿下聪明睿智,也够义气,只是殿下乃嫡子,又无其他兄弟,这便导致了殿下没有竞争压力,自然也就使得陛下放纵一些,殿下若肯努力的话,那些经史子集的根本就难不倒殿下的。” 谢至这话完全就是实话了。 弘治皇帝表情淡然,倒是也没有什么不满。 良久才道“朕若让你看着太子,督促着太子用功读书,你可能办到?” 这个差事可并非那般容易的。 朱厚照那厮别看现在被自己哄住了,肯用功读书了,谁能知晓他又是否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新鲜劲儿。 既然弘治皇帝问的是否能,谢至自是要拒绝的,回道“陛下,倒也不是草民不愿意,草民恐是没有这个能力的,毕竟殿下乃是储君,对殿下的教育是百年大计,如此重任,草民恐是担负不起。” 弘治皇帝走了进步,坐在御案之前的椅子上,道“这些时日你的进步朕也是看在眼中的,朕就把太子交给你了,给朕好生看着他,让他用心读书,从今日起,你便留在东宫,寸步不离的守着太子,督促着太子。” “啊”,谢至愣了,他是有了改变,但这微小的改变不足以让弘治皇帝把朱厚照直接交给他的吧? 接着,弘治皇帝又道“朕会传旨给谢卿,家中之事你便不必担忧了。” 良久,谢至都没想明白弘治皇帝的意思。 一旁的萧敬倒是着急了,催促道“谢伴读,还不快接旨。” 没办法,这个旨意谢至也不能不接,只好道“是,草民试试看吧。” 。 第48章 回家 盯着朱厚照读书,这个事情也不是那般容易的。 朱厚照若是能够学有所成,不见得会有表彰,但若没什么进步的话,那又不知会有多少人在背后嚼舌根。 从乾清宫出来,谢至有些朦朦胧胧的回了东宫。 才一进门,朱厚照便迎了上来,急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父皇责罚你了?” 谢至有些无精打采的瞧了朱厚照一眼,颓废的道“陛下下旨吩咐草民留在东宫陪着殿下读书。” 当然,谢至也不傻的,他自是不会与朱厚照实话实说,说弘治皇帝留下来,是让他看着他读书的。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谢至若是如此说了,本来朱厚照能够接受的事情,最后也会适得其反的。 果不其然,谢至此话出后,朱厚照还有些激动,兴奋的道“那好啊,这样的话,你便时长能与本宫下棋了啊!” 朱厚照在五子棋上讨到了便宜,便还想着能够取胜谢至。 谢至要是要脸面的,他可不会一直惯着朱厚照赢棋的。 朱厚照欣喜,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好倒是好,只是宫中规矩多,草民怕不小心触犯了皇家礼法!” 说到这个问题之上,朱厚照倒是更有了共同话语,附和道“谢五,怎早没发现呢,你还真就是本宫的知音啊,这宫中礼法着实是够麻烦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好歹还在外面逍遥过一段日子呢,不像本宫,自出生便受皇家规矩的束缚,父皇怎就这么英明,把你留在了东宫,正好,你也体会一下本宫的委屈。” 这样的知音谢至才不稀罕呢? 对朱厚照这么一番话,谢至不情不愿的回道“陛下既然有旨也就只能如此了。” 下午的天气已经放晴,讲学之事自然也就恢复了正常。 在王德辉授课之时,朱厚照的态度明显端正了很多,并不像以往那般神游在外了。 王德辉作为詹事府少詹事,最希望的自然是朱厚照能够用心读书的。 在朱厚照与谢至的关系亲近之后,才有了如此变化,王德辉自是以为,朱厚照能有这样的变化是与谢至有关。 事实证明,的确也是与谢至有那么几分关系。 在傍晚,王德辉滔滔不绝讲了几个时辰后,便起身走至谢至身边,道“殿下那里你便多督促着些,要多放心心思在读书之上。” 王德辉既然都如此安顿了,谢至也只能回道“是,学生明白。” 督促不督促的另说,先答应了才是。 目送着王德辉离开,谢至才道“殿下,草民恐还得回家一趟,得去与家母报备一身,顺便拿些换洗的衣服。” 谢至被留在东宫,还不知晓何时才能回家呢。 大夏天的,没身换洗衣服,不得臭了? 谢至的这个要求,朱厚照倒是没有拒绝,随即开口道“好,这个是自然,本宫陪你一块去!” 一块去?谢至还想着,有谁回家了,还要再回东宫的。 即便是要在东宫留宿,那不也是明天的事情了吗? 现在朱厚照要跟着一块去,那他岂不是不能不回来了? 谢至有些为难,朱厚照反问道“你怕不是要去王师傅家了吧?那个王守仁到底有何优秀之处?” 朱厚照他现在还看不上人家王守仁了? 说不准,他哪一日就得用得上人家。 当然,一切还得用事实说话才是,现在谢至也犯不着与朱厚照解释那么多。 朱厚照的这句牢骚,谢至只当做是没听到算了。 很快,谢至便与朱厚照二人回打了谢家。 在谢至回家之时,弘治皇帝要求谢至留下东宫的旨意已经到了。 弘治皇帝既然想让谢至给朱厚照做一个好的榜样,自然就要做到名正言顺,把谢至所有的后顾之忧都给解决了才是。 谢至不过只是一天没回家,谢家的那些下人便好像多久没见着他似的。 从门子到花匠再到其他家丁丫鬟,一个传一个,嘴中喊着道“五少爷回来了,五少爷回来了” 一旁的朱厚照颇为诧异的出言问道“你每日回来都是这般吗?” 谢至摇头,回道“不是,谁能知晓又抽什么疯!” 说着,谢夫人便匆匆走了出来。 见到谢至旁边的朱厚照愣了一下,行礼道“殿下殿下,进屋里来坐,老爷片刻功夫便回来了!” 朱厚照大方摆手,道“本宫便不坐了,父皇的旨意谢夫人可否接到?” 谢夫人如实回道“接到了,萧公公亲自来传的旨,刚走没多久。” 朱厚照这才接着道“本宫陪着谢五回来取东西,今日起,谢五便住在东宫了。” 谢至不过才刚刚改好罢了,若是时长待在东宫那可怎么办? 谢夫人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谢至,关切的道“至儿,到了东宫要守礼法,不可胡闹!” 他老娘作为最信任他的人,现在对他却还有不放心。 看来,他还需再做努力才是。 谢至拍着胸脯保证,道“娘,你就放心吧,儿子不已是改好了,知晓如何做的,你好重身体便是,不用担心儿子的。” 几人正在院子中寒暄之时,谢迁也下值回了家。 见到院子当中站着的谢至和朱厚照,先与朱厚照见礼,随后便道“先带着殿下去客厅稍等片刻,老夫与谢至有几句话要说。” 谢至以前的任务只要在东宫陪着朱厚照一块读书便是,现在却是多了一项盯着朱厚照学习的任务。 可谓是任重而道远,谢迁可不得好生安顿一下谢至。 谢迁的吩咐出言后,朱厚照便道“本宫就在此等等,谢师傅快着些。” 朱厚照其实就是有些被惯坏而已,有时候也是很通情达理的。 既然朱厚照都已经同意了,那谢至便只能跟着谢迁走到了一旁。 “陛下的意思你可清楚?” 谢至如实回道“清楚,不就是盯着殿下读书吗?” 谢迁严肃回道“知道便好,殿下乃为储君,他的教育事关社稷,陛下既然信任与你,你便莫要辜负了陛下所托,东宫那些内伺巴结殿下居多,这也是陛下把你这个伴读留在陛下身边的用意。” 谢至本只是想改变原主的那纨绔形象的。 现在既然弘治皇帝有了这个旨意,那他也能是照着去办,若是也能把朱厚照带好了,这也算是改变他形象的一个途径了。 。 第49章 又弄新玩法 香月帮着收拾了几件衣服后,谢至便与朱厚照一道回了东宫。 回了东宫,朱厚照便招呼着刘瑾准备晚膳。 “谢五,往后在东宫你有何想吃的东西,便提早吩咐,让他们去准备,在这里你莫要与本宫客气,直接当作是自己家便好。” 朱厚照倒是挺够意思。 不过,谢至也不是那种挑肥拣瘦之人,无所谓回道“草民都行的。” 刘瑾招呼着几个内伺往桌上端饭菜,对谢至的态度可谓是恶劣到了极点。 不过,谢至倒是还真不担心刘瑾会在饭菜中放东西。 现在弘治皇帝的旨意已到了东宫,谢至在东宫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刘瑾等这些负责饮食起居的人必会是第一个遭殃之人。 大米饭,几个小炒,放上桌后,谢至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抓起筷子,道“殿下,草民不客气了!” 朱厚照那厮不是说要与自己称兄道弟吗? 既然是称兄道弟,那还讲那么多虚礼作甚! 朱厚照见谢至开始大快朵颐了,紧随其后也开始了狼吞虎咽。 谢至身体魁梧,食量自然也大。 在朱厚照才刚动筷子不久,谢至便吃完了第一碗米饭。 接着,谢至便把碗递给了刘瑾,道“刘公公,再给某盛一碗来。” 刘瑾咬牙切齿了半天,谢至也不着急,只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看。 现在,他不仅有了朱厚照做主,还有弘治皇帝为他出头,他可不怕刘瑾这个阉人。 盯了半天刘瑾没反应,谢至便冲着朱厚照道“殿下” 只不过,谢至才喊了一声,刘瑾便不情不愿的接过了碗,道“谢伴读,咱家来给你盛。” 谢至笑嘻嘻的回道“那便多谢刘公公了。” 很快,刘瑾盛了米饭,有些不忿的往桌上一放,谢至马上挤兑道“刘公公,你若不愿给某盛的话,下次某便自己来吧。” 现在的朱厚照可是把谢至当做了自己人,还没等刘瑾反驳,朱厚照便直接开口呵斥道“刘伴伴,谢五是本宫的伴读,你若再对他不敬,别怪本宫不客气。” 刘瑾在谢至面前是拽的很,但在朱厚照面前那屁都不是。 被朱厚照呵斥了一通后,刘瑾心中不管是否有气,但面上却是规规矩矩回道“是,奴婢明白。” 谢至也知晓,就只是朱厚照这么一句叮嘱根本就没任何效果,往后的刘瑾必会是他的一大力敌的。 朱厚照呵斥了刘瑾一番后,一顿饭才终于得以继续进行下去。 在吃饱饭后,谢至便提议先完成王德辉布置的功课。 谢至的任务就是盯着朱厚照学习,那便有必要让朱厚照的学习在短时间之内有所进步才是。 不然的话,他好不容易挽回的形象也会受损的。 朱厚照一脸的不情愿,回道“着急作甚,时间还早着呢,睡觉之前完成了便是,你先陪本宫下盘棋。” 朱厚照从五子棋之中体验到了赢棋的快感,这是还想再秒杀谢至了? 棋局的输赢不重要,只要朱厚照这厮能把心思放在书本之上,好生读书,让他完成身上艰巨的任务就行了。 谢至出言回道“这话倒是不假,但殿下,若想改变别人的看法,殿下还是得自己努力才是,这样,殿下今日先与草民一道读读书,明日,草民便再教殿下一个新的玩意,保证让殿下满意。” 朱厚照这厮哪像是将来的皇帝,一听说有新的玩法,立马来了精神,问道“真的?” 谢至从后世而来,除了不能弄来电脑游戏,剩下那些哄小孩子的万一多得是。 谢至保证道“当然,草民岂敢哄骗殿下,只是那玩意还得制作一下,恐是得辛苦刘公公一趟。” 一旁的刘瑾脸上抽搐了一下,等朱厚照的目光投过来之后,立马道“没问题,谢伴读尽管吩咐才是。” 刘瑾既然如此客气,谢至也与他来套虚的便是,回道“其实也简单,一会儿,某画个图纸,刘公公去工部找个好点的木匠弄一下便是。” 当着朱厚照的面,刘瑾答应的很痛快,回道“此事简单,谢伴读尽管放心。” 谢至本是想着先与朱厚照看了今天的书,然后再弄那个东西的。 谁曾想,朱厚照百爪挠心的太着急了。 没办法,谢至只能先摊开一张纸,在纸上画起来。 首先,谢至在纸上画了一个手掌大小的三阶魔方。 随后,便解释道“刘公公,你看着,大小要手掌这么大,这里的这些方块要大拇指一般大的。” 刘瑾虽说是不情不愿的,但当着朱厚照的面也还是应承道“是,咱家知道了。” 魔方的大小很难用谢至所熟悉的大小尺寸比较出来,没办法了,只能是类比一下了。 介绍之后,谢至又拿起彩墨,在那些小方块中涂了色。 随后,便吩咐道“这些方块的颜色也要与这些彩墨一样,另外,还得把这些方块弄成能够转动的,明白吗?” 至于刘瑾是否明白不得而知,反正是应承道“是,咱家明白了!” 刘瑾是否真心名明白不重要,反正谢至是交给他了。 若是不能完成,那也是他的责任了。 谢至在安顿了刘瑾一通后,朱厚照还不放心,又叮嘱道“刘伴伴,明日一早你便去办这个事情,不可耽搁了。” 谢至的叮嘱刘瑾都已经应承了,对朱厚照的吩咐,谢至更得是答应道“是,殿下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吩咐好刘瑾之后,朱厚照便有些急不可耐了道“谢五你这东西看似挺好玩的啊,怎不见你玩?” 谢至他来这里不过才几日时间,哪有时间玩这个。 对朱厚照也只能是撒个谎了,道“以往草民若玩这些,家父还不得又吹胡子瞪眼的,草民也就只能想想了,现在家父对草民的印象好了些,草民也才敢做这些的。” 朱厚照典型的熊孩子,对谢至所言的苦恼是感同身受,道“谢五,你与本宫都是苦命人啊!” 到底是他们的命苦,还是他们干的事情太不像话? 。 第50章 魔方问世 次日,王德辉到了东宫的第一件事便是检查谢至和朱厚照的功课。 谢至那字写的只有进步,绝不会挑出任何一点儿毛病。 因而,对谢至抄写的那策论,王德辉也不过是大略瞧了一眼便放了下去。 谢至每日都有所进步,王德辉已不做评价了。 之后,王德辉便走至了朱厚照身边。 在王德辉才走过去,朱厚照那厮便把自己抄写的递了过去,道“王师傅,这是本宫的。” 王德辉没做言语,从朱厚照手中接了过去。 瞧见第一眼有些诧异,仔细看到最后,把策论有些严肃还了回去,道“尚可。” 王德辉可不是那种轻易表扬人的人,能得他一句尚可的评价就已经不错了。 王德辉此言后,朱厚照脸上的笑容像是开花了一般,欣喜的道“多谢王师傅。” 在王德辉返回自己座位上时,朱厚照还得意洋洋的冲着谢至炫耀。 朱厚照他只要能多花些心思在书本之上,让谢至完成弘治皇帝交于的任务,他怎么炫耀就怎么炫耀,哪怕一丝不挂在街上转圈,谢至也绝不拦着的。 对朱厚照的炫耀,谢至投去一个得体的笑容便不再言语。 王德辉今日所讲依旧为《孟子》。 谢至听得认真那自是不用讲,就连朱厚照也是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问及一两句。 自然,朱厚照今日所有的表现都让王德辉是颇为满意的。 一日的课业结束后,还特意把谢至喊到了一边,道“你留在东宫便要好生盯着殿下用功读书。” 王德辉这是肯定了谢至对朱厚照的监督? 对王德辉的吩咐,谢至拱手恭敬回道“是,学生明白。” 接着,王德辉又叮嘱道“之外,抽时间你还需多读老夫送你的那两本才是。” 王德辉这是铁了心要让谢至去科举了? 尽管现在这个时候谢至还没此想法,不过,对王德辉的叮嘱,谢至依旧还是恭敬回道“是,学生会读的。” 王德辉安顿了谢至这些事情才终于放心离开。 在王德辉离开后,朱厚照便走近问道“王师傅与你说了什么?” 朱厚照既然询问,谢至便不能不回答,回道“先生叮嘱草民用功读送与草民的那两本书。” 朱厚照有些不满的道“王师傅怎就不叮嘱本宫呢?” 王德辉做东宫的少詹事也有一段时间了,叮嘱朱厚照的时候也不少了,他也得听啊? 现在,他倒是还吃醋了? 就在此时,刘瑾手中拿着一个类似魔方的物件走了过来。 “殿下,这是奴婢刚从工部取来的。” 朱厚照从刘瑾手中接过瞧了半晌却是并未弄明白其中的关节所在,只能把那魔方再次递给了谢至。 “谢五,你这玩意怎么弄,快告诉本宫。” 朱厚照早就已经是急不可耐了,谢至倒是不紧不慢的,笑嘻嘻的接过朱厚照手中的魔方转了几下,倒也还挺容易转动的。 继而,才有把魔方还给了朱厚照道“殿下,瞧见这几种颜色了吗?你把他们的顺序打乱,草民一眨眼的功夫便能还原的。” 朱厚照大概是对着魔方的玩法给予的厚望太多,听谢至此言后有些失望,问道“就这么简单?你若把顺序打乱,本宫一眨眼的功夫,不,就是刘伴伴一眨眼的功夫也能够还原的。” 切 朱厚照若说他能还原,谢至还信。 刘瑾还原,那绝没有这个可能。 谢至三下五除二转动着魔方改变了原本的顺序,直接递给了刘瑾,道“刘公公,你来还原。” 刘瑾虽不像朱厚照那般自信,但也冲着打谢至的脸去的,没有任何迟疑的从谢至手中接过魔方,没有任何章法的开始乱转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早就过去,刘瑾依旧没有还原。 朱厚照一把从刘瑾手中抢了过来,骂道“笨死你算了,本宫来” 朱厚照头脑是还算够用,可他第一次接触玩意便想要还原,根本就没那个可能。 想要还原魔方,还得明白其构造才行。 半天之后,朱厚照手中的魔方倒是还原了一个面,得意洋洋的举在谢至面前,道“谢五,瞧见了吗?” 谢至是不想揭穿可也没办法,回道“殿下,草民说的是六个面都要一个颜色,不只是一个面。” 朱厚照依旧还不服输,把魔方递给了谢至,道“本宫就不信你能还原,你若真能还原,本宫就跟你姓。” 尼玛,朱厚照这厮什么话都能说啊,这不是害人嘛! 谢至把魔方塞回给朱厚照,回道“殿下若这么说,草民还真就不能还原了。” 朱厚照也只是一时口误,谢至如此说,他也明白他所言有些不合适,随即道“本宫一时口误,口误东宫的那些狗东西,一个个的,把本宫都教坏了。” 站在一旁的刘瑾默不作声。 此刻他若是上前说话的话,必然没什么好的。 朱厚照既然承认口误,谢至也不客气了,直接接过魔方便准备动手。 才刚动手,朱厚照便欣喜的道“本宫你想到了,你莫不是要拆开了吧?” 谢至翻了一白眼,他还以为朱厚照一惊一乍怎么了,谁说他要拆开了? 谢至无奈道“殿下,若拆开还原算什么本事?殿下,你尽管瞧着吧!” 谢至六岁就玩魔方了,还原一下,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只见谢至手中的魔方上下翻舞,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便与刚被拿回来的无任何差别了。 朱厚照自己体味了还原的不易,自然也就对谢至的还原佩服的五体投地。 从谢至手中接过魔方,四下打量了一眼。 随即,又打乱了顺序,自己鼓捣了半天都没能有所收获。 最后,便只能把魔方递给了谢至,道“你再弄一下,本宫瞧瞧。” 谢至扯起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又是三下五除二。 再把还原的魔方还原之后,递给了朱厚照。 朱厚照这下也不热衷于打乱,再让谢至来还原了,反而是凑过来,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可否告知本宫?” 谢至还未说话,刘瑾便在一旁冷哼道“奇技淫巧。” 刘瑾的声音是不高,但谢至和朱厚照是听了明白。 不用谢至反驳,朱厚照便骂道“狗东西,还敢污蔑谢五?” 刘瑾最大的一个优点便是不要脸面,被朱厚照骂了,依旧还能扯起谄媚笑容,道“奴婢错了” 谢至也懒得搭理刘瑾,回道“殿下草民饿了,咱要不先吃饭,吃过饭后,草民便教殿下,其实并不难的。” 谢至既然弄出来了,自是准备教给朱厚照的。 。 第51章 太康公主 吃了饭后,朱厚照便非缠着谢至教他魔方的玩法。 没办法,磨刀不误砍柴工,朱厚照那厮也不算笨,教会他也用不了半个时辰。 等他魔方学会了,再去读书也不迟的。 就在谢至教了朱厚照玩魔方的基本口诀后,那厮竟也能够自己独立完成了。 “谢五,谢五本宫完成了” 朱厚照扯起一个笑容,回道“恭喜殿下。” 不就是还原了一次吗?至于这般激动吧。 “不行,本宫还得再来一次” 朱厚照还没来得及劝说,一个两三岁的小丫头便闯了进来,噘着嘴喊道“哥,你又在玩,秀荣这就去告诉父皇。” 这小丫头如此开口,谢至便明白,这便是太康公主了。 随即,谢至起身道“草民谢至拜见公主。” 特码的,身份这东西真是让人无可奈何,自己一大老爷们竟还要与一个两三岁的小丫头见礼。 朱秀荣好奇的瞅了一眼谢至,问道“你是谁!” 谢至回道“草民谢至!” 朱秀荣瞪着眼睛,想了半天,拽拽的回道“谢至?不认识!” 谢至感觉自己眼前好像飞过了一群乌鸦。 他用得着她一小屁孩认识吗? 朱厚照哈哈一笑,附和道“谢五是本宫的伴读,才来没几天,你肯定不认识,没事的话,你快回去吧,本宫要看书了。” 朱秀荣这小丫头鬼精鬼精的,问道“哥,你把秀荣赶走是要做什么?咦,这是什么?好啊,哥,你果然在玩,还有,那谁,哦,谢至,你带哥哥变坏,秀荣这就去找父皇,让他打你屁股” 朱秀荣拿着桌案上的魔方便跑。 朱厚照到底是做哥哥的,虽心疼魔方,也没硬追着,只是吩咐一旁的跟着朱秀荣的丫鬟,道“快,跟着去,照顾好本宫妹子。” 目送着朱秀荣跑远,朱厚照一脸心疼的道“那什么魔方本宫才玩一次啊,明个儿,本宫便让工部做他个十个八个的。” 谢至一旁附和,道“这三阶魔方只是最简单的,还有比这更难的,草民再画几个图形,明日请刘公公送到工部去。” 三阶魔方朱厚照学起来容易,那谢至只有加大难度了。 只要能哄着朱厚照用功读书便是。 等哪天,他的形象再巩固一下,便辞掉这个伴读。 即便他要读书走科举这条路,也不想待在宫中,规矩太多了。 谢至如此保证,朱厚照立即欣喜的道“行,那便这么说定了!” 说着,朱厚照那厮便急急忙忙的摊开书,道“秀荣那丫头去父皇那里告状后,父皇必定是要陪人来查看的。” 尼玛,怎不早说。 他的形象能挽回到现在实属不易,若在阴沟当中翻了船,那实在是得不偿失了。 很快,谢至手忙脚乱之中便也是提起了笔。 谢至的策论还未抄写多少,萧敬便出现在了殿中,给朱厚照行礼后,道“殿下,谢伴读,陛下请你二人去乾清宫一趟。” 谢至与朱厚照对视一眼。 朱厚照这厮猜的倒还是挺准的。 弘治皇帝旨意既然到了,谢至也不能不去。 只要与朱厚照二人一道前往乾清宫。 乾清宫之中,朱秀荣还在,一旁的桌案之上放着魔方。 朱厚照在行礼的时候都有些底气不足。 在行礼之后,弘治皇帝便指着桌上的魔方,道“谢伴读,你来解释一下!” 弘治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他给谢至的旨意是让他看着朱厚照学习的,可没有带玩这一项。 谢至笑嘻嘻的回道“陛下莫要着急,听草民解释此物草民为之起名为魔方,这东西说是玩,其实也能够锻炼头脑灵活的,与下棋的用途是一样的,陛下若不信,草民来演示一下” 谢至眼神瞟着魔方。 片刻后,弘治皇帝才开口吩咐一旁的萧敬道“给他。” 谢至并未第一时间从萧敬手中接过,扯起一道笑容,道“劳烦萧厂公,转动这魔方,把顺序搞乱。” 萧敬在得到弘治皇帝的默认后,才开始了转动魔方。 第一次接触魔方的萧敬,大概是怕弄坏,转动的极为小心翼翼。 片刻的功夫,在萧敬的魔方转动完成之后。 谢至还未结果,朱厚照便从萧敬手中拿来过来,道“父皇,还是儿臣来还原吧!” 弘治皇帝不说什么便是,谢至自是不会拦着的。 很快,朱厚照便开始了转动,没几下,那魔方便恢复了原来面貌。 在朱厚照还原后,他还不忘带着谢至。 “父皇,谢五还原的更快,让他来演示” 说着,把魔方打乱顺序递给了谢至。 朱厚照既然给他这么一个表现的机会,谢至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很快,谢至便结果那魔方开始上下翻转起来。 谢至还原魔方的速度比萧敬打乱的都快。 弘治皇帝明显有些震惊,与谢至拿了魔方,端详了半天之后,问道“此物有诀窍?” 谢至回道“诀窍倒也有,多考虑,还原方法很多,不是只有一种的,草民觉着,此物也能开动一下头脑,在读书闲暇之余,也算是一个休闲项目,便拿来教给了殿下。” 弘治皇帝对谢至这番话应该也算是相信了,并未再在魔方世上纠结,问道“今日功课如何了?” 朱厚照还未回答,谢至便抢先一步道“殿下和草民正在完成先生教授的课业便被陛下喊到了这里。” 朱厚照见了弘治皇帝就跟老鼠见了猫,还是谢至来回答吧! 对谢至的这个回答,弘治皇帝表现淡然,道“那便回去继续完成王卿的布置的功课吧。” 朱厚照和谢至正要告退之时,弘治皇帝又道“谢伴读,别忘了朕的事情。” 谢至愣了一下,才道“是,草民记着呢。” 谢至才走了几步,朱秀荣在一旁喊道“谢至,你能教秀荣玩魔方吗?” 弘治皇帝也不做阻拦,谢至只能应承道“没问题,当然可以。” 弘治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啊,既要看着他儿子读书,又要教他女儿魔方,莫不是以为他有三头六臂吧? 。 第52章 出宫遇恶犬 一连半个月的时间,谢至为了哄着朱厚照那厮读书,又弄出了跳棋和扑克,每日读书之余,两人便在一起下下棋,玩玩扑克,日子倒也过得很快。 朱秀荣那小丫头倒也机灵,在谢至教了几遍魔方后,倒也能够自己独立完成了。 眨眼便就到了初一。 初一和十五东宫停学,谢至在东宫待了快十五日时间,好不容易才停学一天,自是要出宫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 东宫中虽说是吃喝不愁,但每日闷在里面都快要发霉了。 一大早,谢至收拾一下正准备回家的。 朱厚照便闯了进来,大大咧咧的问道“谢五,你今日要出宫了吧?” 谢至自是没做隐瞒,如实回道“是,殿下还有何吩咐?” 朱厚照更是直接,直言道“本宫也要出宫,时辰反正早着,你先与本宫一道在城中好生转转,再回去也不迟的,本宫已是好久不曾出宫了。” 谢至还真不愿与朱厚照那厮一道的,即便他要出去玩,自己一人就够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喊上王守仁。 朱厚照身份毕竟不一样,与他一道,还得顾忌着他的身份。 谢至直言了当的拒绝,道“殿下若要出宫带上刘公公便是,草民就不陪殿下一道了。” 谢至才拒绝了朱厚照,朱秀荣稚嫩的声音便也传了进来,喊道“谢至,秀荣也要跟你一块出宫去。” 谢至无语,这兄妹两是怎么了。 好像没有他,他们就不认识出宫的路了。 谢至无语摊手回道“草民是要回家的,并不是出宫去玩的。” 朱秀荣那可比朱厚照都难缠,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就绝不会轻易罢休的。 谢至才拒绝,朱秀荣便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拉起他的手,道“秀荣不管,今日你去哪,秀荣便跟到哪。” 谢至更无语了,没办法,对付这种身份尊贵的熊孩子也不能来硬的,只能劝道“殿下,太子殿下也要出宫,殿下可与太子殿下一块,草民回了家,也要留在房中读书,会很无聊的。” 朱厚照那厮只顾幸灾乐祸的在一旁看热闹也不说话。 朱秀荣摇头回道“秀荣不跟哥哥,就要跟着你。” 这熊孩子,还有人管吗? “谢五,你不愿与本宫一道,又不愿带着本宫妹子,怕不是去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吧?”朱厚照贼兮兮的笑着道“本宫的伴读必当时洁身自好之人,你若不愿与本宫一道,也不愿带着本宫妹子,那本宫便得找个人看着了,本宫这也是为你好,刘伴伴” 朱厚照朝外喊了一声后,刘瑾很快便出现在了谢至的房间。 早就知晓朱厚照这厮阴险了,却是没想到这厮还有这么一手。 明知晓他与刘瑾不对付,还让刘瑾跟着他。 哼,等着吧,这笔账迟早得找回来的。 无奈,谢至只好妥协了,回道“好,好,好,草民怕了还不成。” 很快,谢至与朱厚照二人带了一个宫女领着朱秀荣便出了宫。 也不知晓张皇后是不是心大,竟敢只派遣了一个宫女便把朱秀荣交给他们带了出去。 一路上,朱秀荣真跟与刚出笼的金丝雀似的,迈着小短腿奔跑不前。 那宫女紧追着屁股后面,喊着,“小姐,小姐慢着些” 他们既然是只带了一个宫女单独出宫的,身份方面的问题自是该隐藏一下的。 “殿下,咱先去哪里?” 朱厚照手中的折扇不停的扇动着,道“这鬼天气,太热了,先找家茶肆,喝杯茶凉快凉快再说吧” 哼,还不是你厮非要跟着一块,怪的了谁? “行,那便找家茶肆吧。” 谢至顺着原主的记忆,道“殿下,前边十几步开外便有一家名为飘香的茶肆,咱们要不就去那里?” 朱厚照喊了朱秀荣抬脚便往前走,道“最近的便是。” 朱厚照兄妹前边走,谢至跟在其后面,反正去茶肆也不用谢至掏钱,不蹭白不蹭。 谢至可是记仇的,他可还记得朱厚照刚刚才威胁过他的。 现在才到了茶肆,待会还要寻个酒楼好生的吃上一顿才算出了他心中的这口气。 一进茶楼,便有茶博士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的道“几位爷楼上请。” 在那茶博士的指引之下,谢至等几人很快便寻了楼上窗户前的一块地方坐下。 在此处,从窗外断断续续的吹来的凉风,瞬间让他们舒服了不少。 朱厚照一坐下,便吩咐道“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茶拿上一壶来。” 朱厚照这厮钱包不知多鼓,谱倒是不小。 越是这样的人,越证明乃是那种非富权贵。 朱厚照这般吩咐,那茶博士笑容更大,弯腰回道“是,爷,稍待,小人马上便去取来。” 在那茶博士走了后,谢至便开始四下打量起这茶肆的环境来。 坐在这窗前,不仅能瞧见外面人来人往的行人,还能把楼下唱小曲的父女瞧的清楚。 片刻的功夫,那那茶博士便端着茶水走了过来。 谢至摆摆手,道“这里不需你了,我们自己来便是。” 从那茶博士手中接了茶,先后给朱厚照和朱秀荣倒了一杯。 之后,又给旁边伺候着的宫女倒了一杯。 那宫女跟着朱秀荣跑了一路自然是不肯能不热的,脸色有些绯红,感激的回道“谢谢伴读。” 就在此时,从外面突然闯进了一群家丁模样打扮的人。 这些人一进来便开始对茶肆好不差别的打砸。 顿时之间,整座茶楼混乱一团。 在弘治朝吏治还算清明,例如五城兵马司,锦衣卫等那些衙门都发挥着积极作用。 天子脚下,这种事情一出,不出片刻变会有差役赶来的。 谢至倒是想不明白,这群家丁堂而皇之的行此事的原因是什么了! 很快,茶肆的掌柜便满脸堆笑的走了出来,笑嘻嘻的拱手回道“几位先请坐,有何话慢慢说来。” 那家丁趾高气扬的喊道“慢慢说,那也得你听啊。” 那茶肆东家依旧开门满脸回道“不是小人不愿抵卖,只是这乃小人祖业,若是在小人手上丢了,那小人还有啥脸面再去见列祖列宗?” 。 第53章 被抓牢房 朱厚照那厮自诩为会几分拳脚功夫,但想要对付十几人却并非易事。 在那十几个壮汉一拥而上朝他拥堵上来之时,立马便变得有些吃力了。 “小兔崽子,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敢坏侯爷的好事,给我打,往死里打” 那被打成了熊猫眼的领头壮汉捂着自己的一只眼,嘴里不断的叫嚣着。 朱秀荣看着朱厚照吃力了,倒是着急了,拉着谢至道“谢至,谢至这下该怎么办?” 怎么办? 朱厚照那厮没这个金刚钻,倒还想威风一把,本来他们即便要路见不平,那也完全不必用此种最不靠谱又危险的方式的。 现已发展成了如此田地,他也不能再袖手旁观了,朱厚照那厮若是被伤到,他也不好交代。 谢至要去助朱厚照一臂之力,也得安顿好朱秀荣才是,只能叮嘱一旁的宫女道“你好生看着公主殿下,某去助太子一并之力。” 那宫女正要开口,朱秀荣便抢先一步,道“秀荣会乖乖听话,不快去助哥哥一臂之力。” 说着,谢至便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稳稳当当跳到了一楼。 才下楼还未加入到混战,朱秀荣便在楼上拍手称快,喊道“谢至,快去打他!” 这小丫头,小小年纪,也这般的好战? 才跳到一楼,谢至便直接冲进了混乱的人群,道“殿下,草民来帮你。” 谢至还算魁梧,冲到那群人中间,提腿挥拳,顷刻之间,本属于朱厚照的败势便减轻了一二。 没有了应敌压力的朱厚照,嬉皮笑脸的冲着谢至投来一个笑容,道“谢五,想不到你还有几分本事嘛!” 谢至满脸无奈,直接给诸侯套投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懒得搭理他! “行,又来一个不怕死的都上”那熊猫眼壮汉不断的叫嚣着,道“把这两小兔崽子拿下,侯爷重重有赏!” 随即,一群壮汉,包括被谢至和朱厚照打倒在地的也都呼啦啦的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这下,谢至不愿出手好像都不行了。 “殿下,看来今日不解决了这个事情恐都不行了” 那群壮汉所有的心思都在要把谢至他们拿下上,根本就没听清楚谢至口中的称呼。 就在谢至和朱厚照二人在与那十几个壮汉混战在一起的时候,从外面呼呼啦啦的闯进一群差役。 这群差役一进来便率先分开了正斗殴着的两拨人马。 “京畿重地,还敢在此打架斗殴,不想活了?” 那个领头的差役未有丝毫的好脸,态度差到了极点。 茶肆东家正要上前辩解,那领头的熊猫眼壮汉便走上前,狐假虎威的狗腿子形象是发挥到了极致。 “某名石玉,效命于寿宁侯,这飘香茶肆的茶水喝出了人命,他们几个滋生生非,打伤了某的几个兄弟,你们几个来的正好,把他们一并锁拿了去,寿宁侯那里的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那领头的差役进门的时候还黑着脸,听到寿宁侯的大名立马变得眉开眼笑起来。 权贵这身份还真是个好东西啊。 石玉不过只是一狗腿子都能让朝廷的差役如此这般,那若是碰到了寿宁侯本主,那还得如何啊? 那差役满脸堆笑道“小人乃东城兵马司百户曹楼,还望阁下能替小人在寿宁侯面前美言几句。” 百户虽比那些普通校尉要强上不少,但与那些有品级的官员比起来,那不过是蝼蚁一般。 就像这曹楼,平日若想巴结一个侯爷又哪有这个机会,今日好不容易碰上了,自是不能白白浪费的。 那石玉答应的倒是痛快,道“没问题,这个好说,你们几个先把他们一并锁了去,待某禀报寿宁侯,查清他们几人的身份,从他们家中好生讨上一笔,敢坏寿宁侯的好事,哼还有,去了牢房,好生让他们吃些苦头,也好让他们知晓闲事不是那般好管的。” 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侯张延龄,二人都是张皇后的亲弟弟。 两人那可是无恶不作,弘治皇帝历史中留下的唯一污名就包括了对这两个小舅子的纵容。 谢至还真是没想到,他处处躲事,那些事情便偏是要找上来。 有了今日这个事情,张鹤龄不敢去恨朱厚照那厮,肯定会找他来出气的。 曹楼即刻点头应允,指挥身后的一群差役,道“把他们几个都带走。” 牢房可不是那么好去的,虽说他们即便被带去牢房,锦衣卫,东厂那些特务衙门很快也能发现了他们的动向。 但,这个事情可不是那般好赌的,万一有了延迟或者失误,那他们可就要免不了受一顿皮肉之苦了。 “殿下,快把东西拿出来!” 朱厚照那厮在身上摸寻了半天,一脸的为难,道“本宫好像忘带了!” 尼玛。 谢至吃了朱厚照的心都有了,这绝对妥妥的猪队友啊。 没办法了,谢至只能寄希望于,站在他面前的这几人不是猪对手了,指着朱厚照道“这位乃当今太子是也,尔等还不快快行礼。” 朱厚照挺胸抬头,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 可惜,结果让谢至失望了,站在他面前的这几人还真就是猪对手。 他的这番话,石玉哈哈大笑,道“太子?这大热天的太子会来这里喝茶?某乃寿宁侯的人,怎还能不认识太子,这位太子殿下,你认识某吗?” 朱厚照茫然摇头。 石玉接着道“既如此,你还敢说你是太子殿下?曹百户,听见了吧?这几位冒充太子,知晓该如何处理吧?” 那曹楼点头哈腰回道“是是是,小人明白。” 说着,便呵斥手下动手,“带走,带走,都带走” 就在此时,楼上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道“住手” 所有人均抬头瞧上望去,待瞧清楚只是一孩童,那石玉便放声大笑着道“今日真是撞鬼了,一个个的皆碰到些不怕死的,你是谁?你不会说,你是公主吧?” 朱秀荣满脸傲娇的反问道“本宫就是公主啊。” 石玉依旧张狂,倒是曹楼有些打退堂鼓了,问道“这不会” 石玉一脸的斩钉截铁,回道“寿宁侯可是当今国舅,某岂会不认识太子和公主,曹百户,可不能被这几个骗子骗了,你想想,若是太子和公主出宫,岂能没有銮驾,随行保护之人又在哪里?” 这是太聪明了,还是太傻了。 曹楼在想了半天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荣华富贵的吸引,挥手勒令手下带着谢至等人。 命令才刚下达后,石玉紧接着指了指那唱小曲的女子道“把她留下。” 石玉指令出口后,那老父拉着自己女儿的衣袖不肯放手。 那石玉倒是厚颜无此的道“岳丈大人尽管放心,小婿定会明媒正娶的,现在便先辛苦岳丈大人去牢房委屈一下,小娘子,小婿便安排在小婿那里了,小婿定然不会亏待了小娘子的。” 那老父岂能愿意自家女儿嫁给石玉这般的无赖,拉着女儿不肯松手。 石玉这下倒是没来硬的,吩咐道“既然岳丈舍不得小娘子,那便请岳丈与小娘子一道去小婿那里待上一段时间吧!” 很快,谢至与朱厚照兄妹以及那茶肆的东家,包括那出了头的茶博士以及几个伙计便全都被关进东城兵马指挥司的大牢中去了。 朱厚照一脸的愤愤不平,直到进了牢房中依旧还在骂骂咧咧。 也不知道是在骂谁,这个事情的罪魁祸首可是他那好舅舅张鹤龄! “谢五,你放心吧,父皇很快便会找来的,没事的!” 谢至扯起一道勉强的笑容,道“草民没事,就是公主那里,怕是要受了委屈。” 随即,朱厚照那厮便朝着远处的牢房喊去,“妹子,妹子你没事吧?” 护着朱秀荣的宫女出声回道“有老鼠,公主被吓哭了。” 朱厚照这个哥哥倒是做的不错,回道“妹子,妹子你别哭了,哥出去之后,就扒了他们的皮。” 朱秀荣委屈巴巴的,还抽搐着道“包括舅父吗?” 朱厚照无言以对了,半天之后才回道“总之你放心,哥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你的。” 朱厚照与朱秀荣隔着老远喊了半天之后,才坐了下来。 在朱厚照坐下之后,谢至无语的道“殿下下次出门的时候要把该带的东西都带全才是,要不然的话,也不必在这里受这个罪了。” 朱厚照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都是刘瑾那狗东西,本宫换了便装,也不提醒本宫带全东西,回去后,便找那狗东西算账。” 刘瑾失误先不说,别是他故意不带吧? 谢至无奈只能在一顿柴草之下坐下,问道“殿下饿了吗?” 朱厚照摸摸自己的肚皮,回道“饿了,本宫说喝过茶是要去吃饭的,现在这饭是吃不成了。” 说着,便敲着牢门喊道“饭呢,饭呢快拿饭来” 谢至无可奈何的道“殿下,省省力气吧,就这天,即便是送来的饭那也是馊的,只怕殿下吃不下去的。” 就这闷热发霉的牢房还指望饭菜能吃?反正谢至是没抱这个想法。 。 第54章 患难与共的情义 在朱厚照扯着嗓门喊了半天后,终于有狱卒在他们的牢房面前砰砰放下几个陶碗,“鬼哭狼嚎的作甚,饿不死你” 随后,提着大木桶在那几个陶碗之中分别扔吓了几勺米饭。 在那几勺米饭才落在碗中,便招来的苍蝇在上面盘旋。 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与喂那什么相差无几。 那狱卒在转到下一间牢房之际,还不忘刚才叫喊过的朱厚照扔下一句,“噎死你!” 朱厚照哪是那种忍气吞声之人,立即便反唇相讥,骂道“狗东西,信不信,本宫找父皇来砍了你脑袋!” 五城兵马司的职责不过是缉拿盗贼罢了,平日里处理的也都是一些小偷小摸之事,自然在这牢房所羁押的不过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泼皮无赖。 陡然之间来了一人,直呼自己的太子,还一口一个父皇的,那指定是被人当成神经病了。 那狱卒嗤笑一声,道“听闻今日收进了一冒充太子公主之人,想不到还真有啊,来啊,来砍了爷脑袋来啊!” 朱厚照天潢贵胄的在这三尺牢房之中面对一满脸横肉的狱卒也是无可奈何的很。 谢至可不像朱厚照这般天真,有人相信你身份,你才能去都威风,连身份都不被人承认了,你还威风个什么劲儿。 当下这种情况,是要认清现实才是。 谢至拉了拉朱厚照,道“殿下,还有银子吗?” 朱厚照不明所以,须臾之后还是翻出自己腰包把剩余的都拿了出来。 谢至也没克扣,直接冲那狱卒招招手,道“差爷莫与某家这少爷计较,他这脑袋不太灵光,请差爷帮某去简单买些酒菜,剩下的便当做差爷的辛苦费了。” 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银子的分量后,那狱卒才露出了一道笑容,回道“还是你小子有眼色,等着吧!” 在那狱卒离开后,朱厚照便愤愤不平的怪怨起谢至来,道“为何要把银子给他?” 朱厚照自小养在深宫,哪见过人间险恶。 谢至也不急,耐心的解释,道“若不给他银子,今日咱便只能吃这些馊饭了!” 朱厚照依旧觉着自己挺有理的,梗着脖子反驳道“本宫宁可吃馊饭也不把银子给那种人。” 那狱卒再怎么样,与那曹楼比起来不过也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况且,整个大明朝,像此曹楼和狱卒这样的官吏那数都数不过来的。 若是都生气的话,还生气的过来吗? 谢至笑了笑,劝道“殿下何必与那种人动怒,咱们还是得先填饱肚子,等陛下来解救,陛下应该很快就能来吧,若是晚些的话,那曹楼恐真就会依那石玉之言对我们对刑了!” 谢至说到此处,朱厚照有些不确定的回道“应该能吧?” 谢至无语,什么叫应该能?这个时候了,还用这么不确定的词作什么。 “谢五,想不到你还真有两小子,本宫果真是没看错人,看来选你做这个伴读是选对了!” 所谓患难见真情,谢至好歹也与朱厚照共患难了,对他这番话毫不留情的揶揄,道“殿下,当初选草民做伴读,真是存了看好草民的心思?” 在这个环境当中,朱厚照倒是也实在,嘿嘿一笑,良久道“是,本宫是存了其他心思,本宫当初是想着你小子能为本宫减轻一下王师傅的注意,怎知你小子一去东宫来了一个大变样,使得王师傅没几日的时间便对你赞不绝口。” 就说嘛,朱厚照这厮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 怎样?承认了吧! 谢至一笑,道“殿下承认便好!” 说着,朱厚照往谢至身边靠了一下,问道“你是否一直就知晓本宫意思,是故意的?” 谢至也不隐瞒,直接承认道“殿下与草民不过才第一次见面,殿下便非要草民做这个伴读,草民可不是得当心一下吗?不过,草民也应该感谢陛下的,正是因殿下的这个机会,草民才得以把心思花在书本之上,不然的话,永远便会被家父瞧不上眼的。” 朱厚照也是那种豪爽之人,谢至说的实在,他也实在,拍着谢至的肩膀,道“幸好当初,本宫去谢师傅家中结识了你,不然的话,本宫怎能与你相识,以前的事情咱都不提了,往后本宫便与你以兄弟相称,你有任何难处,尽管来找本宫。” 大气! 既如此,谢至也不能太小气的,拱手回道“草民能得殿下兄弟相称乃草民荣幸,草民也定与殿下真心相待。” 就在谢至与朱厚照的关系更强一步的时候,被关在同一间牢房的茶肆东家带着自己的几个伙计凑上前来,一脸的谄媚,笑着问道“阁下真是当朝太子?” 朱厚照拍着胸脯,道“如假包换!” 谢至也在一旁帮腔,道“这还有开玩笑的?这乃实实在在的当朝太子。” 那东家又问道“阁下是谢阁老家的五公子?” 若是他的名气在乡间好的话,他挺胸抬头的就可承认了,关键是他的名声差了十几条街,承认起来也得一些勇气的。 谢至还未承认,一旁的朱厚照倒是代他回道“是是是,他就是谢至。” 一旁的那茶博士出言附和,道“早就听闻谢公子进宫做太子伴读了,看来,这真是太子殿下不假了。” 茶博士此言之后,那东家立马跪倒在地,喊道“求殿下为小人做主啊!” 朱厚照哪见过如此声势,瞅了谢至一眼。 很明显,已是没有了对策。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扶起那东家,道“你放心,某与殿下是此事的参与者,同时也是见证者,见到陛下自是会与你说清原委的。” 弘治皇帝再怎么向着他小舅子,也不会把人别人家的产业判给自己小舅子的。 那东家依旧跪地不起,就在此时,去外面买酒菜的狱卒回来了,态度谈不上恶劣,也不算热络,拿出食盒,把酒菜一一摆了出来。 在摆到一半的时候,谢至开口道“烦劳这位差爷,把剩下的这下给那位小姐送去。” 他们吃饭,总不能不管一旁的朱秀荣的。 那狱卒尽管不情愿,那还是应承了下来,回道“真他娘的麻烦。” 在朱秀荣那里也拿到酒菜之后,谢至才招呼了那东家与几个伙计一并动了筷子。 他们也不是要在这里常住的,能吃些东西垫吧一下就成了,自是也不指望直接填饱肚子的。 。 第55章 陛下驾到 就在谢至几个人吃着请狱卒高价买来的酒菜之时,曹楼便出现在了牢房。 “呦,这饭菜还不错嘛!”曹楼在牢房转悠了一圈,又道“你两个也别怪某,谁让你们得罪寿宁侯了呢,来啊,先把他们两个带下去好生招呼着” 所谓的特务机构,在弘治朝已存有三个了,就没有一个打探到,太子和公主马上就要遭毒手了吗? 在曹楼的一声令下,几个差役已经闯进了牢房。 朱厚照瞧着几个差役走近,变得有些惊慌了,求助道“怎么办?” 这种情况之下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打啊,难道还要试试这五城兵马司的刑罚不成? 谢至回道“看来得出手了,只寄希望于陛下那里能够快些知晓情况赶来救我们了,不然,今日这皮肉之苦可就免不了了。” 在那群差役走近之时,谢至和朱厚照二人便直接朝那群差役出了手。 殴打张鹤龄的家奴是一回事,对朝廷差役出手可就完全变成另一回事了。 “反了,反了”曹楼叫嚣,道“胆敢殴打朝廷官差,等同谋反,拿下他们都给拿下,打死不论!” 一群差役与朱厚照和谢至二人混战在一起。 双方人马打的是难舍难分,谢至和朱厚照并肩作战,虽说不至于吃亏,但也完全占不到便宜。 随着事件升级,从外面闯进来的差役越来越多。 他们现在是不在劣势,这样下去,劣势很快便就会凸显出来了。 到时候,弘治皇帝若是再赶不到的话,可不敢保证那曹楼会不会让他们见了血。 他穿到这里,还什么都没做呢,若是就这么丢掉性命,那可就亏大发了。 看准时机,谢至直接便朝着那曹楼冲了过去。 在靠近那曹楼之时,谢至抽出了其腰间佩剑,直接反手架在了其脖子上,喊道“都给我住手!” 正还与朱厚照交战着的差役瞧这种情况也不敢继续出手,眼巴巴的瞧着曹楼。 “让他们都退后!” 曹楼这个时候也不敢来硬的,只好吩咐道“你们都退后。” 谢至拉着曹楼退到了朱厚照身边,道“出去之后再说!” 与朱厚照走到一块后,又喊茶肆的东家和几个伙计道“你们也一块走。” 那几东家知晓之后找一行人的真实身份,知晓如此行事也不会有多大问题,自是二话不说便跟在了谢至身边。 在退出牢房,走至朱秀荣身边又道“把她们两个也都放出来!” 谢至开口自是没人行动,随着他手里的动作稍微用力,曹楼的脖子出现了一道血痕。 感觉到痛的曹楼,这下才道“快开门!” 曹楼出口后,才有狱卒开了牢门。 在朱秀荣被放出之后立即便跑至谢至身边。 朱厚照倒是挺有责任心,拉起朱秀荣的手,关切道“妹子,放心吧,哥会保护好你的。” 在把自己的人都召集齐全之后,谢至便带着一群人直接便往大牢外面退去。 在退到大牢外面后,五城兵马司的其他差役聚集的更多了。 目前已行进到这种程度之下了,只能前进,绝不能在后退了。 骑在老虎之上的谢至,只能把这个事情弄大。 只有事情弄大了,找来更高级别的官员,能认出朱厚照的身份,他们的危局也才能够解决了。 就在谢至押着曹楼退到院子当中时,东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便匆匆赶到了。 “尔等知晓劫持朝廷差官是何罪责吗?还不快速速放下兵器!” 谢至嗤笑一声,道“本少爷今日还不怕这罪责了,你们为虎作伥,为巴结无良权贵图谋别人家产,还把人下到狱中还有理了?告诉你,本少爷今日还就路见不平了。” 谢至现在也不打算捅破自己的身份了。 既然他们不信,他倒要看看,待他们的身份真相大白之后,这些人怎么收手! 那兵马指挥使劝道“若真是有朝廷差役行此事了,那也应该有朝廷律法来处理,如此岂能是解决问题的上上之策!” 谢至依旧大骂道“朝廷律法倒是不错,可你们这些人又有何人把朝廷律法放在眼中过,尔等拿着朝廷俸禄,却坐着欺压良善之事,把朝廷律法置于破履,尔等都如此行事,还指望天下百姓能遵守律法吗?” 谢至这番话说的倒是大义凌然的很。 朱秀荣在一旁拍手称快,喊道“说得好。” 她听懂说什么了吗?就说好! 就在此时,外面同样响起了一道声音,沉声道“说得好!” 在此话落下后,有一道声音紧随其后,道“陛下驾到!” 靠,弘治皇帝终于来了。 他若是在不来,谢至还真就不知晓怎么办了? 用眼梢瞟见一身明黄色龙袍,头戴翼善冠的弘治皇帝亦步亦趋走近之后,谢至随即放下手中武器,行礼道“拜见陛下。” 朱秀荣瞧见弘治皇帝而来,立刻迈着小短腿奔跑而去,喊道“爹爹” 朱厚照行礼道“拜见父皇。” 三人的动作几乎是同一时间的。 在他们三人行礼之后,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茶肆的东家与那一众伙计。 毕竟只有他们是相信朱厚照身份的,所以对弘治皇帝的出现才会更容易一些。 之后,是整个兵马司的一众差役。 最后才是曹楼与兵马司的那指挥使。 弘治皇帝弯腰抱起朱秀荣,走至谢至身边也并未有好脸,沉声道“去正堂!” 朱厚照瞅了一眼谢至,见谢至无任何紧张,才跟随弘治皇帝的脚步往正堂走去。 之后,谢至也不客气直接跟随在了朱厚照旁边。 这个事情,他可没任何过错,他有什么没底气的。 到了正堂,弘治皇帝直接坐在正对面的那桌案之前。 这里的位置以前本来是属于那兵马指挥使的。 即便只负责缉捕盗贼,但也得处理原告与被告的事情,所以也就非常有必要在他们中安排这么一个断案的地方。 这地方在普通百姓眼中,那就是朝廷的象征,自然是要庄严肃穆一些的。 。 第56章 柔和的解决 弘治皇帝抱着朱秀荣坐在主位上,率先道“太子,谢至,你二人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弘治皇帝难道不知晓吗? 别看弘治皇帝表面看宽仁,其实内在却也是把帝王心术运用到极致了。 朱厚照见到弘治皇帝,那完全就是老鼠见到猫的架势。 在这个事情之上,他们本来是占着理,被他这么畏畏缩缩的样子搞得,好像使他们在无理取闹了。 在朱厚照还未开口之时,谢至便主动道“陛下,此事错不在草民,也不在太子殿下。” 既然错误不再他们身上,谢至自然是要据理力争了。 谢至否认了自己的错误后,弘治皇帝便开口道“呵,你无错,你把朝廷他们搞的鸡飞狗跳,还没错了?” 谢至本就没错,他又何必惧怕弘治皇帝的威压,斩钉截铁的回道“草民是不该如此,可草民也没办法啊,那曹百户,不分青红爪白,便要对草民和殿下动刑,草民是为了保护殿下的尊严,也不愿让那曹百户死的很难看,不然的话,曹百户若把刑用在殿下身上,那他恐真是难逃一死了。” 朱厚照对谢至满满的都是敬佩,就差当面朝谢至竖大拇指了。 弘治皇帝冷然的脸上扯起了一道笑容,道“这么说,曹百户倒还得谢谢你了?” 谢至是搞不清楚弘治皇帝这般做的意图,但谁让自己有理呢,在气势之上就绝对不能落了下风的。 “那就得曹百户是否是那种知恩图报之人了?” 谢至把问题抛给了曹楼。 曹楼现在完全已经被吓的六神无主了,对谢至抛过来的问题,想都没想,便磕头如捣蒜回道“多谢殿下,多谢谢伴读” 曹楼这般道谢,弘治皇帝倒也不能再抓着谢至不放了,沉声问道“此事到底如何?说说吧!” 弘治皇帝既然让说,那谢至也就不客气了。 “草民与殿下出宫后去往飘香茶肆喝茶,正喝茶的档口,便有一伙人闯了进来,对茶肆一阵打砸,说是昨日茶肆的茶喝出了人命,在茶肆东家与其理论之时被打伤,唱小曲的父女为茶肆东家说了几句话,便使得为首之人对那女子动了心思,殿下与二人瞧不过,便出了手。 之后在打斗之时,东城兵马司的这位曹百户便带差役也出现在了茶肆,那为首之人以自己是寿宁侯的人自居,那曹百户不问青红皂白,便把草民几人带了回来。” 前因后果的,在弘治皇帝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锦衣卫亦或者是东西两厂的探子恐已是报了上去,谢至只需如实解释便是,至于如何处置弘治皇帝自有主张的。 在谢至解释之后,弘治皇帝也没多言,直接便询问了在场的其余几个事主。 谢至所言完全属实,不曾存在任何的偏袒,无论是茶肆东家还是曹楼自是不会否认。 得到了证实之后,弘治皇帝依旧没多言,沉声道“等等寿宁侯吧!”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牟斌亲率几个锦衣卫带着张鹤龄,石玉等人,包括那唱小曲的父女都出现在了大堂之上。 果不其然,弘治皇帝对这个事情完全就已经是了如指掌了。 张鹤龄见到上面的弘治皇帝随即行礼。 弘治皇帝也未搭理张鹤龄,越过他询问一旁的石玉,道“太子可是你指使曹楼抓到这里的?” 事情已经如此了,石玉即便不承认也不行了,磕头如捣蒜回道“是是是,小人该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任由陛下责罚。” 接着,弘治皇帝便问张鹤龄,道“此人是你的人?” 张鹤龄倒还挺理直气壮的,直接回道“是,石玉是臣的人,可他所做之事臣皆不知晓啊,若臣知晓的话,岂能不识殿下,让殿下受了这个委屈,陛下,不用看臣面子,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即便陛下不处置,臣也定会以家法好生惩处的。” 张鹤龄那人品比以前的谢至强不到哪里去,他若说不知晓此事,那鬼都不信! 但,即便是假话,弘治皇帝却是准备信了。 “你即便不知晓此事也当有治下不严之错,飘香茶肆的损失便由你承担了吧,朕限你三日之内,把茶肆恢复原样,三日之内朕会找人验收,不可再找茶肆的麻烦。” 弘治皇帝对张鹤龄比自家儿子还要宽容。 飘香茶肆的事情本来就是由张鹤龄搞起来的,损失本来就应该由他来赔付的。 只是赔付损失便当作是对张鹤龄的惩罚了? 谢至本以为,他穿越为内阁大学士之子已是自己天大的造化了,以后整个京师,还不是由他横着走。 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内阁学士之子又如何,依旧还是不可比皇帝的小舅子。 皇帝一句话便可把其错误当众抹杀的一干二净,在场之中这么多人竟是没有一人戳破。 谢至不说话,朱厚照在弘治皇帝面前更不敢有反对意见了。 更何况,弘治皇帝已不是第一次偏袒张鹤龄了,朱厚照也习惯了。 接着,弘治皇帝又对张鹤龄道“石玉乃是你的人,如何处置由你做主。” 如此宽松的处罚,张鹤龄依旧有些不情不愿,道“陛下,石玉臣倒是能处置,只是赔付茶肆,臣恐是没那么多银子。” 这是脑袋被驴踢了?看不出这是对他的偏袒? 弘治皇帝黑着脸,沉声道“朕便不管了,你的错误必须负责。” 随即,弘治皇帝又道“至于曹楼,东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他是你的人,便也交于你处置了。” 曹楼本想巴结张鹤龄,却是没想到得罪了一个更大的人物,往上爬的心思是彻底的破灭了。 把该处理的人都处置了之后,弘治皇帝并未多待,直接起身道“起驾回宫吧。” 谢至陪着朱厚照跟着弘治皇帝出了兵马司衙门后便提出了告辞。 “陛下,今日东宫停学,草民已是好几日不曾回家了,草民想去回家瞧瞧。” 弘治皇帝把谢至留在东宫看着朱厚照,却也不能不让谢至回家。 “去吧,几日明日莫要迟到!” 朱厚照立即提议,道“父皇,谢五是儿臣的伴读,他既然要回家,那儿臣便跟他一道好了,父皇放心,明日,儿臣定会与谢五早早回宫的。” 朱厚照今日的表现,总的来说是让弘治皇帝满意的。 所以也并未拒绝,道“去吧,莫要惹事!” 这话恐是所有父亲对顽劣儿子标准叮嘱。 朱厚照无奈之手回道“是,儿臣知道了。” 朱厚照非要跟着谢至一块回家,谢至却也不能不答应,只能带着他一块回了家。 这也是弘治皇帝不放心谢至再带着朱秀荣,不然的话,朱秀荣也得跟着他一块回去了。 。 第57章 梦境 谢至带着朱厚照回了谢家哪都没去,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自己小院待着。 带着贺良还有香月完了几轮扑克便已到了晚饭的时候了。 在吃晚饭的时候,谢至也并未带着朱厚照去谢家的膳厅,吩咐香月端了两份直接在自己的小院便解决了。 朱厚照的身份摆在那里,谢家人别扭,朱厚照也不自在。 在吃了饭,谢至带着朱厚照完成了王德辉布置的功课后,又下了五子棋后,才去睡觉。 经历了今日的事情,谢至失眠了。 他自穿越以来,最大的目标便是能够改变原主所留的那纨绔形象,不能做到人见人爱,最起码提及他不再嗤之以鼻。 当这个目标实现后,他想着自己也许就这么一辈子了,谋得一小官,平平淡淡一辈子也就算了。 今日的这个事情,让他感触真的挺多的。 石玉若不是受了张鹤龄的指使,又如何会去抢夺飘香茶肆,弘治皇帝不经任何细查,只以赔偿茶肆损失,便草草解决了此事。 在兵马司的大堂,那个所谓喝茶喝死的受害者可就活奔乱跳的站在那里。 茶肆东家以及那一干伙计,竟是没有一人再对此事揪着不放。 如此处理,弘治皇帝明显是在偏袒寿宁侯,却是没有一人多言。 谢至第一次近距离体会了什么叫君权至上,也见识了真正权贵的猖狂。 不知熬了多久,谢至才微微有了些许的睡意。 好不容易才睡着,却不知做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先是梦到谢家好像落败了,好像是被抄家,大包小包的东西堆得院子里到处都是。 好不容扭转了一画面,却变成了金戈铁马的战场。 一方兵丁在后撤,落在后面的兵丁不断死在敌人的刀下,场面极为的残忍。 这方兵丁正在退守之际,画面扭转,又变成了金碧辉煌的宫城。 整个宫城乱乱糟糟,哀鸿遍野,内伺宫女躺的到处都是。 突然一把刀剑朝他面前袭来,猛然之间,他心下一惊终于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今日怎皆梦到的是这些东西,难道是因为今日的事情? 谢至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完全没有了睡意。 起身从床上坐起,拿起桌边的茶喝了一口,披了件衣服 干脆坐在了院子当中。 坐在院子当中,他脑海之中的这个噩梦依旧在挥之不去。 他工科出身,对明朝的这段历史也谈不上熟悉,只知道,在弘治皇帝驾崩之后,谢迁与刘健一起弹劾过刘瑾。 失败之后便于刘健一道辞官归了乡。 现在他与朱厚照的关系倒也还算不错,往后即便弘治皇帝驾崩,谢家倒也不至于有抄家的风险。 但就如此这般发展下去的话,他后来的那段梦境肯定是会发生的。 崇祯煤山自缢,闯王入京,清军入关绝不会因他这个穿越者带来的微小蝴蝶效应而避免的。 唯一想要避免这一结果的方法,那便是从现在起让大明变得强大起来。 虽说任何事物都不可能一成不变,大明王朝也不可能永远存在,但若从现在开始让大明变得强大一些,这个梦境或许便可迟些发生了,也不会有那些无辜生命丧身了。 上天给了他这个穿越的机会,他若什么都不做真就是白瞎这么好的一次机会。 谢至好像好到新的目标了,他要让大明强大,要让自己成为那个万万人之上的权贵,让自己的子孙后代永远不受欺负,也要让自己往后在路见不平之时不至于引火烧身。 今日这个事情,若非朱厚照的身份比张鹤龄的更尊贵,那他们的这个路见不平不知就要怎么收场了。 而想要做成这些的唯一办法,就是要让自己手中能握上权柄,握上话语权。 别看他现在的形象改观了一些,但他若是弄上一份强国富民的新政,那也得有人听啊。 即便有人听了,但这种得罪大多数权贵的新政也绝落不到什么好的。 谢至他既想要大明强大,也想为自己能分到一杯羹,成为那个万万人之上的权贵的。 因而,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走科举这条路,以士子身份混到那些官吏体系之中,亲自让自己的设想一步步变成现实。 想明白这些问题后,谢至心中舒坦很多了。 心情舒坦后的谢至,急不可耐的想与人分享一下,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看着也快早朝了,直接便往他老爹那院子走去。 去打扰他老爹的好梦,希望不会被他老爹打出来。 到了谢迁的房间,谢至敲了几下门,喊道“爹,爹” 喊了三四声之后,屋里亮起了灯光,片刻的功夫,谢迁披着衣服拉开了房门,面色不喜的问道“何事?” 谢至也不在乎谢迁的脸色,扯起一道笑容,道“儿子睡不着,想与爹说说话。” 谢迁愣了一下,才道“等着。” “至儿啊,何事?”屋里的谢夫人也问道。 谢至扯着嗓子回道“娘,没事,你睡吧,儿子睡不着想与爹说说话!” 谢夫人又道“出了什么事?” “没事的,娘,你快睡吧!” 很快,谢迁穿好衣服转身合上门带着谢至坐在了院子当中的那石凳之上。 “何事?说吧!”谢迁的态度谈不上有多好。 谢至也不在乎,回道“儿臣想去科举。” 谢迁极为诧异,当下便问道“去科举?” 谢至一字一句的回道“今日在飘香茶肆的事情爹想必已经知晓了,若非儿子和太子在,那茶肆必定会变成寿宁侯的了,若是没有太子在,儿子的拔刀相助,只会使得在牢中吃些苦头,儿子若只是一普通身份,必会枉死于兵马司的牢中。” 谢至说的完全是实情,谢迁也不言语等着谢至的下文。 谢至接着道“儿子不愿做那个被欺负的茶肆东家,也不愿做那个可能枉死大牢的义士,儿子希望自己将来在拔刀相助之时有底气,也希望自己能做那个保护一方百姓不受豪强权贵欺负的父母官。” 这些话半真半假的话中多了几分的大义凛然。 至于强国富民的策略现在还不到提出来的时候。 谢至这番话后,谢迁更是诧异,道“这真实你所想?” 谢至点头回道“是,今日儿子终于明白,以前先生让儿子准备科举,儿子也是存了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今日这个事情,彻底坚信了走科举之路的想法,爹是进士出身,往后请爹多帮儿子操心一下。” 谢至要求进步,谢迁也高兴,自是答应的也爽快。 。 第58章 准备科举 谢至在与谢迁聊个不到半个时辰,家里的下人便已经陆陆续续的起床了。 父子二人也均要进宫了。 谢迁最后又叮嘱道“既有科举的心思,那便好生用功,王少詹事学富五车,在东宫多与他请教,你既肯努力,老夫也拉下这老脸,与陛下说说,让你以伴读的身份直接参加来年的乡试。” 参加乡试之人必须是秀才才行。 现在的谢至连个童生都不是,若想乡试参加着实不是那么顺理成章的,是得走个后门了! 谢迁答应,谢至自是欣喜,回道“谢谢爹了!” 谢迁心里怎么想的不得而知,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沉声道“老夫该做的都为你做了,能否中举便看你自己的了!” 这就已经足够了。 谢至就不相信,凭他的聪明才智竟会拿不到状元。 “爹,你就瞧好吧,儿子指定能拿个状元回来!” 谢迁起身便走,鄙夷着丢下了一句,。道“老夫可不指望。” 能不能别你这么打击人,就不能给他打打气吗? 谢至回到自己小院的时候,贺良和香月都已起来了。 “喊殿下了吗?”谢至率先问道。 贺良回道“喊了,小人才喊的。” 香月接着道“少爷,洗脸水打好了!” 谢至指了指院子当中的石凳,道“就放这里吧,去伺候殿下洗漱,莫要吃了。” 正说话间,朱厚照迷迷糊糊的走了出来,道“谢五,你都起来了,把本宫的洗脸水端来,本宫也在此洗漱。” 朱厚照走近后,谢至便笑着问道“殿下睡得可好!” 朱厚照依旧有些迷糊,无精打采的回道“不错!” 在香月的帮助之下,谢至和朱厚照几炷香的功夫便恢复了往日的气宇轩昂。、 二人一道步行着前往东宫的方向。 到了东宫,刘瑾最先迎了上来,问道“殿下,你去哪里了,奴婢担心死了!” 朱厚照瞅了一眼,没好气的道“本宫去哪里还用与你商量吗?对了,本宫的腰牌你怎没给本宫带着,你可知道,昨日本宫差点就死了。” 刘瑾愣了一下,话到嘴边改口道“奴婢该死,奴婢给忘了!” 刘瑾这一系列的表现,恐是给朱厚照背了黑锅吧? 朱厚照那厮真够无耻,自己不愿带着,反倒是责怪了别人一大堆。 “狗东西,你能办成什么事?下次记着!” 刘瑾也不在意,随即点头回道“是是是,奴婢一定记着!” 在谢至和朱厚照才在座位上坐下不久,王德辉便到了。 在相互行礼后,王德辉连口气都没喘,便开始了授课。 今日所讲依旧乃为论语。 谢至自进东宫起,王德辉所授课的内容不是论语,便是孟子。 听了谢至的话后,朱厚照听课热情明显高涨了很多,倒是不像先前那般无精打采了。 在一日授课结束后,王德辉又道“谢至,今日老夫碰见了谢阁老,听他说,你有科举的打算?” 他这老爹对他的事情还挺上心的嘛!这么快便把这个事情告知了王德辉。 谢至如实回道“是,学生是有这个打算,学生耽误了太多时间,想着先考试试,若是落榜,学生也能知晓自己的不足之处,也好能够快速弥补。” 王德辉脸上的表情很是欣慰,回道“你如此想倒也不错,老夫赠你书的目的便在于你能够参加科举,瞧着你热情并不是很高,老夫也没多加督促,想着你多做些时间巩固也是有好处的,你现在既有如此想法,那老夫便每日在授课结束后,多留半个时辰,教你经史子集。” 王德辉可是状元出身,能得其单独补课,那可是天大的美事。 谢至高兴应允,道“多谢先生。” 王德辉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回道“殿下没事可做,不妨也听听,总归是有好处的。” 朱厚照按时授的那些课都嫌烦,又加出了半个时辰,更是一脸的愁眉苦脸。 在朱厚照正要开口时,谢至抢先一步,道“殿下草民的话” 正因为朱厚照不愿听,谢至才非要让他留下。 谢至他是很记仇的,谁让当初朱厚照存了让他背锅的心思? 半天之后,朱厚照终于不情不愿的道“是,本宫听着便是了。” 王德辉也不含糊,当日便以科举的那些策论直接辅导了谢至半个时辰。 “你在此方面倒也不算差,只是这字还需多练习才是。” 不用王德辉说,谢至也极为清楚他这字实在是太过差强人意了,回道“学生明白。” 看着王德辉离开后,朱厚照问道“你要科举了?” 谢至如实回道“草民有如此打算。” 朱厚照倒有些不满了,问道“做本宫伴读不好吗?为何要科举,你若去科举了,那必然不能再做本宫伴读了?” 朱厚照前几日不是吵着不让他做伴读了,现在又舍不得了? 谢至也是有理想的,他可不想只做一个没有任何品级的小伴读。 “殿下,往后草民即便中举也可再继续留在东宫谋个一官半职啊!” 詹事府的一官半职倒也算是荣耀了,往后太子即位,那必会受到重用。 但,自谢至有了目标之后,他的目标便不仅限于此了。 之后的每天,王德辉都会在为朱厚照授课之后再给谢至补上半个时辰。 反正,只要不耽误朱厚照的正常课程,弘治皇帝那里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半个月时间,一直都如此。 谢至肯用功,进步自是极大的。 半个月时间,王德辉在为谢至补课之时,笑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还曾直言过谢至便是数一无二的状元人选。 谢至本来就是冲着状元去的,对王德辉的这个表扬自是没有过多的情绪。 这倒换成了是他的谦逊。 半个月的时间,谢至虽说一直不曾回过家,但他在东宫的情况,王德辉却是一字不差的几乎都传到了谢迁的耳中。 谢至算是王德辉一手教出来的,谢至若是能中三元的话,那也算作是王德辉的荣耀不是? 。 第59章 出宫 转眼到了十五,又是东宫停学的日子。 谢至自是要出宫的,朱厚照仍旧非要跟着一道。 “殿下还是莫要跟着草民一道出去了,草民出宫恐还是要去先生家中请教几个问题,殿下跟着草民也会无聊,不如带着刘公公自己去转吧。” 以前,朱厚照不认识谢至的时候,他又不是不出宫了! 其实,以谢至的能力,只要他能稍微用些心,中举便不成问题,有王德辉每日多留半个时辰的补习,那更是万无一失了。 之所以这般说,也只不过是不想再与朱厚照一块出去。 自从与朱厚照说了自己的一些心里话后,那厮便像是跟屁虫一般,跟在他屁股后面,搞得自己连个私人空间都没有了。 “已学了半月了,好不容易才有一日的休息,歇息上一日吧,有什么问题待明日再问也不迟,就这么说好了,本宫马上便去准备,你放心,这次本宫一定把该带的东西带齐,绝不会再发生上次的事情了。” 朱厚照都已这般说了,谢至还能怎么办? 很快,朱厚照带着刘瑾与谢至便出现在了东市的街头。 “谢五,你以前常在街上混,找个好玩之地,咱好生晚上一日,所有的花销本宫全都承担。” 朱厚照倒是够大方的。 只不过,现在谢至要与先前的那纨绔形象脱钩,很多地方已不能再去了。 “有处名为八仙酒楼的地方,坐在二楼的雅间,能够清楚瞧见外面的杂耍,倒也算是个好去处,不如就去那里坐坐?” 朱厚照并不时长出宫,宫外的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 对谢至的这个建议,自是说不出什么反对意见,直接应承,道“好,都听你的。” 很快,谢至便带着朱厚照轻车熟路的到了八仙酒楼。 在谢至的潜意识之中有着太多有关于这八仙酒楼的记忆。 一进酒楼,店小二便眉开眼笑的迎了上来,“谢公子,好些日子不见了,快,楼上请。” 只不过那笑容之中有着明显的惧怕与疏远。 如此明显,傻子都能看出来,跟在谢至旁边的朱厚照,笑嘻嘻的问道“你把这小二怎么了?他好像对你怕的很。” 顺着朱厚照的问题,谢至回想了一下,也想起了一下在这八仙酒楼所发生的事情。 就这小二,曾经因送菜晚了,被原主打掉了两颗门牙。 自然,谢至是不会把这个事情自己曝光出来的。 对朱厚照的问题,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殿下,要不自己去问问?” 朱厚照那厮也不多言,直接笑嘻嘻为喊着正上楼的小二,问道“哎,谢五把你怎么着了,你怎这般怕他?” 听到问题的小二停下脚步,转身瞅了一眼笑眯眯的谢至立即闪躲了眼神,回道“没,没谢公子没把小的怎么着!” 这小二的回答,明显有问题。 朱厚照一脸的贼笑,道“真没怎么着?” 朱厚照那厮就是妥妥的损友。 谢至白了朱厚照一眼,没好气的道“以前如何重要吗?草民现在不是已改好了吗?” 经谢至这么一反问,朱厚照倒是嘿嘿一笑,道“是不重要,本宫这不也是好奇吗?” 很快,二楼的雅间便到了。 “谢公子,吃些什么?”小二仍旧恭敬问道。 谢至也并未像以前那般浪费,直接道“把你们这里的特色菜来上三道,再拿壶酒来便是。” 朱厚照还没怎么着,那小二明显有些诧异,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为避免将来出问题,只能是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问道“只来三道?” 谢至也没有任何生气的前奏,淡然回道“嗯,三道!” 那小二在确定自己的耳朵没问题后才退了出去。 在那小二才退出去,谢至便指着楼下杂耍的摊位,道“殿下,快来看,杂耍已开始了。” 还是把朱厚照那厮的主意了转移了吧,免得他老是问以前的事情。 顶缸的,比武的 这些偏向于武学的,正好也对朱厚照的胃口。 “殿下,怎样?不错吧?” 朱厚照连个眼神都没给谢至,直接回道“不错,极好” “谢五,你瞧那汉子,竟能把竹竿放在下巴之上如此之久,你说他是怎么练成的?” 朱厚照怎么这般没见过时间。 这不就是一个平衡嘛,再加上多做练习,办到也并不算很难吧? 对朱厚照的大惊小怪,谢至并未搭理。 “谢五,你瞧,那么娇小的女子怎就把那么大的一缸转动起来的?” 谢至依旧只是慢慢喝茶也不做搭理。 “谢五,你瞧” “谢五,你快来瞧” 看着就好了,至于这么大呼小叫的吗? 原主恶名在外,片刻功夫,那小二便把酒菜送了上来。 站在一旁的刘瑾,抓起酒壶倒了一杯,直接搁在了朱厚照旁边后便没有丝毫再倒另一杯的打算了。 尼玛,他是有向善的打算,却并非是软弱,绝不会让任何人站在他脖子上拉屎撒尿的,就刘瑾这厮,还想欺负他,门都没有,整不死他。 谢至直接拿了朱厚照的那酒杯,嘴中喊道“殿下,快来吃,边吃边瞧着刘公公,还愣着作甚,快给殿下倒酒啊,殿下喜欢杂耍,也不能不让殿下吃饭啊。” 刘瑾的那神情,恨不得吃掉谢至了。 朱厚照转过身来听见的便是这么一句,直接骂道“狗东西,还不给本宫吃东西了!” “殿下,奴婢” 刘瑾正要解释,谢至随即,道“殿下莫要如此苛刻嘛,刘公公也是考虑殿下的爱好啊,殿下若喜欢,往后常来的机会多的是。” 刘瑾不善的眼神盯着谢至,也无法再做辩解。 谁让朱厚照相信谢至呢? 瞧到激动之处,朱厚照直接便从楼上往下扔银子。 以前,原主头脑简单,没往深里去想,现在他怎觉着,下面这些杂耍艺人都与这八仙酒楼有那么一向相互依存的关系呢? 在八仙酒楼的二楼处的雅间,完全就能把下面那些的杂耍瞧得一清二楚。 各个杂耍的摊位之前直接放着陶盆,不少人直接从上面往下抛银子。 有人为了比试准头,更是接连不断的往下面抛去。 朱厚照倒还算理智,抛出去的倒并不算多。 这些杂耍之人无论与酒楼是否有暗中交易,混口饭吃也不易,朱厚照既觉得好,适当抛些银子也在情理之中。 一边吃着酒菜,一边瞧着下面的杂耍,直接带了两个多时辰。 “殿下,时候差不多了,咱要去去茶肆听上一段书,便准备回去吧!” 朱厚照倒还有些意兴阑珊,恋恋不舍的起身,道“走吧,下次有机会,定要再来瞧瞧才是。” 。 第60章 当街烧车 在从酒楼出来后,谢至便轻车熟路的直接带着朱厚照往最近的茶肆而去。 还没走几步路呢,朱厚照便道“谢五,你先走着,本宫得去方便一下。” 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现在又没让他读书,哪还有那么多毛病? 谢至不耐烦的回了一句,道“快去吧,草民就在此等着!” 朱厚照要去方便,刘瑾自是要跟着的。 在朱厚照和刘瑾离开后,谢至便找了个阴凉之处等着了。 才刚刚感觉到了一丝凉快,远处突然横冲直撞的冲过来一辆马车。 这马车肆无忌惮,根本不管这是闹市。 一瞬间,本来一片盛世景象的街面便成了一片的鸡飞狗跳。 大人吵,孩子哭的,那是一片混乱。 这马车又不知晓是哪家权贵的。 这若是普通人家的,这般横冲直撞的,早就被五城兵马司还有巡城御史的人拿下了。 那些官家的衙门都不管,他便更没资格管这个事情了。 就在谢至准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时候,便瞧见在他的不远处一孩童站在马路中央被疾驰而来的马车吓住了,也不知躲开。 这马车若撞上去,那孩童的性命恐就不保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谢至奔跑几步抱起那孩童,翻身一滚,那马车瞬间从他衣角之处擦身而过。 躲过危险的那孩童此时才知哭泣。 谢至起身在那孩童身上查看了一番,确定没受伤才问道“谁家孩子?谁家孩子?” 询问了几声后,才有一妇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道“奴家是那便卖包子的,有客人要了几个,奴家正夹着,一转眼,这死孩子便没影了。” 才问明白了那孩童的家人,那疾驰的马车便在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一人从车窗处伸出脑袋,怒骂道“找死啊!” 是那孩童在找死,还是他们赶死。 这大马路上人来人往这么多人,有他们那么行车的吗? 谢至放下那孩童,直接走至那马车旁边,瞧见探出车窗那熟悉的脑袋,扯起一道笑容,道“某当是谁,原来是寿宁侯的车驾啊?” 石玉瞧清楚是谢至后,立即从马车上跳下来,道“又是你小子啊,别以为你是谢家小子,就敢在爷面前为所欲为,爷可是寿宁侯的人,就是谢迁在此,也不敢多说什么。” 石玉如此猖狂,也并不稀奇。 弘治皇帝对张鹤龄那不是一般的放纵,光是他名下的土地就达到了一万多顷。 这一万多顷能养活多少百姓?又能为朝廷增多少赋税? 不过才半个月时间,石玉还能这般活奔乱跳,可见并未得张鹤龄责罚。 恐即便是赔偿飘香茶肆损失的那笔银子也是从朝廷的内府中出的吧? 有弘治皇帝的撑腰,他老爹是否敢多说什么不得而知,反正大多数官员定是不敢多说什么。 谢至与那些官员不一样,他不惹事,但他也怕事。 石玉不过只是张鹤龄身边的一条狗,就敢如此为非作歹,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的人。 石玉张狂大笑,谢至扯起一轻松的笑容,问道“家父如此行事,某不知,某也不会置喙,但某却知晓某会如何行事。” 话音刚落,谢至便一拳直接打在了石玉的面门之上。 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随着谢至的出手,一旁赶车的马夫立即跳下车,准备与谢至理论。 谢至依旧是二话不说,直接朝那马夫论起了拳头。 谢至对付四五个人都没任何问题,更别说只是分别击破,只对付两人了。 接着,谢至又一气呵成的杀了马,烧了马车。 既然已得罪了张鹤龄,那便得罪个彻底吧! 石玉完全就没想到谢至竟然会这般的猛,竟敢当街行此事,纵观整个大明,可没一人敢做这种事情的。 石玉打不过谢至,又被烧了马车,只能是落荒而逃,在离开之前还不忘丢下一句,道“行,有种,等着,此事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丢下这句话,石玉与那马夫跌跌撞撞的离开后,谢至救了孩童的母亲,才靠近,道“公子,你打了寿宁侯的人,又烧了他的马车,他定不会放过你的,奴家惭愧,为公子招来了这么大的祸患。” 这妇人倒也还算知恩的。 若非那孩童,谢至是不会管这般马车横冲直撞的。 不过,这妇人即便之恩,她也不过只是普通百姓,也解决不了他的困境的。 现在这个困境,还得是他自己来想办法的。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无妨,某自知如何解决,你无需担心,去忙你的生意吧!” 在送走那妇人后,朱厚照和刘瑾才终于方便回来。 “谢五,你小子又做什么了?怎不带着本宫?” 朱厚照他还觉得是好事,他若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躲都恐怕来不及。 谢至还未回话,一旁的刘瑾便出口,道“殿下,那好像是寿宁侯府的马车!” 朱厚照还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是吗?” 刘瑾斩钉截铁的又回了一句,道“是,确实寿宁侯府的,奴婢认得。” 刘瑾斩钉截铁的回答,朱厚照才彻底上了心,问道“真是寿宁侯府的?” 至于这般吗? 谢至摊手无所谓的回道“是寿宁侯府的,殿下便莫要怀疑了。” 谢至的回答,朱厚照立即有些痛心疾首了,问道“你怎把寿宁侯府的马车给烧了?” 谢至依旧无所谓的态度,回道“殿下还记得石玉吧?那厮赶着马车横冲直撞,一孩童险些命丧马蹄之下,草民并未与他理论,他倒是把草民教训了一通,还说朝廷没有官吏敢管寿宁侯的事情,他当街时候说此话,这是把朝廷公信力放在何处,草民停不下了,一时冲动。” 朱厚照满脸的懊恼,道“舅父必定会进宫告状的,早知晓本宫便不跟你出来了!” 怪不得在历史所记载的正德一朝,张鹤龄兄弟依旧能够逍遥自在。 原来,朱厚照对张鹤龄的惧怕已到了这步田地了? 看着朱厚照这样,谢至倒也大气,道“殿下无需担忧,所有事情都是草民一人为之,草民独自一人承担便是,不关殿下的任何事情。” 谢至一力承担责任,朱厚照倒是不同意了,回道“你把本宫当什么人了,本宫可不是缩头乌龟,刀山火海的,本宫与你一块承担,不就是责罚吗?也不是第一次了,本宫不怕!” 够义气。 谢至手搭在朱厚照肩膀上,笑嘻嘻的道“殿下果真够意思。” 接着,谢至又问道“陛下以前是如何责罚殿下的?打过殿下吗?” 朱厚照回道“倒是没有,顶多就是罚跪,要不就是抄书。” 接着,朱厚照又反问道“谢师傅以往是怎么责罚你的?打过吗?” 顺着记忆,谢至回想了一下,道“抄书?不过草民以前不愿抄书,没少被家父棍棒相交,最严重的一次,好像有个把月没能下床。” 朱厚照对谢至由衷佩服,竖起了大拇指,回道“谢师傅够狠的,谢五你也够厉害。” 谢至可没有原主的勇气,他想起记忆中的那道痛就有些害怕。 对朱厚照的恭维,笑了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的事便莫要再提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谢至得想想不就的办法,自是没按照先前的预定目标再去茶肆。 正走着,一孩童从后面追了上来,喊道“公子,公子” 谢至停下脚步,便瞧见他救下的那孩童手中抓着几个包子朝他而来。 “公子,这是我娘给你,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既然是感谢,那谢至便也收着了。 他若不收的话,那妇人母子心里恐也会不安的,“那某便收着了,你快回去吧,往后要注意安全,别让你娘操心。” 告别那孩童后,谢至把手中的包子分给了朱厚照一半,自我慰藉道“殿下,草民若不出手的,那孩子还能这般活奔乱跳吗?他母亲也还不知晓如何伤心呢!” 朱厚照一脸勉强的笑容,不置可否。 。 第61章 弄出麻将 在谢至和朱厚照还未回东宫的时候,石玉和那马夫便回了寿宁侯府。 “侯爷,侯爷” 张鹤龄瞧着石玉的狼狈,问道“又怎么了?” 石玉自是添油加醋一番,回道“侯爷,是谢至,谢至瞧见是侯爷的马车,便把小人拽下马车,把小人打了一通,不止如此,还杀了马,烧了马车,侯爷,谢至如此做,这可是在打侯爷的脸啊!” 张鹤龄一脸的愤愤不平,义愤填膺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上次的事情,本侯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便不与他计较了,他倒是又找上门来另外,你,跟着本侯一道进宫,本宫定要在皇后娘娘面前好生参他一本。” 有张鹤龄在,即便进宫又有何妨,石玉自是没有丝毫迟疑,便答应了下来,道“是,侯爷,小人一定在皇后娘娘面前如实把此事说上一遍。” 而就在此事,谢至烧了寿宁侯府马车的事情已经在京师的大街小巷之中传开了。 上到官吏商贾,下到百姓布衣,谁都知寿宁侯那是欺男霸女,吃人不吐苦头的恶侯。 可也不过是有那么几个言官就某件小事参上那么一本,还从来就没有某一人敢与寿宁侯正面杠上,谢至此举不得是又让他火了那么一把。 刘健从外面突然火急火燎的冲进了文渊阁,颇为兴奋的道“谢公,谢公你家那五小子又风光了一把!” 谢迁脸色瞬间便黑了下来,他还未言语,李东阳问道“哦?那小子又做何事了?” 刘健笑嘻嘻的回道“倒也不算坏事,老夫听了一嘴,好像是寿宁侯府的马车在东市那块横冲直撞,险些就撞倒了一个孩童,谢至救下了那孩童,还烧了寿宁侯府的马车。” 刘健此言后,李东阳和谢迁同时反问道“什么?” 李东阳接着回道“谢公,令郎果真是不一样,前些日子,好像就是因为寿宁侯的事情,还把东城兵马司搅了个天翻地覆,为此还惊动了陛下,满朝上下,敢如此对寿宁侯出手的还就只有令郎一人了。” 刘健紧接着,道“陛下宽仁,念着皇后的情义,屡次包容于寿宁侯,朝中官员皆有怨言,也有同僚就此事与陛下多次上过奏折,陛下却皆是留中不发,还就得谢至这般的年轻后辈出手才是。 谢公,寿宁侯现在这个时候恐已进宫告状了,谢至毕竟年轻,你可得想个合适的对策才是。” 刘健的观点猜出,李东阳随之道“老夫之见,谢公在此时上还是莫要插手为好,现在这种情况,也不过是小儿的顽劣罢了,即便是皇后娘娘也绝然不会再多说什么的,若谢公参与,便会让人觉着这是谢公的意思,本来能轻松解决之事,也必会上升至朝堂之上的。” 李东阳分析之后,刘健附和道“对对对,李公所言极是,是老朽想差了。” 在刘瑾和李东阳考虑接下来如何做的时候,谢迁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不过却也没多言。 说实话,就自家儿子的那行为他是很赞成的。 他这个时候说得多了,好像倒是变成了他的炫耀,也会让一些心怀不轨之人以为谢至的行为是受了他的指使。 想要解决这个事情的唯一办法着实是他不要去插手。 朝堂内外的这些事情,谢至自是不清楚的,他回了东宫后,便开始画麻将了。 大概用了一炷香的功夫,谢至便把136张麻将都画了出来。 他画的倒是栩栩如生的,能把这麻将达成他所需的程度还得看工匠的才是。 谢至画好之后直接递给了朱厚照,道“殿下,派人马上把这物件弄出来,陛下这个时辰必然还在忙着政务,即便寿宁侯进了宫,陛下那里也不会马上知晓消息的,在娘娘见到陛下之前,定要让娘娘见到这物件,说不准娘娘一开心,就不生气了,只要娘娘不生气,陛下定不会过分责罚于我们的。” 朱厚照端详着谢至的图纸瞧了半天,道“这是何物?” 谢至如此回道“麻将!” 朱厚照又问道“与扑克一样也是玩物?” 谢至这里着急死了,朱厚照倒是还在不慌不忙的。 “是玩物。”谢至又回了一句。 在谢至回答之后,朱厚照又笑着,道“你小子怎又那么多好玩的,既是有好玩的,怎不拿早些出来?” 现在这个时候是争论这些的时候吗? 再说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谢至拿出来的东西还少吗? 谢至瞅了一眼朱厚照,无奈道“殿下啊,草民弄出这些东西容易吗?就别追究这些了好吗?还是应当快些把这东西弄出来,把当下的事情解决了吧!” 朱厚照才回道“对对对,是得先解决了当下的事情。” 感情这事儿不是你犯下的? 随即,朱厚照便喊来了刘瑾,吩咐你道“刘伴伴,你马上把这东西送到工部去,让他们第一时间赶制出来。” 刘瑾本来就与谢至有仇,他若是耽误了些时辰,谢至不久死定了? 在朱厚照吩咐之后,谢至又叮嘱道“刘公公,定要在一个时辰把这物件弄出来才是。” 谢至这般吩咐,朱厚照立马又道“对,就一个时辰,若是超了一个是很,本宫便把你丢了喂狗。” 一个时辰,并不算宽裕。 从东宫往返工部的时辰,再加上那些工匠制作的时辰,片刻时间都不能浪费,也不见得能够的。 谢至最后叮嘱的这句话自是换来了刘瑾的敌意,眼神不善的盯了谢至一眼,才回道“是,奴婢尽力而为。” 在弄好这些事情后,谢至又提前教了朱厚照麻将的玩法。 朱厚照聪明,先教会了他,也好让他去教张皇后,和剩下那个三缺一的人选。 若是现在不教会朱厚照,他可不敢保证到了坤宁宫能快速教会三个人。 朱厚照那厮若说天才也不夸张,学习起东西来那是快的很。 谢至不过只是在纸上演示了一遍,那厮便已掌握了规则。 只要规则掌握了,那便需要熟能生巧,更需要运用头脑了。 世间纸上的万事万物,没有一件是不动脑筋就能成功的。 学会之后,朱厚照那厮还大言不惭的道“玩倒是还挺好玩的,就是太简单了!” 算了,今日的事情朱厚照也算够义气了,就不挤兑他了。 谢至不说话,朱厚照倒也不再进行这个话题了,拉着谢至道“谢五,你还有何玩法就一并拿出来呗?这般扭扭捏捏,哪像是个爷们?” 能玩的东西,谢至差不多都已经拿出来了。 这么短的时间,拿出这么多的东西,还想让他怎么样啊? 谢至摊手,无奈道“这又不草民一日之内想出来的,草民可不得一日一日慢慢想啊,草民若有未卜先知这么大的本事,何必还要花心思费心读书,直接就去科举不久成了?” 谢至说的也是实话了。 总不能因为他是穿越而来的,就把他知晓的东西一股脑的都弄出来吧? 现在的他与原主已经有了差距,若是直接就把这些东西弄出来的话,若是让人产生了些怀疑,那可就真的不太好了。 朱厚照知晓如此催促有些不太合适,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这不是你的这些东西太好玩了,你每弄出一些东西,本宫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 第62章 暂时化解 有朱厚照的叮嘱在,也就是一个时辰多些,刘瑾便抱着一个木箱子气喘吁吁的出现了谢至面前。 “殿殿下那物件已弄出来了,奴婢不曾耽误了时间吧?” 看来,还得是朱厚照的威胁管用。 朱厚照接过刘瑾的手中的木箱子,摆摆手回道“算没耽误吧。” 说着,朱厚照已打开木箱子,把那一块块麻将展现在了谢至面前。 这麻将乃是用木头制成,是不如后世塑料制品金银闪亮,不过,却也透露着一种古香古色,有种质朴之感。 谢至随便拿起一块,揣摩了一下,道“还不错,工部的工匠倒也不是吃干饭的。” 朱厚照好歹是太子,谢至的这个评价自是得来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谢至也不做反驳,笑嘻嘻的道“走吧,殿下,别愣着了,快去坤宁宫吧。” 朱厚照想起他们要做的事情,立马合了箱子,急吼吼的道“对,走走走,快走。” 走了几步,朱厚照又驻足道“谢五,去了坤宁宫,你去与母后去说,本宫就不插嘴了。” 这个事情本来便与朱厚照的关系不是很大,他能与他一道前往坤宁宫就已经很不错了。 谢至拍着胸脯,胸有成竹的回道“殿下尽管放心,去了坤宁宫,殿下看着便是,草民一人就能把娘娘哄高兴了。” 谢至这般保证,朱厚照这才放心了一些。 二人一道直接便往坤宁宫而去。 在谢至和朱厚照去了坤宁宫后,张鹤龄果不其然已在了。 见到谢至进来,不等谢至行礼,便直吼吼的冲着谢至而来,质问道“你小子胆子倒是不小,竟还敢来?” 谢至一脸谦和的笑容,对张鹤龄要咬人的架势保持着良好的修养,微笑着行礼道“草民谢至拜见寿宁侯!” 谢至在张鹤龄面前不过就是一年轻后辈,他如此表现,越发显得是张鹤龄在无理取闹了。 张鹤龄脸红脖子粗的正要再做质问,被张皇后制止了下来,喊道“寿宁侯。” 喊住了张鹤龄,张皇后才又问道“谢伴读来本宫这里是所谓何事?” 在东市发生的事情,谢至完全没必要在张皇后面前再说一遍。 若是如此的话,好像显得他是来告状的。 这个事情的真相如何,张皇后迟早是能够知晓的。 再说了,若是告状能起作用的话,或许还值得一试。 最关键的是,张皇后于张鹤龄姐弟情深,无论张鹤龄如何的不成器,张皇后都会选择包容的。 告状不仅没有任何作用,反倒还显得是谢至在搬弄是非了。 对张皇后的询问,谢至回道“草民闲来无事的时候弄出了一新的玩物,娘娘可在闲暇之时的消遣放松一下。” 张皇后还未应承,张鹤龄便率先指责道“谢至,休要转移话题,你说,烧了本侯马车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谢至还能怎么说,与张鹤龄辩驳?他府中的马车在闹市之上横冲直撞本事他的过错? 张鹤龄若是那种能够分辨是非之人,就不至于壮着自己的身份如此这般无理取闹了。 既然与张鹤龄说不明白了,那还有何辩驳的价值? 对张鹤龄的直接逼问,谢至并未直接回答,这下真转移了话题,回道“侯爷,草民弄出的这物件名为麻将,是需四个人来玩的,不如侯爷也算一个吧。” 张鹤龄正要张口拒绝,谢至便道“侯爷,玩此物也是有彩头的,可大可小,这麻将算是较为不错的消遣玩物了,侯爷若早些熟练,等到了宫外,那赢银子不也轻松很多了吗?” 张鹤龄在弘治朝恐能算作是掌握土地数一数二的大贵族了,但提起钱,却依旧还是两眼放光。 谢至一说有彩头,立马反问道“你所言属实?” 谢至如实回道“是,当然是真的,草民岂敢当着娘娘的面诓骗侯爷,侯爷若是不信,草民可解释给侯爷听。” 张鹤龄同意之后,谢至便把那麻将摆出来,把玩法详详细细的介绍了出来。 张鹤龄脑袋里大概进浆糊了,谢至足足讲了半个时辰,才终于讲解明白。 “怎么样?侯爷,知晓玩法了吧?” 张鹤龄点头回道“嗯,差不多了,来开始吧,你说,今日彩头如何?本侯定杀你个片甲不留!” 切,吹呢!就他那智商,还来了片甲不留?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满是语重心长的道“侯爷,依草民之见,今日还是别添加这个彩头了!” 张鹤龄肯定是存了赢钱的心思,对谢至的这个提议,自是有些不满,问道“为何?”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回道“草民家教甚,没银子给能侯爷的。” 张鹤龄想都不想便回道“没银子可以打欠条。” 半天之后,谢至一脸为难,道“侯爷,这麻将是草民一手所创,其规则虽说是公平公正,毫无瑕疵,但草民毕竟掌握着先机,若是不小心赢了侯爷,那岂不是草民的失礼了。” 谢至拿着麻将来,目的只是为哄张皇后开心的,不想赢张鹤龄,当然,也不愿输给他。 经过谢至办个时辰的讲解,张鹤龄对着麻将学通了,莫不是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竟大手一挥,直接道“你尽管放马过来,若能赢了本侯,本侯非但不会怪罪你,还如数给你银子。” 张鹤龄如此坚持,谢至若是再做拒绝,倒显得是他无礼了。 谢至更是豪爽,直言道“侯爷果然是爽快人,这样草民便放心了,不过,草民真是没钱,草民若输了,恐还真是打借条的。” 谢至这话不过只是让张鹤龄放心罢了,赢他那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很快,四人便围坐在了桌子前,一场麻将的牌面便开始了。 前世的时候谢至也接触过麻将,自是要比才接触麻将规则的几人强上很多的。 但,刚开始的几局,谢至输的特惨,完全就要输掉裤衩的架势了。 朱厚照和张皇后有输有赢。 只有张鹤龄一个劲儿的在赢钱。 张鹤龄面前堆积着谢至的借条也是越来越多。 本来做好不说话准备的朱厚照也忍不住劝道“今日要不就这样吧,改日有时间再继续。” 倒是没想到,谢至与张鹤龄的回答竟是出奇的一致,二人异口同声的回道“不行。” 接着,谢至又道“中途退场岂是大丈夫所为,即便输那也要输的光明磊落。” 谢至都如此坚持,朱厚照自是无话可说了。 牌面继续进行。 又收了那么几场后,谢至突然之间好像犹如天助一般,刷刷的赢。 这下张皇后与朱厚照输的次数也是越发的多了。 又进行了那么几场后,谢至不仅赢回了他打下的借条,还转身赢了张鹤龄不少。 张鹤龄赢钱的时候,不说谢至出老千。 输钱了,便跳起来,指责谢至是在出老千。 天地良心啊,谢至能赢,完全是在于他对着麻将的熟悉,可不存在任何出老千行为。 对张鹤龄的指责,谢至一脸的无奈,道“侯爷,草民取胜在于运气,可不存在老千行为,这样,侯爷尽管找,侯爷若能找出来,草民便双倍返还侯爷输给草民的银子。” 张鹤龄对银子有种痴迷的热爱,谢至如此说,他还真就靠近谢至的位置开始了搜寻。 张皇后终究是个能够分辨是非之人,瞧着张鹤龄这般的不顾形象的无理取闹,最终还是制止了下来,喊道“寿宁侯,愿赌服输” 张鹤龄一副小孩子撒娇的样子,喊道“姐,这小子使诈。” 刚才赢钱的时候,怎不说谢至使诈。 谢至与朱厚照那是同辈的,张鹤龄在谢至面前可算是是父辈了,如此撒娇状告谢至使诈,这怎么说都有些滑稽吧? 张鹤龄不要脸了,张皇后可是要脸的,呵斥道“寿宁侯,愿赌服输!” 张鹤龄一脸不情愿后,竟是吐出了这么几个字,道“臣弟没钱。” 尼玛,在场的几人恐都感觉眼前有一群乌鸦在飞过吧。 不过才不到二十两银子,张鹤龄竟然没有? 张皇后怨怪的瞧了一眼张鹤龄,吩咐身边贴身宫女去取来了首饰,道“本宫这里还有些首饰,谢伴读,你便拿去吧!” 区区二十两银子,谢至还真没放在眼里。 “娘娘,寿宁侯第一次玩麻将,对此不熟悉,输了几局实属正常,草民岂能再拿这个银子,今日,草民鲁莽烧了侯爷的马车,也该与寿宁侯好生道个歉才是。” 谢至的态度放的这么低,张鹤龄也该有所表示才是。 良久,张鹤龄没有任何表示。 张皇后只能道“愿赌服输,寿宁侯既然是输了,就该拿这笔银子的。” 张皇后非要给,谢至也不能要的。 “娘娘非要给,那便当作是赔偿寿宁侯的马车吧!” 张皇后明里暗里的反正给张鹤龄的银子也不少了,也不在乎这一笔了。 谢至话音才落,张鹤龄便马上道“姐,那臣弟便不客气了。” 张鹤龄一把便把一堆首饰塞进了腰包之中。 张鹤龄如此表现还像是披着侯爵的堂堂国舅吗? 张鹤龄把首饰已经塞进腰包了,张皇后自是犯不着与他直接讨要。 心里有怨气的张皇后,怨怪的眼神一个劲儿的盯着张鹤龄。 从始至终,张鹤龄都当作是没瞧见一般。 今日,谢至算是把张鹤龄的为人,清清楚楚的瞧了一遍。 谢至倒坤宁宫本就是为了解决当街烧了张鹤龄马车的事情。 谢至他是不怕得罪张鹤龄,但却是不能把张皇后也给一并得罪了的,毕竟若是张皇后吹吹枕边风,那他的日子也不太好过了。 在解决了这个事情之后,谢至便提出了告辞,道“娘娘,草民先告退了,今日还有课业要完成,这麻将便留在娘娘这里吧,娘娘无聊烦闷之际,可找上几个内伺宫女的一块打发下时间。” 这麻将本就是出自工部工匠之手,给了张皇后也是顺理成章的。 没想到,张皇后还未应允,张鹤龄便直接收拾了麻将,道“姐,这麻将臣弟拿走了。” 张皇后一脸的怨怪,最终却也是并未多言,倒是一旁的朱厚照,实在忍不住了。 在朱厚照就要开口之时,谢至拉了拉他的衣服,从自己怀中拿出麻将的图纸,道“侯爷,这是麻将的图纸,侯爷可按此找工匠弄上一批,京畿之地,富贾权贵的也不少,应当能卖上一笔银子的。” 谢至也没看上麻将的这点儿收益。 刚开始之时确实能卖些银子,等渐渐被人所熟知的话,自是会有其他商贾去仿造。 更何况,玩麻将之人是有定数的,即便没有其他商贾仿造参与,这也绝非长久买卖的。 谢至建议一出,张鹤龄立马一把抢过图纸,生怕谢至反悔一把,抱起麻将便走,走出了老远,才喊道“姐,臣弟告退。” 谢至给了张鹤龄图纸,是准备把这麻将留给张皇后的啊。 谢至正瞠目结舌之时,朱厚照便道“母后,儿臣马上吩咐工部木匠再为母亲弄上一副。” 朱厚照虽说没明说,那言语之中可全都是对张鹤龄的不满。 张皇后莞尔一笑,道“有心了,若无他事,便回去用读书去吧!” 张皇后既然都已在赶人了,那谢至和朱厚照便只好告辞了。 无论怎么说,因为当街烧车的事情,张皇后对谢至的成见倒也算是消除了。 从坤宁宫出来后,朱厚照便不满问道“谢五,你怎就把图纸也给了寿宁侯,此事若是我二人去做的话,定能赚不少银子的。” 谢至满不在乎一笑,回道“殿下眼光应当放长远一些才是,那麻将并不是长久买卖,要做也当找个长久的才是,再说,现在草民的重中之重是要科举,哪还有空闲功夫去做这个事情。” 自然,谢至的这个理由并没能说服朱厚照。 朱厚照仍旧是一脸的不满。 朱厚照这厮还有不满?张鹤龄可是他的亲舅舅,最亏的应该是谢至好吧?他辛苦弄出来的麻将,自己丝毫好处捞着。 。 第63章 得李东阳指点 当日晚上,弘治皇帝在处理了一日政务后便直接去了坤宁宫。 才一进坤宁宫,便直接问道“寿宁侯回去了?” 张皇后莞尔一笑,道“嗯,刚走不久!” 弘治皇帝有些气呼呼的,道“又是与你告状的吧?谢至那小子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当街烧了国舅的马车!” 张皇后叹了口气,反问道“准又是寿宁侯有错在先吧,臣妾那弟弟真是不成器的很,若非陛下宽容,怎还能有此现在的富贵,不思感恩也就罢了,整日胡作非为,臣妾拿他也是没办法了。” 张皇后话里话外虽有责怪张鹤龄之意,但维护之意也不是没有。 张皇后一番话后,弘治皇帝把之搂在自己怀中,温和回道“寿宁侯是皇后弟弟,朕自当维护着他才是,这个事情皇后莫要多想,朕自会找谢至那小子,好生说道说道。” 弘治皇帝在已经知晓事情的起因经过后,还能如此说,可见他对张鹤龄的放纵已到了何种地步。 听弘治皇帝这么说,张皇后坐直了身子,回道“陛下,此事便算了吧!” 弘治皇帝一愣,反问道“这怎么就算了?寿宁侯再怎么有错,谢至那小子也不该行此鲁莽之事。” 对弘治皇帝的询问,张皇后索性就一股脑把今日在坤宁宫所发生事情的大致经过都一并说了出来。 “寿宁侯拿了谢至的那麻将图纸正高兴呢,他既不再追究此事,那便就算了吧,怎么说,也得顾忌谢公的面子才是,更何况,此事本就是寿宁侯之错,陛下,寿宁侯今日又做了何事?” 别看张鹤龄今日来坤宁宫告了谢至大半天的状,但一句自己有错的话都没说。 张皇后虽然没做细问,却也清楚,此事必是他那不成器弟弟有错在先。 谢至又不是疯了,非得烧他的马车。 张皇后询问,弘治皇帝也就实言相告了,道“寿宁侯家仆石玉驾马车在闹市狂奔,谢至正巧遇上救了一将要被撞上的孩童,二人本就有嫌隙,几言之后便烧了车。” 张皇后叹了口气,道“果真就是寿宁侯有错在先,谢家小子烧了车是伤了他的脸面,但他那马车若伤到了那孩童,为难的是陛下,是臣妾。” 张皇后倒也算作是能够明辨是非的。 谈过此事后,弘治皇帝又问道“你说谢至那小子又弄出了麻将,那是何物?” 张皇后莞尔摇头,道“臣妾也不是很清楚,谢家小子说那叫麻将,还教了臣妾玩法,臣妾玩的也是云里雾里的,不过,倒还不错的,挺有意思的,可惜,那麻将被寿宁侯拿走了,不然的话,陛下也能见见。” 弘治皇帝倒也大方,直接摆手,道“无妨,寿宁侯喜欢让他拿着便是,皇后若觉着有意思,再让那小子弄上一副便是,皇后平日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可找几个内伺来玩玩。” 弘治皇帝关切,张皇后心里满足,笑意浓浓的回道“照儿离开前说是要再找工部的匠人弄上一副的。” 弘治皇帝板脸回道“朕的工部倒成了他谢至的私有物了,这些时日,他劳烦工部弄出多少东西了。” 张皇后一笑,道“若是没有照儿,谢家那小子能在工部说上话吗?照儿那傻小子,怎就这么快与谢至那小子好到穿一条裤子了。” 朱厚照没有谢至的本事,当母亲的张皇后心里自是有些发酸了。 弘治皇帝一笑,道“太子也并非安分之人,两人那是臭味相投,自然也就能够好到同穿一条裤子,谢至倒也并非是那种心思不正之人,他在太子身边,能督促着太子用功读书便是了,给太子起到一个积极作用,将来待朕百年之后,能忠心辅佐太子,二人好一些也不是坏事,谢卿与朕请旨,说是要让谢至以东宫伴读的身份参加来年的乡试,可见那小子也是积极向上的。” 就在此时,朱厚照完成王德辉布置的功课后,非要缠着谢至好生教授他麻将的玩法以及诀窍。 “殿下,这麻将真就没什么诀窍的,要说诀窍那也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 朱厚照白了谢至一眼,道“别以为本宫看不出来,在坤宁宫的时候,刚开始你输银子完全就是故意的。” 朱厚照也不傻,看出这些来实属正常。 在场的除了张鹤龄掉了钱眼之中,没能够看出其中的弯弯绕来,其他人恐是非常清楚的吧? 只不过都没法点破罢了,加彩头又不是人家又不是人家谢至非要加的。 对朱厚照的逼问,谢至无奈摊手道“殿下,这真是草民的熟能生巧,就拿魔方来说,刚开始殿下复原很慢,现在不也能与草民同等速度了吗?” 谢至的这个借口也还算是打动了朱厚照。 迟疑了一下,朱厚照还是直接反问道“真是如此?” 谢至能怎么办,只能坚定点头道“真的,确实如此啊,殿下,这麻将与那扑克一样,不过只是闲暇之时的消遣,殿下的心思无需放在那里太多。” 谢至弄出麻将和扑克这些东西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但若是朱厚照因此荒废了政务,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次日,在中午歇息的空隙,谢迁竟直接来了东宫。 自从谢至到东宫做伴读,谢迁每日都要进宫,却是从未有到东宫看过他的时候。 今日谢迁的出现自是让谢至多了几分诧异。 正在吃饭的谢至瞧见谢迁进来,自是有些发愣,倒是朱厚照率先发问,道“谢师傅是来找谢五的吧?快坐!” 谢迁拱手回道“臣不坐了,臣与犬子说几句话便走!” 朱厚照那厮倒是挺有眼力劲儿,起身道“那谢师傅说着,本宫去外面回避一下。” 谢迁若与谢至说的是见不得人的话,也就不必进来找谢至了,完全可把谢至叫出去的。 朱厚照跑的快,谢迁也没喊住。 在朱厚照离开后,父子二人明显都放松了一下。 谢至直接问道“不知爹来找儿子是所谓何事?” 谢迁眼神不善的盯了谢至一眼,道“昨日又做何好事了?” 昨日的事情闹得那么大,谢迁若是不做任何言语,那才真叫稀奇。 谢至耸耸肩如实回道“昨日的事情也怪儿子心急,儿子瞧着石玉那张牙舞爪的样子便忍不住,当时后果如何儿子也没来得及想,事后想想,儿子的那做法也着实有些鲁莽了。” 谢至不知晓谢迁的态度,先认错总是没错的。 对谢至的做法谢迁不置可否,只是道“李公听说你在练字,打算为你从中指点一二,今晚,老夫便带你去拜访李公,去了李公府上规矩一下,莫要失礼。” 谢至这下好像想起来了,他老爹在他刚开始练字的时候便承诺过,他若是短时间之内能有所进步的话,便带着他去拜访李东阳。 昨日他弄的那个事情虽说是挺大,但也完全犯不着让李东阳那么一个阁老直接提出为他在字迹之上指点一二吧? 再说了,他练字的事情也就那么几个人知晓,李东阳又是如何知晓的? 若说此事谢迁没从其中出力,打死谢至都不信。 既然,谢迁不愿承认是他主动找的李东阳,那西可知便当做不知晓便是。 谢至清楚,若想在这里混口不错的饭吃,那字便不能上不了台面,有名师指点也自是不能拒绝。 直接便应承道“是,谢谢爹了!” 在告知了谢至这个事情之后,谢迁也并未多待。 在谢迁离开后,朱厚照才跑了进来,问道“谢师傅所来是为何事?” 朱厚照他不是要留给谢家父子一些隐私才躲出去的吗? 这又来询问又是为何?若真是私密之事难道还指望谢至告诉他不成。 对朱厚照的询问,谢至扯起嘴角,回道“家父说是要带草民去拜访李公,殿下要不一道去?” 想都没想,朱厚照便连连摆手,回道“不去,不去本宫若去,李师傅,谢师傅又要一大堆的大道理,那些话本宫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本宫已吩咐刘伴伴再去弄麻将了,今晚,本宫去送给母后,顺便再无母后那里玩上几盘。” 朱厚照不去正好,谢至正好也还不想带着他呢。 毕竟朱厚照那厮的身份摆在那里,他的出现总归是会让人有些局促的。 “那好吧,殿下不去,草民便自己去了。” 当日晚上,在王德辉的授课之后,谢至与朱厚照分道扬镳。 谢至出宫,朱厚照则是带着麻将直接去了坤宁宫。 谢至在宫门外等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谢迁,李东阳以及刘健,三人结伴才从宫里走来。 在三人走近后,谢至一一行礼喊了一声。 无论怎样,礼貌那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行礼之后,几人并未在此多做寒暄,带着谢至一道前往了李东阳家。 到了家后,李东阳这才吩咐厨房准备酒菜。 若是李东阳提出指点谢至书法,那必然一大早便会厨房准备酒菜,何必等到现在着急忙慌的再去准备。 定然就是谢迁与李东阳主动提的这个事情无疑了。 。 第64章 两年沉淀 在到了李东阳家中,李东阳便带着谢至等人直接到了书房。 在到了书房后,李东阳便拿出宣纸,道“谢家小子,你先写上几个字,老夫来瞧瞧!” 经过一个多月的多练习,谢至的字倒也算是有了较大的进步,但在人前写出,他还是有些没底的。 刘健倒是在一旁打趣,道“怎么?敢当街烧掉寿宁侯的马车,现在写几个字的勇气都没有了。” 谢迁手中端着茶杯,对谢至的表现只字不提。 既然他老爹不给他说话,那便也只能是由他自己来给自己说话了。 谢至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此事刘公莫要再做提及了,小子也深知那个事情是小子鲁莽了,寿宁再有不对之处,那自是有朝廷律法所在,小子僭越朝廷律法,当街烧车,无视的是朝廷律法,也损了朝廷脸面。” 谢至的这个回答可谓是谦和的很。 朝廷律法对张鹤龄若是有用的话,他也就不至于如此这般在朝中为非作歹了。 谢至当街烧车虽说是有他所言的那些弊端,损了朝廷的脸面,但却也是为不少人出了一口恶气。 这么些年来,张鹤龄欺负的人可不止一个了。 对谢至的这个回答,在场的几个内阁大学士倒也还算是满意,刘健哈哈一笑,道“谢公,你家这小子倒是还有几分口才嘛!” 谢迁对刘健这话没多说一句附和,但上扬之意却是能够出卖他此刻心中的得意。 踌躇了半天,谢至终于还是写下来出师表的前一段。 李东阳对谢至所写下的几行字,并未首先边做批评,拿起来端详了半天,才道“这字看起来没有美观,不过却是有骨架的,唯一缺点也就是练习不勤,老夫之见,还是多加练习便是,在筋骨之上完全不必再做改观,如此坚持下去,或许便是新一代大家了。” 大家?谢至还真就没有想过。 他只是希望,他这字能往上面走走,不必让人提起他来,想到的便是他那狗爬一样的字。 如此评价,王德辉倒是也曾说过。 这么说来,他倒朕有可能成为一代大家了? 谢至兴奋之前不言而喻,谢迁听到对自己儿子如此评价,率先问道“这乃实情?” 李东阳笑了笑,回道“老夫之见着实如此。” 谢迁拿起谢至所写的那字端详了半天,终才放下,叮嘱谢至的,道“可知李公所言,多做练习,不可懈怠!” 谢至已明显感觉谢迁言语之中有些骄傲了。 若是他真拿个状元回去,那他老爹又该如何骄傲了。 当着老爹同僚的面,谢至自是要让他的骄傲继续下去才是,拱手回道“是,儿子知道了。” 在李东阳家,谢迁与李东阳还有刘健等三人推杯换盏一醉方休,谢迁规规矩矩的从中作陪,问及他的问题,他谦逊回复,与他无关的事情,他概不说一字。 半个时辰吃了一顿饭,李东阳和刘健对谢至的好感倍增,就连谢迁都觉着,他这儿子真是变好了。 就在李东阳家中吃饭的时候,朱厚照带着麻将去了坤宁宫。 弘治皇帝,张皇后,萧敬,外加一个朱厚照,四人凑成了一桌麻将。 另外有一宫女带着朱秀荣待在旁边。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倒也是其乐融融的很。 朱厚照倒也有耐心,前几局的时候,都是他在教桌上的几人如何玩。 后面的几局,才终于步入了正轨。 弘治皇帝这才开口,问道“谢至那小子去哪了?没再宫中?” 谢至虽是朱厚照的伴读,但也不能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吧? 他出宫去拜访李东阳,是为请教练字的问题,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也自是用不着朱厚照打马虎眼的,直接回道“他出宫去了,说是要去拜访李师傅,请教一下练字方面的事情。” 弘治皇帝顿了一下,走了一张,道“那小子倒真是变了不少,你跟着也要好生学这些。” 朱厚照现在对谢至并未有什么反感,对弘治皇帝的这个叮嘱也便应承了下来,回道“是,儿臣明白。” 也不过是半个时辰,弘治皇帝便率先提出了罢休。 “好了,今日便到此把,太子,你回去读书吧,朕也得去批奏折去了。” 既然弘治皇帝提出了罢休,剩下的那些人自然也就依言而行了。 “是,父皇,母后,那儿臣告退了。” 朱厚照正要拱手告辞,朱秀荣便道“哥,下次你们再出宫可记得要带上秀荣。” 当着弘治皇帝和张皇后的面,朱厚照心下即便不愿意,也得欣然应允,回道“好,哥再出去的时候一定带着你。” 朱厚照答应之后,朱秀荣还不罢休,又道“哥,你回去也告诉谢至。” 张皇后抱起朱秀荣,慈爱的道“让哥回去读书,莫要打扰他。” 安抚住朱秀荣,张皇后朝朱厚照摆手,打发走朱厚照后。朱秀荣还在后边,喊道“哥,别忘了,带秀荣一块出去。” 一旁的弘治皇帝从张皇后怀中接过朱秀荣,笑呵呵的问道“秀荣,怎非得要出宫去啊?” 朱秀荣撅着小嘴,回道“外面好玩啊,宫中不好玩!” 朱秀荣一本正经的回答惹得弘治皇帝一脸的慈爱,笑着道“秀荣若是愿出去,那朕便找个人带着,你随时都可出去,不必等着你哥一块,可好?” 弘治皇帝如此说本是为让女儿开心的,却是没想到直接得到了朱秀荣的拒绝。 “不用了父皇,儿臣就跟着哥和谢至一道。” 朱秀荣宁愿不出宫,也要跟着朱厚照和谢至一道,那弘治皇帝还能怎么说,只好道“好,那便依秀荣的,秀荣想跟谁出去,那便跟谁,想何时出去那便何时出去。” 弘治皇帝对朱厚照要求极深,对朱秀荣却是溺爱的很。 一旁的张皇后瞧着这种父慈子孝的画面一脸的柔和。 良久,从弘治皇帝怀中接过了朱秀荣,道“秀荣,莫要再烦着你父皇,父皇还要去批奏折,母后陪你玩,可好?” 朱秀荣虽得宠爱,却是并未有跋扈,很是懂事,回道“好啊,父皇要当心身子,早些歇息,莫要太晚了。” 对朱秀荣的关心,弘治皇帝自是欣然的很,一脸的慈爱,笑着道“好,朕知道了。” 张鹤龄拿了麻将的图纸,找工匠打造了几副,倒也卖了些银子。 经他这么一鼓捣,京师之中的不少富贾权贵都知晓了麻将,一时之间,麻将在京师之中盛行一时。 谢至则是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读书之上,完完全全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穿越者中如他这样的身份已算是运气好了,并非贫寒,又并非家道中落,让他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当下的知识,适应放下的形式。、 还是那句话,谢至若想在这个时代混出一番成就,那还是得脚踏实地一些。 虽说他是内阁大学士之子,平日之中接触的都是一些达官显贵,但他若是一上来便高谈阔论,弄什么改革,也不现实。 只要踏踏实实的把现今时代的知识掌握了,将来才会由他一展拳脚的时候。 转眼之间谢至穿越而来已有两年年头了。 在这两年时间,谢至所有的时间几乎都用在读书之上了。 经过他两年的勤学苦练,谢至不敢说阅览进天下群书,但最起码,他已掌握了参加科举所必备的了。 在这两年时间,谢至也很少回家,也不过是在东宫停学之时出宫走上一趟,时间若是宽松会在家中吃上一顿饭,若实在没时间的话,露面的次数也很少。 谢家喜事倒是也不断,谢至的四个哥哥均已成家,谢家自然也就热闹了不少。 弘治十一年,戊午年,七月。 乡试每逢子,卯,午,酉年举行,再有一月时间乡试便要正式开始了。 两年时间王德辉一如既往的为谢至多授半个时辰的经史子,从未有一天歇息之时。 谢至能有今日之进步,着实是需多加感谢王德辉才是。 “谢至,再有一月便要正式乡试了,在这一月时间,老夫便拿些往年是试题和当年的佳作,你自己练习后,也多找找自身不足。” 王德辉也是状元出身,如何练习他也有不少的经验。 对王德辉的提议,谢至自是欣然应允,回道“是,先生。” 一旁的朱厚照适时笑嘻嘻的问道“依王师傅之见,谢至他能中解元吗?” 王德辉只是停顿了一下,回道“臣倒也不怕谢至骄傲,臣之见,谢至极有可能会拿到这个解元的。” 谢至不多做表示,朱厚照倒是颇为欣喜,道“真的?这样说来的话,谢五也是极有可能中三元的?” 能中当然是最好了,但夸海口却是不太好,万一若是中不了,那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即便能在乡试中夺魁,在会试和殿试中便不见得了,其他士子能力如何不知晓,就是守仁兄便已是强悍对手了。” 谢至说的可是实话,王阳明那可是牛掰人物,虽说在历史中他是没能像他爹那般,抱个状元回家。 但,谁能知晓,经他穿越所产生的蝴蝶效应是否会有这个可能? 谢至称赞王守仁那是发自内心的。 “你若能发挥好不会逊色于守仁的。” 谢至还没表态,朱厚照倒是激动的很,道“谢五,听到了吗?王师傅都说你能行的,你若真能中三元的话,那可是大明少之未有的。” 两年时间去比别人寒窗十年的功夫,谢至怎么这么没有底气呢? 既然朱厚照这么抬爱,谢至接着便是了,笑嘻嘻的回道“草民倒是希望能有此荣耀,可惜,大明英才众多,草民微不足道的很。” 谢至倒也想强硬一下,谁让他现在还没什么成就呢。 若是真能连中三元,即便吹牛上了天,别人还得说上一句,那是人家的本事。 。 第65章 乡试在即 在王德辉离开后,朱厚照便有些闷闷不乐的,道“谢五,你若真能够连中三元的话,父皇定不会让你再留在东宫的,至少会把你安排进翰林院的。” 谢至倒是也考虑,他中举之后该做何事! 谢至想的是,他中举后也并不想直接就去翰林院,哪怕是翰林修撰,他都不想去做。 他最喜欢的就是由小到大,他想着,他先从县令做起,从一县开始,慢慢积累自己的产业。 如此一来的话,往后即便他被调入京中为官,那也能有自己的底气。 即便他真能中了状元,在那些为官多年老狐狸的行业之中也并不好存活。 一旦他提出些新想法,很快便会被否决。 远离庙堂,即便他做出些不合时宜的决策来,只要能得老百姓赞成,到了京师,他也有足够的话语权了。 对朱厚照的问题,谢至直言了当的道“殿下,草民想着,若真能中举的话,草民便先去治理一县,殿下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跟着草民一道出去?” 别看在这两年的时间,朱厚照被谢至看着也读了不少书。 但朱厚照性格跳脱,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便是待在屋子里读死书,听谢至这么说,原本闷闷不乐,立马来了精神,问道“你准备去何处?想好了吗?” 现在考虑这个事情还早吧? 谢至一笑回道“草民还没有想好,等草民再考虑一下再说吧,乡试之后再考虑也不迟!” 谢至如此淡定,朱厚照却是急不可耐了,又道“本宫毕竟是太子,本宫若是跟你出去,父皇会同意吗?” 作为太子不待在宫中,往外面跑着实不是什么好事。 再说了,朱厚照可是弘治皇帝的独子,朱厚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便是事关国本的事情。 谢至倒是也没打马虎眼,拍着胸脯打包票,道“殿下若是愿去,草民可去与陛下说,不会阻力必然会不小的。” 朱厚照对谢至满是感激,回道“好,那此事便说好了。” 现在乡试还没有开始,他们现在说这些着实是有些为时尚早了吧? 谢至既然敢答应朱厚照,那便说明在此事之上,他是有这个把握的。 马上就要乡试了,谢至也不打算整日就待在屋子里闷着头学习了。 反正这两年的时间把该读的书都已经读过了。 像王德辉要求如此之言,都已让他只研究历年考题为先了。 做考题与读死书可不一样,必须得放松心情才是。 正赶上十五,谢至便也想着出宫去瞧瞧了。 乡试马上便要开始了,顺天府下辖的很多县州士子也都陆陆续续的进京了。 整个京师较以往相比也是热闹了不少。 “殿下,明日便是十五,要不咱去宫外玩玩?” 一听说出去,朱厚照欣然应允,回道“好,那真是太好了。” 朱厚照应允后,又道“带上本宫妹子一道吧,上次出去没带着她,那小丫头便告了本宫的状。” 朱厚照对朱秀荣抱怨居多,但对朱秀荣也是真的你疼爱的。 还真别说,朱秀荣那小丫头倒也还挺好玩。 朱厚照提出,谢至回道“好,带上倒也没问题。” 谢至也同意了之后,朱厚照才吩咐刘瑾,道“刘伴伴,你去告诉秀荣一声,让她明日早些准备,对了,再告诉她,若他明日不早些准备的话,便不带着她一块了。” 刘瑾恶狠狠的瞟了一眼谢至,才笑嘻嘻回道“是,殿下,奴婢明白。” 在东宫两年的时间当中,谢至与刘瑾时有摩擦。 不过,不管是到底是谁的错,最后被朱厚照责骂的便只是刘瑾。 刘瑾就像是出气包一样,在两年的时间当中也没少受气。 刘瑾领了朱厚照的命令去告诉了朱秀荣后也并未直接回东宫,趁着夜色却是直接消失在了宫闱之中。 正谢至正下着棋的朱厚照顺嘴喊道“刘伴伴,拿茶来!” 久久不见刘瑾的出现,倒是张永送来了茶水,笑着回道“殿下,茶来了。” 瞧了眼来人是张永,朱厚照换了语气,道“是你啊,张伴伴?放那儿吧,刘伴伴他人呢?” 张永一脸的堆笑,回道“奴婢不知,奴婢看他出去了,走至门外,听到殿下喊拿茶,奴婢便送来了。” 在谢至刚到东宫的时候,张永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为谢至说过那么几句话。 谢至在朱厚照面前混的能说上话之后,为张永也说了几句话,现在的张永在东宫的内伺之中倒也有了那么几分话语之权。 见风使舵,那人性的本能。 张永在宫中那也是有资历的,只要能的朱厚照的几句吩咐,几次赏赐,那巴结他的小内伺有的是。 只要有人巴结,那他在东宫的资历很快便起来了。 怎么说来,刘瑾在东宫一家独大那都不是一个好事情。 听了张永的回答后,朱厚照不耐烦的吐出一句,骂道“那狗东西又去何处了?” 张永对朱厚照的骂声不置可否,把茶直接递给了谢至,道“谢伴读,喝茶!” 谢至与张永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对张永递来的茶水,自是笑着接过,道“多谢张公公了。” 送了插手,张永也并未在朱厚照面前多待,直接道“殿下,那奴婢便告退了。” 朱厚照眼睛盯着棋盘,并未多说话,直接摆手回了句,道“嗯,下去吧!” “谢五,你这里怎多了一颗,你又耍赖!” 谢至一脸委屈回道“殿下休要冤枉好人,殿下说草民耍赖了,那证据在哪里,烦劳殿下找出来?要不殿下数数棋子?” 朱厚照白了一眼谢至,没好气的道“谁能知晓你又把那颗拿走了,算了,本宫便不与你计较了。” 谢至不做反驳,结果可想而知。 朱厚照那厮头脑真是够用的很,以前的时候,谢至也不需要怎么动脑筋,只要稍微动些心思便能够拿下朱厚照。 现在,朱厚照那厮的棋艺与自己完全就是旗鼓相当了,只要一不小心,就被那厮给赢了。 没办法,没协助也就耍耍赖了。 “殿下,这怎么能算了啊?不行,必须得数数才是,不然草民这一生清名便毁了。” 朱厚照把桌上的那棋子分开,分别收进了棋盒之中,没好气的道“你就没什么清名,尤其下棋的时候,你耍赖几次了,本宫都不记得了,你赢本宫的次数还少吗?怎能就不能让本宫也赢几次?” 朱厚照这分明是在抱怨啊! 谢至帮着朱厚照收了棋,笑嘻嘻的道“殿下宽宏大量,在殿下面前小人才赢棋啊。” 至于耍赖什么的,那还是莫要再做掰扯了。 “本宫先来。”朱厚照抢先一步落了子。 来就开吧,至于嘛。 谢至紧随其后,走了第二步。 这次,谢至可没耍赖,赢的是光明正大的。 谢至与朱厚照下棋之后,两人才分别去读了书。 之后,二人才一同回房间休息。 二人在回房间休息的时候,都不见刘瑾出现。 以前的刘瑾,那是时长跟在朱厚照身边,深怕显不出他的本事来。 今日这般这么长没再出现,谢至都有些好奇了。 不过,谢至也不过是好奇罢了,至于刘瑾去了哪里,他还真就没有那闲工夫。 以前,他刚来东宫,没看什么根基,怕刘瑾的陷害。 现在的他把有了朱厚照的撑腰,还机会怕区区一个刘瑾不成? 倒是朱厚照,习惯了刘瑾在身边伺候着,几个时辰不见人,便骂骂咧咧的叫着。 实际之上却也是有些不习惯使然。 。 第66章 放松心情 次日,朱厚照起床的时候,刘瑾便出现在了他面前。 “狗东西,昨晚到哪偷懒去了?” 刘瑾也习惯了朱厚照的责骂,丝毫不介怀,笑嘻嘻的回道“奴婢去给公主报信后,出来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奴婢的同乡,多聊了几句,便耽误了些时间,请殿下责罚。” 别看朱厚照平日里一口一个狗东西的喊着,其实对下面人还是很宽容的,绝不会因为此等小事便去责罚刘瑾的。 “算了,下次注意便是,本宫要出宫去,你便莫要跟着去了,省的讨人嫌。” 谢至与刘瑾不对付,朱厚照也心知肚明,因而每次与谢至出宫的时候几乎不会带着刘瑾的。 毕竟他自己也有手有脚的,完全就不需要有人时刻伺候着。 这次刘瑾对朱厚照的这个安排并未再多争取一句,道“那奴婢便不出去了,殿下出去要多注意着些安全。” 刘瑾的手脚还是很麻利的,说话的功夫,刘瑾便已经为朱厚照收拾好了个人着装。 对刘瑾的唠叨,朱厚照不耐烦的吐出了一句,道“知道了,知道了” 随即,便快步出门,喊道“谢五,谢五可否准备好了?大老爷们的又不用描眉画红的,至于这般拖拖拉拉吗?” 尼玛,又不是第一次出宫了,至于这般着急吗? 对朱厚照的呼喊,谢至不慌不忙,也不做搭理,冲着香月道“来,把本少爷腰带拿来。” 由于谢至进宫做伴读,要时长待在东宫,香月便主动要求跟着谢至一块到东宫。 谢至自穿越而来,就是香月负责他的饮食起居的。 东宫那些梳洗宫女他也不习惯,香月主动提及,谢至便也就应允了。 不过就只是一个丫鬟罢了,谢至与朱厚照那厮提了一嘴,这个事情便也就成了。 谢至不搭理朱厚照,香月倒是着急了,三两下为谢至扎上腰带,道“少爷快去吧,莫要让殿下等着急了。” 正说着,朱厚照那厮便等不及了,直接便推门走了进来。 “本宫还以为你小子没起了,既准备好了,便快些走吧,莫要再耽误了,本来就没多长时间。” 每月固定不变的两日休息时间了,还要怎么着? 历朝历代的其他太子有这么好命吗?那些太子若是知晓朱厚照能有这么逍遥自在,估计得羡慕死了! 朱厚照催促,谢至依旧不慌不忙,慢慢悠悠的起身,道“有何可着急的?又不是第一次出去了?” 朱厚照见嘴上催促不管用,便直接动手了,拉着谢至便走,道“快走吧,是不是第一次了,早些出去便能多玩些时辰,早饭,咱便也不再宫中吃了,直接去外面找个小摊去吃,光禄寺的饭菜难吃至极,也不知晓父皇和母后长吃那些饭菜是怎么受得了!” 谢至刚进东宫,吃着这些饭菜倒还觉着不错。 时间久了,果真就觉着那饭菜真就不怎么样,没什么特别的味道,色香味,也就是赚足了色相。 朱厚照提出要出去吃,谢至也并未反驳,回道“好,那便得殿下请客了,草民没钱。” 朱厚照拉着谢至,爽快答应道“没问题,不就是请客吗?本宫来!” 朱厚照很够义气了,谢至自结识他以来,所有的吃喝玩乐几乎都是由他请客的。 这也不是谢至小气,他老爹给他的零花钱实在有限,他想大方一回,都没办法。 从东宫出来,谢至和朱厚照便直接去了坤宁宫。 说好了,要带着朱秀荣一块出去的,若把她忘在家,那小丫头得一月不与他们说话。 一进坤宁宫,朱秀荣便从正殿跑了出来,高兴喊道“哥,谢至,你们终于来了,秀荣以为,你们把秀荣给忘了。” 朱厚照那厮有时候绝对是能够达到损友级别的,转脸就把谢至给卖了,道“哥本来是准备早些过来的,都怪谢五,磨蹭了半天,这不就耽误了时辰吗?” 朱秀荣哼了一声,道“哥,你怎老是说谢至的坏话啊,要说磨蹭那也是你。” 朱厚照无语凝噎,委屈巴巴的道“妹子,谢至怎么收买你了,你怎老是向着他说话?” 朱秀回拉起谢至的手,回道“谁让哥老是偏秀荣?” 朱厚照更是委屈,问道“本宫何时” 朱厚照兄妹正拌嘴玩闹之时,谢至瞧着远远过来的张皇后,随即行礼,道“今日不见,娘娘好像又年轻了不少。” 女人被夸年轻那永远是最受用的。 张皇后脸上的笑容如花一般,笑着道“你这孩子嘴越发的甜了,再过几日便要乡试了,准备的如何?” 谢至若是回答的话,只能是谦逊来上几句。 只是谢至还未回答,朱厚照便道“王师傅说谢五有可能高中解元。” 张皇后笑道“是吗?那倒真是不错,行了,你们早些出去,早些回来,秋菊,好生照顾着公主。” 朱秀荣有些不满的嘟囔,道“母后,儿臣能自己照顾好自己,秋菊姐姐便莫要跟着了。” 张皇后瞬间沉下脸色,道“不成,秋菊必须跟着,你若不愿让秋菊跟着,你便也不必去了。” 能出去有个能跟着又如何,总比待在深宫中要强吧? “那好吧。”朱秀荣虽然委屈,但也还是应承了下来。 很快,谢至和朱厚照带着朱秀荣便出了宫。 乡试在即,京师倒是热闹了不少。 这还只是乡试,若是会试的时候,全天下士子都云集到这里的时候,那只会更热闹的。 谢至等三人出了宫城,便在最近找了家最近的馄饨摊。 这馄饨摊也就是有个木车拉着锅灶,周边又放着些桌椅板凳,简易搭了一帐篷,能遮挡些太阳,但若挡风挡雨恐就不成了。 “来四碗馄饨,十个包子。”谢至喊了一声。 带着秋菊出来,总不能不给人吃饭吧! 谢至喊过之后,在锅灶忙活的老翁,随即喊道“四碗馄饨,十个包子。” 谢至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在这里吃馄饨了,味道如何也都已经是心知肚明了。 。 第67章 兜售考题 谢至身材颇为魁梧,吃东西向来是狼吞虎咽,速度也自是比一般人要快那么一些。 “殿下,你不是着急吗,怎吃的这么慢!” 朱厚照催促了一早晨,谢至可还是记着的。 朱厚照细嚼慢咽的吃了包子,回道“你这般吃进去,可知晓味道如何?” 谢至块头十大,但口才也不弱的,怎能被朱厚照问住,扯起一个笑容,回道“殿下此言差矣了,从口中进入,怎能不知味道,又不是舌头失灵了。” 朱厚照无话可说,只能是以眼神白了谢至一眼,以做反抗。 “谢至,你再吃些嘛,填饱肚子,才能考好啊,说好的,你可要中解元的。” 朱秀荣这话才出口,旁边坐着穿着的几个身穿儒衫纶巾之人,其中一人一脸鄙夷奚落的与同伴奚落道“还中解元,解元可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拿到的。” 谢至这几年以来他一直都与人为善,从未与什么人不合,就连张鹤龄那样的人,谢至与他的关系都不曾恶化。 他安分守己的只想先集聚自己的力量,先弄个官身。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任人欺侮,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吧? 那狂妄儒生话音才落,谢至便幽幽起身,悠闲走至那儒生身边,问道“某可是哪里得罪这位兄台了?” 那儒生满是狂妄,也不见起身,回道“你是不曾得罪在下,可你当街直言高中解元在下听不惯,那便就是在得罪在下了!” 这够狂的啊,长这么大,谢至还没见过这么狂的人。 谢至脸上依旧波澜不惊,问道“此地可是阁下私地?阁下听不惯可不听便是,何必口出侮辱之词?” 那儒生狂妄不减,起身冲着谢至道“是不是在下私地,也不是你的私地啊?你能让在下不舒服,在下便能让你不舒服,猫猫狗狗,猫猫狗狗,在下就喊你了,你能如何?” 这不是狂妄了吧?这纯属有病了吧? 你若能引经据典,据理辩驳,谢至也就把其当做是一持才傲物之人了。 毕竟有才之人狂妄一些也实属正常不是? 可这人也不是狂妄了,应当是脑残吧? 既然道理说不通了,那便只剩下直接上手了,被骂了,总不能忍气吞声默默无闻吧,这岂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谢至挥起拳头一拳打在了其鼻梁之上。 “好样的,谢至。”最先惊呼的是朱秀荣。 那儒生捂着鼻子,同行之人这才起身,冲着谢至道“说理便是,为何要打人?” 谢至淡然开口,满脸不屑,回道“让某心中不舒服,某就让你脸上不舒服。” 丢下这句话,谢至抬脚便走。 那儒生却是一手捂着自己鼻子,一手靠前拉扯其谢至的衣角,道“你别走,与在下去见官。” 这人别真是脑残吧,适可而止的道理不清楚。 此事见证之人也不少,即便见官,他作为找茬之人,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吧? 幸好,他身边同行之人还有些智商,拉着那儒生,道“陈兄,算了,算了当下还是考试要紧,去衙门未免要耽误时辰的,若是因此再削了士籍,那更是得不偿失了!” 这脑残既被同行之人拦下了,谢至心中恶气也出了,便也懒得再与他纠缠,直接便返身坐回了原先的长条凳上。 桌上的朱家兄妹也已经是吃饱喝足了。 朱秀荣率先发声,道“谢至,那儒生怕不是有病吧?” 看吧,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瞧那儒生有病的绝不会只有谢至一人的。 谢至点头附和回道“大概吧,若非有病,就是脑袋被门夹了,这次乡试叫嚣自己能拿解元的人多的是,他若都去怼上一通,恐连去参考都办不到了。” 朱厚照对谢至多了几分崇敬,道“谢五,好样的,本宫还以为你变得只会读书了,还以为,你将来会与那些无趣的文人一般呢,没想到还这般有血性,不错,对本宫胃口。” 这便当作是朱厚照的夸奖了。 “既然已吃完了,便走吧!” 几人正要起身离开,一贼眉鼠眼之人一脸猥琐笑容神秘兮兮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两位公子也要参加今年的秋闱吧?” 朱厚照指了指谢至,道“他要参加。” 那人即刻冲着谢至靠近了一下,满脸兴奋的道“这位公子可知先前那位公子为何那般成竹在胸?” 确定那是成竹在胸? 没搞清楚这人葫芦里卖的药,谢至也不点破,直接问道“为何?” 那人不就是想让谢至如此询问吧?那便成全他便是! 谢至询问之后,那人立马回道“今年三场秋闱的试题那公子都有。” 最先激动的自然是朱厚照,急忙问道“什么?” 那人抬手示意,道“公主禁声,禁声公子应该知道今年主持秋闱的乃是詹事府的詹事吧?不妨告诉几位公子,那正是小人的表叔父,这考题就是他拿给小人的。” 朱厚照这下不再着急询问了。 弘治皇帝给朱厚照找的先生无论从学识还是任凭那都是数一无二的。 若说吴宽有别的问题那还好说,泄露考题之事吴宽定不会做的。 既然说到此处了,那总的说出个所以然吧。 谢至又道“三场考题价钱如何?” 那人没做回答,直接伸了三根手指。 谢至扭头与朱厚照,道“三十两,倒也不贵。” 那人堆着笑,道“公子想差了,是三百两,实话与公子说,今年秋闱的考题小人已卖出了百八十分了,公子即便学富五车,作弊横行之中,再中举恐也是很难了,此次若在不中举,那便得等上三年了,公子家中想必也不算贫寒,长辈恐也愿花这个银钱的,公子若是没银子,可拿东西抵押。” 一百两银子买一场考题,这怕不是疯了。 “考题何在?某先来瞧瞧。” 那人倒是精明,道“公子先拿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公子若是记住考题,那小人岂不亏了。” 不让先瞧是吧,谢至还不瞧了! 二话不说谢至便走,那人即刻追上,道“二百如何?” 谢至仍旧不停,那人又道“一百,一百,这是小人最大的限度了!” 有这么降价的,直接降了三分之二。 泄露考题,必然牵扯利益甚大,牵扯之人也不少,减一两银子都不容易,更别说直接减二百两了。 此人的考题若能是真的,那猪便能够上树了。 既然猜到是假的了,何必再做交易。 。 第68章 公主丢了 ps求支持,求订阅,求推荐票,求月票。 朱厚照跟着谢至才走出了几步,便急吼吼的道“狗东西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本宫面前买卖考题,谢五,瞧那儒生那般,必也是买了考题的。” 那考生是否买了考题不重要,关键是要看那考题的真实性如何。 谢至不置可否,笑嘻嘻的反问道“殿下觉着那鬻题贩子手中考题是否是真的?” 想都没想,朱厚照脱口而出,道“真假本宫不敢保证,但那鬻题贩子所言说,吴师傅是他表叔,这或许不假,但若说那题是吴师傅给他的,这点儿本宫却是不信,吴师傅是讨厌了些,但却也不会行此等暗度陈仓偷鸡摸狗,把考题拿出去卖了的。” 朱厚照这句话说得倒也实在。 接着朱厚照之言,谢至又道“殿下所言有理,草民倒是那题觉着那题未必都是真的,殿下想啊,秋闱虽不如春闱隆重,但从上到下,从出题到主考再到监考那都有着严格制度,不是某一人就能够拿出题来的,即便能够拿出,也不可能三场的都有吧? 退上一步说,即便能够拿出考题,那也不是一个人能够办到的,牵扯上巨大的关系网,那鬻题贩子怎就能擅自做主降了二百两银子,这降价未免有些太不合理吧?” 朱厚照听了谢至的一番想法后,思考了片刻,一拍手,道“对啊,谢五,若那考题是真的,费了那么大力气弄出来,又怎舍得一下降价二百两,那鬻题贩子必然是个大骗子,不费吹灰之力弄个假的出来,能骗一个是一个。” 朱厚照唯一的优点便是脑袋灵活,与他谈个事情三言两语便能把事情说清楚。 现在两人既然已经说到一个频道之上了,接下来要做的是想解决一个之法了。 谢至最先提了意见,道“殿下,草民之见,此事咱们便莫要插手了,禀告了陛下,看他老人家的意思吧,题是假的,也影响不了秋闱的正常举行,说不准,锦衣卫那边都已经注意上了。” 一个敢卖一个敢买,你情我愿的事情,谢至作为今年的考生,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嗯,三百两银子,真够有钱的,定要让父皇好好查查那些买题之人手中的银钱是否正道而来,今日回宫后,本宫便把此事禀明父皇。” 一旁的朱秀荣瞧着他们的正事说完了,才道“哥,谢至,下面我们要去哪儿啊?” 朱厚照瞅了一眼谢至,问道“咱要不再去八仙酒楼?” 每次出宫,朱厚照几乎都去那里了。 那些杂耍也都经常的推陈出新,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谢至没直接回答朱厚照,朝着朱秀荣笑嘻嘻的问道“殿下可行吗?” 他们带着朱秀荣出来,自是要找个人少安全之处了。 朱秀荣小脸一抬,应承道“好,没问题。” 商定好目标后,几人直接便往八仙酒楼而去。 又不是第一次去了,自是轻车熟路的很。 走了没几步路,谢至隐隐好像觉着后面有人在跟着。 扭头一瞧,后面的人是不少,熙熙攘攘的,但那些人或者是自顾自的走着自己的路,或者是忙着自己手里的营生,还真没看到他所感觉跟着他的那个人。 “怎么了?”朱厚照出言问道。 谢至仍旧有些疑惑,回道“殿下,你没觉着后面有人在跟着我们吗?” 朱厚照转身四下瞧了一眼,回道“有人跟着?没有啊,放心吧,即便有人跟着,那也是父皇亦或是母后派出来的,放心吧,本宫这次出来带着腰牌了,即便有人跟着,随便喊个差役来便能解决了。” 朱厚照如此说也对,他们也没得罪过什么人,他们也没什么值得贼人觊觎的钱财,跟着他们能做什么? 拐了一条小巷,便瞧见前方不远处的围了不少人。 朱厚照那厮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瞧见前面的情况,立即出声问道“谢五,你瞧那里怎么了?走,快去瞧瞧!” 怎么了?与他们有关系吗? 朱厚照在前面跑,谢至只能是跟在了后面,秋菊则带着朱秀荣落在最后。 走到事发之地,朱厚照硬是人群中挤了进去。 朱厚照既然都已经挤开一条缝隙了,那谢至可不是得跟着啊! “哥,谢至”朱秀荣喊了半天却是没得到朱厚照和谢至的回应,自己便一人蹲下身,冲着前面往前冲。 跟在后面的秋菊一见朱秀荣走了,她自是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往前挤。 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怎能在一群汉子中间挤出一条缝隙来呢? “小姐,小姐,当心着些” 秋菊在后面急的是满头大汗的,谢至和朱厚照在前面看热闹正上头,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其实那热闹也没什么可看的。 其中一汉子怀疑另一汉子与自己媳妇有染,两人从家里一直打到了加上。 普通人的打架,不过是拳脚向上,没什么章法可言。 关键是两人在打架之中,口中还提些形形色色的边角料,三人之中的一些感情完全抵得上茶肆中的说书了。 “上月初五,你可曾去过我家?” “是,我是去了,可那不是有邀请我去的吗?” “可我中途有事出去,你怎不走?” “那不是你让我继续喝着吗?” “我我让你继续喝着,你也不能喝一夜啊?” “谁说我喝了一夜,几杯后我便离开了。” “那邻家阿狗怎说你是第二日早晨才离开的。” “我谁谁在嚼舌根,对质,马上对质” 两汉子拉拉扯扯的消失后,看热闹的人群才渐渐散了。 “还用对质吗?那汉子明显就与人家媳妇有染,还是朋友呢?” 朱厚照才发表了自己的一番看法,秋菊便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问道“谢伴读,太子殿下,可有见到公主?” 一听如此问题,谢至和朱厚照同时异口同声的出言问道“不是与你在一起吗?” 秋菊眼泪都急出来了,道“太子殿下和谢伴读都挤到前面去了,公主也跟着往前挤,奴婢实在挤不进去,想着人也不是很多,公主既是挤进去,便能找到太子殿下和谢伴读的,公主丢了,怎么办?怎么办?” 秋菊作为朱秀荣的贴身宫女,自是要负责好朱秀荣安危的。 朱秀荣找不到,她自是第一个要被责罚之人。 谢至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公主丢了,那可不是小事,说不准因此他便不能再参加乡试了。 他忍气吞声两年的时间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光明正大拿个官身的吗? 。 第69章 大肆找人 “都是奴婢不好,没看好公主,奴婢该死” 秋菊也不过是个小丫头,哪经过如此之大的事情,早就六神无主了,一个劲儿的请罪。 “殿下,看来草民感觉的还真没错,还真就有人跟着,这里的这场热闹恐是有人故意演给我们看的,其目的就是为了绑走公主,就是不知晓绑走公主之人是否知晓公主的身份,若不知晓的话,那绑走公主便是无意,找到也相对容易,若知晓公主身份,还如此为之,那就得看这贼人的目的是什么了。” 朱厚照说不着急那是假的,愤愤道“秀荣就是个小丫头,即便要绑人,不应该也是绑本宫吗?若让本宫知晓是何人敢对秀荣出后,本宫非得扒了他们的皮,谢五,本宫现在心烦意乱的很,你快来给本宫出个主意,现在该从何处着手。” 沉默了片刻功夫,谢至便道“殿下,目前有两个解决之法。” 谢至才开口,朱厚照便急不可耐的问道“有何办法?快说!” 顿了一下谢至便问道“殿下可带着玉契了?” 玉契便就是能够证明太子身份的腰牌。 朱厚照从怀中拿出了一块腰牌,道“带着了,自那次被抓兵马司衙门后,本宫出门便一直带着了。” 确定了朱厚照带了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后,谢至才道“第一个办法,便是以殿下手中的玉契,调动五成兵马司封城门,并派遣差役在城中搜寻,最好还得让锦衣卫,东厂都派出人马去,公主自小在宫中,没受过苦,最早找到公主,也好让公主少受些苦。” 谢至这解决办法是雷厉风行了些,可以太子身份调动这些衙门,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有弘治皇帝旨意,朱厚照擅自行事,那可等同于谋反了。 朱厚照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半晌后问道“谢五,这能行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谢至当然也知晓其中后果,继续回道“草民自是清楚其中后果,此事的另一个办法,便是回宫去见陛下,但如此一来便会耽误了时间,先不说公主是否会受苦,若是趁着这会儿功夫,被带出城去,找到公主便会难上很多。” 朱厚照虽时不时的与朱秀荣拌嘴,但这个哥哥做的还是很称职的,对朱秀荣也是很疼爱的。 只是犹豫了片刻,便道“那好,就以第一种方法,先去五城兵马司封锁城门,现在天色还早,距关城门还早着,那伙贼人若是诚心想把秀荣带出宫去,完全是由这个时间的。” 谢至是与朱厚照一道出来的,丢了朱秀荣,他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谢至随之附和,道“殿下既然决定了,草民愿与殿下共进退。” 朱厚照倒是够意思,劝道“谢五,你还是莫要与本宫一道了,父皇即便降罪,也不会把本宫怎么着的,你还要参加乡试,万一到那一天还未消气,你岂不是还要等上三年?” 谢至为准备秋闱是花费了不少功夫,但遇到问题逃之夭夭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 “殿下,草民是那种人吗?这个主意是草民出的,岂能让殿下一人承担,这样,草民与殿下一道前往兵马司衙门,秋菊,你先行回宫,去报信。” 秋菊现在更是六神无主的很,只会听别人的指令行事了。 谢至吩咐之后,随后便回道“是,奴婢马上便回宫去。” 遣走了秋菊,朱厚照便一脸感激的拍在谢至的肩膀上,道“谢五,你果真够意思,你放心,当着父皇的面,本宫会把责任一力承担下来的。” 这话谢至可还真就不信,就朱厚照,那见了弘治皇帝,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他还一力承担? “殿下,现距东城兵马司不远,就先去东城兵马司的衙门,从那里借上快马,之后便去其他几城,那伙贼人十之八九的还在东城,东城便作为着重排查目标。” 谢至的安排也合理,朱厚照没再多言,二人一起直接去了东城兵马司。 谢至他们与东城兵马司也还算有些缘分。 在衙门外,直接便拿了玉契亮给了守门的差役。 “本宫乃当今太子,即刻叫你家指挥出来说话。” 他们又不是到东城兵马司做客的,把问题解决了便是,没必要再进去走上一趟。 那差役把那玉契拿在手中瞧了半天,也不知晓是否瞧明白了,一脸堆笑,道“殿下稍等,小人马上去喊指挥使来。” 须臾的功夫,一身着六品武官官府之人走了出来。 不用朱厚照玉契,眼前这人也识得朱厚照的身份。 当初之时,他手下一个叫曹楼的百户,可曾把朱厚照和谢至抓到了他兵马司的大牢。 虽说并未因此事受惩处,但升迁之路却也是难了很多。 “肖指挥使”朱厚照率先喊道。 “臣肖刚拜见殿下。” 朱厚照也不拖泥带水,道“肖指挥使认识本宫的身份便容易了,请肖指挥使遣人封锁下辖城门,并立即遣差役出去找人!” 朱厚照此言一出,肖刚堆笑的脸色便成了一脸的为难,道“殿下若想找人的话,臣倒是可派出几个差役来,可若是封城门,恐还得陛下旨意才是。” 太子没有监国令旨却是办不到封锁城门的。 现自己这方本就没理,态度若是软和了,那更是难以成事了。 谢至直接冷声道“某可实话告诉你,殿下要找的人是公主,公主是在你下辖的东城丢的,若公主有个好歹,你便等着掉脑袋吧!” 谢至这话实在威胁,却也是实话。 肖刚满脸的惊慌,出言道“谢公子,莫要吓下官啊。” 谢至义正言辞,一脸严肃道“谁吓唬你了,某闲着无聊才与你开这个玩笑吗?告诉你,公主必须得尽快找到” 肖刚被吓住了,谢至才缓和了语气,又道“肖指挥使,某也知晓你的为难,你先按殿下吩咐去办,若陛下那里怪罪下来,殿下与某担着,绝不会让肖指挥使为难的。” 谢至这翻番起了些作用,踌躇半天在之后,才道“好,下官依殿下吩咐去办,到时若陛下怪罪,还望殿下和谢公子莫要让下官做了替罪羊。” 这个肖刚若真能接了这么大一个事情,谢至倒是想让他做这个替罪羊的。 对肖刚的担心,谢至直接回道“放心吧,肖指挥使,找寻公主也不是你一个衙门的事情,某和殿下还得去遣其他兵马司封锁城门,请肖指挥使借两匹快马。 还有,公主是在东城丢的,那伙贼人恐还留在东城,请肖指挥使多加上心。” 。 第70章 皇帝的用意 谢至和朱厚照在东城兵马司走了一趟后,直接又去了其他几城的兵马司。 有了东城的带头,在其他几城兵马司衙门倒是也没怎么浪费口舌。 毕竟封锁城门是太子的命令,虽于礼法不合,却也是事出有因,即便上面降罪,那也有太子顶着,可若是让那伙贼人把公主从他们下辖的城门带出宫去,那他们不仅有失察之罪,反而还会得罪了太子。 在解决了五城兵马司封锁城门的事情后,谢至和朱厚照便直接奔锦衣卫的北镇抚司而去。 指挥使牟斌现在何处不得而知,他们也只能是去那里碰碰运气了。 能找到牟斌固然好,若是找不到人,那便只能是寄希望于以太子玉契能指挥动锦衣卫的人了。 毕竟锦衣卫与五城兵马司不同,五城兵马司效劳的是朝廷,而锦衣卫服从的只有皇帝一人,完全可不受律法限制。 谢至和朱厚照才从北城的兵马司出来,便遇到了匆匆赶来的牟斌迎面而来。 朱厚照亮起了玉契率先道“牟指挥使,你来的正好,省的本宫再去北镇抚司找你了,玉契在此,本宫命你随即派遣麾下锦衣卫全程搜寻公主下落。” 牟斌脸上不见喜怒,一板一眼的回道“臣刚从北镇抚司出来,已遣出了在京所有锦衣卫在城中搜寻,酒楼客栈,甚至还要做到挨家挨户搜寻,着重注意七岁以下,五岁以上女孩,另外臣还吩咐人手贴出了公主画像,凡是公主下落之人赏银三百,主动投案者从轻发落。” 牟斌汇报了自己安排,朱厚照收了玉契,满意一笑,道“极好” 朱厚照正说着,谢至想到了什么,随即问道“牟指挥使安排如此详尽,是提早接到了消息?” 玉契才亮出来,牟斌便侃侃而谈说出了自己的安排,他若不是提早知晓消息,如何能够做到这般? 谢至这番话引起了朱厚照注意,那厮随即着急忙慌的道“牟指挥使早就收到了消息,那父皇也知晓了?” 别看那厮在五城兵马司几个衙门发号施令的时候牛气哄哄的,底气十足身为样子,但内心之处的担忧也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他以玉契发令,简单些说是惦记朱秀荣的安危,若往大说,那便是僭越。 作为太子僭越的目的是什么?是想早日即位不成! 这完全可上升到心怀不轨,背弃君父,大逆不道上来了。 朱厚照着急,牟斌却是依旧不慌不忙的回道“殿下和谢伴读在去东城兵马司的时候臣便已接到了消息,在收到消息后,臣便进宫与陛下禀告了此事。” 牟斌说的是不慌不忙,朱厚照却是急不可耐了,追问道“父皇怎么说?” 牟斌依旧不见着急,道“陛下口谕。” 既然是口谕那便总得有表示才是,朱厚照和谢至齐齐行礼,拱手道“聆听圣训。” 牟斌不慌不忙中开口道“着太子和谢至二立即找寻公主,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皆暂归太子调遣,另,找到公主虽为上,却也务必要保证秋闱的顺利进行。” 谢至看了朱厚照一眼,弘治皇帝这是何意? 今日这几个事情,无论是丢了公主还是私自调动五城兵马司他们都有大错,不见任何批评之言也就不说了,竟还降旨意把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都归了朱厚照调遣? 朱厚照作为太子是没权调动五城兵马司,但若是弘治皇帝格外降下这道恩旨,那便就名正言顺很多了啊! “殿下,谢伴读,快些去找寻公主吧。” 牟斌提醒,谢至和朱厚照二人才异口同声领了旨意。 领旨之后,谢至与朱厚照也与牟斌借了一队人马一起加入到了搜寻的队伍中。 现在城中找寻朱秀荣的也不只是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的,另外东厂西厂外加顺天府衙门的都已出动了。 整个京师大街小巷遍布的都是官家差役。 谢至和朱厚照找人的起始点还是在东城。 朱秀荣是在东城丢的,在走丢之后,谢至和朱厚照便以最快的速度出动了东城的兵马司,那伙贼人出城不易,想要转移藏身地点也是不易的。 及第客栈,听这名字便知晓,这里主要是供进京参考读书人所住的。 谢至和朱厚照带着一队十几人的锦衣卫闯进去后,入眼可见的几乎皆都是儒衫纶巾的读书人。 这些人手中捧着书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块,听到声响,全都齐齐的望了过来。 谢至朝里面扫了一样,还未说话,一道熟悉且又狂妄的声音响了起来。 “原来还有官身护持,怪不得敢口出高中解元狂言!” 谢至扫了一眼鼻子上裹了块布的熟悉声影,也懒得在与他辩论,抬手道“把他拿下!” 朱厚照也没有反驳,锦衣卫自是很快开始了行动。 “为何抓我,为何抓我我有功名” 这儒生是狂,也是傻,以前识得谢至身份口出狂言几句倒也不算大事,现在谢至带着锦衣卫,还敢来挑衅,不是傻,是什么? 现在这个时候也不是处理这事情的时候,谢至不耐烦的吩咐道“把他嘴给我封上。” 正说着,谢至怎么瞧着在最后面一群读书人背后好像还躲着一个鬼鬼祟祟之人呢。 这人又是一个熟悉之人,好像还就是那个鬻题贩子。 “那谁?不敢出来见面吗?” 谢至喊了一声,那人好像没听到一般,倒是一群手捧书本的读书人齐刷刷的朝后望了过去。 感觉出自己已躲无可躲,才只好一脸谄媚的笑容,慢悠走了过来,走到谢至身边,道“公子就把小人当成屁放了吧?这是小人这几日挣得的银钱,都给公子。” 谢至是那种收受贿赂之人吗? 直接便把那鬻题贩子悄悄塞过来的银钱亮了出来,厉声问道“这是准备收买某吗?来人,把他也给我带走!” 一左一右两个锦衣卫直接架在那鬻题贩子的胳膊上。 那鬻题贩子此时还不停的大喊,道“公子,公子” 就在此时,一圆圆滚滚的男子朝后院走了上来,指着被锦衣卫抓着的两人问道“不知他二位所犯何事?为何要抓人?” 买卖双方都在及第客栈,客栈是否知晓还需详查。 不过现在也不是处理这个事情的时候,谢至直接确认了一下道“这二位是你客栈的客人吧?” 客栈掌柜指了指那狂妄的陈姓儒生道“他是。” 谢至也不再多言,道“他所犯何事,官府自会有所交代,你只盼你不牵扯便是,今日某来此也全是为此事的,某来问你,可有人带着六七岁左右的孩童前来住店打尖的? 这里主要接待的是进京赶考的士子的,若有人带着孩童来,必然是很明显的。 那掌柜想了半天后,终于道出一句,道“不曾。” “你好生想想,若是真有此人在你店中,你便既是隐匿不报。”朱厚照又威胁了一番。 那掌柜并未脱口而出,想了一下,又斩钉截铁回了一句,道“没有,真没有。” 。 第71章 找到 谢至和朱厚照从及第客栈出来后便吩咐锦衣卫把那鬻题贩子还有陈姓书生全都投到了锦衣卫的诏狱。 现在找到朱秀荣才是当务之急,哪还有闲工夫处置这些事情。 在解决了这个事情后,谢至和朱厚照正准备奔赴下一地之时,萧敬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殿下,谢伴读,公主找到了,陛下吩咐你二人即刻回宫。” 听说找到朱秀荣,朱厚照兴奋反问道“找到了?” 随即,又耷拉下脸,愁眉苦脸与谢至,道“走吧,谢五,回宫接受父皇的狂风暴雨吧。” 谢至倒是没有朱厚照的忧愁,笑着问萧敬,道“萧厂公,不知公主是在何处找到的?” 萧敬虽是弘治皇帝身边的红人,倒也不见持宠而娇,边往宫中而去,便简单介绍了情况。 “胆大包天的几个拍花子,不知晓公主身份,见城中搜寻升声势浩大,在东缉事厂归了案。” 声势浩大主要找人的是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现在倒是让东厂捞到了功绩。 不过,功绩是谁拿,找到朱秀荣便是万幸。 谢至和朱厚照回宫后直接去了暖阁。 一进暖阁还未等他们行礼,弘治皇帝便怒气冲冲的道“你们两个可知错?” 弘治皇帝平日待人极为和善,少有动怒的时候。 朱厚照这只老鼠在弘治皇帝面前,只懂得认错,道“儿臣知错了。” 今日的这些事情他们着实是有大错的。 谢至不做回答,弘治皇帝问道“你呢?” 朱厚照倒是够义气,也说话算话,他虽惧怕弘治皇帝,但却还是仰着脖子,一力承担了下来。 “父皇,这个事情与谢五无关,皆是儿臣一人所为,是儿臣没看好秀荣,儿臣实在不知晓该如何办了,便私自用玉契令五城兵马司封了城门。” 朱厚照的回答明显不能让弘治皇帝满意。 谢至不回答,弘治皇帝又问道“真是如此?” 朱厚照没做任何考虑,点头回道“是,真是这样啊,父皇,儿臣愿受罚。” 弘治皇帝在旁边踱步走了几次,转而在一旁的软塌之下坐了下去,抬手端起一旁的茶杯。 谢至从始至终都没有把此事推脱给朱厚照的心思,之所以久久不说话,也是在考虑如何回答而已。 片刻的功夫,谢至便道“陛下,草民与殿下一道出去,丢了公主,草民也有责任,在公主丢了之后,也是草民提议殿下以玉契调动五城兵马司封九门的。” 弘治皇帝倒是也没有先前那般怒气冲冲了,放下茶杯,问道“你可知以玉契封城门,乃是何罪?” 谢至不紧不慢的,道“僭越等同谋反,死罪,草民唆使殿下,亦按同罪处理。” 弘治皇帝起身,厉声道“不知者不罪,你既知后果,那便是知法犯法了?” 谢至依旧镇定自若,回道“草民也是着急,若公主被带出城去,再想找到恐就不易了,草民愿承担一切后果。” 突然,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陛下,草民好像隐约听牟指挥使说,要把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暂调给殿下指挥,既然是陛下旨意,那殿下的僭越便不存在了,草民唆使之罪自然也就更不存在了?” 弘治皇帝瞅了一眼谢至,反问道“朕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谢至也不着急,问道“殿下,你可听到了?” 谢至都已经说得明白了,朱厚照若是还听不明白,那便成傻子了。 随即,朱厚照点头回道“是是是,儿臣也听到了。” “父皇,父皇” 一道银铃般的响声从外面响了起来。 朱秀荣迈着小短腿才一跑进来便冲到弘治皇帝怀中。 “父皇,可不可以别责罚哥和谢至了,是秀荣看到风车好玩,才跟着走的,不管他们两个的事,还有,也别责罚秋菊姐姐好吗?” 弘治皇帝不做回答,朱秀荣撒娇拉着弘治皇帝手不住的恳求,道“父皇好不好嘛!” 弘治皇帝本就有为朱厚照和谢至开脱的心思,有朱秀荣这么请求,又找到了台阶,也不再板着了,道“好,朕应着便是了,你们两个回去抄论语三次,明日这个时辰交于朕!” 这个惩处看起不痛不痒,完成起来可并非那般容易的。 “父皇,这个” 谢至倒是答应的爽快,道“草民遵旨!” 今日这个事情搞得动静如此之大,总的是有些结果才是。 谢至答应了,朱厚照也不再多言,委屈巴巴的也应承了下来,道“是,儿臣遵旨。” 解决了这个事情后,谢至才又就买卖试题的事情与弘治皇帝做了禀告。 毕竟那二人是谢至锁拿到锦衣卫诏狱的。 谢至如实与弘治皇帝做了汇报后。 弘治皇帝倒也没说什么,直接应承了下来,道“嗯,朕知晓了,此事你便无需管了,朕自会查明,这段日子你安心准备乡试吧!” 能像弘治皇帝这样深明大义,又宽宏大量的皇帝真是难得一见的。 “是,谢陛下。” 谢至和朱厚照才离开后,暖阁中,弘治皇帝送走的大臣是一拨又一波的。 大白天紧急关闭城门,这可并非小事。 最后虽有弘治皇帝顶了下来,但那些言官除却弹劾谢至和朱厚照外,还有在弹劾弘治皇帝的。 从暖阁出来后,朱厚照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道“吓死本宫了,谢五,父皇怎就轻易放过我们了?” 谢至拧眉沉思了一下,回道“陛下这完全是在保护殿下,当然也包括草民,此事一出,即便没有殿下僭越之事,也会有大臣以殿下关城门之事做弹劾的,陛下如此做,完全是把所有的压力都接了过去,现在肯定有不少大臣在暖阁讨伐陛下的。” “什么?”朱厚照虎躯一震,道“本宫妹子丢了,难道不应该去找吗?往后若谁敢在本宫面前鼓噪,不与他废话,直接砍了。” 朱厚照这大逆不道之言也就是对谢至说说,若是被那些大臣听到,又不知道又如何口诛笔伐呢。 。 第72章 幕后之人的怀疑 谢至和朱厚照二人才刚一回东宫,刘瑾便迎了上来,谄媚之中带着些许担忧,着急忙慌的迎了上来,问道“殿下可回来了?奴婢听说公主丢了,着急坏了,可又怕出宫找殿下,帮不上殿下的忙,反倒是给殿下添了乱,只能在宫中干着急” 刘瑾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那意思好明显,他在宫中虽然什么事情也没做,但却也是为朱厚照操心了。 “殿下,公主找到了,陛下那里可会责罚殿下?”刘瑾又问道。 抄写论语对朱厚照来讲已算是极大的责罚了,因为这个事情朱厚照正有些烦躁,对刘瑾的态度自是也好不到哪里去,摆摆手,不耐烦的道“怎会没有,本宫要去抄论语了,你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去,那该死的拍花子,拐走本宫妹子,还害的本宫抄书,别让他们落本宫手中。” 说着,便抬腿进了正殿。 谢至跟着朱厚照进了正殿后,便摆开了宣纸,开始苦哈哈的抄写起论语来。 谢至可算是发现了,他和论语的关系真是匪浅的很。 刚穿越就替原主受罚抄写论语,现在还在抄。 研好墨,摆开宣纸,谢至才写下了几个字,便道“殿下,你说那拍花子背后是否还会有人?” 朱厚照都已写了一行,听到谢至这个问题后,丢下笔反问道“什么?背后有人?何人?” 谢至若知道的话,刚才便告诉弘治皇帝了,还用等到现在? 对朱厚照的问题,谢至摇头回道“这也只是草民的猜想,殿下你可想想,那拍花子是从馄饨摊位一直跟着的,可他们的同伙又是如何知晓咱们的路线,提前埋伏演了那么一场好戏的? 是,我们每次出宫,去八仙酒楼的次数是不少,但他们既已能把这个事情摸清楚,为何却是不知晓我们的身份?区区几个拍花子,他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绑了公主吧?” 谢至的一番推测有理有据的,自是得来了朱厚照的附和,道“对,对,是这个理,咦,谢五,你既想到了这些怎不早也与父皇说?” “草民也是刚想到。”接着,谢至又道“草民觉着,那拍花子要么是知晓公主身份,直接冲着公主而去,要么就是受人所蛊惑,不知晓公主身份,目的是拐走公主,让草民和殿下被陛下责罚” 哐当 谢至话音才落,正从外面进来的刘瑾,手中的茶杯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狗东西,连个茶杯都拿不牢固了?”朱厚照出口便骂。 刘瑾一脸谄媚赔笑道“奴婢该死,手里打滑了,奴婢马上去打扫了去。” 当然,刘瑾此举并未得谢至注意,他接着道“草民想想也没得罪什么人,唯一有些仇怨的也就是寿宁侯了,可寿宁侯再怎么混账,总不能拐走了公主吧?万一有个意外,那可是天大之事,最有可能的那便是第一种情况了,必是知晓公主身份故意而为之的。” 想了半天,朱厚照才道“拐走秀荣目的何在?若出手的话,不是应该冲着本宫来吗?再说了,也没什么人会对本宫西湖手啊?” 朱厚照危机意识太弱了,别看他只有兄弟一人,那是稳稳当当的太子,但他若有个三长两短,那太子便就要从宗室子弟之中选了。 若是有机会的话,想对他出手之人多的是。 只不过,对朱秀荣出手之人谢至是想不到了。 对朱厚照这番自信的言论,谢至并未多言,这厮就是太缺乏风雨的击大,真应该让他好生经历一番残酷的夺位之争的。 “这个草民便不知晓了,锦衣卫审讯手段颇多,就看他们的结果了。” 谢至现在要做的好生准备秋闱,还是莫要被这些事情扰乱了他的备考。 有了谢至的这番话,朱厚照再抄论语的时候心不在焉了许多。 “谢五,你说到底是谁要对秀荣不利啊?他一个小丫头能得罪了谁?又能威胁了谁的利益?” 这些问题谢至哪能知晓? 对朱厚照的询问,谢至也只能是道“殿下就莫要操心了,自会有陛下处理的,殿下还是要先按照陛下的要求抄完了论语吧,不然的话,又得被训了。” 现在能做的也就是从抓到的那几个拍花子口中撬出结果了。 “对对对,是得马上抄了,父皇若是训起人来的话,那一个时辰都不带重样,让你的耳朵嗡嗡的响。” 为按照弘治皇帝的要求抄写完论语,谢至和朱厚照直到凌晨才眯了一眼。 此日一早便又早早的听王德辉授课了。 谢至倒是也听感谢王德辉的,他把这个时代的知识装入脑中,那全亏了王德辉的。 为朱厚照一日的授课结束后,又依往常那般为谢至讲了半个时辰。 王德辉离开后,萧敬便不早不晚的走了进来。 行礼之后,“奴婢估摸着王少詹事授课已结束了,特奉陛下旨意前来取殿下和谢伴读抄写完成的论语。” 朱厚照那厮二话不说,急忙从桌边拿来昨晚一夜未睡抄好的论语,小心翼翼的递到萧敬手中道“萧公公,这是本宫一夜没睡才抄完的,定要完完整整的交到父皇手中。” 不就是抄些的论语吗?有何值得这般小心谨慎的。 谢伴读则是没有朱厚照那般的小心,随随便便的把抄好的论语丢给了萧敬,笑着道“萧厂公,辛苦了。” 萧敬端详着谢至递来的宣纸,半天后才道“谢伴读这字笔锋犀利,运转流畅,倒有几分瘦金体之灵,如此之短时间能有这般成就,实属不易。” 萧敬作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自是识字的,而且还不少,评价一番谢至的字倒也不算外行。 能从狗爬一样的字体到今日的模样,谢至也是下了功夫的。 “某还需努力。”现在的谢至心中尽管乐开花了,却还是说上一句客套话的。 萧敬笑呵呵的继续道“王少詹事对谢伴读期待有加,赞赏也多,今年秋闱夺魁谢伴读很有希望啊!” 谢至还真就是冲着这个解元去的,“大明人才众多,一切还得放榜结果的。” 。 第73章 出宫进香 萧敬在与谢至和朱厚照寒暄了半天,才慢慢说了此来的另一件正事。 “殿下,谢伴读,陛下命奴婢告知你二人两件事,第一件,那几个拐了公主的拍花子,在锦衣卫诏狱之中畏罪自杀了。” 谢至和朱厚照二人异口同声的惊呼出声,道“什么?” 那几个拍花子的畏罪自杀更加证明了谢至猜想的准确性。 萧敬不知晓谢至的怀疑,对谢至和朱厚照的惊呼也当成了没有结果使然。 接着,萧敬淡然的开口,道“锦衣卫的审讯也不是一无所获的,据那几拍花子供述,是有人给他们了消息,还标出了公主的毕经之路。” 萧敬话音才落,谢至便道“这必是熟悉公主之人所为。” 不用谢至说,这个事情都已清楚到了如此之地,就是傻子也能够想明白了。 萧敬回道“陛下已加强了对公主的保护,包括公主身边的内伺和宫女都会严格筛查,东宫这边殿下的护卫也会适当加强,殿下身边的贴身内伺也会做一番筛查的。” 朱厚照道“这到底是何人所为?” 萧敬上哪知晓去,回道“殿下莫要担心,宫中防守严密,定不会让贼人有可趁之机,陛下叮嘱这段时日,殿下便莫要出宫了。” 朱厚照在宫中待不住,虽有些不情愿,却也是应道“嗯,本宫知晓了。” 通传了最重要之事,萧敬才又道“另外一事,那个鬻题贩子封身份已搞清楚了,他在成化年间,便在县考之上多次舞弊,终被取消终生参考资格。 自此后,便流落多地,在秋闱春闱中以鬻题为生,开始之时要价也不敢太多,后来胃口也是越来也大,每到一地卖题之后便辗转一地,从未有定点。 那些买了题的士子,即便知晓上当受骗了也不敢张扬,今年若不是恰好被谢伴读碰到,恐还得继续张扬下去。” 谢至还未做评价,朱厚照倒是冷哼一声,道“那些士子花钱买提名便是舞弊,便活该被骗,还有那姓陈的书生,他是否也买了?” 那姓陈的狂妄道那般程度,若不是买了题,怎会那般猖狂? 萧敬点头回道“是,买了,此番买题之人共二十余人,皆被取消此次的参考资格。” 朱厚照那厮不知怎么想的,当着萧敬的面便拍着谢至的肩膀,笑嘻嘻的道“谢五,又少了二十余人与你竞争啊!” 一个太子说出这般不靠谱之言,这不是等被批吗?若是再被心怀不轨之人说成是谢至他一手促成的,那谢至不就比窦娥还冤吗? 谢至瞅了一眼口无遮拦的朱厚照,笑着道“殿下,莫要玩笑,虽只是乡试,舞弊损失的却也是朝廷的脸面,草民要竞争,那也是凭实力,不是以此种方法的。” 朱厚照口无遮拦惯了,谢至这番话后也让他反应了过来,连忙改口,道“是是是,本宫玩笑,本宫玩笑呢” 萧敬倒也没多说,直接道“殿下,谢伴读,奴婢已完成了陛下旨意便先告退了。” 不过只是一日的时间便把这两个事情都调查的仔仔细细了,锦衣卫和东厂倒也还听有些本事的。 半个月时间眨眼而过,转眼便进入了八月。 秋闱于初九开始,满打满算便已经是不到十日时间了。 出了上次的事情,适逢初一,朱厚照也不能随时出宫了。 “谢五,你还有何好玩的,再弄一个出来。” 谢至把他会的,又能在这个时候弄出来的东西几乎都已经教给朱厚照了,实在再想不到什么能玩的了。 谢至摊摊手,道“草民实在没有了,殿下若想玩,便玩以前的那些去吧,草民得好生歇息一下,据秋闱没几日时间了。” 谢至话音刚落,东宫的一内伺进来拱手道“谢伴读,令堂派人捎信给你,问你可有空闲,说是要带着你鸡鸣寺为你进香。” 谢至对这些东西倒也不信。 不过既然是他老娘的一份心意,他自是不能寒了老娘的心,也能算作是对老娘的一种心里寄托。 秋闱过后虽然还有春闱,但与高考来说也差不多少了。 前世的时候,他那忙的两脚不沾地的父母在他高考的时候还双双陪了他两日的时间呢。 “有有有,空闲当然是有。” 谢至正躺在躺椅上,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翻身坐了起来,道“殿下,家母一番心意,草民实在不忍他老人家伤心,草民得出去一趟了。” 朱厚照正无聊着呢,听到谢至要出宫的消息,立马道“正好,本宫跟你一块,毕竟本宫与你也算兄弟一场,你马上便要参加秋闱了,本宫也去庙里给你上炷香去。” 不让朱厚照出去的命令,又不是谢至下的,朱厚照这般在他面前说这番虚情假意之言完全就没有必要嘛。 “殿下能为草民进香,草民自是感激不尽,只要殿下能出了宫去。” 朱厚照即刻跳起,道“本宫去见父皇,你等着。” 等就等着吧,要是弘治皇帝能够同意,即便派出护卫跟着,谢至也认了。 毕竟这次是跟着他老娘一道出去的,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不能干,带着监管之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去,他好像也没什么出格的事情啊,一直安分守己,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事情都做了啊。 等了几炷香的功夫,朱厚照耷拉着脑袋回来了。 不用问便也知晓事情没成。 “本宫该说的都说了,父皇就是不同意。” “那草民便去了?” 朱厚照摆摆手,道“快去,父皇让本宫转告你,早去早回,照顾好谢夫人,莫要惹事。” 想了一下,又道“对了,就这些。” 朱厚照心中不快,谢至笑的得意,挥挥手,道“那草民便走了啊,殿下需要什么,草民带回来。” 朱厚照白了一眼得意的谢至,没好气的道“不用,本宫需要什么自己出去买来便是,要让本宫知晓是哪个狗东西害的本宫出不了宫,非得丢了他去喂狗。” 。 第74章 谢家的期望 谢至从东宫出来后也没做耽搁,直接回了家。 在门口已停着两辆马车了,贺良正从里面大包小包的往出拿东西。 “少爷,你回来了?”贺良顺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马车开口问道。 谢至淡淡应了一声后问道“不就是进个香吗?用得着拿这么多东西吗?” 贺良还未回话,谢夫人带着谢正妻子冯氏走了出来,嗔怪道“既要进香,那便要诚心,自是要准备妥当供品和香烛才是。” 不管怎么说,这上香都是为了他,谢至附和着便是,扯起一道大大的笑容,道“母亲所言极是,儿子这不是不懂这些吗?母亲说怎样,儿子就怎样,都听母亲的。” 谢夫人白了一眼谢至,道“你这孩子,怎越发的油嘴滑舌了,行了,先见过你大嫂。” 谢至还未开口,谢正妻子冯氏便主动出言道“再过今日秋闱便要开始了,五郎可准备好了?” 谢至随即以为标准微笑,礼貌还礼回道“差不多了吧,某反正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能否中举,那也算是尽人事听天命了,不是某能做主的了。” 谢至话音才落,谢夫人便怨怪,道“你这孩子,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连个功名都没有,是你爹求着陛下,以伴读的身份特许你参加这次秋闱,你可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又有多少人等着看谢家笑话?” 谢迁能为他与弘治皇帝开这个口着实是很不易的。 他不过才与以前略微有些转变而已,谢迁能与弘治皇帝开口让他在谢家其他几个子弟之前就参加乡试,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放纵了。 谢夫人怨怪之言后,冯氏便在一旁帮腔附和道“五郎聪慧,定能高中的。” 接着冯氏的话,谢至一笑,道“娘,儿子这不是开个玩笑吗?儿子若说此番定能一举夺魁,不也显得儿子狂妄自大了吗?” 说句实话,他说那话真就是玩笑的,他准备了如此之长的时间,自是准备一举夺魁的。 谢至解释后,谢夫人好像并不买账也不再多搭理他,直接道“时辰不早了,动身吧,老身与你大嫂一辆车,你去坐前面的那辆去,此去让谢管家和贺良陪着,天黑之前便赶回来。” 谢夫人已经安排妥当了,也不用谢至多说什么,他只要跟着走便是了。 也没用贺良和谢林来赶车,谢家出了两辆车夫,赶着两辆马车,直奔鸡鸣寺而去。 鸡鸣寺位于城西,与谢家所在的东城正好是一个大调角。 鸡鸣寺并不算大庙,不过香火却是颇为鼎盛,尤其以文殊菩萨最为灵验,每年不少读书人在开考之前,皆会来此求香拜佛,求得一个金榜题名。 大概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鸡鸣寺。 一到鸡鸣寺谢夫人领着冯氏便直奔文殊菩萨香案而去,贺良拿着香烛和供品与谢林紧随其后。 谢至则是落在后面,走的是慢慢悠悠,悠闲的很。 真是搞不明白,他不过是只是说了一句尽人事听天命便引来了他老娘的一顿训,那这烧香拜佛岂又不算做是听天命? 当然,这话谢至也就敢在心里想想,当着他老娘的面也不敢出口的。 “至儿,快些跟上!” 谢夫人在前面喊了一声,谢至只能得小跑几步追了上去,“来了。” 文殊菩萨香案之前已挤了不少人了。 在一群人中间又挤了大概半个时辰,才终进入了佛堂。 在谢夫人的督促之下,谢至规规矩矩按部就班的上了香,有发了愿,才终于得以从人群中挤出来。 一大堆事情做完后,谢至都有些疲累,更别说谢夫人和冯氏了。 谢至搀扶谢夫人,问道“娘,接下来去哪里?” 谢夫人有些气喘,回道“时辰不早,吃了斋饭再回去。” 谢夫人如此这般做,皆是为了他,谢至也是心怀感激的,“娘,那里有个亭子,先去那里凉快凉快,再去吃饭也不迟。” 已经烧过香,也算是完成了今日的事情,谢夫人也没做反驳。 几人在凉亭歇了几炷香的时间,谢夫人便主动道“走吧,去吃饭,吃了饭便回去吧,若晚了的话,得耽误你进宫了。” 东宫又没课,谢至也完全不必晚上赶回去的,“明日一早回去也是一样的,儿子也可在家中住上一晚的。” 谢夫人倒是摆手拒绝道“这个时候就莫要给人找出落口实的把柄,一切等到秋闱之后再说吧!” 谢迁作为内阁大学士,位高权重,深的弘治皇帝信任,自然也就会惹不少人眼红。 谢至科举,不少人都在暗地里等着看笑话呢。 从凉亭到斋堂也有些距离,但吃斋饭的人倒是没有拜佛的人多了。 烧香拜佛一般皆都是在午时之前,若在午时之前轮不到烧香的,也都就此回去了,很少有留下吃斋饭的。 凡是留下了吃饭的,都是赶在午时之前上过香的。 斋饭自然都是素食,此时的斋饭也不会像后世那般花样繁多,反正就是两个字,清淡。 谢至胃口一向很好,虽然清淡,但也完全能把肚子填饱。 几人也就谢至吃的最多,吃的最快。 在谢至才放下筷子,谢林也吃完了,道“夫人,小人吃好了,先去喊车夫把车赶到庙门口,夫人吃好后便可直接回去了。” 谢林这安排也合适,谢夫人也没多说,道“好,那便辛苦你了。” 谢林要走,谢至在后面急忙喊道“谢管家等等,某与你一道去。” 谢林没做表示,谢至才走了两步便被谢夫人喊住,道“你去做什么?你就在等着,哪都不许去!” 谢至绝不会以为这是对他的保护,这完全就是不信任他吗? 谢至委屈巴巴的求道“娘,儿子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出去透透风总可以吧?” 谢夫人就是不松口,拒绝道“不行,坐这,哪都不许去。” 他都已经变得这么好了,怎还这般不信他。 算了,不争辩了,他出去本来是没什么事的,再争辩下去,好像倒显得他这么急巴巴的出去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听着他老娘的话,谢至一直等到桌上的冯氏细嚼慢咽的吃尽最后一口,才一道起身走出了斋堂。 。 第75章 怒气出手 谢至一行人从斋堂出来,一纨绔吊儿郎的领着几个家丁便与他们迎面而来。 谢至现在可是要朝大明优秀青年上靠拢,与纨绔自是要保持些距离才是。 谢至往路边躲了几步,一条宽阔大路那是让出了一半。 却是没想到那纨绔好好的路不走,偏生要往他们这边靠,走至冯氏身旁,一脸的阴笑,道“这是谁家小娘子啊,长的够标志的。” 冯氏也并非那种抛头露面的女子,自出身便待在闺中,到了谢家更是不会京城出门。 被几个纨绔围着,脸涨的通红,不知作何表达。 距离冯氏最近的谢夫人最先出言道“几位公子若烧香的话,那便快去,何必如此拦路对一良家女子行此不当之言。” 其中一家丁伸手便往谢夫人身上推去,嘴中咒骂道“老太婆,我家少爷岂是你能教训的?” 谢夫人被推得有些踉跄,在贺良的搀扶之下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跟。 “小娘子,跟了本少爷吧,如何?”那纨绔还抬手朝冯氏脸上摸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谢至是不想再走以前原主的道路,也不愿与那些纨绔为伍,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任由别人欺负到自己头上拉屎撒尿。 自己好歹还是个爷们,不能保护着自家女人,还不如买快豆腐撞死算了。 距离谢夫人她们已有十几步之遥的谢至,助跑了几步,飞起一脚直接便把正要靠近冯氏的纨绔踢了出去。 那纨绔倒地之后,脸上表情扭曲着,道“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敢打本少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谢至一脸怒容,不屑道“管你是谁,敢动本少爷家人,打得你连你爹都不认识。” 那纨绔没能辩驳过谢至,即刻便指挥身旁家丁,道“愣着作甚,没见本少爷被打了,快上,快给我上,打死不论。” 区区五六个家丁,谢至还真没放在眼中。 噼里啪啦,一个扫堂腿,一记飞拳五个家丁先后全都应声倒地。 在那纨绔倒地后,谢至也不罢休,又朝着那纨绔而去。 那纨绔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往后退,嘴中有些害怕的喊道“你要干什么?” 谢至也不与他言语,直接一拳打了上去。 噼里啪啦,谢至接连又打了几拳,就在谢至还挥舞着拳头的时候,被谢夫人给拦了下来。 “至儿,罢了” 谢夫人开口,谢至才终停下了手中拳头。 谢至才刚一停下,那纨绔便在几个家丁的搀扶之下,夺路而逃,在跑出几步后,又冲着谢至威胁道“小子,等着!” 谢至一人解决了六人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在那纨绔带着自己手下狗腿子狼狈逃离而去之后,寺里一披着袈裟的僧人才听闻风声匆匆赶来。 谢至这一方虽占着理,谢夫人还是主动道歉,道“大师,犬子无状,扰了佛门清净,还望大师海涵。” 起因结果的,这僧人也不是全然无知的,对谢夫人的道歉打了一句佛号,道“惩恶自保并非违背佛门戒律,施主在鸡鸣寺烧香遇此恶徒,也是鸡鸣寺招待不周,老衲与几位施主赔礼了。” 佛家讲求度化一切罪苦众生,也并没有把如那纨绔之类的众生排除在外的戒律。 说来说去的,鸡鸣寺也没什么过错。 寒暄几句后,谢夫人便带着还有些抽泣的冯氏离开了鸡鸣寺。 碰到了这么一个事情,守候在庙门外面的谢林也瞧出了他们的状态不对,出言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谢夫人也没说,那纨绔调戏冯氏的事情,只是道“至儿打了不知是谁家少爷,回去之后先去查查。” 这个事情虽说不是谢至的过错,但谢至马上便要参加秋闱了,是谁家纨绔总得搞清楚的,若是那些家中讲理,此事也就能够这样罢了,若是碰到家中不讲理的,那还真的想些办法的。 无论怎么说,秋闱才是大事。 愣了一下,谢林问道“是刚才跑出来的几人吗?” 想了一下,谢夫人道“紫袍少年,你识得?” 谢林点头,道“那位是庆云侯之孙,唤作周平。” 谢夫人诧异一声,呼道“什么?” 谢夫人随即招呼道“快快快,快回去,贺良,回去后,便在宫外等着,等老爷下值回来,不,去传信给老爷,就说老身病了,请老爷马上回家。” 庆云侯周寿命是当朝的周太后的亲弟弟。 周太后在万贵妃擅权荼毒成化皇帝子嗣之时,把弘治皇帝养在自己身边的。 对周太后,弘治皇帝是有不一样感情的。 这个周太后绝非善茬,不顾大臣的反对破坏礼法与朱祁镇的遗愿排挤取代了钱皇后的嫡后地位坐上了太后之位。 也怪不得谢夫人那般着急了。 一路驾车,回了谢家后,冯氏依旧还在哭哭啼啼的,“娘,都是儿媳的错。” 这个事情说来说去的,完全就不是冯氏的过错。 谢夫人还未说话,谢至便道“大嫂,不关你的事,这都是那周平无礼在先。” 谢至现在也完全不后悔对周平的出手,当时那种情况,难道要让他当缩头乌龟吗? 谢夫人也出言道“你去休息吧,别担心,这个事情老爷会解决的。” 直到天黑都没等到谢迁的身影,倒是等来了弘治皇帝传谢至进宫的旨意。 “陛下有旨,着谢至即刻进宫。” 前来传旨的并不是萧敬,只是一个不过才有几面之缘的小太监。 “这可怎么办?老爷怎还不回来?”谢夫人颇为的着急。 如此之大的事情没有谢迁在,谢夫人完全有些六神无主了。 谢至倒是没有像谢夫人那般着急,事情既已发生,躲避不是办法了,也就唯有迎难而上了。 谢至主动出言,道“娘,你别担心,陛下并非是非不分之人,这个事情咱们占着理,没事的,儿子进宫走上一趟便是。” 谢夫人担忧不减,道“好,那你便去吧,你爹若回来,老身让他随即进宫求见陛下。” 这个事情谢迁出面其实有些不太合适的。 周平的事情肯定已到了周太后那里,谢迁若是再出面,便就是对弘治皇帝的胁迫了。 做皇帝之人,哪能愿意被别人胁迫。 谢至主动开口道“娘,儿子自己解决吧,爹若去便是对陛下的胁迫,反倒是于此事不利了。” 谢夫人只是一时着急,慌了阵脚,谢至这般开口,她也立马想明白了,回道“对,你考虑的也对,那就让你爹听着消息。” 。 第76章 不惧生死的谢至 仁寿宫,周平靠在软塌之上哼哼唧唧的不断叫唤着。 周太后望了一眼肿成猪头一般的周平一脸的心疼,道“平儿能被打成如此模样,可见谢迁家的那小子是个暴虐无度且心狠手辣之徒,如此之人做太子伴读,竟还做了两年之久,这岂不是要把照儿也带成如此了?太子关乎社稷,可马虎不得。” 周太后打着为社稷考虑的事情,却已经是是给谢至打上了标签,难道她觉着谢至是疯了,会无缘无故殴打周平? 弘治皇帝乃至仁至孝之人,在周太后面前自然是颇为的毕恭毕敬,回道“孙儿明白,孙儿会仔细斟酌的。” 对于谢至,弘治皇帝还是有信任的,以前的谢至若是行此事情,那一点儿也不稀奇,可如今,谢至自己不仅一心向学,而且连带着自家儿子也变得颇为好学了。 两年时间,自己也终于能从詹事府是侍讲官员中听到几句夸赞自家儿子之言了,虽然寥寥,但也足可让他欣慰了。 今日这个事情虽还未有调查来的消息,但他却是觉着过错之方不见得是谢至一人的。 即便这个事情谢至真有过错,他也想能护上谢至一把的。 自然,弘治皇帝的这些想法是不会当着一心要给谢至些颜色瞧瞧的周家姐弟说的。 接着周太后之言,周寿随即道“臣与谢家不曾有任何交恶之处,谢家小子便对平儿下此毒手,陛下定要为平儿做主,今日这个事情若是不能还平儿一个公道,那往后周家在朝中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周寿若论辈分来说,是弘治皇帝的舅爷,但毕竟君臣有别,周寿如此言语,跋扈之态完全就显而易见了。 周家也就是一个外戚,也没掌握着能够制约朝廷的兵权,能在朝中胡作非为也就是仗着弘治皇帝心软了。 但心软不代表就是软柿子了,周寿之言,弘治皇帝态度也是颇为的冷硬,回道“等谢至来了,听他如何说吧。” 周太后性格强势,在弘治皇帝面前也不敢太过的咄咄逼人,毕竟他们的荣华富贵都掌握在弘治皇帝手中。 气氛大概沉闷了不过一炷香,谢至才悠悠走来。 进入殿中,谢至扫视了一圈才行礼,道“草民拜见太后,拜见陛下” 虽说坐在客座之上那个连脸的快赶上锅底,一双阴毒的眼睛恨不得把他盯出一个窟窿的人他也能猜出其身份,谢至还是选择忽略掉了他。 他一个晚辈,认不全朝中大人物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啊! “谢至,你可有话要与朕说?”弘治皇帝率先问道。 弘治皇帝脸色虽说不好,但完全还没到动怒的边缘,把握了弘治皇帝的心思后,谢至才扯起一道笑容,指了指周平,道“瞧着这位公子在此,草民若说无话可说那是在诓骗陛下,草民在开口之前,可否问一下这位公子到底是何人?” 弘治皇帝脸色松动了一下,不认识周平,那便不是谢家和周家的私怨了,反问道“你不知他是谁?” 谢至摇头,他动手的时候本来就不知晓啊! 弘治皇帝又道“你连周平身份都不知晓,为何要对他动手?看来,这不是私怨了,你先前不知晓,那好,朕现在告诉你。” 弘治皇帝指了指周寿和周平道“这乃庆云侯,这是庆云侯孙儿,你有何要说的,说吧!” 听了弘治皇帝亲自介绍后,谢至立马一脸堆笑的与周寿见礼,道“小子不识庆云侯,罪过,真是罪过了,小子与庆云侯见礼。” 谢至无论是否发自内心,反正该做的礼节倒是都做到了,可周寿完全就不领情,冷哼一声也不做搭理。 不理就不理吧,反正他也没想真心实意的与他见礼。 之后,谢至便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周公子是草民所打,无论何种惩处草民一力承担。” 本来脸色松动了一下的弘治皇帝立马又起了怒气,这完全就是个混不吝呢,这样还让他如何维护,呵斥道:“你承担?你承担的起吗?” 对弘治皇帝的动怒,谢至依旧淡然,回道“无非性命而已。” 谢至敢这么说,是知晓他所做之事完全不到丢到性命之时,也知晓弘治皇帝也绝不会因此便杀了他的。 弘治皇帝一拍桌子,道“性命而已?是以为朕不敢杀你?” 谢至气势没有丝毫减弱,梗脖回道“将死于战,文死于谏,草民只是死于保护家人之上,轻也不轻,男子汉大丈夫,若眼看着自家女子被欺辱,却无动于衷,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今日不说是谢家的女人,就是道不出姓名的别家女子,草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陛下若杀,草民无话可说,草民也不后悔,若有下次,草民定还会如此做的。” 谢至这番看起来愣头青一番的言语却抵得住千言万语的认错和道歉。 弘治皇帝的怒意锐减了不少,看得出来,从一开始就有护着谢至的想法。 他想着谢至若是从一开始就认错道歉,他便以谢至要秋闱把此事糊弄过去也就算了。 没想到,谢至上来便说要一力承担,完全就把他逼到了墙角之处。 正当他为难之时,没想到谢至却是来了这么一方高谈阔论,这可完全抵得上一万句道歉了。 弘治皇帝脸色松动了,缓缓问道“怎么回事?如何说来!” 弘治皇帝既然问道原因,那谢至便不客气了,道“今日东宫停学又是初一,家母便想着带草民去城外的鸡鸣寺烧柱香,出来的时候便碰上了周公子,周公子便对草民大嫂口出污秽之言,还动手动脚的” 谢至正说到一半,周平在后头有些口齿不清的道“本公子还没碰到。” 周平这是傻?还是被保护的太好了?碰到和没碰到有关系吗?有了这个心思便已经成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也不做回答了,前因后果什么的这完全就是不攻自破了。 周寿在朝中张狂,但当着弘治皇帝的面总不能把黑的再说成白的啊。 周平不打自招后,弘治皇帝也不做声,等着周寿的回答。 良久,还是周太后开口道“庆云侯,回去好生教育子弟,莫整日惹是生非给哀家找麻烦。” 周寿脸色虽不好看,却也是应承道“是,臣知道了。” 虽说所有的过错不在谢至身上,但毕竟有周太后的面子,弘治皇帝还是吩咐从宫中拿了金疮药。 即便弘治皇帝不给,周太后也会给的,但弘治皇帝出言吩咐,也算是为周家存了些里子。 。 第77章 事情的解决 谢至从仁寿宫出来后便直接去了东宫。 朱厚照完全不知晓仁寿宫的事情,见到谢至回来一脸的欣喜,道“谢五,这么早便回来了?本宫还以为你明日早晨才回来呢,不错,够意思!” 谢至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去,也没做隐瞒,摊摊手回道“草民本是不准备回来的,奈何今日出门没看黄历,碰到了件倒霉事。” 朱厚照那厮就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听到谢至口中的倒霉事立马来了兴趣,问道“是何事啊?快快,与本宫说说,让本宫也热闹一下。” 这是能热闹的事情吗?天知道在仁寿宫的时候他有多紧张。 白了一眼朱厚照,虽态度不好,还是简单与他介绍了一番。 朱厚照更加好奇了,道“你打了周平?皇曾奶年就这般轻易罢休了?她就没再说什么?” 谢至给了朱厚照一个鄙夷的眼神,道“还说什么?周平对我大嫂行此龌龊之事,还不够丢脸的,幸亏这是告到了陛下面前,这个事情不管经了朝廷哪个衙门,对我大嫂名誉是有些影响,但真正丢脸的也是他周家,好不?” 朱厚照冲着谢至竖起了一大拇指你,道“你小子够牛,真想见识一下,你在仁寿宫的表现,父皇也真是,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不叫着本宫呢?” 朱厚照一脸的遗憾,这厮的脑回路与正常人完全不一样。 谢至也不搭理他,自己找了本书直接坐在院子里读了。 仁寿宫的事情解决了,却也是彻底把周家,把周太后给得罪了。 说句实话,他真不想与那些权贵斗智斗勇的。 不过,他不惹事也不怕事,周家有何本事尽管使来便是。 谢迁才回了谢家后便听谢夫人说了谢至殴打了周平的事情。 “老爷,这可怎么办?周家在朝中地位非同一般,至儿打了周家的人,此番秋闱还能顺利参加吗?” 谢迁沉默了片刻,道“那小子说的也对,周家人把状告到周太后那里便已经是胁迫陛下了,若老夫再去与陛下提及此事,陛下会更难做的,如此一来,只会让谢家也陷入被动,这个事情之上,谢家虽是占着理,却也不宜过分宣扬。” 谢夫人在一旁却是一脸的懊悔,道“早知如此,老身说什么也不去进这个香了,若是因此影响了至儿的秋闱,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至儿此番秋闱王少詹事给予厚望很大,至儿即便不能一举夺魁,只要能中举,外面对至儿的那些绯言绯语便会彻底消失了。” 谢迁沉着脸,在房间来回走了几步道“那小子进宫多长时间了?” 谢夫人看了下外面的天色,道“该有两个时辰了吧!” 想了一下,谢迁道“既是两个时辰,那此事应该也解决的差不多了,无论结果如何应当已经处理结束了,着急也无用了,待明日宫门开了,老夫打探一下再说吧。” 而就在同一时刻的庆云侯府,周寿正发着脾气。 今日他进宫,本想着让谢至付出些代价的,却是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最后倒成了他的教子无方了。 周平在外面张狂,在周寿面前也是乖巧的很,道“大父,都是孙儿不好。” 周寿虽已是快到花甲之年,但他既行事都是跋扈的很,岂会认为这个过错是他孙子的。 “你是有错,带了五个人都打不过谢至一人。” “谢至那小子拳头太厉害了,就像是锤子一般,一拳打来,浑身都疼,哎呦哎呦” 说着,周平又开始哼唧了起来。 也不怪周平哼唧,谢至当时正在怒火上头之时,并未有丝毫手下留情的。 周寿瞧着周平这样有些心疼,道“好了,你去歇息吧,这些日子好生在府中养伤,莫要再出去疯玩了,今日这口恶气,老夫定会为你出了的。” 周寿的承诺让周平心上的疼痛好上都少了几分,不自觉的扯起嘴角,叫唤了半天后,才道“多谢大父。” 一场有酝酿的阴谋好像马上就要袭来了。 次日早朝之后,谢迁别被弘治皇帝单独叫到了暖阁。 谢迁一脸紧张,倒是弘治皇帝笑呵呵的道“卿家是担心谢至那小子吧?” 谢迁勉强扯起一道笑容,道“是,犬子顽劣,打了庆云侯孙子的事情臣便带他赔个礼。” 弘治皇帝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道“少年英气,英姿勃发,卿家,你与朕都老了。” 弘治皇帝突如其来的伤感让谢迁有些茫然。 谢迁无所应答,片刻的功夫,弘治皇帝又问道“前因后果卿家恐已知晓了,卿家若是令郎该如何行事?” 谢迁踌躇了片刻,回道“臣不知。” 弘治皇帝自嘲一笑,道“卿家不知,是因卿家顾忌之事太多了,卿家今日如此担忧依旧证明卿家考虑之事太多,怕得罪庆云侯,也怕朕会为了庆云侯而牺牲谢至。” 弘治皇帝一番话说在了谢迁心坎之上,谢迁勉强一笑,道“陛下了解臣,陛下,臣” 谢迁正要解释,弘治皇帝摆手道“卿家不用说了,朕都知晓,卿家老了,少了少年人的热血” 说着,弘治皇帝便一五一十与谢迁讲了一遍谢至在仁寿宫的一番话。 谢迁脸上抽搐了一番后,道“那小子太放肆了” 弘治皇帝抬手,道“不,朕倒是觉着这放肆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在那种情况之下,他若无动于衷,朕才会失望,卿家也会失望的吧?少年之人若都没有血性,没有担当,我大明社稷又如何强盛?” 弘治皇帝对谢至的一番称赞才让谢迁心下松了口气。 弘治皇帝微微一笑,又道“谢至那小子有血性,也奸滑,一番荡气回肠之言,完全将了庆云侯一军,自己作为行凶之人倒是变成了那个有理之人。” 自家儿子出息,谢迁怎能不开心,但表面之上却也没有表现太多。 “再过几日便要秋闱了,朕倒是颇为期待那小子的表现了。” 。 第78章 秋闱 八月初九日,秋闱正式开始。 朱厚照一大早便出现在了谢至房间门口,把房门拍的是震天响,颇为急切的喊道“谢五,谢五快起了,快起了晚了的话小心进不了考场。” 正喊着,香月端了盆洗脸水幽幽走来。 才行礼喊了声殿下,朱厚照便急吼吼的走近,问道“今日你家少爷就要参加秋闱了,怎不早些喊他,耽搁了时辰可该如何是好?” 香月摄于朱厚照的身份,有些怯懦的回道“少爷叮嘱说如往常那般喊他便是,不需过早。” 朱厚照好像才是那个去秋闱的,原地转了一圈,指着香月责问道“他说不需早些喊他,你便不喊了,若是误了,你耽搁的起吗?” 香月哪敢辩驳,也不知晓该如何回答。 就在此时,谢至房间的门被拉开了。 只见谢至披头散发,荣冠不整的打了个哈欠,开口道“殿下若再拦着,那可真是要耽搁了。” 朱厚照瞧见谢至站在门边,立马一脸堆笑的道“你心怎如此大?今日可是秋闱,不早些准备,万一误了时辰可怎么办?” 谢至又是一个哈欠,招呼香月为他梳洗,懒洋洋的回道“时辰早着呢,怎会误了?今日又非停学之日,殿下不用读书吗?” 朱厚照瞧着谢至这般漫不经心的样子异常着急,跟着谢至进了走进房间,回道“你先别管本宫,当下你的秋闱才是重中之重。” 盯着朱厚照读书可是谢至当下的本职。 无论何种情况之下,谢至都不可忘了自己的本职不是? “殿下莫要操心草民的事情,当用心读书才是,恐是又要受先生斥责了。” 朱厚照这两年虽说跟着在谢至的耳濡目染之下也读了几本书,但若说喜爱,完全就达不到。 谢至的叮嘱自是换来了朱厚照不耐烦的摆手,回道“知道了,知道了,本宫会的。” 朱厚照话音刚落,王德辉的声影便出现在了房间。 王德辉还未开口,朱厚照立马道“王师傅,本宫只是来瞧瞧谢伴读可准备妥当了,马上便回去。” 朱厚照这厮在王德辉面前还真就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王德辉面容严肃,一丝不苟回道“时辰是差不多了,殿下该回去读书了。” 朱厚照如蒙大赦一般,赶忙回道“那本宫回去了。” 闪身出了房门后,又冲着谢至,道“谢五,好生答题。” 谢至微微一笑算作是回应了。 在朱厚照走远后,王德辉才露出了一道颇为慈祥的笑容,温和问答“昨晚可有睡好?” 谢至笑嘻嘻的道“学生信心十足自是睡得极好。” 王德辉又是一笑,道“放松些,以你如今所掌握的学识,中举并非难事,你用两年时间便读了普通读书人十年寒窗所读之书,若是此番能够中举,老夫也能跟着沾光了。” 这两年的时间,王德辉花在谢至身上的心血着实也不少。 对王德辉,谢至着实是真心感激的。 对王德辉行了一个大礼,真诚道“学生今日之成就皆都仰仗先生之教诲,先生对学生的教诲,学生定当铭记于心。” 瞧着谢至,王德辉也是颇为感动,回道“无论何时能记着为国尽忠,为民尽责,便是无愧于老夫教诲了,好了,准备妥当了,便去吧。” 谢至提着考篮出了宫。 贺良已带着一顶轿子在等这里,瞧见谢至出来立马迎了上来,道“少爷,老爷遣小人带轿子候着,送少爷去贡院。” 谢至穿越过来两年了,还不曾坐过轿子呢。 随即便钻进了轿子,道“爹他老人家终还是没忘了本少爷的,走吧。” 陡然之间感觉自己的高度上升了一尺。 随之便是摇摇晃晃,晕晕乎乎的感觉,倒还是挺舒服的。 习惯了坐在轿子里的感觉,谢至便撩开轿帘瞧起了外面的风景。 一路之上,皆都是儒衫纶巾的读书人,有人甚至边走手中还在边捧着书本读。 凡是能参加秋闱的,都是各省的佼佼者,在乡间皆都是是有负盛名,也皆都是背负着一家的希望。 等从贡院出来,他们的命运彻底便会不同。 有的人名落孙山,或回乡后继续读书,准备三年之后再考,或从此一蹶不振,彻底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有的人金榜题名,或就此外出做官,就此造福一县百姓,保家人衣食无忧,或者准备来年秋闱,从此开始宦海沉浮。 “少爷,夫人本还想来的,被老爷给拦下了。” “不来的好,送本少爷的人多了,本少爷是会有压力,会紧张,会发挥失常的。” 贺良本身也能拍马屁的很,张口便来,道“少爷此番定能金榜题名的。”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只要是好话,谢至便收着了。 很快,贡院便到了。 在门前已是排了一大堆的考生,等着差役核查搜身。 如此阵仗与后世的高考也差不了多少嘛。 幽幽而入,等候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谢至便进入了自己的考棚之中。 考棚之中,一盆炭火,一支蜡烛早已放好。 在所有考生都进入到考棚之后,考官一声令下,便有差役把考题放入了每个考生的考棚之中。 圣人能使天下顺治。 谢至瞧了一眼题目之后,挥笔开始了答题。 这类型的题目,谢至已练习了无数次,写这样的策论也无需费过多的脑筋,只要把四书五经那些书本之上的兄弟归纳总结之后,变成自己的语言往上写便是。 八股取仕的文章,也不需要语言之上的优美,书写起来自是不需要费多少时间。 在其他考生抓耳挠腮之际,谢至已写了一大篇。 谢至可是发现了,不管是什么样的考试,若想不引人瞩目,定当表现的稀松平常一些才是。 表现的太差劲了,为防止作弊会引起考官的格外关注,若表现的太优秀了,考官会怀疑你是作弊了,也会格外关注你。 这不,谢至不就是下笔迅速了一下,几个考官恨不得皆都注意他一人了。 被安排在谢至身边的那几个考生,现在恐已经是把谢至恨死了。 这无关乎作弊与否,考官在此,紧张之中就能让你发挥失常了。 谢至倒是不在乎,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挥笔写下一篇洋洋洒洒的策论之后便开始趴在桌子之上呼呼大睡。 不就是写一篇策论吗?这可比他前世所掌握的那些公式与定理容易太多了。 。 第79章 秋闱结束 随着一声铜锣敲响之声,秋闱终于结束了。 谢至从贡院出来后,贺良便已经带着轿子等候在外面了。 “少爷,乏了吧?夫人已准备好了酒菜,给少爷接风。” 谢至不同于绞尽脑汁的累,他的累完全是憋屈在狭小的考棚所致。 这次谢至并未坐轿,道“行了,本少爷就不坐了,走走吧!” 就在所有考生离开贡院的时候,负责此次秋闱的所有书吏已把所有考生的卷子糊名,接着编号,最后再依次抄写。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阅卷官吏通过识别考生的字迹从而徇私。 “谢公家的五公子今年也参考了吧?” “是啊,放题不过一个时辰,便开始呼呼大睡了,也不知道题答得如何。” “谢公家的五公子以前可是不学无术的纨绔之辈,也就是这两年进东宫做伴读后安稳了下来,区区两年时间,即便不睡觉,日夜用能把字认全了也就不错了,偏生还要秋闱,这不是浪费时间吗?阅卷本来辛苦,若多了一份明知名落榜的试卷,这不是瞎耽误工夫。” “呵呵谢公越也是平日也听清正廉明的,不知晓自己子弟的斤两?以什么太子伴读身份参加秋闱,连个功名都没有,参加了秋闱又能如何?又不是春闱,落榜与否都能为官。” 一群考官好歹也是大老爷们,至于这么八卦吗? 不满谢至参考,有本事直接弹劾去。 谢至多数的时候都待在东宫,这些评价他自是听不到,谢迁就不一样了。 自从定下谢至要参加秋闱的事情,朝中的那些同僚见面与他谈及的多是这个事情。 在秋闱开始后,无论走到哪里,那些官员所问的都是这个事情。 嘴上说着,期待谢至高中。 实际之中,又有多少等着看笑话的。 “这个点,秋闱已结束了吧。” 在文渊阁处置政务的李东阳,间隙之中问道。 谢迁最近为这个事情回答的表情都有些僵硬,回道“是应该结束了。” 李东阳笑着打趣道“谢公紧张吧,比起自己当年更甚吧?” 谢迁能怎么回答,只能不做言语,也算是默认了。 “令郎天赋极高,比起公家大郎却还要强上不少,短短两年,令郎书法造诣便可堪比他人十年的了,天赋这东西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逢迎与真心夸赞,谢迁还是听出来的。 对李东阳的这番称赞,谢至脸上的笑容自然了很多。 “那小子也就是运气好些,何来的天赋!” 尽管自己觉着自家儿子天下无敌,在外人面前也得适当贬低一下。 更何况,现在还未放榜,一切还是未知数,若是名落孙山了,那尴尬的岂不是自己? 等待放榜的几日时间,谢至依旧留在了东宫。 他可是尽职尽责之人,只要他还是朱厚照的伴读,那他便一日都不会懈怠。 每日,王德辉依旧还会兢兢业业的为朱厚照授课。 转眼之间便到了放榜的日子,负责此次秋闱的考官一开始一一核实编号上的名字了。 “编号八十九的是谁?快抠出来瞧瞧” “急什么,这不正弄着” 随着写着名字之处,慢慢露出,几个考官皆都瞪大了眼睛。 “谢至?怎么可能?如此精妙的策论怎会是他所出?” 在几个考官诧异之时,主考官吴宽已走了进来,问道“名字可都抠出来了” 一考官在诧异之时,回道“出来了。” 吴宽反问道“噢?那本官便带着名次进宫了,奏报陛下之后马上放榜,考生都在门口等着呢。” 几个考官还未从震惊中走出来,对吴宽的叮嘱有些迟疑。 吴宽又问道“怎么?名次有问题?” 那几个考官也是觉着解元不该是他们所熟悉的谢至的,至于让他们指出问题来,他们还就织不出来。 其中一考官道“解元是谢至的。” 吴宽也是愣了一下,他听闻过谢至的一些名声,只知道谢至现在在东宫做伴读,也只是听说谢至这两年进步极大。 至于谢至的学识也未真正了解过,以他的直觉,即便有心读书,也不可能短短两年,就能拿个解元回来。 吴宽拿起谢至所书写的策论瞧了半天,没察觉出任何不妥之处,便问道“尔等谁发觉有不妥之处,随本宫马上去见陛下,若没觉有不妥,那便以此禀告陛下,放榜吧!” 他们总不能觉着谢至不可能是解元,然后就怀疑此次秋闱的真实性,然后开始着手调查吧? 虽只是秋闱,那可也是朝廷的事情,事关朝廷选才,可马虎不得。 有任何风吹草动,便会引起士子们的哗然。 半晌之后,没有一个考官站出来。 吴宽拿起排好的名次,以及前几名的策论直接便进了宫。 此刻的弘治皇帝早就在等着消息了。 见到吴宽进来,随即便急不可耐的问道“结果出来了?解元是谁。” 吴宽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一旁的萧敬,顺口回道“谢至。” 弘治皇帝也是一愣,道“还真被那小子拿了解元?那小子的策论何在?朕来瞧瞧!” 谢至是预定的解元,所答卷子自然就在最前方。 “嗯,这字倒是那小子的” 说着,弘治皇帝便考试了阅读。 圣人能使天下顺治,答题的关键在于,顺着这题的思路,分析圣人如何能让天下顺治。 先表述论点,最后再举例阐明。 半晌之后,弘治皇帝又拿起了其他几篇优秀的,对比了一下,道“嗯,这策论是那小子的风格,洋洋洒洒一堆,只是不知晓这小子能否做到务实。” 弘治皇帝一番言语之中皆是对谢至这篇策论的赞扬。 “陛下,那便如此定了?定谢至为解元?” 弘治皇帝诧异反问,道“可是糊名阅卷?” 吴宽回道“是。” 弘治皇帝又道“定下解元之前可知晓就是谢至?” 吴宽又道“不知。” 弘治皇帝放下卷子,端起茶杯,回道“既是公正的,为何不以此,依例把前三名文章张贴出去,好坏自有比较。” 弘治皇帝既然拍板,那吴宽也不再多言了,回道“遵旨,臣回去后马上便去张榜。” 。 第80章 放榜 放榜的日子,朱厚照拉着谢至早早的便与一群儒衫纶巾的读书人挤在贡院门口了。 “贡院的这些人是怎么搞的,怎么还没消息?早知晓便先去父皇那里打探消息了。”朱厚照有些急不可耐了。 谢至则是抱怨道“草民说不来吧,是殿下非要来,反正只要中了,都会有差役往家中报信的,这么多人,挤来挤去的也不见得能瞧得清楚。” “来了,来了” 随着贡院朱红色大门的开启,等着结果的读书人开始了蜂拥而动。 “走,谢五,快去瞧。” 朱厚照往前面挤,谢至只得跟着一道。 贡院的差役两人张着红色的榜单,有一人在贡牌上涂了浆糊后,这两人直接便把手中红色的榜单张贴在了最右方。 最右方的中举之人是中了举,但也是排名最靠后的。 “中了,中了”有人高呼。 “我也中了”又有人兴奋喊道。 “哎,哎有人晕了” “快掐人中” 第一张榜单出来,贡院门前便已经是一片嘈杂了。 “谢五,这没你的名字。” 谢至也淡定,不屑道“某是何许人也,会落在最后吗?” 朱厚照瞅了一眼谢至,笑嘻嘻的道“你这话若是被好不容易才中举的人听到,可是要找打的。” “来了,来了” 三个差役把第二张榜单正贴在了谢至和朱厚照的面前。 朱厚照在一行行名字中瞧了半天后,道“谢五,还是没你的。” 在一群或悲伤,或兴奋的读书人之中,谢至显得颇为淡定,回道“不是还有一张吗?有何可着急的。” 凑近谢至,朱厚照道“谢五,你若此番不能中举,本宫便去求父皇让你外放县令,如何?这样做虽说不合规矩,却也不见得不能成。” 谢至就知晓,这次秋闱朱厚照比他都着急肯定是别有用心。 果不其然吧? 这厮记性倒是不错,还记着当初他所答应的等考中功名后,便求得带着他外出治理一县的事情。 谢至白了朱厚照一眼,懒得搭理他。 朱厚照也察觉出谢至态度不佳的原因,又讨好道“本宫这还不是怕你不能中举心里难过吗?” 正说着,几名差役终于张贴出了千呼万唤的第一张榜单。 第一张榜单众人的关注程度远远高于第二张。 不管是否中举,他们都迫切的想要知晓这次秋闱的解元是谁。 “谢至,这是何人?怎没听说过?” “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曾兄,这谢至是谁啊,怎把你的解元抢了去?” 拿解元凭借的可是自身本事,哪有规定是某一人的? “谢五”朱厚照喊了一声,正准备报告这一好消息之时,发现他身边的谢至已是不在了。 朱厚照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四周找了一圈后,才在不远之处发现了谢至的身影,追了上去,兴奋的道“谢五,你中解元了。” 谢至依旧淡定,淡淡回道“草民已知晓了。” 瞧着谢至这个样子,朱厚照有些费解了,道“都中解元了,怎也不见你高兴?” 若在两年之前拿下这个解元,谢至得中解元或许会兴奋。 两年时间,他所有的功夫都用在这上面了,若是还不能拿个解元,那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对朱厚照的好奇,谢至依旧淡然,回道“这本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有何可欣喜的,家中必是准备酒菜了,殿下不如去草民家中坐坐吧。” “好啊,反正本宫也没事可干。” 谢夫人一早便让贺良候着放榜了,谢至得中解元的消息自是很快便传回了谢家。 在谢至和朱厚照回了谢家后,谢夫人已带着谢家几子和几个儿媳等着了。 “五弟,恭喜啊”谢正率先道。 谢至也没少袒护着谢至,谢至一笑回道“多谢大哥。” “五弟啊恭喜”谢至的几个哥哥和嫂子也先后道喜。 无论是谁道喜,谢至一一回应着便是。 “至儿啊,娘准备了酒菜,先为你祝贺。” “谢谢娘了。”谢至微微一笑回道,“殿下,走吧,去吃饭了。” 自谢至进宫做伴读后,很少有像这般与谢家人坐在一块吃饭的时候。 “来,咱兄弟几个先与老五喝一个,恭喜他金榜题名。”谢正招呼着谢家的兄弟几人道。 谢至端起酒杯一一道谢。 就在谢夫人带着谢家人为谢至道贺的时候,谢迁在文渊阁中也已经收到了自家儿子得中解元的消息。 文渊阁之中,有不少朝臣涌进来与谢迁道贺。 当然,这些人道贺的目的是为了巴结谢迁,与谢至的关系并不大。 能在京中做官的,要不是在会试之中脱颖而出的,要不是从地方任上一步步爬上来的。 对区区一个解元他们还真就看不上眼。 谢迁也不管这些,不管这些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但自家最不成器的儿子得中解元却是事实。 谢迁表面上微微笑着一一回应,脸上并未有丝毫得意,内心却是乐开了花。 就在这一时候,文渊阁中却是有人传来了一消息。 “谢公,一批士子围了贡院门口,说是令郎是太子伴读,此次主考的吴宽又是詹事府的詹事,令郎能够得中解元,必是吴宽徇私舞弊。” 正与谢迁道贺的几个朝臣顿时脸色大变,一种恨不得马上逃离的样子。 吴宽徇私舞弊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有人怀疑,那朝廷必然会采取措施调查,若是怀疑的士子较多,不管真相如何,被状告的当是之人必会受到些惩处,以平天下士子之口的。 听闻消息后,谢迁随即起身。 自家儿子遇到危机,他这个当爹的好得得站出来说句话的。 谢迁正要离开,被刘健拦了下来,先是打发走了前来朝贺的众人,才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稍安勿躁,等等陛下那里的决断再说。” 李东阳也是随之道“是啊,谢公,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个时候,这个时候你有任何轻举妄动,必会惹得那些士子更大的敌意的。” 谢迁也是一时着急,刘健和李东阳的同时劝说,让他也是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现在这个时候,他能做什么?去证明自己儿子的清白?他有什么证据? 想明白这些后,谢迁重新坐了下去,道“是老夫糊涂了,那小子老是给老夫惹事,好不容易愿意读书了,以为那小子学好了,却是又出了这么一个事情。” 李东阳呵呵一笑,回道“那些士子自身不能中举,便想着以此方式弄出些动静来,好让朝廷主意,往年科举也不是没发生过。” 。 第81章 才思敏捷谢五郎 贡院的事情才刚一发生,萧敬便第一时间把消息报到了弘治皇帝那里。 “萧伴伴,你觉着此事可否属实?” 萧敬并未马上回答,想了一下后,才道“应是不实的,吴主考回京不久,与谢伴读还未见过面,私交更不好友,若只说,吴主考是詹事府詹事便为谢伴读徇私,这未免也有些差强人意,毕竟,谢伴读恩府乃是王少詹事,谢伴读即便中举,与吴主考也没多大关系,吴主考定多也只能算作是谢伴读的一个座师罢了。” 弘治皇帝点头应道“嗯,这倒是实情,先传吴宽来,听听他怎么说。” 很快,吴宽便被传到了暖阁之中。 一进暖阁,吴宽便率先认错,道“臣身为主考官,却出了此事,愧对陛下信任。” 弘治皇帝并未有丝毫怒意,依旧如往常那般,带着笑意,问道“是否真如那些士子所言,是你泄题给了谢至。” 吴宽随即摇头否认道“绝无此事,从出题到放题再到最后的阅卷皆有严格秩序,绝无有任何漏题的可能。” 接着,弘治皇帝又道“此事,卿以为当如何处置?” 考虑了一下,吴宽便道“严查,贡院的考官和差役皆需仔细盘查,还此次秋闱一个公道。” 对吴宽的回答,弘治皇帝自始至终都未有过多异样的情绪。 很快,又宣来了此次秋闱的所有考官。 “吴主考与谢至私下可有往来?” 当着吴宽的面,即便是真有,估计也没有一人站出来以肯定回答的。 得到一众考官的回答之后,弘治皇帝又问道“吴主考可有可疑之处?” 一众考官,相互对视了一眼,皆都摇头否认。 接着,弘治皇帝又道“那说说谢至吧。” 说到谢至一众考官终于有了回话,七嘴八舌的,此起彼伏的回答之中,都说明了一件事情。 谢至从进入考棚之后,便开始挥笔疾书,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便书写完毕,剩下的时间便在呼呼大睡。 几乎所有的考官都如此说。 那便能说明两种情况了,要不是谢至才思敏捷,要不就是谢至真就提起知晓了考题。 弘治皇帝正准备传旨彻查此事,牟斌匆匆而入,行礼后,便道“陛下,谢至和殿下去了贡院。” 弘治皇帝脸色微变,道“他们此时去贡院作甚?去,把他们喊回来,莫要把此事弄大。” 贡院门口,谢至身着白色儒衫与朱厚照一道幽幽走来,在他们身边跟着的贺良则是拿着笔墨纸砚和一大桶的浆糊。 面对成百群情激奋的考生,谢至极为淡定的很,好像前面那些人不过是他多年未见面的老友一般。 瞧见本尊出现,一群闹事的士子更是激愤。 一有些矮的儒生指着谢至,道“谢至,你还敢来,别以为你爹是内阁大学士,就可胡作非为,朝廷选仕,即便皇亲贵族也不能徇私舞弊。” 谢至不卑不亢,也未见生气,回道“某为何不敢来?” 未等那儒生说话,旁边的另一儒生道“舞弊之人还有理了?” 谢至依旧淡定,微微一笑,反问道“是谁说某舞弊的?小心某告你们一个诬陷反坐的。” 说着,谢至便走至那贡牌之前,揭下自己书写的策论,砸吧着嘴,道“多好的一篇文章啊,能书写如此文章之人竟被诬陷舞弊,可惜也,可惜也” 谢至自叹自唉着,有人倒是忍不住了,出言反问道“这文章倒是不错,可这文章是你写的吗?你爹是进士出身,你恩府还曾中过状元,你若早早便知晓试题,弄来这样一篇文章也不难吧?” 谢至抹了两口吐沫把自己的那篇文章重新粘贴了上去,也没搭理此人。 才刚把文章粘贴上去,一旁的贺良把沾了浆糊的刷子递了过去。 谢至瞅了一眼贺良手中的刷子,一巴掌拍在了贺良的脑袋上,没好气的道“不早拿出来,不早拿出来” 贺良委屈巴巴嘟囔,道“小人也得来得及啊。” 算了,不与他计较了,办正事要紧,吩咐道“把白纸贴到贡牌上去呀。” 贺良在忙乎之际,一旁的朱厚照拉着谢至悄声,道“谢五,你这是要做什么?” 谢至神秘一笑,道“殿下看好吧。” 在一群考生议论纷纷之际,贺良把带来的白纸贴满了贡牌,把中举士子的金榜都已盖住。 随即,谢至提笔便开始了往白纸上书写。 圣人能使天下顺治 随着,谢至龙飞凤舞的瘦金体的书法在纸上跃然的越多,嘈杂的士子议论之声也是越发的消禁。 “这是今年乡试的考题。” “这谢至竟在当场书写策论?” “第一篇已完成,又写第二篇了” “不错,不错,如此策论,确当得起解元了。” “第二篇也完成,第三篇开始了” “第三篇也写完了,开始第四篇了” “第五篇了,第五篇了” 写满贴在贡牌之上的白纸,谢至把毛笔直接扔进了贺良端着的托盘之中,伸了懒腰,道“不写了,累了。” 不写了?这就是说,还能继续写下去? 五篇,算上秋闱的那篇,可就是六篇了。 七步成诗的曹子建都不敢这么牛气哄哄的吧。 这六篇在文风之上异曲同工,一看便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在整个大明,恐没有几个人能办到一气呵成,能书写出如此六篇策论来的。 若说是有人代笔,可能性也都小之又小的。 一些世子已经不再介于谢至舞弊,开始搬起小板凳开始誊录了。 能一气呵成完成六篇策论,还需舞弊吗? 他们还是规规矩矩的精进自己的学业,期待来年再考吧。 离开贡院,朱厚照一脸的兴奋,道“本宫服了,一口气五篇策论,谢师傅都没这个本事吧?” 谢至反问道“家父能有这个本事,草民不得而知,对草民来讲,写下这么五篇策论真就不是难事,就只把那两本四书和五经大全读熟,就能办到了吧?” 。 第82章 秋闱之后 朱厚照瞧了一眼争相拥挤誊录谢至那几篇策论的士子,咋舌道“你非长人,有几人能与你相比?若真就如你所说的那般简单,岂不是人人可中举了。” 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算了,懒得搭理他,与他们这些俗人岂能有共同语言。 谢至未作多言,甩了甩有些发麻的胳膊,道“草民要回家睡觉了,殿下自便吧。” 朱厚照撇撇嘴,奚落道“你好歹也中了解元,经今日这个事情,那更是可名扬整个京师了,只是回家睡觉?可否有些出息。” 区区一个解元,值得四处招摇吗?若是往后中了会元,状元了,那不得上天去啊? 白了一眼朱厚照,谢至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道“草民就只有这么些出息,走了,殿下自便吧。” 才刚走了没多少路,便被萧敬一脸堆笑的截住了。 萧敬满面笑容的,张嘴便道“恭贺谢解元一举夺魁。” 既然是恭贺,谢至也就接着了,微笑着回道“多谢萧厂公。” 萧敬掌管着东厂和司礼监,怎会专程来给他道贺,必是有事要找他的。 再说了,他在贡院门前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弘治皇帝也该找他了。 “萧厂公,是专程来寻某的?有事?”谢至问道。 萧敬也没再寒暄,直接道“陛下有请,请谢解元随咱家走一趟吧。” 很快,谢至便跟随萧敬出现在了暖阁之中。 此时的暖阁只有弘治皇帝一人。 进入暖阁,谢至才见礼,弘治皇帝便幽幽开口道“谢解元好大的风头啊。” 弘治皇帝语气虽说有些不对,但谢至也把这当成是表扬了,扯起了一道笑容,有些为难的道“草民这也是没办法了,草民本无心做那只仙鹤之中的公鸡,谁成想,竟有人传出舞弊之言败坏草民的名声,没办法了,草民也就只好以此证明清白了。” 咳咳 弘治皇帝咳嗽了两声,嗔怪道“你小子险些拆了朕的贡院,倒是有理了?行了,此事朕会详查的,到底是谁在背后传此谣言,朕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一个清白。” 现在虽说因谢至现场挥笔写下的五篇策论堵住了士子们的幽幽之口,但起谣之人必须掌握,不然朝廷纲纪何在? 弘治皇帝如此做虽不全是为了谢至,但也是为谢至做主了。 冲着弘治皇帝,谢至又拱手道“多谢陛下。” 缓了一下,弘治皇帝又问道“太子这几日学业如何?” 他只是个伴读而已,又不负责学业的事情,这个问题不应该是为王德辉,要不去问其他的那些侍讲吗? 不过,弘治皇帝既问,谢至也不能不会答,回道“挺好的。” 顿了一下,弘治皇帝道“谢至啊,你是太子伴读,要时长的督促太子向学才是。” 这个问题,弘治皇帝已叮嘱过谢至了。 事实证明,谢至也是如此做的,这段时间,朱厚照着实也已经有了进步。 谢至回道“草民明白。” 只是叮嘱了这些后,弘治皇帝并未多言,直接打发走了谢至,道“好了,你回去吧,今日便不必留在东宫了,你家中之人恐也等着你归家为你庆贺的。” 谢迁这一天的心情都在起伏不定中度过,先是传来自家儿子中了解元的消息,后来又说此次主考官为自己儿子舞弊,现在又说自己儿子在贡院门前以此次秋闱为题,连做了五篇策论。 一书吏眉飞色舞的在谢迁面前介绍着谢至的英姿爽爽,什么五篇策论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喘息云云的。 谢迁的脑袋都在嗡嗡的想。 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竟真的中了解元? 这还不算?竟能当场写下五篇策论? 听那书吏介绍了小道消息,刘健倒是在一旁劝道“谢公在此恐也难有心思办公了,要不然告假回去瞧瞧吧。” 谢迁其实因私废公之人,摆手拒绝道“不必,待下值之后再回去也是一样的。” 谢迁拒绝,刘健直接从他手中拿下笔,道“谢公在此也是心不在焉,回去吧。” 刘健也不管谢迁是否答应,直接吩咐一旁书吏,“去为谢公告了假。” 刘健坚持,谢迁无奈,他也确实想及早回家了,只好道“那便辛劳刘公和李公处置了剩下的这些折子了。” 谢迁匆匆回家的时候,谢至正与谢家几兄弟一道玩跳棋。 跳棋是简单,没有围棋那般高深,但若想赢棋却也并不是不动脑筋就能够办到的。 眼看着谢至的蓝棋就要全部归位的时候,谢林进来,喊道“五少爷,老爷让你去书房一趟。” 谢至抬眼看了一眼谢林,疑惑问道“这还不到下值的时间吧?爹怎这个时候回来了?” 谢林未作回答之时,谢至便从一旁旁观的椅子上走至谢至的位置上,道“恐是为你专程回来的,你去吧,莫要让爹就等,我来替你。” 谢至才坐下,一旁的谢家老六谢垔便抢道“我来,我来” 谢家三子谢豆回绝道“去去去,若输了哭鼻子了,爹娘岂不是以为我们哥几个欺负你了。” 谢垔随即与谢正告状道“大哥,三哥欺负我。” 谢正报过谢垔直接放到了谢至坐过的椅子上,道“来,老六既有心,何不一试,说不准,老六一上来把你们几个都赢了。” 谢垔得谢正说话,立即挺其胸脯道“对,你们还别看不起我,说不准我便能像五个那般把你们杀个落花流水。” 谢家四子谢亘接话即刻道“老五他也就赢在这自编的跳棋之上了,若是下几盘围棋来瞧瞧,哼,我们哥几个也不见得就会输,对吧,老五?” 谢至就知晓他不该留在这里,得及早离开才是。 谢亘抛来的话题,谢至也没直接回答,道“爹找我了,我得去瞧瞧是所谓何事,你们玩着。” 谢至一溜烟的便跑,留下谢家几个兄弟在后面哈哈大笑。 “老五天赋确是我们哥几个学不来的,就拿着跳棋来说吧,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瑕疵所在。”谢正在后面感叹道。 自是得来了一众兄弟的随之附和。 先不说这个跳棋了,就是当场写下五篇策论的本事,他们几个着实是办不到的。 告别谢家几兄弟,谢至便直奔谢迁的书房而去。 谢家兄弟虽说众多,但却还是很团结的。 谢至作为老五,且一向不成器,还拿了解元,谢家兄弟倒是也没见有人心中不平衡,与以往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走至谢迁书房外面,谢至敲了几下门,得到里面进来的应答之后,才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问道“爹,你找我?” 谢迁并未向再像以前那般严肃,面容之上好像带上了几分慈爱,僵持了几分,却是久久未作张口。 谢迁以前对谢至非打即骂,现在谢至的改观突然这么大,谢迁一时之间找不到与他相处的方法也正常。 在气氛僵持之中,谢至主动,道“爹,儿子拿了解元,儿子准备再努力准备来年的春闱,争取及第。” “嗯”谢迁只是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这是一时之间不知晓该怎么说? 谢迁不说话,谢至只得又主动开口道“爹,怎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谢迁这才找到了话题,横眉冷对的道“还不是因为你,弄出如此之大的动静,老夫不想早早回来都不行了。” 这是不这般态度,就不知晓如何说话了? 算了,这些小事也就不计较了,毕竟谢至在谢迁心中一直都是顽劣形象,一下子变的如此这般优秀,接受不了也正常。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回道“儿子也不想啊,儿子本就只是想安安稳稳中个举,这一不小心拿了解元儿子也不曾想到,又不知是谁大概是出于对儿子的嫉妒,给儿子编造了那么一个谣言,儿子不过是一布衣,即便被诬陷也无所谓,但这毕竟牵扯到了吴主考,若因儿子的事情为朝廷损失了如此廉洁奉公的一官吏的话,这便是儿子的罪过了。” 谢至说的虽说是飘飘忽忽的,好像也挺实在。 谢迁这下大概终于是缓过来了,把握到如何与优秀儿子相处了。 “嗯,此事之后也定要不骄不躁,朝中来与你拜贺之人,老夫已吩咐下去拦下了,你若有朋友拜贺的可都请入府中,好生找带着。” 朝中那些拜贺的,可没有多少人是真心的,有人是冲着他往后的人脉,有人是直接冲着谢迁来的,拦下也便就拦下吧。 只是,谢迁给他放了这个权利,就不怕他把昔日的那些狐朋狗友请进来? 当然,这个玩笑,谢至并未与谢迁来,直接道“谢谢爹。” 谢至才道谢,谢迁又道“既是准备来年秋闱,莫要放松,还需继续用功。” 这样的叮嘱倒也在正常范围之内。 别看他现在是中举了,又当场写下了五篇策论,但若想在全天下的士子中拔得头筹,着实还是得不能放松才是。 谢至乖巧回道“是,爹,儿子明白。” 。 第83章 水落石出 锦衣卫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在当日晚上便查出了最先造谣吴宽为谢至舞弊之人。 在查出真相之后的第一时间,牟斌便把详细情况报到了弘治皇帝那里。 此人名为曾经义,通州人士,素有才思敏捷之称,本以此番乡试必能一举夺魁,每想到却被谢至抢了风头,屈居了第二。 第二虽说也已中举,来年也可继续参加春闱了,但对于期望颇高的曾经义却是有些失衡。 因而也便传出了如此谣言。 这个谣言的影响虽是恶劣了些,但弘治皇帝的处置却还是较为温和的。 “这个曾经义秋闱的文章,朕倒是也瞧过,已算翘楚了,若非谢至那小子在前面挡着,如此文章却是可为解元的,年轻气盛,一时之间心中不快吐出不当之言,行出不当之事,也不是不可原谅,这样吧,削去曾经义此次秋闱成绩,以儆效尤,也望他能以此为戒,沉淀脾气,来年秋闱再一举夺魁。” 牟斌话少,不擅长拍马屁,也不擅长说句漂亮话,对弘治皇帝的安排直接应道“臣遵旨。” 在弘治皇帝的旨意传到曾经义那里之时,谢至正与王守仁一道把酒言欢呢。 “守仁兄,明年春闱,你也要参加吧?” 王守仁放下酒杯,笑着回道“是有这个准备,不过,有你在,在下这心中可是越发没底了。” 他竟能让王阳明心中没底? 谢至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个精光,回道“守仁兄这话说的,应该是有守仁兄在,某心中没底才对。” 王守仁为谢至倒了酒,二人碰了一下,道“莫要自谦了,在下可没有当场写下五篇策论的本事,在下也不非得求得一个状元,只需能中便是,其实,在下并不想做京官,京官身居庙堂,却是脱离了百姓,如此为官不察民间疾苦,又如何能够做个好官?” 果然不愧为一代先哲大师,这想法果然与他人不同。 谢至也有如此想法,也不想从京官做起,难道说他已经像先哲大师靠拢了。 谢至倒了酒,激动的与王守仁碰了一下,回道“某也如此想,来年春闱不管能否高中,某想着都要与陛下请求,外出治理一县,某以为,县虽小,却组成了大明的锦绣江山,若能强一县,富一县民,那便才能千万县,富千万民,只有强了千万县,富了千万民,那我大明才能国强民富。” 谢至这番言论让王守仁愣了一下,随之扯起一个笑容,颇为激动的道“想不到你年纪虽小,却能有如此想法,这样可好,来年春闱之后,在下去随你治理一县,做你副手,如何?” 大名鼎鼎的王阳明竟会主动提及做他的副手? 这是该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算了,还是答应吧,他所计划之事确实是需要些强有力的班底的,多个人也就能够多份力。 现在的王守仁看起来也就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大可不必把他与那个先哲大师王阳明挂钩的。 顿了一下,谢至回道“某这里倒是没问题” 谢至的客套话还未说完,王守仁直接道“没问题便好。” 王守仁干脆,谢至也自是不再多言。 谢至和王守仁还正喝着,贺良便跑了过来,满脸谄笑的道“少爷,告知你个好事。” 谢至有些微醉了,迷迷糊糊的斥责道“有话直接说。” 贺良收敛了笑容,回道“是这样,少爷,那个造谣吴主考为你舞弊之人已查出来了。” 这个事情虽说对谢至没有过多的影响,却是让谢至好像在嗓子之处卡了一根鱼刺一般难受。 白日的时候,弘治皇帝才曾诺说要继续追查此事,没成想这才几个时辰便有了结果? 谢至从椅子上起身,厉声问道“是谁?是哪个狗东西吃饱了没事干,陷害本少爷?” 贺良笑了笑,回道“曾经义” 谢至发愣,回想着自己脑海之中对这个人回忆。 很快,贺良又道“就是此次秋闱的亚元。” 谢至复而又坐在了椅子上,可以确定,这个人他以往的时候并不认识,也可确认此人为何要传出这种谣言了。 有共同的利益损害,传出如此谣言也不稀奇。 谢至得了解元压了人家一头,传出此谣言也不奇怪。 重新坐在椅子上的谢至,颇为淡定的问道“那个曾经义现在如何了?” 弘治皇帝既然说是要查出造谣之人,现在造谣之人已经查出,总得是有些交代才是吧。 贺良紧接着又回道“锦衣卫带去的陛下圣旨,取消曾经义此事秋闱成绩。” 谢至淡然哦了一声,回道“如此惩处倒像是陛下风格。” 打发走了贺良,王守仁才道“陛下如此处置是颇显宽仁,不过就以曾经义勾陷座师之人品,往后即便得以中举,得以入仕,仕途之路必然也不会再是一帆风顺的。” 王守仁这话不假,在这个提倡尊师重道的时代,一个构陷座师之人,往后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所不齿的。 谢至也未多言,既然多了为之承担后果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在这个事情之上对他的损害并不是很大,查出幕后之人已查处,也已经做出惩处了,他也没什么再大的要求了。 就在弘治皇帝的旨意刚下达,有个鬼鬼祟祟之人直接在及第客栈找到了曾经义。 此人便是曾被谢至的打伤的周平。 曾经义见到周平直接行礼,喊道“小侯爷。” 周平有些趾高气扬,拿出了些银子,回道“不必多礼了,这些银子你拿着,大父让某来告诉你,回去后好生准备,等来年继续秋闱,也让你放心,有周家帮衬着,你的仕途也不会受影响的,不仅如此,必然还能让你更加的一帆风顺。” 曾经义收起银子,谢道“多谢侯爷,多谢小侯爷,在下明白,只是谢至那里” 周平摆摆手道“这个事情你便莫要过问了,大父自有决断的,就凭他还想与周家为敌,不自量力。” 。 第84章 奇葩太子朱厚照 自秋闱结束后,吴宽便正式在东宫履职了。 “谢五,今日是你的座师授课,可高兴?”朱厚照兴冲冲的问道。 谢至高兴与否与他有何关系?他高兴个什么劲儿?难道以为吴宽在教学之上会不及王德辉严厉。 谢至还没做回答便听得门外响起了一道脚步声。 片刻的功夫,吴宽便身着绯色官服板着脸亦步亦趋的走了进来。 一进殿,吴宽率先与朱厚照见了礼,“臣吴宽见过太子殿下。” 朱厚照起身回礼,道“见过吴师傅了。” 两人的一套礼节之后,才终于轮到了谢至。 谢至两手作揖,颇为恭敬回道“学生见过座师,听家父所言,座师于书房之上多有造诣,还请座师往后能对学生严要求,多指点。” 乡试,会试主考官皆是当场士子的座师,谢至称呼座师也没什么不对。 吴宽板着的面容松动了几分,下意识摸了把胡须,带上了几分笑意,道“你既称老夫一声座师,有不懂之处自是尽管问来,老夫自当也会对你严格要求,望你将来可成栋梁之才。” 当一个学霸真的是不错的很,就连一向严厉的先生都能对你和颜悦色的说上几句告诫之言。 谢至作揖回道“多谢做座师,学生定谨记座师教诲。” 瞧着吴宽与谢至,师生如此相亲相爱,朱厚照吃醋了。 谢五那小子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写出当场写了五篇策论出来吗?至于吴师傅对他也这般和颜悦色吗? 东宫的那些师傅们不都说,他该学的是帝王之道,不是科举需考的策论。 若他好生学上几年,可不见得比谢五差。 在朱厚照的吃味之中,吴宽的授课开始了。 吴宽授课内容并非书本之上的那些孔孟之道,而是借鉴历代明君的例子,洋洋洒洒的讲了几个时辰如何做个万民爱戴的明君。 历史发展到明朝,找到些能够借鉴的君主并非难事。 李世民,宋仁宗,朱棣,朱高炽便是吴宽讲了几个时辰的对象。 讲到中午,吴宽口干舌燥,嗓子都有些沙哑了。 讲了这么多,总得看学生听进去多少,喝了口茶,吴宽出言问道“臣已讲了如此之多,殿下可否说说想法。” 朱厚照从椅子上起身,激情澎湃的道“太宗五征漠北,打得瓦剌敌军落花流水,本宫也要像太宗那般做个指挥千军万马,上阵杀敌的马上皇帝。” 吴宽端着的茶杯砰的一声掉在了桌上。 谢至满头的黑线,这厮果然够奇葩,好好的皇帝不当,偏要当什么上阵杀敌的大将军。 现在的情况与当年大明所面临的情况能一样吗?用得着他亲自上阵杀敌吗? 若是不出朱祁镇土木堡被俘的事情,这厮这般说,那些大臣自是会以为他们将来的皇帝定是一个文武双全的英明之君。 历朝之中,能够上马杀敌,又能运筹帷幄排兵布阵的君主,皆是明主。 现在有了朱祁镇这个前车之鉴,从上到下恐是没一人再敢让皇帝御驾亲征了。 须臾之后,吴宽定了定心神问道“殿下只有如此想法吗?” 朱厚照还不知自己错在了哪里,反问道“本宫效仿太宗的英明神武有何不对?” 吴宽脸色都一阵青一阵白了,已是哑口无言了。 难道他能说效仿太宗不对?若真说了,那便是在否定太宗了。 同一朝之中,哪有否定前朝皇帝的。 再说了,太宗皇帝,除了即位的问题给人留下了话柄,其他问题之上着实可当英明神武,雄才大略的评价了。 吴宽无话可说,谢至适时出言道“殿下,座师想问的是如何走才算是一个明君?前宋仁宗,本朝仁宗可都未有指挥千军万马的经历。” 朱厚照那厮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回道“原来如此啊,广纳贤良?爱护百姓?” 这是疑问? 这个问题是问他的好不。 谢至开口道“殿下如何想就如何说。” 朱厚照试探着道“那本宫可说了,本宫觉着既是做皇帝,既要像太祖,太宗那般,能够带兵作战,上马杀敌。” 这厮是没救了,谢至的点拨都已经如此明显了,他却依旧走不出自己的执念。 吴宽愤愤起身,一甩袖子,道“今日便到这里吧,殿下准备用午膳吧。” 朱厚照那厮脑袋终还是没都绣了,最起码吴宽的生气离开他是看出来了,疑惑问道“吴师傅这又怎么了?本宫说实话有何不对?” 谢至无奈摊手回道“座师一上午讲了这么多,殿下难道就只有如此想法?” 朱厚照茫然点头道“本宫如此向有何不对?上马杀敌那也是护佑一方百姓啊,这难道不是爱护子民?” 算了,还是莫要解释了,已经鉴定完毕了,这厮奇葩等级已经报表了。 有谁能做皇帝的,却还非要做大将军? “殿下饿了吧,草民也饿了,还是先传膳吧!” 朱厚照摸了摸自己肚子,道“本宫早就饿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吴师傅婆婆妈妈的讲不清楚,你怎也与他一样了,谢五,你可莫要像那些读书人一样,满口皆是诗书礼仪,要是真如此的话,那可太无趣了,本宫也就得考虑换个伴读了。” 你换,你快换,就这伴读谢至他早就不想做了。 与这厮待在一块,总感觉自己也会变傻。 谢至无奈摆手,回道“书读多了,恐不自然就会如此了,殿下还是快吃饭吧,草民真是饿了。” 在朱厚照的一声吩咐之下,菜肴很快陆陆续续的摆了上来。 这些饭菜也就是卖相上好些,口味之上真是差强人意的很。 不过谢至倒也不嫌弃,吃的倒是贼香。 朱厚照。细嚼慢咽,完全保持了天潢贵胄的身份。 就这样什的还想带兵打仗,没等他的一顿饭吃饭完,敌军便已经带兵冲上来了。 当然,这也不过是谢至自己想想罢了,还真就不能与朱厚照那厮说的。 老朱家的人是奇葩了些,但都有自己近乎妖孽的执念,朱厚照这厮有整日带兵打仗的想法就已经危险了,若是再身体力行朝那方面发展的话,那就更危险了。 。 第85章 不义的对策 弘治皇帝能够开创中兴之治,自当也是勤政的。 午膳便直接用在了暖阁,一手抓着筷子,眼睛却盯在另一手的奏折之上。 “陛下,詹事府詹事吴宽求面圣躬。”一内伺走近道。 弘治皇帝从奏折上回了了心神,放下手中筷子,道“吴宽?让他进来吧。” 吴宽曾伺奉过弘治皇帝读书,也算是弘治皇帝的师傅。 吴宽进来,弘治皇帝起身相迎,手搭在吴宽行礼的衣袖上,道“吴卿莫要多礼,来人,看坐。” 在内伺看坐之时,弘治皇帝便问道“吴卿今日第一次往詹事府授课,太子和谢至那小子不曾捣乱吧?” 弘治皇帝问及,吴宽终于忍不住了,有些愤然的道“捣乱倒是不曾” 已经说开了,吴宽便喋喋不休把朱厚照的言论皆都与弘治皇帝复述了一遍,就连内伺搬来的凳子也不顾坐下。 吴宽的一番话讲完之后,弘治皇帝眉头紧锁。 他当然也知晓,一个皇帝不思治国理政,只想着排兵不终究不是一个好事。 须臾之后,弘治皇帝沉声道“太子还小,还可再做教育,往后太子教育之事还需吴卿多家督促,太子将来若能进取有成,壮我大明,朕心甚慰,若不能做到如此,只做一个守成之君,朕便也满意了。” 吴宽对朱厚照的那番回答也就是忍不住才找了弘治皇帝。 不说弘治皇帝就只有朱厚照一子,就是弘治皇帝有上是个八个儿子,但只凭朱厚照嫡长子身份,那就是块朽木也得雕刻出来。 吴宽拱手回道“臣明白,此乃臣之职责。” 缓和了一下,弘治皇帝又道“吴卿吃了吗?” 像吴宽这样在詹事府履职的,詹事府都会为之准备饭菜的。 吴宽听了朱厚照的那番回答后,便火急火燎的来找弘治皇帝了,哪有时间吃饭,如实回道“还未吃。” “来啊,给吴卿端些膳食,再那双筷子来。”弘治皇帝吩咐。 吴宽既然来了,在饭点之上又说自己没吃饭,弘治皇帝自是得邀请其一同进食的。 但是,弘治皇帝节俭,准备的饭菜也只够一人吃的,也就只能吩咐下面人再做准备了。 吴宽直接拒绝道“多谢陛下,臣回詹事府吃便是,臣有一事要与陛下直言,请陛下听了臣此言后再用膳。” 吴宽都已经这么说了,弘治皇帝自是不能拒绝,道“卿家有话便直说,朕听着。” 弘治皇帝应允之后,吴宽才道“东宫讲学,寒暑及风雨天听讲,初一,十五停讲,节日以及陛下,太子生辰等停讲,一年不过数月,一日不过数日,一日不过数刻,停讲日如此之多,又能授多少课,况且太子还需多加督促方可成才,陛下爱子,可太子毕竟身肩社稷,岂能逍遥享乐?” 吴宽对朱厚照表现愤然,弘治皇帝何尝不是。 吴宽的提议,弘治皇帝想都没想,便道“这样,除却春节可休一日,其余时间东宫皆不可停学。” 一年无论寒暑只休一日,是苛刻了些。 吴宽却是乐见其成的,拱手回道“陛下圣明,陛下继续用膳吧,臣告退了。” 弘治皇帝可并不是在敷衍于吴宽,在吴宽才刚离开不久,弘治皇帝的旨意便到了东宫。 接这道旨意的时候,谢至和朱厚照刚用了午膳,正准备下几盘五子棋。 拿了圣旨的朱厚照,仔细端详了半天。 “殿下,怎么?这圣旨还有假的不成?”谢至问道。 接了这道旨意,谢至心中也有些苦闷了,他作为太子伴读,东宫不停学,他自是也能有所歇息,他的表现应当还算不错了吧?怎也得与朱厚照这厮一道受这个罪。 补课是为了查漏补缺的,学霸和学渣的待遇一样,这就不妥当了吧。 这也没有单独给他的旨意,难道他还真要与朱厚照这厮一样,一年只有一日休息了? 对谢至的问题,朱厚照颇为疑惑的回道“旨意倒是不假,本宫想不明白,父皇为何要突然下如此一道旨意。” 半晌后,朱厚照终于恍然大悟,道“是吴师傅告了本宫的状?就因本宫的那个回答?本宫也没说错啊,难道说实话也不对?” 谢至懒得与朱厚照那厮过多解释,吴宽滔滔不绝讲了几个时辰都没能解释明白,尤其是他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明白的。 “不成。”朱厚照又道“吴师傅不不仁,就别怪本宫不义了。” “来人”朱厚照喊了一声后,刘瑾很快跑了过来。 朱厚照在刘瑾耳边耳语片刻后,刘瑾一脸谄媚回道“奴婢明白,殿下尽管放心。” 谢至本是不想管这个事情的,但谁让他是朱厚照这厮的伴读呢。 谢至出口问道“殿下准备如何做?” 朱厚照那厮还不乐意回答了,神秘兮兮的笑着道“谢五,你便放心吧,本宫知晓分寸的。” 知晓分寸,他知晓分寸那才怪了,若非他自以为是的说什么要指挥千军万马,又怎么落到一年只有一日的休息时间。 朱厚照都这么说了,谢至也好像无法再劝了。 下午的授课是由王德辉进行的,朱厚照安安稳稳,并未有任何异常表现。 次日,如昨日那般相互见了礼,直到吴宽坐下授课,都不见朱厚照的行动。 吴宽今日所讲的的乃是论语,就在吴宽讲的正是高潮之时,刘瑾突然进来送来了茶水,道“吴詹事请用茶。” 吴宽脸色铁青,呵斥道“本官不喝,本官正授课之际,莫要来打扰。” 刘瑾一脸堆笑,放下茶杯,道“是是是,咱家知罪,知罪” 刘瑾掩门告退后,吴宽才讲了没几句,又有一人闯了进来,手里端着糕点。 此人也是后来的八虎之一,名为谷大用。 谷大用把糕点放在吴宽面前,道“吴宽,肚子饿了吧,来吃些。” 吴宽把手中的戒尺拍在了桌案上,呵斥道“本官不饿,出去。” 谷大用又把糕点端到了朱厚照面前,道“殿下饿了吧,来吃些。” 当着吴宽的面,朱厚照自是不会吃的,摆手道“狗东西,没见吴师傅正在授课吗?还不快滚出去!” 谢至这下明白了,这就是朱厚照所谓不义的对策。 。 第86章 学渣的手段 在朱厚照那厮的暗许之下,詹事府侍讲授课之际时不时都会有内伺进来端茶送糕点的,但这些丝毫无法更改东宫讲学一年只一日的事实。 从秋闱结束的八月到现在的腊月,已是整整四个月时间了,期间不曾有一日休息。 每日早早的便有侍读前往授课,一日也就是中午能有些许的休息之间,晚上授课结束后,还有课业需要完成。 对此谢至倒是也还能坦然接受,他前世好歹也是从幼儿园一步步摸爬滚打拿到博士证书的学生党,十几年时间,也不是没这般几月不休拼搏过,就当重新再体验一番学生的苦生涯了。 腊月初五,已到了数九节气,冷的刺骨。 小冰河时期的冬天那可真不是盖的,可比谢至前世所经历的冬天冷多了。 手伸出片刻便有种钻心的痛。 东宫烧着地龙,整个殿中暖洋洋的,谢至手中捧了本山海经读的入迷。 宫中的藏书多,也可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谢五,都已读了一天了,还在读,不累吗?”朱厚照靠在软塌之上手中抓着苹果懒洋洋的出言询问。 谢至翻了一页,随口回道“不累。” 朱厚照吃尽最后一口苹果,把苹果核丢在一边,起身走至谢至身旁,从他手中抽出了书,道“别读了,这有何好读的,要不咱来玩跳棋?” 那小儿科的东西,也不知晓朱厚照这么长时间了怎么竟还有这么大的乐趣。 谢至重新拿起朱厚照抽出去的书,回道“不玩,殿下想玩随便找个人便是。” 谢至不参与,朱厚照也不能逼着,走至软塌旁懒洋洋的躺了下去,道“谢五,你说本宫若是病了,这讲学是否就可停歇上几日了?” 装病不上学,这还真就是活脱脱的学渣一枚啊。 谢至眼睛盯着书本,随后回道“殿下这身体壮如牛,若想生病,恐是不易吧?” 朱厚照瞅了一眼外面。 突然,疾步走至谢至身旁,道“谢五,本宫有个办法,要不你与本宫一道?” 不想学习的是他,又不是自己,谢至干嘛要把自己折腾病了受罪。 谢至随后回道“东宫讲学主要是为了陛下,草民生病与否的又无关紧要,再说了,草民若有殿下同时生病,症状还一样,那岂不是徒增怀疑吗?” 弘治皇帝是交代给谢至,让他盯着朱厚照读书。 可也没交代他盯着朱厚照不让他生病吧? 谢至又差不多读了半个时辰,感觉困了后才去自己房间睡觉。 睡到半夜,与周公下棋挣到了难舍难分之时,被外面隐隐绰绰的声响惊醒了过来。 谢至抹黑起身,才点了火烛,香月便推门走了进来。 “少爷,被吵醒了吧?” 这天气能冻死个人。 谢至重新坐回榻上,披了被子,有些瑟瑟发抖问道“外面这是出何事了?” 顺着谢至的问题,香月直接回道“殿下病了,应是染了风寒吧,说胡话打摆子还有些发烧,已请了太医来瞧了。” 牛人啊,为了让东宫停学,这也是够拼的啊。 这个时代风寒感冒可不像后世那般打上几日吊针,这个时候没什么特效药,只靠草药,还没等草药的药效发挥出来,病症便也蔓延到肺部了。 “拿本少爷衣服来,本少爷去瞧瞧。” 他虽只是伴读,并不负责照顾朱厚照的饮食起居,但作为兄弟,朱厚照病了,他也总得是去瞧瞧的。 香月帮着穿了衣服,谢至把自己包裹的是严严实实后便移步到了朱厚照房间。 此时朱厚照房间已挤了一大屋子的人,几个有头有脸的内伺都在。 一进门,谢至便咋咋呼呼的喊道“怎么搞的?殿下怎就突然病了?” 太子生病,负责的内伺自是有脱不了的干系的。 几个内伺所有的思绪都在朱厚照这里,也没内伺回答谢至的问题。 谢至也不介意,直接走至床榻旁正为朱厚照号脉的太医身边。 片刻功夫后,太子的手指从朱厚照手腕上移开后,谢至便随即问道“如何了?” 太医在一旁的桌案旁坐下,回道“确是风寒无疑了,下官开了药方,先为殿下服用了。” 须臾的功夫,一张药方书写完毕。 谢至简单瞧了一眼药方之上的草药,递给了一旁眼神不善的刘瑾,道“刘公公,快派人去拿药。” 刘瑾眼神之中带着些许敌意,凶巴巴的朝谢至手上抢了药方,道“放心吧,谢伴读,咱家知晓该如何做。” 刘瑾这是生气了?这又生的是哪门子的气,怪自己抢了他的风头? 算了,懒得搭理他。 “陛下到了,快快快,快接驾” 在后面一阵嘈杂之中,弘治皇帝已疾步走至了床榻边。 伸手想触碰朱厚照的额头,半截后还是收了手。 毕竟外面的天气冷,刚从外面进来,手自是不会暖和到哪里去。 “太子身子一向健壮,怎就会染了风寒?” 弘治皇帝的询问,让屋子中的内伺跪了一地,所有人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弘治皇帝也并非暴君,也不至于因此事便苛责东宫的这些内伺,挥手道“好生照顾着太子,对了,太子既然病了,东宫讲学便暂停几日吧,待太子康复了再说。” 东宫的讲学都停了,那谢至这个伴读岂不是就没什么用处了。 抓准时间,谢至随即出言道“陛下,东宫讲学停了,草民可否回家瞧瞧?” 四个月时间,谢至也一次没出过宫,更别说回家了。 弘治皇帝也没做反驳,爽快应道“你也有些日子没曾出宫了吧,是该回去瞧瞧了,明日宫门开了后,便回去吧。” 弘治皇帝答应,谢至自是也得表示一下感谢的,拱手回道“多谢陛下。” 弘治皇帝抬抬手,道“尔等都出去忙着吧,朕在此陪着太子。” 弘治皇帝不仅做到了好皇帝,好丈夫,也绝对做到了一个好父亲,有几个皇帝出身的父亲能在儿子生病之际亲自陪在身边的。 弘治皇帝吩咐出言后,几个内伺先后退了出去。 谢至留在弘治皇帝身边,道“草民留下,陛下有需要草民也可帮忙。” 谢至要留下,弘治皇帝也没坚持让他离开。 。 第87章 退烧之法 弘治皇帝坐在床榻前满是担忧。 谢至侯在一旁无聊至极,只能主动找寻话题了,道“陛下尽管放心,殿下健壮,区区风寒不过几日便可痊愈了。” 须臾功夫后,弘治皇帝才起身移步走至了一旁的桌案旁,随手拿起朱厚照书写的策论,翻了几篇后,重新放了下去,道“这段时间,太子的书法倒是也有了些进步。” 弘治皇帝夸赞儿子,谢至便也就只能顺着来说了,道“吴詹事书法造诣高,殿下也肯用功,加之侍讲的先生们皆都尽心,有所进步也是必然的。” 弘治皇帝回了一个微笑,问道“朕取消了东宫的停学,太子可有抱怨?” 有没有抱怨的,问他作甚?他又不负责汇报朱厚照的小道消息。 可弘治皇帝既然问到了,他若不做回答,也不太好吧? 良久,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回道“抱怨自是会有的,不过殿下也就是嘴上说说,实则也是很用功的,私下读书也到深夜之时了。” 回答了弘治皇帝的问题,也得为朱厚照脸上贴些金的。 弘治皇帝接着又道“看来太子这个伴读是选对了,太子能有所进步,还皆因有榜样存在,往后还需多盯着些太子,太子顽劣,若没人看着,便不会有自觉。” 这是对他伴读的肯定?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奖赏? 弘治皇帝不给,谢至也不敢主动要啊,只能是主动回道“遵旨,草民定会恪守职责,督促好殿下读书的。” “陛下,殿下的药好了。”刘瑾端着药碗走来。 未等弘治皇帝说话,谢至直接从刘瑾手中接过了药碗。 不是嫌他抢了风头吗?他还就抢了。 还以为他是以前刚进东宫的时候,为于朱厚照攀上关系之时呢。 现在的他与朱厚照的关系贼铁,又有浪子回头得中解元的身份在,即便是在东宫放了火,多数人都会为他寻到完美的开脱借口的。 他还会再怕区区一个个阉宦。 谢至拿了刘瑾的药碗,又吩咐道“刘公公去忙吧,某来便好。” 弘治皇帝不反驳谢至的吩咐,刘瑾只好是退了出去。 在刘瑾退出去后,谢至端着药碗走至朱厚照的床榻边,伸手摸了下朱厚照的脑门,转身与弘治皇帝道“陛下,殿下这烧好像更重了,光是以草药退烧恐是不易,草民有个办法,不妨一试。” 在殿中也待了一段时间了,弘治皇帝的手也暖和过来了,伸手摸了一下朱厚照额头,凝重回道“烧的着实厉害,有何办法先试试吧。” 谢至这几年的功夫还真就没有白费,出个主意也有人信了,若搁以前,没等他开口便被否决了。 弘治皇帝答应后,谢至随即走至门外吩咐了等候在外面的内伺道“端几盆温水来,多端几盆,再拿条毛巾。” 谢至吩咐后,刘瑾虽不情愿却还是依言端来了水,拿来了毛巾。 不管怎么说,毕竟有弘治皇帝在,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表现机会。 在刘瑾端来水送了毛巾后,谢至接过毛巾冲其扯起一道笑容,道“多谢刘公公了。” 当着弘治皇帝的面,刘瑾的态度也不能太差,扯起一个笑容回应了一半,便听得谢至在一旁喊道“张永公公,你颇为细致,帮着殿下用这温水湿了毛巾擦拭身子,这办法能够有效退烧。” 刘瑾的笑容僵在脸上。 门外的张永听到谢至的喊声,随即走了进来,走至刘瑾身边还冲他得意回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张公公莫要着急,先暖和了身子再靠近殿下,莫要让身上寒气加重殿下病情。” 这个物理降温的方式虽然也颇为缓慢,却也是极为有效果的。 这个主意虽说是谢至提出来的,但作为实际操作人定是也有一份功劳的。 这棵是一个难得的在弘治皇帝面前表现的机会。 如此表现机会,谢至怎能给了一向看他不顺眼的刘瑾。 刘瑾在一旁阴毒的盯着谢至和张永,可惜人家二人都不搭理他。 刘瑾他在正德朝能够成为八虎之首权倾一时,那是因朱厚照那厮的纵容和信任。 就现在在位的还是弘治皇帝,朱厚照对他纵容没什么用,对他信任又没有谢至的多。 他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来。 弘治皇帝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朱厚照身上,自是没功夫操心谢至,张永和刘瑾之间的恩怨。 在屋子中待了片刻功夫,张永便主动道“奴婢已暖和了身子,奴婢来帮着陛下擦拭吧。” 谢至随即道“嗯,为殿下褪去衣服,勤换毛巾,刘公公,你去外面守着,莫要让他人进来,不然带进来的寒气更容易家中殿下的病情。” 这不是诚心的消遣他吗? 门外便有随弘治皇帝前来的护卫,直接让他们守着便是了,何必还让他出去受那个苦。 数九寒天的冬天那更是冷的厉害。 当着弘治皇帝的面,刘瑾心中尽管已经把谢至的八辈祖宗骂了个遍,却也不敢当面说什么,只好依言回道“是,谢伴读。” 言语之中满满的都是咬牙切齿。 半个时辰后,谢至摸了一下朱厚照额头,道“陛下,殿下的烧好像退了。” 一旁焦急等着的弘治皇帝立即也跑来抚摸了朱厚照额头,之后又摸了一下自己的,露出了一道笑容道“着实是好多了,你小子这办法倒是还挺管用。” 这不就是稀松平常的一个办法吗? 对弘治皇帝的称赞,谢至笑了笑,道“草民从书中偶尔习得了如此一个办法,还未试过,想不到还真有效果,张公公,你去为陛下热了药,发汗后睡上一觉,明日便可差不多痊愈了。” 弘治皇帝随即又吩咐道“太子这里既然无事了,让门外守着之人皆回去歇息吧。” 张永离开后,谢至又道“陛下,风寒痊愈后身子也会疲软,停学恐是必然的了。” 朱厚照折腾了这么大半天,若是坐了无用功,自己受了罪不说,还得拖着病体去上课,恐得把他给生吞了。 弘治皇帝慈爱的瞅了一眼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的朱厚照,道“太子已是辛苦学习四月有余了,也当好生歇息几日了。” 弘治皇帝答应,谢至也放心了。 说来说去,弘治皇帝对朱厚照着实也算溺爱了。 。 第88章 退烧之法 次日快要早朝的时候,弘治皇帝才离开。 在弘治皇帝离开后,谢至便回了自己房间。 东宫停学,他也终于可睡个懒觉了。 在他一觉睡到自然醒之后,已经是日上三竿之时了,柔和的阳光照进了大半个屋子。 喊了几声后,香月推门走了进来。 “少爷,你醒了,香月这便去打洗脸水来。” 在香月将要离开之时,谢至随后问道“殿下可好些了?” 香月驻足,回道“好多了,才吃了些粥,又喝了药。” 谢至应了一声后,又道“本少爷洗漱后,去瞧瞧,殿下病了,东宫也要停学了,本少爷也终于可回家了,你也一块吧。” 香月待在宫中更是无聊,除却伺候谢至饮食起居外也没其他的事情可做。 一听能出宫,情绪立即高涨了不少,道“好的,少爷,那香月马上便去收拾东西。” 瞧香月这般欣喜的丝毫没有矜持的样子,谢至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收拾东西作甚,又不是不回来了,任何东西都无需收拾,有需要的家中又不是没有,去,拿洗脸水,本少爷要洗漱了。” 被谢至呵斥了一番,香月兴奋淡了很多,但嘴角上依旧还带着浅笑,回道“是,少爷,香月马上便去拿。” 香月这小丫头年纪小,手脚却是麻利的很。 在她的帮助之下,谢至的个人卫生很快便收拾的妥妥当当。 收拾妥当了之后,谢至径直便去了朱厚照的房间。 此时朱厚照的烧已是完全退了下去,只是精神还有些萎靡,耷拉着脑袋靠在床沿之上。 见到谢至进来,立即扯起一道笑容,道“谢五,你来了?昨晚的事本宫皆都听说了,你那降温的方法是如何想出来的,太医院的刘太医刚提起来的时候还啧啧称奇,说是回去与同僚分享经验了。” 谢至微微一笑,回道“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便是书中的那座黄金屋啊,殿下往后没事的时候还是当翻翻书才是。” 提及读书,朱厚照便一脸愁苦,摸着自己脑袋,摆摆手,道“本宫头疼,莫要与本宫提这个问题。” 头疼怎不见宣太医? 给他个面子,就不戳穿他了,接着谢至又问道“殿下好端端的这怎么就突然病了?莫非是殿下身边人偷懒?这个事情还真得好生查查才是。” 阿嚏 突然,侯在朱厚照床榻旁的刘瑾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谢至一脸的惊慌,在其中还带着些隐隐的担忧道“刘公公,你这怕不是也染了风寒吧,作为殿下近伺,怎如此不小心,万一再传染了殿下那可该如何是好。” 刘瑾眼神有些怨毒的瞧了一眼谢至,没做反驳。 是谁昨晚上把人家赶到门外守了大半个时辰,那么冷的天,不染风寒才怪呢。 刘不回话,谢至又道“某说的难不成不是事实,刘公公怎如此看着某?太子事关国本,殿下的身体事关大明的江山社稷,岂能马虎,这段时日,刘公公还是莫要伴随殿下了。” 朱厚照还是很给谢至面子的,谢至话音才落,朱厚照便道“就依谢五所言,刘伴伴这几日先好生养病,莫要出现在本公这里了。” 刘瑾他染了风寒那是事实,也不能辩驳,只好道“是,殿下,奴婢一定尽早康复,早日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刘瑾退出之后,谢至便又道“草民这完全是为殿下所虑,但草民怎感觉刘公公好像记恨上草民了,草民在东宫也没什么根基,刘公公若为难草民的话,殿下可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 在东宫,牢牢抱住朱厚照的大腿才是上上之策。 朱厚照一挥手,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本宫早就答应过,在东宫本宫会护着你的,哼,就刘瑾那狗东西,也敢欺负到本宫兄弟头上?” 随后,朱厚照又打发走了其他内伺,“你们也都出去吧,本宫与谢五有话要说。” 在屋子中只剩下谢至和朱厚照后。 朱厚照便神秘兮兮的道“谢五,你可要好生谢谢本宫才是啊,若非本宫,往常这个时候可又得听那些师傅们的长篇大论了。” 朱厚照身体一向健壮,怎能说染风寒就染了风寒呢。 他这次的这个风寒可谓是蹊跷的很。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着问道“是该好生谢谢殿下的,草民已与殿下报备,过会就能回家了,草民只是想不到殿下是借用了何种办法,草民也学学呗?” 朱厚照压低声音,回道“本宫洗了个冷水澡,又着单衣在院中待了一炷香,果不其然还真就染上风寒,哎只不过这风寒重了些,折腾去了本宫半条命” 好大的魄力,谢至冲朱厚照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殿下可真是说话算话的很,昨个儿才说想到了办法让东宫停学,今日便实现了。” “你不是要出宫回家吗?快去吧,本宫得再睡会,头疼。” 说着,朱厚照便在床榻上躺了下来。 朱厚照做的这个事,后世不知有多少学生以此做过。 这也并非什么大事,在此时之上谢至本是不想多言的,但想起了昨日守了一夜的弘治皇帝,一夜未眠又去早朝,心中有些不忍了,最终却还是劝道“殿下往后想让东宫停学还是想个其他办法的好,折腾自己身子免得让关心殿下的人担忧。” 朱厚照摆摆手,回道“本宫知道了,这个罪本宫也不想再体验第二遍了。” 想起了什么似的,朱厚照赶忙问道“谢五,高本功与你所言的这些,你不会与父皇禀告吧?” 把他当成什么人了,他是那种打小报告之人吗? 谢至有些怨怪,道“殿下尽管放心吧,。草民又并非东厂的那些爪牙。” 朱厚照这才终于放心,道“本宫就知晓你不是那样的人,昨日之事本宫也内伺说起了,父皇亲自守了本宫一夜,仔细想想,本宫确是有些不孝,类似之事,本宫指定不做了。” 朱厚照行事奇葩,完全就是个被惯坏了的熊孩子。 孝顺还是很孝顺的。 。 第89章 人生第一桶金 谢至从朱厚照的房间出来后便直接出宫回了谢家。 东宫不停学,谢至作为伴读,自是也不能随随便便回家的。他的突然回家让谢家人有些意外。 谢夫人听得谢至回来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急急忙忙的迎出来,开口便问道“怎么此时回来了?是出了何事?” 幸好他已转变了在他人心中的纨绔形象。 若是不然的话,他老娘定会以为又是他惹了什么事情呢。 谢至微微一笑,如实回道“殿下病了,东宫停学了,儿子便与陛下请旨回家看看,爹又去当值了?哥哥,嫂嫂们可好?” 谢夫人满脸的慈爱,笑着回道“好好,都好,来快进家” 谢至好久不在家,他那小院虽有贺良整理着,但房中却并未生过火,刚生火的屋子,短时间之内哪能烧过来。 虽生了个火盆,却也难以抵挡屋子的阴冷。 谢至搓着手,在火上烤了半天后终于感觉暖和了一些。 在这个时候也没后世普通人家常见的那种火炉,唯一的取暖办法也就是烧个火盆。 就这么点儿热量熬过小冰河时期的冬天可是艰难的很。 为防止被冻死,谢至还得是自己想想办法。 暖和过来的谢至便按照想象,提笔在纸上画了一个火炉的模样。 这东西虽说不如后世的暖气方便干净,蓄热时长也短,加了火整个房间都暖和,若一旦烧完,热度立马就得下去。 这个时候弄出暖气不可能,也就只能用这个办法将就了。 画了炉子后,谢至有按照自己房间的尺寸画了炉桶。 一切安排完毕后,便直接喊来了贺良。 “去找了铁匠铺,照着这图把东西打造出来,尺寸也都标识好了,铁皮不需太厚,严丝合缝些便是。” 现在取暖之物也不是煤炭,倒是也不至于二氧化碳中毒,但为避免出现意外,还是应当特别叮嘱一些才是。 贺良把谢至的那图纸,四下瞧了一番,一脸好奇问道“少爷,这是何物?” 谢至心情好,直言相告道“取暖之物,你及早去打造,晚上之间打造出来,本少爷要用。” 谢至解释之后,贺良也没再多言,直接应承道“是,少爷。” 应承倒是应承的好,却是迟迟不见离开。 谢至手搭在火盆上颇为诧异,抬头问道“可还有事?” 贺良满脸堆笑,怯懦着回道“少爷,没银子。” “奥”谢至应了一声。 自穿越,他便进宫做了伴读,也没怎么接触过银子,前段时间,出了几次宫,拿银子的也都是朱厚照,差点以为,这大明朝不需要银子就能买来东西了。 谢至有些尴尬,翻找了几下,问道“本少爷可还有银子?” 他自穿越来就没花过银子,原主是否有银子还得问问贺良。 贺良微微一笑回道“以前少爷有银子的时候花的也快,没什么积蓄,后来,少爷进宫做伴读了,小人和香月的月钱也直接从夫人那里领来的,少爷手中也没什么零碎。” 谢至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把,一脸的懊恼,他竟忘记与他老爹要讨零花钱了,还得他现在身无积蓄,想办个极为简单之事也办不成。 即便懊悔,但改办的事情却也不能不办。 谢至裹了裹衣服,无奈道“本少爷去夫人那里借银子去,你等着。” 若非取暖的炉子急用,谢至也就想想其他办法了。 直接与他娘去讨要银子,他还真有些说不出口。 找到谢夫人后,她正与谢家的几个媳妇围坐在一起刺绣。 几个女人之间有说有笑的,见谢至进来,纷纷的嘘寒问暖,好不关切。 谢至笑嘻嘻的一一回应,落了半天家常后,才终于开了口,“娘,儿子有个物件想要置办,想与娘借些银子。” 谢夫人收敛了笑容,放下手中的秀红,起身问道“有何要置办的,直接吩咐谢管家去便是,何须你亲自动手。” 谢林毕竟不是他的人,还是贺良用起来顺手一些。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也就个小事,就不需谢管家了,娘只需借儿子一两银子便成。” 一两银子对谢家来讲还真不算大数目,一听说只有一两,谢夫人也没再坚持答应的颇为爽快,立马翻箱倒柜的找了些碎银子凑了一两,道“拿着用吧,何谈借与不借的。” 有了人品保证办起事情来果然方便的很。 若搁以前,哪能这么快拿到银子。 从谢夫人那里讨来了银子后,谢至把银子皆都交于了贺良,道“你先找个靠谱且手艺好的铁匠,弄出一件,弄好后,本少爷教你如何装,先装在本少爷卧房,之后,便拿剩下的这些银子多弄几件出来,就卖给那些达官显贵。” 贺良有些诧异,疑惑问道“卖与那些人,他们能买吗?” 那些弯弯绕的经商之道,哪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明白的,谢至随后回道“不是让你先把本少爷房中的安上,之后再把府中的安装好,然后便让娘请那些显贵夫人们来家中坐坐,不肖半月时间,不肖半月时间便有人买了。 此事得抓紧时间了,冬日过完可没多大用处了,等来年有了其他商贾效仿,能赚到手中的银子可就寥寥了。” 任何事物能大捞一笔之期皆都是在开始之期。 谢至都已安排的明明白白了,贺良若还不明白,那谢至还真的考虑换人了。 贺良点头应允,回道“是,少爷,小人明白了。” 贺良应允后,谢至又叮嘱道“殿下痊愈了,本少爷便得继续留在东宫了,此事便全权交于你了,本钱本少爷已是给你了,本少爷等着你把这一百两变成一千两,甚至一万两。” 大概是谢至的目标定的有些太过遥远了,贺良一脸的苦哈哈,也不敢应答。 谢至一把拍在了贺良的肩膀上,笑嘻嘻的道“本少爷这不是给你一个动力吗?用心办便是了,不过,本少爷估计,到明年开春挣下一千两问题应当不大。” 京师的达官显贵是不多,但哪家达官显贵的皆不都只有一间房子吧,只要相信这个火炉,起步至少在十间往上。 每个炉子即便收取一两银子,那一户也有十两银子的收益。 最起码这火炉起步之价至少也在五两。 毕竟,这火炉除了有成本费用,还有知识产权。 谢至最后一番话,才让贺良放下心来,回道“是,少爷,小人明白。” 。 第90章 火炉 贺良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在将近傍晚之时,便招呼着几人搬着造出来的火炉和炉桶出现在了谢至的小院。 “少爷,小人就在东市找了家铁匠铺,父子儿子从事这行已有二十余年了,祖上便就是铁匠出身,手艺极好东西已弄出来,这物件少爷可好满意?” 谢至打量了一番回道“做工倒是仔细,倒是也可长期合作了。” 接着又指了位置,吩咐人放下了火炉,最后指了指窗户道“把这炉桶组装起来从这里通出去。” 后世农村的火炉与烟囱相连,直接从房顶之上走烟。 这个时候一般的屋子也没在墙体的里面安装烟囱的走道,总不能把屋顶直接捅个洞,走烟。 谢至若真这么做了,不仅他预备好的炉子卖不出去,恐还得被他老爹提起棍子打出去吧? 有谁家,好生的屋子,把房顶捅个窟窿的? 从窗户走烟,也无需完全破坏窗户,取下一道窗框用于走烟,待来年春天,还可安装回去,完全方便的很。 等炉子此物能被大多数人接受之后,完全可在建造屋子的时候便留下烟囱,可谓是更加的美观了。 在谢至的指挥之下,几个麻利的家仆很快便安装起来。 安装完毕之后,贺良又出言问道“少爷,接下来当如何?” 贺良着急,谢至也急着想要检验一下自己的成果了。 随即便吩咐道“你去拿些柴火过来,劈的小些,要能在放置在炉子中的。” 贺良立马应道“是,少爷,小人马上去拿。” 片刻的功夫,贺良便抱着一抱柴火出现在了谢至面前,“少爷,拿来了,怎么弄?” 都已经如此简单了,还问怎么弄? 谢至有些后悔把卖火炉的事情交于贺良了,真怀疑他能否办成这个事情吗? 对贺良不动脑筋的询问,谢至冲其提了一脚过去,没好气的回道“怎么弄?怎么弄?如此简单了还问本少爷,点上啊。” 贺良笑嘻嘻的哦了一声,道“小人明白了。” 火炉点燃的方式与灶火也差不了多少,并非只有一成不变的一种方法,每人都有各自的方法,有些许生活经验的人便能够办到了。 片刻的功夫,冒出了一阵白烟之后,柴火轰隆隆烧着了,瞬间整个屋子便暖和了起来。 贺良满脸的欣喜,兴奋的道“少爷,这还真就暖和了。” 谢至瞅了一眼没见过世面的贺良,道“大惊小怪,去,喊娘和哥嫂他们都过来,爹若是下值回来了,便一块喊来,让他们瞧瞧,若想从这个物件中转到银子,还得是然他们满意了才是。” 这火炉也是个好东西,通报这物件只有好处绝没有坏处的。 在谢至的吩咐之下,贺良很快便喊来了谢家的人。 “老五啊,你这屋子挺热乎的啊。” 一进门迎面而来的一股热气,让谢正忍不住开口询问。 谢至则是笑嘻嘻的指着火炉,道“这皆是此物的功劳,东宫烧着地龙暖和的很,某今日回家才发觉,家中寒气逼人的很,便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想让贺良弄了一个出来,在某这里试试,你们若是觉着好,某便让贺良给你们屋子也弄上。” 谢家人转悠着端详了火炉片刻,谢正才道“这倒是好物,暖和多了。” 紧接着,谢至又道“不过得经常加火才是,不然可达不到如此效果。” 谢夫人围着火炉转了半天后,最后才问道“这便是老身给你那一两银子所置办的?” 谢至回道“这炉子成本到人工也就是50个铜板吧。” 50铜板对谢家来说并不算太多,谢夫人考虑了一下便道“那老身与你爹说上一声,你们几个的屋子也把这火炉,这就称火炉吧?把这火炉装上吧。” 谢夫人话音才落,门外便响起了谢迁的声音,道“与老夫说何事?” 谢至听到谢迁的声音,立即便迎了上去,笑嘻嘻的开口道“爹回来了?” 谢迁应了一声,随之问道“你这屋子倒是挺暖和的。” 谢至还未作答,谢夫人便眉飞色舞介绍了炉子的情况。 这完全就是对自家儿子的自豪啊。 谢夫人自豪,谢至的腰杆挺得更加笔直了。 谢迁走至炉子旁,揭开炉盖瞧了一眼,又瞧了烟囱的方向,最后又问了所需的银钱,道“嗯,倒是不错,那便装吧,银子若是不够便去账房支取。” 能让谢至直接从账房支取银子,可见对谢至完全是放心的。 谢至拱手道谢后,道“银子倒是不需了,娘给儿子拿了一两,差不多也够装咱家的了,另外,爹,京中的其他人家知晓了咱家的这炉子,少不了要来讨要。 每家每户的屋子构造不同,也不能只用炉子和炉桶便能装成,少不了得重新打量,重新制造,着实得费些功夫,可若不告知,难免会树敌,可若不收银子,先不说我谢家能否拿得出这笔银钱,也会让人觉着我谢家又与与他们结党的嫌疑。 所以儿子想,谁家来讨要,还当略微收些银子的为好,以买卖交易也免得给谢家招来诟病。” 谢至还是当提前找好借口与谢迁解释一下,免得到最后再被扣上一个不务正业之名徒增训斥。 想了一下,良久,谢迁才道“你能如此想,老夫甚慰。” 这么说来,谢迁这是答应了? 谢至压着心底的兴奋,淡淡回道“这也是没办法之事,人情世故儿子也得学着些。” 谢迁有些欣慰,又道“殿下康复了,你便还得回宫吧?这个事情?” 谢至随之应道“儿臣已教会了贺良,由他来操办此事便是。” 谢至解释后,谢迁也没再多说,道“你自己知晓分寸便是,莫要耽误了来年的春闱。” 谢迁如今的这个态度可比以前一见面便对他吹胡子瞪眼的好多了。 谢至拱手应道“儿子记着呢。” 看了火炉后,谢家人并未在谢至的房里多待,很快便陆陆续续的离开。 有贺良和香月在,也无需谢至亲自动手加柴,整间屋子一直都保持着暖洋洋的。 。 第91章 赚钱 有了谢迁的同意,办起事来自是方便了很多。 第二日,贺良便率先领着负责火炉的铁匠父子来府中面见了谢至。 谢至卧房里的炉火烧的火热,他也就直接在这里见父子二人了。 毕竟现在整个谢家也就只有这里有炉火,去别的地方岂不是自己找罪受? 父子姓刘,父亲名为刘喜,儿子名为刘壮。 父子二人皆颇为壮硕,身上所着衣物并不算厚实,一见面便主动与谢至行礼,喊道“小人见过公子。” 谢至背着手,在父子二人身边转悠了一圈,才笑嘻嘻的回道“嗯,尔父子手艺着实不错,先按此标准给本少爷的书房也装上一个,随后便把府中各房的都装上,手艺精细些,不会亏了你的。” 民间的普通铁匠也就是只能修补些农具用来糊口罢了,这个季节天寒地冻的,就连农人都闲下来了,谁还来打农具? 没人上门,父子二人也只能是吃老本了。 现好不容易有人找他们做个活,父子二人自是得巴结着才行。 谢至吩咐之后,刘喜立即道“公子放心,小人父子的手艺在京师那可是出了名的仔细,一定让公子满意。” 有了第一个的先例,后面做起来也不再有多大问题,谢至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不到两日时间,谢家主家的卧房,书房包括客厅都已经装上了火炉。 只是两日时间,火炉的事情在京师弄的是沸沸扬扬。 刘家铁铺冬日打铁就已够稀奇了,又传出什么能够取暖的火炉。 手炉,足炉的倒是听说过不少,唯有这火炉却是不曾见过的,新鲜东西引起的注目自是不少。 谢迁在内阁被刘健和李东阳打问。 就连谢家也来了不少人,借着拜会实地考察火炉的优势。 无论是谁来拜会,谢至都并未亲自去见,只让谢夫人告知,一个火炉二两银子,有谁要装可直接让贺良带人上门安装。 大明官员的俸禄是没有多高,但二两银子对他们来讲,完全在接受范围之内。 一时之间,刘家铁铺打铁之声日夜不休,一批批火炉直接拉到各豪门权贵之家。 五六日时间,京师为这个事情弄得是沸沸扬扬的,火炉之事也传到了朱厚照那里。 朱厚照在宫中养病几日,东宫虽没有讲学,但人却是闲的发霉了。 听闻谢至在宫外弄出了如此大的动静,一脸的吃味,道“谢五真是不够意思,有如此好事也不说带上本宫,不成,本宫得出找他好生说道说道,张伴伴,你随本宫一道,刘伴伴你不必随本宫一块了,免得惹谢五烦。” 刘瑾一脸阴霾,却也是不得不应承,回道“是,殿下。” 张永与刘瑾回复相同,却是满脸的兴奋。 朱厚照带着张永出了宫便直接到了谢家。 此刻的谢至正悠闲在自己书房喝着茶,炉火之上放置着烤馍,金黄,散发着香气。 “谢五,谢五” 喊着之时,朱厚照那厮便走了进来。 谢至也没起身,淡淡喊道“看来殿下的风寒是痊愈了?” 朱厚照有些不高兴的走至谢至身边,责问道“本宫给你创造了这个东宫停学的机会,有如此好事,你怎也不说喊上本宫。” 谢至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殿下,什么叫东宫停学的机会是你创造的?这话若是被陛下听到,陛下又会如何想?” 朱厚照那厮把自己折腾病了,又不是他指使的,与他说得着吗? 他可从未想过要让东宫停学的。 朱厚照不做言语,直接饶火炉转了几圈,问道“这便就是那什么火炉了?” 谢至这才起身走至朱厚照身边,拿了烤馍递给朱厚照,回道“是,暖和吧?殿下?” 朱厚照吃了馍也不再纠结谢至不带他的事实了。 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回道“是挺暖和的。” 随之,便笑嘻嘻的问道“谢五,这火炉你也赚了不少吧?” 朱厚照是太子,与他绑在一根绳上总是没错的,谢至完全就没准备吃独食。 谢至拿起这几日安装火炉的账本,扯起一道笑容,自豪道“殿下,我谢至绝非吃独食之人,殿下虽从头至尾没参与此事,但草民却是从未忘了陛下的,这乃这几日安装火炉的账本,所得盈利都在此,殿下若需银子,直接直取便是,草民愿与殿下共有。” 朱厚照作为太子吃穿用度,宫中皆有安排,他没什么能用到银子的地方。 但谢至的大方还是让朱厚照满心的欢喜。 朱厚照翻看了账本一眼,极为的兴奋,道“谢五,你果真够意思。”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钱财于草民来讲不过身外之物,若非草民为避免谢家与那些豪门权贵的有过多利益往来,是绝不会以买卖解决的。” 朱厚照抓起账本,紧张道“别啊,这银子虽是不多,但能握在自己手中,总归是放心的,谢五,这银子与谢师傅无关吧?” 谢至挣下这笔银子就是为使用方便的,又岂会再放回谢家账上。 对朱厚照的问题,谢至回道“自是无关的,当初弄第一个火炉的出来,草民与家母借用一两,也已经还上了,现在这些收益,皆归草民和殿下” 朱厚照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心道“好这便好对了,谢五,此番出来本宫带了张伴伴,刘伴伴那狗东西太没眼力劲儿。” 张永顺着朱厚照立即拱手道“见过谢解元。” 不管怎么说,张永与谢至不是敌对关系,只要张永能在东宫占据刘瑾的主导地位,那谢至在东宫只能是更加的顺风顺水。 谢至随着拱手笑嘻嘻的回应。 就在此时,谢家的一门子在门外喊道“五少爷,寿宁侯来了” 谢至还未回应,门口一阵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谢解元本侯来瞧瞧你” 瞧?有什么好瞧的? 谢至还未开口说话,一旁的朱厚照却是如兔子一般直接躲到了屏风后面,“寿宁侯怎来了?本宫得躲躲去。” 这怕又不是瞧瞧溜出宫的吧? 。 第92章 不要脸的寿宁侯 朱厚照在屏风后躲好后,谢至才迎了出去,“寿宁侯,少见的很啊,快请进,快去给寿宁侯看茶。” 对张鹤龄,谢至并不想与之有过多交往,进水不犯河水的最好,可现在人家一个堂堂的侯爷找上门来了,谢至也不好不搭理人家。 张鹤龄进了屋子后,直接便围着火炉转悠起来,边看嘴中边啧啧称奇,“不错,真是不错。” 半天之后才终于坐在了客座之上,“谢解元总是能够突发奇想,本侯着实佩服的很啊。” 须臾之后,张鹤龄喝了口茶后,又道“谢解元不到三月便又要参加春闱了吧?” 谢至点头回道“是。” 张鹤龄满脸堆笑又道“可有把握再中两元?” 谢至即便有把握,在张鹤龄面前也不会如实相告的,颇为谦虚道“秋闱得中解元已是侥幸,再说春闱参考之人乃为举人,举人可是大明各布政使司选拔上来的佼佼之人,某在其中早就被掩盖的黯然失色了,能够金榜题名便是荣幸,怎敢期望再种两元。” 谢至怎么感觉张鹤龄脸上的那笑容是欣喜呢。 接着,张鹤龄便又道“谢公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不知有多人眼馋着呢,谢解元可定要努力才是,一旦落榜,可就要如了那些人之意了,到时谢公也定会在朝中没面子的,谢解元是孝子,自是不希望此事发生吧?” 张鹤龄这是何意?难道是想撺掇他作弊。 带着疑问,谢至回道“金榜题名是某的目标,但若真就落榜,某想家父也应当是能够接受的,毕竟某认真读书时间也不长。” 张鹤龄拍案而起,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接着道“谢解元怎能有如此妥协的想法,这样吧,谢解元便把所有的心思用在读书之上,这火炉的事情就交于本侯,本侯定当为你办得妥妥帖帖的,谢解元是要做大事的,怎能沾惹上这铜臭,不好!” 尼玛,就知道张鹤龄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今日来找他必然是有事的。 这不要脸来抢他东西了,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谢至还未拒绝,朱厚照便带着张永从屏风后跑了出来,一脸愤愤的道“寿宁侯,此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谢至没时间,本宫有的是时间。” 瞧见朱厚照出来,张鹤龄愣了一下,便问道“殿下怎在此处,姐不是说你病了,对了,你又是偷溜出来的吧?” 朱厚照被张鹤龄反问,有些底气不足了,但却还是梗着脖子回道“谁说本宫是偷溜出来的,本宫与父皇禀报了,现说的是火炉的事情。” 张鹤龄也不再纠结这个事情了,毕竟朱厚照是否偷溜出宫与他关系并不大,他现在要做的是如何把火炉的售卖权拿到手。 “殿下莫要逞能,东宫讲学一年只休一日,殿下哪有时间管理这些问题,这次若非殿下病了,又怎会停学如此之久。” 张鹤龄这话倒是不假,一旦东宫讲学恢复之后,不管是谢至还是朱厚照,再想出宫都不会是那般容易的。 朱厚照哑口无言,一时之间找不到应对之眼。 没办法了,只能是谢至出面了。 上次弄出的那个麻将给了张鹤龄经营,那是因他一方面看不上麻将的收益,另一方面也是因他当街烧了张鹤龄马车,给张鹤龄找个台阶下,也算是给张皇后个面子。 现在张鹤龄想要蹬鼻子上脸了,他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他不愿与人为敌,但也绝不怕与人为敌的。 “此事便不老劳烦侯爷费心了,某已吩咐长随贺良全权负责。” 谢至的拒绝让张鹤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反问道“这么说此事是没商量了?” 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还有何可商量的。 谢至微微一笑,回道“某这也是在铺着地龙的东宫待习惯了,受不了家中的严寒,便碰巧弄出了此物,又担忧有人会上门讨要,不给不行,给了又会有人觉着我谢家好像是通过此物在结党,为避免这些麻烦,某也就只能是明码标价了,这其实也是个得罪人的事,侯爷乃是皇亲国戚,这样的事怎敢连累了侯爷。” 谢至这样的拒绝可谓是滴水不漏。 张鹤龄依旧不死心,又道“本侯不怕连累。” 谢至坚决回道“真不劳烦侯爷了。” 张鹤龄一开始就与谢至来虚的,他若直接讨要,谢至一句不给就解决了。 张鹤龄口干舌燥说了这么多,谢至也得回应相同的才是,不然岂不是怠慢了人家。 谢至的拒绝完全就已是没有了回旋余地,张鹤龄紧接着又厚颜无耻的问道“谢解元不肯,那此事便暂且坐吧,只是本侯家中还未装这火炉,可否给本侯那里也装上。” 只是装火炉这又不是难事,只要拿银子,装便是。 张鹤龄与他当面说这个问题,这是不想给银子吧? 谢至又不是弘治皇帝皇帝,与他可没什么亲戚成分,才不惯他这个臭毛病。 谢至扯起一道微笑,笑着回应道“某倒是也想答应,只是先例一开,难免会有人再找上门来,这便与某当初如此行事的初心相违背了,侯爷若是真的想要安装直接遣个人去找贺良便是,若是装的不好,或者消极怠工,侯爷尽管再来找某便是。” 大家都是聪明人,谢至的这个拒绝已经是明白的很了。 张鹤龄起身冷哼一声,道“谢至,本侯还以为你是聪明人,没想到与你爹一样。” 答应了他就是聪明人了? 谢至倒是觉着,他这个选择才是聪明的很。 张鹤龄拂袖而去,谢至冲着门外喊了一声,“侯爷要走了,去送送。” 是否有人送谢至就不关心了,反正他已经喊人了。 张鹤龄才离开,朱厚照有些愤愤的道“寿宁侯也真是的,他家大业大的,这三瓜两枣的也不放过,本宫还以为你会答应下来呢?” 朱厚照也太不了解他了,他是那种随便妥协之人吗?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一笑道“草民是随便屈服之人吗?” 。 第93章 过年的准备 张鹤龄没能从谢至这里讨到便宜,从谢家出来后,便进宫与张皇后告了谢至的状。 “姐,谢至那小子看着良善,实则心肝黑着呢。” 张皇后手中忙着刺绣,漫不经心的道“谢至?本宫看挺好的啊,他又怎么招惹你了,你可别去折腾他,不用三月他便要春闱了,陛下对他期望也很高,若是耽误了他的春闱,小心陛下那里说不过去。” 张鹤龄满是无奈,道“姐,哪是臣招惹他,臣是好心,臣这不是看他快春闱了,帮着他弄一下那个火炉的事情,他却是好心当做了驴肝肺。” 张鹤龄这番愤愤不平之言出口后,张皇后这才放下手中的活儿,道“火炉的事情本宫倒是听到一些,还别说那孩子倒还真是有些头脑,你去帮忙?你去帮何忙?谢家也不是没人了,谢至忙着春闱,自由谢家人去做,又何须你去插手,你是准备从中陌谋些利益吧?” 张皇后对自家兄弟还是了解的。 张皇后的这番指责之后,张鹤龄立即拍着胸脯道“天地良心啊,臣真是想帮谢至那小子的忙。” 张皇后拉下脸,回道“谢至那孩子既然不愿你帮忙,你就别操心了。” 张鹤龄没得到想要的结果,自是心情不佳,耷拉着脑袋又道“姐,殿下又偷溜出宫了,现就在谢至那里,你可得告知陛下好生管管了,不然迟早得被谢至带坏了。” 是谢至带坏的朱厚照吗?明明是谢至把他带好了,好吧? 张皇后脸上生起了担忧,道“这孩子,才刚好就跑出去疯玩。” 在张鹤龄从谢家离开后,朱厚照便回了宫。 张鹤龄脾性他是一清二楚的很,在谢至这里没讨到便宜,肯定是会进宫找他母后告状的。 到时候他偷偷溜出宫的事情必当时包不住了。 他若早些回去,还能少些责罚。 朱厚照才回宫不久,弘治皇帝宣布东宫停学结束的旨意便到了,可见对朱厚照的行踪,弘治皇帝早就掌握的。 东宫停学结束了,谢至却是告了假。 他来这里已有两年时间了,这两年时间全都用在扭转原主形象以及科举之事上了。 现在这些事情都已准备的差不多了,他也该好生的过个年了。 十几日的时间,一年便又要结束了。 售卖火炉也赚了些银子,正好可支撑谢至实现他的那个想法。 想好之后,谢至便吩咐贺良找来了些铝粉,煤粉,铁渣包括火药。 马上就要过年了,不止是豪门大族要放烟花,就是一些普通铺子也都要燃放烟花庆祝的。 各处产烟花的作坊也都在加紧赶着工期,所以说弄来这些产烟花必备之物并不算难。 这个时候对枪炮的使用程度并不大,所以对制成烟花的这些必需品管控并不是很严格,弄来这些东西也相对来说容易一些。 谢至没办法自己弄出超越这个时代的枪炮,弄些奇特的烟花开心一下倒也还是有办法的。 谢至捣鼓这些烟花的时候并未在谢家。 毕竟那玩意时不时的一声爆炸,没几次就得把谢家人的心脏病吓出来。 为鼓捣这些烟花,谢至特意住到了城西的鸡鸣寺。 冬天大雪封山,前来烧香的香客几乎没有几人。 在此鼓捣没人打扰,鼓捣出来后直接在此燃放,地势较高,整个京师都可亲眼目睹,绝对是个绝佳的场所。 谢至是有这个自信,但他也没亲自弄过,还真不敢保证能弄出来,所有在去鸡鸣寺的时候并未与家人如实相告。 只是说他要去鸡鸣寺祈福,顺便修养身心几日。 谢至现在的形象已改观了不少,所以他如此做,出了谢夫人有所担心外,就连他老爹谢迁也并未反对。 不仅没有反对,还由他出面与弘治皇帝为谢至告了假。 谢迁当面告假,弘治皇帝自是不会反对。 准备好一些后,谢至便带着贺良出门了。 谢夫人一直送到门口,还不忘叮嘱道“一切小心,你这孩子真是,这大冬天的,干嘛非得去那里,春闱之前冰雪消融了再去也不迟” 谢夫人唠叨个不停,谢至翻身上马,一笑回道“娘,别担心,儿子这么大了,还能照顾不好自己,行了,娘,儿子走了,过年之前儿子自会回来。” 告别了家人后,谢至便直接往鸡鸣寺而去。 到了鸡鸣寺,与贺良二人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便往山上而去。 弄烟花出来,总得是有原材料才行。 大概用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到了鸡鸣寺。 到了鸡鸣寺,谢至与住持如实表明自己来意后便在寺中住了下来。 没有香客,鸡鸣寺倒是也清净了许多,正适合谢至弄他的东西。 凡是能用得起火炉的人家都置办上了,所以贺良也无需下山办这个事情了,正好可留在这里,帮他打个下手。 鸡鸣寺的斋饭简单,每日饭菜极为清淡。 谢至倒是也不在乎,所以的心思都用在了烟花的事情之上。 经历了一次次的失败,终于在半月后的一日实验成功了。 “少爷,这是成了?”贺良比谢至还要兴奋。 谢至倒是淡然,笑着道“算是吧,不看看本少爷是何人,本少爷要做的事情岂有不成之时?再过几日便要过年了,这几日加紧时间把需要的弄出来。” 贺良满脸的兴奋,道“终于可下山了?” 瞧着贺良没出息的样儿,谢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下山是本少爷的事,你若下了山,到时候谁来点燃?” 谢至如此一说,贺良立即变得有些落寞,耷拉着脑袋,满是垂头丧气,“少爷,把这些东西直接带下山便是了” 谢至瞅了一眼贺良,回道“那你告诉本少爷,山下有哪处在点燃这烟花后能让全城百姓都可见?” 沉默良久,贺良摇头回应。 谢至这才扯起一道笑容,笑着道“这便对了嘛,山下也没合适之处,如此光荣之事,你若不做谁去做,这段日子你好歹还下过几次山,本少爷一次可都没下去过,本少爷又说什么了?” 谢至带上山造烟花的那些原材料也不够,贺良也就经常跑腿下山采办。 贺良一脸委屈,回道“小人下山哪都没去,采办了东西后便回来了。” 有下山的机会,哪都没去是他自己傻,关谢至什么事情。 不过,毕竟这个事情是要交给贺良的,谢至也自得是好言语劝说了,道“本少爷知晓你辛苦了,这样你办完这个事情后马上便可下山,本少爷准你的假,你想去哪便去哪。” 谢至的好话都说到如此程度了,贺良心下虽不情愿,却也是不得不应承了下来,回道“是,少爷,小人回办好的,少爷放心。” 。 第94章 出牢笼的朱厚照 谢至从鸡鸣寺下山回家之时已是腊月二十九了,明日便是年三十了。 年三十东宫便是规定的停学一日了。 所以谢至也不打算赶着最后不到一日时间再紧巴巴的赶到东宫去。 谢家才回家便被谢夫人找了过去,“你这孩子,怎才回来?你走之前娘忘记先让你去量了尺寸,没办法,也就只能按老四的样儿大致修建一下了,你快来试试,若是不行的话,再修改也还来得及。” 谢至的衣服已是穿不过来了,对新衣服谢至倒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 新年穿新衣,对这说话,谢至倒也不是很在乎。 谢夫人要求,谢至也只能是褪去长衫,在谢夫人和香月二人合作之下穿上了新的长衫。 系好腰带,谢至自己草草打量了一番后,便道“不错,挺合身的。” 谢夫人则是肩膀之处,道“这里还是有些不太合适,香月,去找王裁缝来,让他帮着少爷把这里修一下。” 香月正要应答出去,谢至在铜镜瞅了一眼谢夫人所言的问题之处,不是什么大问题,开口道“娘,不必麻烦了,不过是些小问题,也瞧不出来。” 谢夫人却是坚决不含糊,道“过年便就要精精神神的,怎能马虎,香月,去找王裁缝来。” 谢夫人如此这般坚持,谢至还能怎么说? 香月出去后,谢夫人接着又道“来年春闱你若中了,有了官衣穿,娘便无需再为你置办衣服了。” 谢夫人在谢至面前唠叨最对,说明对谢至的关切也就最多。 谢至笑着回道“娘若还想为儿子置办新衣,那儿子不中便是,想要金榜题名不太容易,若想落榜可就容易太多了。” 谢夫人嗔怪道“你这孩子说的哪里话,哪还有人故意落榜的?你爹可一直希望着你能连中三元呢,这天下有多少读书人,有几人是能够连中三元者?” 连中三元,他老爹对他的期望还挺大嘛。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非得怀疑他的策论是由人代写的,不仅能把他好一顿责怪,就连谢家几兄弟也没少受牵连。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着道“爹的期望恐是大了些,儿子若是不能拿下会元和状元,岂不落爹伤心,儿子突然感觉这压力好大啊。” 谢夫人岂看不出谢至这是玩笑,嗔怪回道“你这孩子,你爹也是进士出身,既对你有此期望,便说明你是有这个实力的。” 随之,谢夫人又郑重其事告知了谢至一个事情。 张鹤龄自己找了个铁匠鼓捣了火炉,费了半天力气却是并未达到谢至火炉那个效果。 来谢家找过谢至几次,没见到谢至身影也只能罢休。 不过怎么说,谢迁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张鹤龄并不敢直接在谢家撒野。 听了谢夫人的叙述后,谢至懒洋洋回道“那火炉又不是儿子弄出来的,关儿子何事,他找得着儿子吗?” 谢夫人呼出一口气,回道“寿宁侯壮着国舅身份,在朝中可谓是飞扬跋扈的很,朝中不少大臣对之也没少弹劾,陛下宽仁,有皇后面子在,无论弹劾多少解释石沉大海,对寿宁侯,你要防着些,但也别让他欺负了,有你爹在,有事记得找你爹。” 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告状,那是小孩子的行径。 不过,谢夫人能这边说,还是让谢至颇为感动的。 “放心吧,娘,能欺负了儿子的人还没出生呢?” 谢至说的狂妄,却是让谢夫人心下放心了许多。 次日一大早,朱厚照也穿着一身新衣,早早的出现在了谢家。 一见到谢至,便一脸怪怨道“谢五,你小子真不够意思,这几日你跑哪去了,说好的伴读本宫,怎就留本宫一人在?” 朱厚照怪怨也正常,他告假没与其打招呼,着实有些不太厚道。 谢迁扯起一道笑容,才要解释。 朱厚照便愤愤道“谢五,你不在,本宫受了老罪了,吴师傅比王师傅还狠,本宫抄了篇论语,不就是漏写了一字吗?他便当着父皇的面向本宫挥动戒尺,父皇也不说为本宫求个情,你瞧,本宫手掌现在还有些发红。” 谢至瞧了眼朱厚照略微有些发红的手心,微微一笑,道“殿下漏些一字,即便草民在恐也无能为力的。” 朱厚照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依旧一脸愤恨道“本宫写完,有你为本宫查看,此失误完全了避免,刘瑾那狗东西,为本宫整理书桌,却也没发现此问题,本宫已罚他去刷马桶了。” 不错,朱厚照这个替罪羊找的还真不错。 谢至扯起了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刘公公也并非不识字之人,既是帮着殿下整理书桌,也自当帮殿下查验一下失误才是,殿下每日读书那么多,偶尔失误也正常。” 朱厚照这下就好像找到了知音一般,立即道“谢五,你的告假应该也结束了吧?没有你在,本宫实在应付不了詹事府的那些师傅们,前几日本宫才刚被王师傅打了手心,整个詹事府也就他们两个敢打本宫,日后,本宫定要报了这个仇才是。” 报仇的事情,朱厚照那厮还真就能够做出来。 在这个事情之上,谢至并未多说,反正也早着,到时再说也不迟。 谢至回道“嗯,殿下的休息结束,草民便也该回去了。” 结束了这个事情后,朱厚照便又急不可耐的问道“你这段时间去何处了?父皇说你去鸡鸣寺修身养性了,本宫怎这么不相信呢?” 谢至来这里的几年时间也就与朱厚照接触最多。 对谢至也就只有朱厚照才是最了解的。 对朱厚照谢至也没隐瞒的太过分,还是解释了一部分的道“草民着实不是修身养性去了,草民这样还需修身养性?曹敏敏弄出了一个极好的玩意,殿下明日子时可记得注意西边的天际。” 春节守岁那是传统,年三十的子时京中的百姓大部分人还是没睡的,多数人还是能一睹盛况的。 朱厚照诧异,问道“是何物?” 谢至卖了个关子,回道“殿下到时便知晓了。” 。 第95章 对春联 大年三十,谢迁也未有休息,一大早便早早的又去了文渊阁。 一岁过去,各布政使司的钱粮皆以汇总了上来,忙着核查朝廷一整岁收入以及各项支出便成了身居庙堂的这些文臣们的必要工作。 没电脑记录,全靠一个算盘就要核算出整个朝廷的收支,工作量繁忙可想而知。 谢家,谢夫人则是带着几个女眷忙着操持厨房的事情。 虽说厨房之中也有人下人操持,但做何种饭菜那也得是主人家说了算的。 再说了,一家人忙活着操持这些事情也热闹。 谢至则是与几个兄长待在烧的炉火通红的谢正书房写着春联。 谢家好歹是书香门第,兄弟也都读过圣贤书,不仅自己能写,而且内容也无需生拉硬拽的照搬别人的。 “老五,兄弟几个中也就数你才思敏捷了,大门上的春联便由你来完成吧。” 大门上的春联,那可称作是所有春联的龙头了,只要经过门口便可知晓谢家是那种学识之人。 谢至并非家主,也不是长子,做这个事情有些不合适吧? 谢至摆手拒绝道“某不行,某若写了,几位兄长又置于何地,某写某那院子的便好了,其余的几位兄长代劳了便是。” 谢至足够谦虚。 谢正一笑,回道“真是搞不懂你小子这性格,要么胆大包天,要不又如此这般谦虚,我兄弟一直都兄友弟恭的,只是一副春联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若搁以前,哥肯定不会让你来。” 谢正坚持,谢至也只能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至题笔,按照前世记忆挥笔写下 春临大地百花艳,节至人间万象新。 谢家几兄弟随着谢至的落笔完成,先后道出不错二字。 谢正随即开口道“既然大门上的有了,那接下来,便该动笔写院子里的,你我兄弟不妨就比试一番,如何?” 谢家几兄弟纷纷附和,谢亘接着道“不妨加些彩头,如何?” 谢丕随之道“这样,谁若最后,罚酒三碗,怎样?” 谢正立即道“好,就这样,说好了,谁若输了,罚酒三碗,来,开始吧。” 这个时候的酒不是后世的那种蒸馏酒,酒量一般的,喝上三碗不过也就是多去几趟茅房罢了。 谢家几兄弟同意后,立马开始动起笔来。 谢至赢他们还不是随随便便的吗?他前世记忆之中可就有不少有关春联的记忆。 这些春联在后世的时候虽说已经是烂大街了,每家每户千篇一律都是这样的,但放在这里却足够吃香了。 一炷香的功夫,谢至便已完成了三十副。 谢至的这三十副,再加上其他兄弟几人的,完全能把谢家能贴的地方都贴满了。 谢至放下笔,谢正写好一幅春联的最后一字,便问道“老五,写多少了?怎不写了?” 谢至漫不经心翻了一下旁边写好的春联,回了一声,道“|三十几副了吧,你们写,某歇歇。” 谢至这话出口后,谢家几兄弟纷纷侧目,诧异出言,“三十几副?” 谢亘有些不信,放下手中的逼,走至谢至写好的那一大摞春节前面,数了一番后,冲着其他兄弟几人出言道“三十副,整整三十副,老五,你莫不是偷吃仙丹了?这怎么连写春联都这么快,某才写了三副。” 谢至能说这是因为换了个灵魂吗? 对谢亘及兄弟几人的诧异,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回道“保不齐还真就吃了。” 说着,谢正已拿着谢至写好的春联一副副在读了。 半晌,读完最后一副,砸吧了一下嘴,道“老五这才思着实敏捷,三十副每副都算上乘了,第一当之无愧了,至于谁最后嘛,先瞧瞧谁写的最少啦。” 谢家几兄弟纷纷出声汇报自己所写的。 “八副。” “五副。” 老二谢丕,老三谢豆纷纷报了自己所写的后。 老四谢亘委屈巴巴的摊摊手,道“不是吧?还真就数某写的最少?大哥,你写了多少?” 谢正数了一下自己的,笑嘻嘻的比了个七的手势。 谢亘更委屈了,一脸的懊悔,道“早知晓便把老六也喊来了。” 老六谢垔才入学没多久。 谢豆一脸的鄙夷,道“愿赌服输哦?” 谢亘脸上虽委屈巴巴的,嘴上却也是应了下来,回道“知道了,不就是三碗酒吗?怎样?这春联是我们兄弟去贴,还是找人去?” 谢正出言建议,也是征求兄弟几个的意见。 “要不咱们去吧,虽是冷了些,却也能热闹一下。” 在兄弟几人把写的春联都贴满院子的各个较落后已是中午了。 谢家的女眷们已经把饭菜全都端上了桌。 谢迁不在,便由谢正张罗了,开始之前说些吉祥话那也是必然的。 说的最多的一些也无非就是祝谢至能够金榜题名罢了。 祝愿的话说完之后,接下来的时间便要动筷子开吃了。 谢家女眷们边吃边谈,吃完之后谢家兄弟还在觥筹交错着。 谢夫人也未出言催促,带着女眷们离开,直接把空间交给了谢家兄弟。 谢至也不记得这个酒喝了多长时间,反正他是有些微醉了。 在家丁送他回了他那小院之时,他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一进他那小院,谢至咋咋呼呼的喊道“贺良,贺良又跑哪里偷懒去了?” 香月跑出来搀扶起了谢至,出言道“少爷忘了?贺良还在鸡鸣寺呢?” 酒喝多了,记忆也会变得有些不好了。 香月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谢至还未知晓,又问道“鸡鸣寺?他要出家了?” 也不知晓香月是否觉着在她眼前飞过了几只乌鸦。 香月没直接回答谢至,打发走了送他回来的家丁,才道“少爷不记得了,贺良就是少爷留在鸡鸣寺的啊?” 贺良摆摆手,道“少糊弄本少爷,告诉贺良他若愿待鸡鸣寺,那便别回来了。” 香月也不再辩解了,把谢至搀扶回了房间,安顿好他后,才道“少爷醉了,先睡吧。” 。 第96章 烟花盛会 冬天的晚上黑的早,谢至一觉醒来窗户外面已是黑兮兮的一片了。 谢至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正准备从床榻上爬起来。 在火炉边烧火的香月听到动静,随即跑过来,拿起一旁桌上的水道“少爷,你醒了?喝点水。” 谢至靠在床沿上,在喝了几口水终于让冒火的喉咙缓解了几分后,才问道“什么时辰了?” 香月接下谢至喝过水的茶盏,回道“亥时了,老爷也才刚回来,过会便开饭。” “亥时了?”谢至反问一句,道“那便快了。” 这顿年夜饭可真够迟的,平常酉时便开饭,现一直推迟了几个时辰。 香月诧异反问,道“什么快了?” 烟花的事情,只有贺良和谢至两人知晓。 对香月的好奇,谢至并未回答,只是笑嘻嘻的道“到时便知晓了,到了子时,你可记得去外面朝天瞧哦,百年一遇的盛况,过了这个村儿,那可就没这个店了。” 香月还在诧异,良久有些花痴反问道“少爷,你还会观星象?” 这小丫头,现在对他花痴了? 以前也不知晓是谁看他就像看到臭狗屎一样。 算了,谁让谢至大人有大量,这些事情就不与他计较了。 对香月的花痴,谢至回复了一个微笑,道“倒是你便知晓,到时定让你永生难忘的,行了,拿本少爷靴子来,本少去膳厅了。” 香月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但还是麻利的为谢至整理妥当了个人形象。 在收拾妥当后,谢至便直接去了膳厅。 到了膳厅之时,也就只有谢夫人带着几个女眷带着谢家的丫鬟忙活,谢家兄弟包括谢迁不见一人。 谢夫人瞧见谢至,即刻出言关切问道“醒了?喝了那么多酒头痛吧,香月,快去拿少爷的醒酒汤汤来。” 香月在谢至面前跳脱,在他人面前还是很规矩的,谢夫人吩咐之后,随即乖巧拱手回道“是,夫人。” 谢至在桌前只坐了片刻时间,香月的醒酒汤便已端来了。 谢至才刚喝过了醒酒汤,谢正便托着脑袋出现在了膳厅,瞧见谢至,一脸惊奇,道“老五?你何时醒的?哥几个就数你喝的最多了。” 他是喝的最多,怎就不能最早醒了?他能最早醒来,那说明他的酒量好啊。 自然,这些话还是不能出口的,在谢家人面前还得保持良好形象才是。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着回道“某也是刚醒的,喝了醒酒汤好了些,香月,去给大哥也盛一碗来。” 谢家几兄弟陆续醒来出现在桌上之时,距离子时只剩下了半个时辰。 说是年夜饭,还真就是能够跨岁。 在菜肴先后摆上桌是,谢迁换下了朝服才神采奕奕的出现在了膳厅。 一见面,谢家几个兄弟带着各自女眷便行礼喊道“爹,过年好。” 谢迁脸上挂起了少有的微笑,回应道“过年好,愿尔等能在新的一年中节节攀升。” 随着,掏出红包,每人发了一个。 谢至对着红包还真就没有多大的热情,他已见识过内阁大学士家中分配的红包是何等寒酸了。 几个铜板,估计也就只能吃几个包子罢了。 谢家几兄弟收了谢迁的红包纷纷拱手回礼,喊道“多谢爹。” 谢至虽觉着这红包寒酸,却也只能觉着谢家兄弟一道回礼。 一顿拜年之后,谢迁说了几句新年祝贺后便就正式入座了。 在这顿团圆饭上,谢迁没有了往日的严肃,慈眉善目的,多次招呼着谢家兄弟多吃些。 谢至突然感觉谢迁亲切了不少,一种父子间的亲切席卷心头,这难道是因谢迁这段时间没再对他横眉冷对,怒目而视? 不管怎么说,这道亲切之感让他多了几分归属之感。 以前他发奋读书,好像也只是因他的那个梦境,所做的一切好像只是为了原主一般。 可就让刚刚,他想做的一切终于是发自肺腑的了。 “咚” 外面传来一阵阵更夫的铜锣之声,子时终于到了。 “终于到了,爹,娘儿子弄了个好玩意,二老出去瞧瞧?” 谢至询问,谢迁也并未拉下脸,依旧和颜悦色反问道“好玩意?那好,去瞧瞧。” 一向看不上谢至的谢迁都同意了,其他成员自是也不会再做反驳了。 很快,屋子中的人皆都先后移到了院子当中。 才到院子,谢迁便出言道“是何玩意?拿出来吧。” 谢至一脸的笑嘻嘻,笑着指了指西边的璀璨的星空,回道“注意瞧那里。” 谢家人虽说诧异,却是依言朝谢至所指的位置瞧去。 片刻的功夫,除却一闪一闪的星星再无一物。 谢迁满腹狐疑,一脸紧张问道“是星象突变?也没见钦天监有关于这方面的折子啊?” 什么跟什么啊?好生的星空与星象与何关系。 对谢迁的问题,谢至也无法回答了,难道直言?这样的话他保持如此之久的神秘就会土崩瓦解了。 贺良那狗东西不会是睡着了吧?他若真睡着误了时辰,那 呃 他也不过就是嘴上说说罢了,即便贺良真的误了时辰,他也没办法把其怎么着的。 对谢迁的询问,谢至只好扯起一道笑容,回道“再等等” 须臾,谢家人在吹了一肚子冷风之后,西边的天际终于炸出了一抹云朵。 谢至率先欣喜喊道“出来了注意瞧着” 一道道云朵在天际炸裂开来,五光十色的颇为美丽。 不过这烟花与常见的那些只是稍微有些不同,并没有任何稀奇之处。 谢夫人率先问道“至儿,这便是你说的新奇玩意?” 谢夫人率先沉不住气,正好也可说明他对谢至的关切。 谢至微微一笑,回道“娘,别着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谢至都这么又信心了,谢家人只得继续梗着脖子瞧。 前夕弄些简单的,也先得把人喊的差不多才能开始后面的重头戏啊。 这个时代娱乐项目单一,一场普通的烟花盛会完全就可以吸引不少人前来观看的。 。 第97章 好大的场面 一炷香后,预热终于结束,天边同时炸裂了四朵。 整齐排列出四个大字,这四个大字清新明了瞧得极为清楚。 “至儿,那是几个字吧?”谢夫人惊奇出声询问。 谢至还未回话,冯氏便道“娘,就是字,好像是大明万岁。” 冯氏之言后,谢家的几个儿媳便随之纷纷附和,道“没错,真是大明万岁。” 谢至在一旁默不作声,一脸得意瞧着这四个大字。 以前怎没发现,他还是一个全才啊。 随着这四个大字的渐渐消落,很快又起了新的四个大字。 国泰民安映入眼帘。 五颜六色的烟花照耀在谢家众人一脸惊奇的脸上。 就在同一时刻的宫中,正在坤宁宫一块吃着糕点的弘治皇帝一家,突见窗户外面有了一道道五色光亮映照在窗户之上。 昨日便听谢至说有好玩意了,朱厚照一直都在盼望着,待在宫中一整日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自是率先瞧见了窗外的异样,飞奔出殿外,瞧见璀璨的烟花正在天边炸裂开来,立马惊喜呼喊道“父皇,母后,你们快出来瞧。” 朱秀荣率先从凳子上起身跑了出去,瞧见天边的烟花兴冲冲的朝着随后而来的弘治皇帝和张皇后喊道“父皇,母后,你们瞧” 在弘治皇帝和张皇后出来后,大明万岁四个大字正好在天际炸裂开来。 张皇后瞠目结舌,冲着弘治皇帝道“这是大明万岁?” 弘治皇帝还在瞠目结舌中一直没反应过来,根本顾不上回答张皇后的问题。 须臾功夫,随着天间又一道云朵炸裂而来,朱厚照极为兴奋的大喊,道“快瞧,那是太祖皇帝” 朱厚照也是自己兴奋罢了,根本就没人搭理他。 在太祖皇帝画像渐渐落下后,接着升起的烟花又何成了太宗画像 就在弘治皇帝几人沉浸在大大的沉木瞠目结舌中时,整个京师的人皆都瞧着这场壮阔的烟花场面。 “爹,快瞧,又变换新的了。” “奥,是仁宗皇帝啊。” “爹,这烟花真好看,这是如何制成的啊?” “难呐,若只是合成几字倒也不拿,可再弄成画像,可就不易了,也不知晓是哪位匠人的手笔,真是难得啊。” 寿宁侯府,张鹤龄和张延龄兄弟二人带着凑在了一块过年,吃过年夜饭,一家人正围在一起玩麻将之时,听到外间家仆的叫嚷纷纷跑到了屋子外面。 “哥,这是太宗皇帝的画像?是何人有如此之大的手笔,瞧那方向也不像是宫中啊。”张延龄出言问道。 张鹤龄瞧了半天后,询问一旁的石玉,道“那燃放烟花之地是何处?” 这些年石玉在寿宁侯府混的风生水起,已渐渐接管了寿宁侯府的事务,算作是半个管家了。 半晌后,石玉给出了一个答案,道“侯爷,那方向好像是鸡鸣寺。” 张鹤龄满脸狐疑,诧异道“鸡鸣寺香火倒是旺盛,可如此大手笔他们恐也是办不到吧?” 沉默片刻,张延龄回道“不会是周家所为吧?西山处的那片地是周家的,周家小辈几个长往鸡鸣寺去。” 张鹤龄想都没想,回道“周家?周家那般吝啬,舍得花这个银子吗?” 张鹤龄兄弟也不顾管天下变化莫测的烟花,却是为谁弄了这场烟花而绞尽脑汁。 外面的的这些震惊情景谢至也是有所预料的。 “老五,这段时间你待在鸡鸣寺就弄这些东西了?” 对谢正的问题,谢至如实回道“是啊,某只是想试试,没想到也真就弄成了,祈祷来年能够风调雨顺。” 谢亘满是称赞,道“老五,你这本事也太大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解元轻松拿下也就罢了,如此繁琐的烟花竟也就这般轻易完成了。” 这算什么?不就是个烟花而已嘛。 谢至心中不屑,当着谢迁的面还是要保持自己一个乖宝宝的形象的,笑着回道“碰巧罢了。” 谢夫人却是在一旁询问道“至儿,弄这些东西出来是要话不少银子的吧?” 银子是花了不少。 不过现在花银子出去也只是暂时的,他弄出的这项技术与人达成合作,那坐在家中每月也会有白花花的银子进账的。 当然,以他现在的形象,银子的事情是不能挂在嘴上的。 谢至微微一笑,回道“火炉的银子皆都花出去了,儿子手中也就只有爹给的压岁钱了。” 在一旁瞧着接连不断炸裂出来皇帝画像的谢迁,对谢至的这个回答也听在了耳中。 当然,像往常那般横眉冷对是不存在的,淡淡的开口道“有用银子之处直接从账房去拿。” 如此特权其他兄弟都没有吧? 谢至心里快乐开花了,表面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回道“多谢爹,不过,儿子也没什么用得着银子之处,吃穿用度的也不用儿子置办。” 谢至最大的心愿就是要摆脱原主的纨绔形象,再从家里拿钱,那岂不是再走原主的老路? 即便拿银子,谢至也要凭自己的本事。 谢至的回答正常不过,谢迁没多说,直接又道“已到陛下画像了,接下来是什么?” 已经接近尾声了,谢至并未再营造神秘之感,直接回道“还有几个字。” 随着弘治皇帝的画像落下,四个国泰民安的大字在天间炸裂结束,一场浩大的烟花盛会就此落下了帷幕。 随着烟花盛会结束,谢家人心情依旧澎湃,接连又回了膳厅。 倒是坤宁宫的朱厚照,颇为遗憾,道“这怎么就结束了?谢五那小子也不说在弄一些。” 朱厚照自个儿的嘟囔自是被弘治皇帝听在了耳中,询问道“你是说这烟花是谢至所为?” 朱厚照点头回道“是啊,父皇糊涂了,儿臣先前就说,谢五要来一个惊喜的。” 弘治皇帝一脸冰冷的对视了自家儿子一眼。 毕竟,即便真糊涂,也没有几人愿意承认的,更何况,人弘治皇帝还年富力强的很,与糊涂也没挂钩啊。 瞧瞧人家谢至,在瞧瞧自己儿子,这差距怎这么大? 。 第98章 坑爹一族朱厚照 次日 严格意义上也不能叫次日了,大年初一一早吧,谢至和谢迁父子二人早早的便进了宫。 守岁重要,早朝和学习同等重要。 昨日整个大明的人都在守岁,但早朝却依旧还得是有条不紊进行的,至于说补觉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进宫后,谢迁直接往奉天殿而去,而谢至则是从东华门拐进了詹事府。 詹事府中,朱厚照坐于自己桌案之前探子脖子一个劲儿的朝外面张望,听到门外的动静,立马跳了起来飞奔到了谢至的面前,欣喜的道“谢五,昨日那场烟花本宫看到了,不止本宫看到,就连父皇和母后还有本宫妹子都瞧到了。” 谢至与朱厚照那厮也熟了,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谢至也不再与朱厚照行那套虚礼了。 对朱厚照的欣喜,谢至则是直接越过他,走到了自己的桌案前,幽幽坐了下去后,才开口道“瞧到便好,若是错过了那可就遗憾了。” 朱厚照也习惯了谢至在他面前这般无所拘束也不介意,转而疾步走在了他跟前,问道“谢五,那烟花都是你自己弄出来的。” 提起这个事情,谢至到现在还颇为自豪,立马从表情淡淡便得得意了起来,回道“当然了,不是草民还能有谁?震撼吧?” 没想到,朱厚照那脑回路与别人的还真就不一样,并未得到谢至想要的称赞,反而出言询问“那么多烟花得花不少银子吧?谢师傅同意你把银子花在这个事情上面?” 谢至谦虚的回答已经想好了,朱厚照的这个问题出口后,谢至语气自是好不到哪里去。 “家父即便愿意支持,家里拿出这么多银子恐也不易,若是勉强扣吧一下的话,那下月便得喝西北风了,这些烟花共计花费两千两,皆都用在了此处,现在草民身上连个铜板都不剩了。” 朱厚照的脸色瞬间便耷拉了下来,一脸的肉疼,指责道“谢五,你敢诓骗本宫?你不是说,那银子与本宫共有吗?花费那些银子的时候怎不与本宫通下气?” 朱厚照这厮脸皮够厚,那火炉的事情他可是一分力气都没出的,谢至是说给他银子了,但他这未免也太过理直气壮了一些吧? 算了,谁让他大人有大量就不与他计较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问道“殿下就说这烟花可好看?” 朱厚照缓和了一下,回道“好看自是好看,可到手的银子却也飞了” 突然,朱厚照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即刻一脸贼笑回道“谢五,昨日那个烟花父皇也是颇为满意的,肯定会你对你这个背后之人表扬一番的,你就与父皇提及这些烟花所花费的银两,不行,还得多要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就说花费了五千两,你拿三千两,给本宫留一千两便是。” 没想到朱厚照这厮还是个坑爹一族嘛,竟与别人合伙谋夺自己家的财产,这事儿就是谢至的前身也干不出来吧? 谢至愣了一下,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殿下,这样做不合适吧?” 朱厚照立即反问,道“有何不合适的?本宫倒是觉着蛮合适的嘛,父皇的银子可多多了,他若不想从国库拿,从内帑拿也是一样的,反正只要是银子便成了,谢五,若是有了银子,往后出宫的花费本宫全包了。” 这不仅坑爹,还是个败家子嘛,弘治皇帝夙兴夜寐忙于政事,不舍得吃不舍得喝,好不容易才积攒下一点儿家业,能这么败吗? 谢至突然期待朱厚照的这话能被他老爹听到了。 他老爹若是知晓朱厚照做的这些事情后,就连原主都会觉着其是一个乖宝宝的。 对朱厚照的建议,谢至回道“殿下,草民这般做可并非银子的,其实殿下也可完全放心的,别看草民虽说是花出了两千两,却并非赔本买卖的” 朱厚照一脸的狐疑,谢至紧接着又道“殿下想啊,这种烟花在民间根本没认可造出来” 谢至还未说完,朱厚照便激动的道“你想开个烟花铺子?” 谢至无奈瞅了一眼朱厚照,反问道“请问启动铺子的银子从何而来?” 朱厚照想都没想便回道“从父皇那里不行的话,借也行。” 能不能有些出息,不能一有困难就找老爹帮忙吧? 再说了,弘治皇帝会让他们拿银子行商贾之事? 谢至敢保证,朱厚照借银子的事一出口便得被弘治皇帝打一顿板子的。 谢至满脸无奈,摊摊手道“其实不用这般麻烦,只要找家烟花铺子,把草民制造这种烟花的方式告知他们,与他签订合约,只要他们售卖这种烟花便给我们两成,不需任何周章,每月我们便有至少百两银子进门。” 朱厚照还有些不知足,问道“才百两啊?” 百两还少?朝廷一品大臣的月俸也才200余两。 谢至瞅了一眼朱厚照,没好气的回道“殿下,若是我们去开铺子的话,不考虑任何困难,就说能够开成,一月收入顶多200余两,这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百余两已是很不错了,草民早之前便吩咐了贺良此事,不出所料的话,下月应当就能有收入了。” 谢至苦口婆心的说了大半天,朱厚照才终于妥协了下来,回道“好吧,那便这样吧。” 朱厚照这厮太不地道了,他没出任何力气,每月便能分到银子,完全就相当于每月天上掉个馅饼下来,如此好事落在他头上,他竟还说三道四的不情愿起来了。 最亏的是谢至好不?他可是在鸡鸣寺天寒地冻的待了大半月才弄出这些东西来的。 咳咳咳 谢至与朱厚照的这个事情才商量完毕,吴宽便出现在了殿中,咳嗽几声示意自己的到来。 吴宽的严厉程度是丝毫不亚于王德辉的,听到吴宽的咳嗽之声后,朱厚照急忙跑回自己的桌案之前,先为吴宽见了学生之礼,“吴师傅过年好。” 吴宽满脸严肃并未有过多的情绪,淡然接受了朱厚照的学生之礼后,才又与之见了君臣之礼。 在朱厚照行礼后,谢至才起身,道“学生见过座师,座师过年好,愿座师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谢至一大串的吉祥话出口后,吴宽脸上带起了笑容,一脸的柔和,笑着道“好,一月之余便要春闱了,加紧努力,老夫也祝你能够金榜题名,早日成为我大明的栋梁之才。” 对吴宽嘱咐,谢至规规矩矩作揖回道“谢座师。” 谢至与吴宽的互动自是引来了一旁朱厚照的吃醋,同样是新年祝福,怎对他爱搭不理的,对谢至便那般热情,好像显得他才是那般伴读一般。 朱厚照脸色的变化,谢至还是瞧见了。 瞧着朱厚照的这个表情,谢至有些称心如意了,别以为他笑嘻嘻的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其实他也是很记仇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厮当初让他进宫做伴读的心思,现在角色对调,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也不看看他谢至是谁,怎会连朱厚照一个学渣都比不过。 。 第99章 平淡的奖赏 文渊阁,谢迁,李东阳,刘健三人相互贺了过年好后李东阳便提起了昨日的那场烟花盛会,刘健在一旁欣喜附和。 二人猜想着燃放那场烟花盛会之人到底是何人。 “能做出如此手笔的非普通之人所能办到,不是陛下授意,便是哪家权贵所为。” “也没听说民间中的普通匠人能做到这般的,十之八九是陛下授意官匠所创,也算是新年的一个祥瑞了。” “陛下也是,这是个好事啊,那场烟花一出,凡是目睹之人皆会啧啧称奇。” “是,着实如此,不过,瞧那方向应当是鸡鸣寺的,鸡鸣寺也并非皇家寺庙,若燃放烟花的话也不该是在那里的啊?” “鸡鸣寺所在的西山,山体颇高,在那里燃放或许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吧。” 刘健和李东阳讨论了半天,谢迁端着朝臣奏报上来的折子一句话没有。 刘健出言招呼道“谢公啊,怎么?心情不佳?怎不见你说话呢?你觉着那烟花是何人所为?” 李东阳随之问道“是啊,谢公,你有何想法也说说呗,这折子也不着急看,一些繁忙的军政大事年前便都已处理完毕,这些折子不用看基本也都是些与陛下贺新年的。” 李东阳这般估计也不是没有到底,一些重大事务,在年前繁忙了几日时间自是都处置的差不多了。 现在上的这些与弘治皇帝贺新年的,也无需他们票拟,直接呈上去便行了。 放下手中的折子,谢迁起身满是容光焕发,回道“既然二位都好奇,那谢某便实话说了吧,昨日那烟花其实是出自谢某那不肖子。” 刘健和李东阳二人同时惊呼了出声,“什么。” 接着,刘健反问,道“谢至?” 谢迁点头称是。 谢迁的这个回答,让刘健和李东阳一时反应不过来。 不过,他们除了诧异只剩下震惊了,他们也了解谢迁的为人,绝不会认为谢迁会为了这个事情说这种诓骗之言的。 震惊了半晌,李东阳一脸的艳羡,问道“谢公,你是如何教你家那五小子的,这些年所为之事真是越发让人震惊了。” 李东阳的艳羡,让谢迁更加兴奋,呵呵一笑,道“严重了,来来来,继续处理这些折子,虽说需要票拟之处少,可折子量却是不少的,莫要耽搁了。” 三人埋头处理了十几份折子后。 无一例外的是,这些折子大多分成了三部分,除了给弘治皇帝贺喜新年外,更多的还是对那场烟花盛会的称赞,剩下的便是提议对置办这场烟花之人表扬。 谢迁瞧了几份后,主动道“置办这场烟花之人既是犬子,那这个票拟谢某也就得比比嫌了,至于如何票拟二位决定,谢某便不参与了。” 谢迁不参与也是情理之中,刘健和李东阳并未勉强。 刘健回道“那这样吧,老夫与李公商量着来,陛下那里恐也正在考虑这道旨意如何下发,票拟意见及早送上去的为好。” 刘健和李东阳自不是无能之人,半个时辰便处理好了这些折子,也拟出了票拟的意见。 当然,在票拟之中并未直接所言对谢至的表彰,提及的也只是对造烟花之人的奖赏而已。 在内阁的票拟意见递到弘治皇帝御案之上时,弘治皇帝已遣牟斌把此事的前因后果详查清楚了。 虽说他已从朱厚照口中知晓此事是谢至所为,但自是也不能把随随便便把这个事情便归结到谢至身上。 万一与朱厚照所言有所出入,那岂不是闹了乌龙。 经过牟斌的彻查所知,所以烟花皆为谢至一人所出,长随贺良只是负责燃放而已。 听了牟斌的汇报,又见了内阁送上来的表彰意见,最终弘治皇帝还是终于决定暂缓对谢至的表彰。 暂缓谢至表彰决定后,又把谢迁喊了过来。 谢迁进入暖阁还未行礼,弘治皇帝便率先摆手道“不必多礼,请坐。” 谢迁谢礼坐了下去后,弘治皇帝才开口道“谢卿,昨日烟花的事情想必已知晓是何人所为了吧。” 谢迁点头回道“知晓了,昨日犬子便所言那是他一手操办。” 弘治皇帝微微一笑,道“卿向来公正,内阁的票拟想必并未插手吧?” 谢迁又道“臣知晓这烟花的背后之人是犬子,从折子到票拟未有任何参与。” 弘治皇帝扯起一道笑容,道“朕找卿来是有个事情需与卿商量。” 顿了一下,弘治皇帝接着道“说实话,朕对谢至也是给予厚望的,烟花的事情,谢至也着实该当表彰的,即便是直接封个一官半职的也不为过,只是朕想,谢至毕竟也不过是个孩子,马上便要春闱了,现在若是对他表彰的话,势必让他分心,也会导致他的骄傲,这于他往后并无利处,这烟花谢至他做的倒是不错,但心思也不能只放在这上面啊。” 弘治皇帝这番话说的虽然平淡,但言语之中却完全是为谢至所考虑了。 谢迁随即起身拱手致谢,道“陛下能为犬子考虑如此周全,臣心中” 谢迁未说完,弘治皇帝便打断了他的发言。 “卿莫要如此,朕如此做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太子顽劣,使之如谢至那般进步神速,成为向学之人,异常艰难,太子与谢至私交甚好,朕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谢至身上,望谢至能够如卿这般随太子左右,那朕便也就放心了。” 弘治皇帝这是让谢至辅佐于朱厚照的。 “朕与卿说这些,只是提前与卿言明一声,免得卿多想。” 弘治皇帝要着重培养自己儿子,谢迁能什么,难道说自家儿子当不起? 也只能简单回上一句,道“臣明白,陛下良苦用心,殿下也会明白的。” 与谢迁通气之后,对谢至的表彰也就直接送到了东宫。 吴宽正在授课之际,萧敬带着弘治皇帝的口谕走了进来。 “陛下口谕” 殿中三人起身,等候着萧敬宣读。 “谢解元烟花盛会朕看到了,朕心甚慰。” 萧敬宣读之后,不说朱厚照没反应过来,就是谢至也没反应过来。 不给他任何奖赏也就罢了,好歹给他来个圣旨啊。 手中的圣旨多了,那直接说明自己是圣眷之人,最差还能唬个人的。 “谢解元,谢恩啊。” 谢至还未回话,朱厚照便开口道“只有口谕?” 萧敬满是皱纹的脸上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是,口谕如此,奴婢接陛下旨意便赶来了詹事府,绝会有任何差错的。” 朱厚照那厮还想说什么,谢至立马道“谢陛下。” 天知晓那厮张口能说出什么话来。 奖赏?谢至可不稀罕。 朱厚照那厮若是不经大脑考虑说出什么话来,反倒是让弘治皇帝觉着他是冲着这些东西来的。 若是再因这个事情有损了他的形象那可就不好了。 谢迁都已经谢恩了,朱厚照再不情愿也无话可说了。 毕竟这口谕与他也没什么关系。 萧敬离开后,朱厚照嘴中嘟囔道“父皇也太小气了,区区嘴上的奖赏又有何用?” 谢至眼梢瞟见吴宽的脸色,自是不会做回话,惹这个眉头的。 若不是因朱厚照的身份,像吴宽这样的严师估计得把他打的连他妈都不认识了。 。 第100章 终于要开始了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而过,距春闱也就是不到十日的时间了。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当中,在其他侍讲为朱厚照授课的之时,王德辉便单独为谢至教授一些春闱有关方面的内容。 一个月的时间,谢至写了无数篇的策论,几乎把大明建国以来每次春闱的策论都书写了一遍。 不止如此,王德辉还会经常自己押题让谢至去写。 每天谢至都要写三篇以上的策论,就连笔都不知道用秃了多少根。 这日,谢至差不多用了三炷香的功夫洋洋洒洒的把王德辉布置的策论跃然于纸上后,把其递给了王德辉。 “先生,学生的策论已书写完成,请先生审阅。” 端着茶盏闭目养神的王德辉,在听到谢至的话后,放下手中的东西,从谢至手中接了过来,眯着眼睛,仔细一字一句推敲起来。 半晌之后,把谢至的策论放于一边,笑着道“没问题,论点明确,引经据典皆准确,详略得当,春闱之前,老夫为你指点也就到此吧。” 这一个月的时间,谢至的策论写了不少,王德辉付出的辛苦同样也不少,对此谢至自然也是心存感激的,与王德辉真诚作揖回道“多谢先生对学生的提点,学生能有今日之进步,全仰仗先生点拨,先生教诲,学生定当铭记于心。” 谢至与以前相比进步神速虽说是因换了灵魂的缘故,但从表面之上来看,那也是在给王德辉递交了束脩才有的进步,这个进步自然也是要算到王德辉头上来的。 当然,不管怎么说,王德辉对谢至的点拨着实也是不小的,最起码有王德辉清楚告知了他,学习八股得从哪方面来入手。 不然的话,谢至把几千年沉淀下来的文化全部融会贯通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说只有两年时间,就是给他二十年,他都无法办到的。 谢至真诚的感激,王德辉微微一笑,回道“你的天赋是老夫从未见过的,能教授你,也算是为老夫扬名了,春闱的事情你不必过分紧张,只要正常答题必是可名列前茅的。” 谢至对春闱高中虽说是很有信心的,但王德辉的这番打气还是让他内心中多了几分的胜券。 “多谢先生,先生辛苦了,学生先告辞了,就不打扰先生了。” 从王德辉这里出来后,谢至远远的往正殿瞧了一眼。 正殿之中,侍讲杨廷和还在为朱厚照授课,谢至自是没做打扰,直接去了花园。 适逢二月,正是,万物复苏之时,就连鸟叫之声都好听了不少。 花园中有不少匠人正栽培新的花草。 谢至直接在一旁的石凳之上坐了下来,百无聊赖的瞧着那些忙忙碌碌的花匠。 大概不到半个时辰,朱厚照从远处飞奔了过来,一把拍在谢至的肩膀上,笑嘻嘻的道“你怎到了这里?本宫以为你还在王师傅那里呢,等了半天,才刘瑾那狗东西说你在这里。” 朱厚照在一旁的石凳之上坐了下来,随之吩咐身后的刘瑾道“去端茶过来,本宫与谢五在此坐坐。” 刘瑾还未行动,张永便已经是端来了茶,麻利的放在了石桌之上,道“奴婢瞧着谢解元到了这里,想着殿下授课结束必定也会来这里的,提早便准备了茶水。” 张永也并非那种愚笨之人,只要能到了朱厚照跟前,溜须拍马之事那做起来自然也是得心应手的。 这不,这个马屁拍的可是一点儿不比刘瑾差的。 朱厚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笑着道“嗯,不错,倒是还正合适。” 谢至随之喝了一口,笑嘻嘻的道“张公公有心了。” 有张永看着刘瑾,看他还怎么威风? 刘瑾咬牙切齿却也无言以对,张永脸上的笑容倒是快成花儿一样了,笑着道“殿下和谢解元满意便好。” 张永与谢至没什么仇怨,也没什么冲突的利益,甚至两人还曾有过合作关系,谢至在东宫混的风生水起,张永并未有任何不满。 自然,在谢至与朱厚照在一块的时候,他就不会显得有些突兀了。 说着,张永便接着又道“对了,谢解元,外面各大客栈,甚至是赌坊都有不少人在押此次的状元,谢解元和一个应天府的解元是炙手可热的人选,就连宫中都有人再押,咱家为此还押了二十两银子在谢解元身上,谢解元定要拿下状元,莫要让咱家亏了本。” 谢至表情淡然还未有所回应,朱厚照便一脸好奇问道“押谁的多?” 张永如实回道“谢解元的多,差不多是应天府那解元的五倍之多吧。” 转而,朱厚照问一旁的刘瑾,道“刘伴伴,你押谁了?” 刘瑾支吾了半天后,回道“奴婢没没押” “没押?”朱厚照抓起茶杯朝刘瑾扔了过去,反问道“狗东西,敢骗本宫,你肯定是押了应天府的那解元了吧?” 刘瑾把接住朱厚照的茶杯放在了石凳之上,笑嘻嘻的道“奴婢这就再拿二十两押在谢解元身上。” 朱厚照语气不善,冷哼一声道“把银子给了张公公,让他帮你押,免得你又诓骗本宫。” 不押就不押吧,这个事情还有逼迫的?自己高中了,那岂不是白白让刘瑾赚了银子。 谢至正要说话,张永马上便道“刘公公你若没银子的话,咱家这里还有些,可借与你,等你有了再还与咱家便是。” 这些人都是怎么了?算了,这个事情虽然与他有关系,他也还是乖乖闭口不言的好。 刘瑾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扯起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拒绝道“多谢张公公了,咱家还有些积蓄,过会便拿给你。” 解决过这个事情后,朱厚照眯着笑,问道“谢五,你那烟花分成可有了?已是一月了吧。” 怎么就惦记着这些事情了,就这个问题,一个月以来,朱厚照不知问了多少次。 谢至满是无奈回道“殿下,草民也没出宫去,连贺良的面都没见到,如何能够知晓?” 朱厚照倒是怪怨起贺良了,道“你那长随也是,怎就不知晓给你传个消息,谢五,要不把那些银子也都押了吧,翻倍总是没问题的啊。” 朱厚照这厮好歹也是也是个太子,往后那是百分百能够即位的,坐拥着整个天下,怎么这般没出息,一见银子便两眼放光。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殿下,准备押谁?” 朱厚照想都没想,直接回道“当然是你啊。” 谢至笑嘻嘻的回道“殿下若想赚的更多,还是应押了应天府的解元,只要草民稍微发挥失常些,那银子便会涌到殿下身上了。” 朱厚照瞅了一眼谢至,没好气的道“莫要玩笑,你这个状元不知多少人翘首以盼呢,若是让父皇知晓,本宫为了银子让你故意丢了状元,被责罚的可是本宫,再说了,万一你让出状元,应天府的那解元没拿到手,那本宫岂不是赔死了,把这个状元押在你身上还是保险一些,刘伴伴,你去知会贺良” 说到一半,朱厚照又改了口道“张公公,还是你去,你去告知贺良,让他把烟花所赚的银子都押在谢五身上去。” 对朱厚照的吩咐,谢至没做回复,张永也并未第一时间应承。 在谢至点头同意之后,张永才应了一声。 押状元的并非只限于普通百姓,就连一些豪门权贵也都会参与其中。 周平押了唐寅,而张鹤龄则是押了谢至。 。 第101章 有人不愿让他高中 二月初九会试正式开始。 乡试的时候,朱厚照没在谢至身上花银子都会早早的去喊谢至起床,更别说花了银子的会试之上。 一大早,朱厚照便早早的闯了进去,谢至睡得还迷迷糊糊的,便瞧见自己眼前一个大脑袋。 “谢五,快起了,莫要耽搁了” 谢至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一脸无奈的道“殿下,这时辰还早着吧?” 朱厚照拉起正准备翻身再睡个回笼觉的谢至,急吼吼的道“宁可早些也不可迟了,快起吧,本宫已吩咐了香月为你准备洗漱水了。” 朱厚照在谢至耳边聒噪个不停,谢至也没了睡意,干脆从床榻上翻身坐起,道“殿下怎起如此早?” 朱厚照自是不会承认,他等着从谢至身上赚到银子激动的睡不着,回道“本宫这不是担心下面那些人笨手笨脚的误了时辰,为此,本宫可是一夜未曾睡好。” 这么说来,倒还是为了他了? 谢至并未点破,朱厚照自己倒是忍不住了,道“谢五,你可要好好考啊,你若能中了状元,那银子便可翻上几倍了,过年的那烟花倒是不错,可两千两银子皆花在那里未免有些太过可惜了,让你与父皇讨要些奖赏你又不肯。” 这个问题,朱厚照也已经不止与谢至唠叨过一次了。 着实也是,一百两押上的收益是多少,两千两的收益又是多少,这完全就是一不能相比的天文数字啊。 相比较于朱厚照的这样肉疼,谢至倒是大方的很,无所谓一笑道“殿下尽管放心吧,往后挣银子的机会多的是。” 现在谢至的心思还没放在经商之上,等拿到科举的文凭之后,银子的事情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 正说着,香月便已为谢至端来了洗漱水。 在香月的帮助之下,谢至清洗干净,换了一声新的儒衫之后又吃了早饭,才出宫准备往贡院而去。 “谢五,好生考啊,本宫等着你的好消息。”谢至走出老远,朱厚照那厮又在后边高喊道。 谢至也没停下脚步,直接冲着身后的朱厚照挥了挥手以示自己听到。 从东宫出来后,贺良领着几个轿夫带着轿子又等候在了宫门外面。 这轿子多数也都是为官之人才能坐的,坐轿去贡院也是为了讨个好的彩头,使自己能够一举夺魁,好进入到出门乘轿的行列之中去。 见到贺良等在外面,谢至直接便钻入了轿中。 在进入轿中,贺良才出口问道“某托张永传的话,你可收到?” 贺良招呼轿夫起轿后,跟在轿外回道“收到了,小人把所收的一百二十两在及第客栈皆都投在了少爷身上,少爷,小人找的城南的一家烟花铺子合作,他家的烟花在京师做的最大,他们还承诺少爷随时可去查账。” 谢至淡淡嗯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言语了。 坐在轿中,适当的高度,适当的摇晃程度,让被朱厚照从睡梦喊醒的谢至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谢至用拳头杵着头正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自己所在的位置发生了高度的下滑。 随之便听到贺良在一旁喊道“少爷” 谢至拿了考篮准备下轿了,迷迷糊糊的问道“到了?” 贡院与东宫的距离也并不是很远,也就是几炷香的时间便能到。 谢至才刚从轿中起身,贺良在外面又紧张的喊了一句,道“少爷莫要下来,小人能够解决的。” 看这样子,这是还未到贡院?是发生了其他不可预知的状况? 谢至还真就并未着急下来,坐回轿中,掀起轿帘瞧了一眼外面的状况。 只见他们前进的路,大概被五六个壮汉拦了下来。 会试乃是当天朝廷极为重视之事,兵马司,顺天府衙,以及东西两厂皆在街上活动着,避免有人闹事,也为了处置突发状况。 从宫中到贡院的这条路上却是没什么差役在的。 毕竟,从宫中出来参加春闱的也就只有谢至一人,人那几个衙门也犯不着为了他一人安排上大量差役的。 当然,若是能够料想到这种情况,就以他现在所受关注程度,不能安排大量差役了,安排上几人保护也完全是没问题的。 就如此局面,不说其他人了,就是谢至自己也没想到。 他这些年大多数时间都在东宫了,得罪了的那人也就那么能够数出来的几人。 那几个被得罪的,也犯不着使出如此拙劣手段吧? 瞧清楚外面的状况后,谢至并未继续留在轿中,把考篮放了下去,直接从轿中走了出来。 “少爷,你怎出来了?还未到贡院,就下轿,不吉利。” 又不是娶媳妇?还不吉利了。 他若不想来,就凭他能解决了这几人吗? 解决不了现在这种局面,再吉利不能按时出现在贡院,没有了考试资格,谈吉利又有何用? 谢至白了一眼贺良,没好气的道“你若有本事干倒这几人,本少爷倒是可不下来,行了,往后退,免得血溅到你身上。” 这些年来,他虽待在东宫,但拳脚功夫却也并未荒废,每日都在坚持练习。 原主身材魁梧,又有拳脚功夫为底,谢至只要稍微花些心思,就可比普通人强了。 贺良跟在谢至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也是了解谢至的,对谢至的信心却是不足。 谢至出手,他却是有些担心了。 谢至也不搭理他,直接便朝那几个壮汉而去。 在走至距离那壮汉几步开外,谢至淡淡扯起一道笑容,道“某若问尔等是受何人指使,想必尔等也是不会回答的,算了,某也不问了,他们谁有何本事便都使出来吧,某等着,某要急着去贡院,来,开始吧,也不用讲何江湖道义了,一起上吧。” 谢至痛快,那领头之人也没婆婆妈妈,拱手道“得罪了。” 随之,挥手指挥手下朝谢至而来。 谢至年纪虽小,但也就是这张脸有些稚嫩,个子,身材那都不弱的。 五个壮汉一起冲着谢至而来 谢至摆开架势,挥动拳脚,灵活躲闪,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那五个壮汉便都应声倒地。 领头那人瞧着自己手下皆都倒地,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谢至昂着头,扯起一道笑容道“阁下还来吗?若是不来的话,烦请让路,让某直接过去。” 那壮汉倒也没再坚持,往侧面退了一步,算是让开了路。 谢至拱手回了一声多谢,便转身坐回了轿中。 贺良在谢至坐回轿中,才一脸谄媚的称赞道“少爷,神武。” 这个马屁拍的谢至心里倒是舒服的很。 紧接着,在轿外的贺良又道“少爷,今日的事情可要告诉老爷,让老爷去查一下背后的主使之人。” 背后主使便是不想让他高中的人,他也就得罪了两伙人,一个是张鹤龄,另外一个是周寿。 听说张鹤龄还花好几千两押了他中状元,以张鹤龄的抠门,完全不会舍得舍弃这几千两布这个局的。 那另一个便是周寿了,他那孙子,周平倒是押了应天府的解元,勉强算作是一个怀疑对象吧。 就他老爹在朝中为官多年,不见得没有得罪过人,这些人中不想让他中状元的也有的是。 若是排查的话那也不容易。 动静太小不见得有成果,但若是动静太大,难免会对他老爹带来不良影响。 目前他老爹那就是他的大树,可不能轻易毁了枝干的。 谢至摆手道“算了,这个事情倒是可与我爹说,排查幕后之人便算了,春闱之时,爹他避嫌还来及,更不适合参与其中的。” 。 第102章 会试结束 在到了贡院之后,筛查虽颇为严苛,但在一炷香之后,谢至也已经是坐进了自己的考棚之中。 已经经历过一次这个时代考试的谢至完全已经习惯了。 谢至百无聊赖四处张望着巡视的差役,鱼贯而入的考生 突然在这些考生瞭望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谢至下意识正要出口喊上一句守仁兄,快要喊出口之时突然想起来自己身处何方,终于还是咽了下去。 今日他这句守仁兄若是喊出来,被治上一个扰乱贡院秩序的罪名赶出去那了就不好了。 如此一来,势必也就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称心如意了。 幸好,随着一群考生鱼贯而入的王守仁也瞧到了谢至。 王守仁自是不会有人也落人口实的事情,就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只是一个简单的微笑示意。 谢至已是反应过来了,自是不会再有太多不当行为,同样回了微微的一笑。 两人示意之后,王守仁直接朝相反方向坐在了自己的考棚中。 谢至和王守仁皆是顺天府人氏,为他们安排考棚之时自是也不会安排在一起的。 当然,来来往往巡视的差役,考官,考生相互之间作弊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天下有几个像谢至难般,一下能写出五六篇策论的,也没有谁会担着如此之大的风险再给别人写上一篇策论的。 所有说,考生之间作弊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随着所有考生皆以落座,主考官便宣布了放题。 随之,便有差役把策论题目一个个发放到了考棚之中。 对这策论的题目谢至已是有些急不可耐了,他颇为急切的想要马上动笔了。 等了半晌,那差役终于把题目发放到了谢至手中。 谢至道了声谢,展开纸张,馆阁体书写而成的题目出现在了谢至的面前。 “朕惟自帝王之致治,其端固多,而其大不过曰道,曰法而已。” 这题大致意思是说,我即位一来努力行道刑法,但为什么效果不佳呢? 考察的关键在于,让考生对如何治理国家发表自己的看法。 弘治皇帝即位十几年以来,中兴之治已经初见成效了。 看来弘治皇帝也并不愿就此止步,还在追求更大的进步。 大明建国已有百年时间了,一个王朝该出现的顽疾也都已经彰显出来了。 一些话就看考生是否敢于直言了。 不过,谢至敢断言,就弘治皇帝所言这个问题,肯定不会全部都达到他所要的那个效果,大多数考生是会对弘治朝十几年的发展歌功颂德的。 有些人是出自真心,有些人便是在谄媚了。 就大明现在所存在的这些顽疾,有的人即便看出来也不愿讲出来的。 毕竟,这可是得罪达官显贵的事情。 考虑了一炷香的功夫,谢至动笔了。 自然,谢至也并未从那些勋贵侵占良田,划分自己田庄方面入手。 这个问题得罪的人太多,也不适合现在解决这个问题。 谢至另辟蹊径选择了,民富,国强,兵壮方面通过政治,经济,军事以及文化展开了论速。 吾皇即位以来夙兴夜寐,励精图治,亲贤臣,远小人,庙堂之上能体恤百姓,心怀天下者甚多,且宽刑狱,少徭役,赋税,百姓皆可安居乐业,各司其职,有中兴之盛景,然,止步便是落后,需继往开来方能延续盛世之良景。 学生以为,盛世之良景延续的良方,便是民富,百姓有了银子才可为朝廷赋税,朝廷挣得的赋税多了,才可充盈国库;百姓有了银子,才能养活更多的人口,那朝廷可征兵丁也才会壮大 谢至一片策论洋洋洒洒的写了差不多有一千字,好像还有千言万语一般。 瞧着时间还早,便举手示意又讨要了一些宣纸。 拿下这个状元之后,他便从这些方面入手了,现在只不过是把他的规划提前罢了。 有的考生,一张纸写不下策论的情况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所以谢至讨要宣纸,考官也并未请示便直接给谢至拿了一张。 一炷香的功夫,一张纸写完,谢至感觉只不过写了一半。 没办法,只好又讨要了一张。 一炷香讨要一次,不仅对其他考生产生影响,会让他们分身,更重要的是,谢至也嫌麻烦。 这次,这些便直接开口要了两张。 比别人多了三张,这下总是够了吧。 就在其他考生还在抓耳挠腮,一个字一个字往上凑的时候,谢至已书写完成了四张纸。 谢至感觉,这策论完全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他正好有有了这方面的规划,便给他送来了一个枕头。 再加上,他与弘治皇帝打过交道,完全就知晓弘治皇帝的为人。 自是在书写这篇策论的时候,不会考虑因此会得罪了皇帝。 其他考生可就不一样了,他们也就是听说了一些皇帝的宽仁,又没实际见过皇帝,写朝廷所存在的弊端,也怕惹皇帝不高兴,自然得是好生衡量一下才能动笔吧? 谢至省掉了衡量的步骤,可不是能够比他们快上很多了。 谢至书写了四张宣纸的策论,便直接趴在案牍之上呼呼打水了。 都怪朱厚照那厮打扰了他睡觉,他得补个觉才行,睡眠长时间不足可是会影响大脑的运转速度了。 他在穿越的时候能把他的聪明才智带过来,那可是不容易的很,可千万不能暴殄天物有损损坏才是。 谢至睡了大概三觉,场景依旧与他睡前的一样,巡视的差役和考官都还在,唯一可见的是,远远望去,其他考棚的考生已经开始动笔了。 看这样子,距离结束应该也是快了。 又等候了那么半个时辰,一声铜锣的声音想起,春闱也正式结束了。 等着考官收了每个考生的策论,由主考核算清楚后,才开了贡院的大门,所有考生方才鱼贯而出的离开了贡院。 谢至从贡院出来的时候,王守仁便已经等候在了一边。 “走,在下请你吃酒。” 王守仁邀请,谢至也没拒绝。 现在只剩下一个殿试,殿试结束后,他就该干一番大事业了。 这些年,整日待在宫中研究那些经史子集的,也是累坏了,是该好生放松一下了。 “好啊,守仁请,某何乐而不为?” 答应了王守仁后,谢至直接打发了贺良自己回去。 自从谢至中了解元后,谢家人对他的进步也都已经习惯了。 他的这次会试,家里对他的安排与以往相差无几,但却是没有了先前乡试那般的紧张了。 谢至打发贺良回去,贺良也并未拒绝,只是安顿道“少爷早些回来。” 贺良的安顿,谢至应承着便是。 腿长在他身上,何时回来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会试结束后,那些参考的士子皆都大肆放松,往返风月场所的,在酒楼大吃二喝的。 科举考试虽说是不再限于门第,但参考之人也还是以高门大户居多的。 那些高门大户家的子弟能够混到会试,在家中自是宝贝的很,进京参考携带的银子自是不会少到哪里去的。 王守仁和谢至在八仙酒楼寻了处僻静的角落,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一壶酒,便开始了会试之后的放松。 。 第103章 又传鬻题 “感觉如何?”王守仁为谢至倒了酒后问道。 与王守仁相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也算是无话不谈了,在他面前自是无需玩那套虚的。 谢至如实相告,回道“感觉倒是不错,如此类型之题,其实关键在于看考官品行如何了,若是谄媚之徒,必定会喜欢那种溜须拍马的文章,此次春闱的士子中想必有不少人是从此方面入手的吧。” 这些完全都是实情。 接着,谢至又道“不过,某想,陛下出如此之题,是想在这些士子中寻求些治国的良策吧?” 王守仁喝了酒后,回道“陛下非好大喜功之人,应是有如此之意的,在下的策论便是从辽东问题入手的,鞑靼小王子和火筛部时长扰边,边境百姓苦不堪言,此问题得有解决之法才是,在这个问题之上,在下以为出兵方为永久之法,听说,辽东总兵前几日上了折子,朵颜部也有不轨之心,朵颜部虽弱,但若与鞑靼部联合,那我辽东之地便更为被动。” 王守仁的这策论所言的着实是大明根深蒂固的顽疾。 不过,弘治皇帝不是好战之人,只要鞑靼部不入关侵犯,弘治皇帝也是很难下定决心出关征讨的。 再说了,阅卷的都是一群文臣。 这些文臣喜欢的是如何治国安民,不到万不得已,大多数人是不愿出兵的。 不过,出兵所耗费银太多,不到万不得已,着实不可出兵的。 王守仁介绍了自己的策论后,谢至回道“守仁兄策论所言确实乃是大明所存在的问题,不过,不见得是考官所喜。” 王守仁倒了酒,回道“能否高中并非在下所在意之事,心中何想,笔下何写,方不枉读书二字。” 王守仁谈吐文雅,心怀远大,着实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 谢至敬了王守仁一杯,回道“守仁兄心有沟壑,某实在佩服,某是以富民强国来入手的。” 王守仁笑了笑,回道“在下记得你说高中之后要去从治理一个小县开始,到时别忘了带着在下。” 谢至倒是没想到,王守仁竟然还记着此事。 “某记着,只是” 王守仁打断谢至后半句,道“别只是了,你那番话在下还记着,就这么说定了,无论某最后能否高中,排名又如何,都愿与你去治理一小县。” 王守仁对此事既然如此坚持,谢至自也是欢迎的。 有王守仁帮着,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了。 就在谢至与王守仁推杯换盏之时,旁边一道声音颇为响亮的道“在下从同乡口中听到了一消息,江阴富人徐经贿赂主考预得了考题。” “真假?” 旁边一人接着道“在下倒是亲眼所见,徐经着实去过程敏正的府上。” 程敏政便是此次的主考官。 另一人随之又道“不止是徐经吧,好像唐寅也去拜会过,前些日子,唐寅还曾把与程敏政讨得的文章四处宣读过。” 这个问题讨论起来后,聚集起来的士子越来越多。 老远处的一人,扯着嗓门问道“那唐寅是应天府的解元吧?” 人群中有人回道“没错,正是弘治十一年的解元。” 舞弊那便是对其他士子的不公,一大群士子围在一起皆都愤愤不平叫嚷个没完。 “这唐解元怕不是担心比不过顺天府的解元而行如此龌龊之事吧?” “谁能知晓?反正这个事情朝廷得有一个交代才是。” 在角落吃酒的谢至和王守仁把这群士子所讨论的问题听的极为清楚。 谢至心中也着实无奈的很,秋闱的时候,传出了主考官吴宽为他舞弊,春闱又传出了主考官程敏政为唐寅,徐经舞弊之事。 他怎就不能好生参加个科举了,怎每次都出这么多事情? 王守仁在端着酒杯,满是不屑道“这次主考程敏政,乃是礼部右侍郎,文章学识颇好,素有清廉之名,怎会做出鬻题之事?唐寅,徐经,在下也曾相识,二人也并非偷奸取巧的奸滑之徒,怎会行出如此之事?听风便是雨,只闻风声便有传如此流言,可否想过被他所中伤之人的名声。” 谢至这下才终于想起,历史记载中的唐寅还真就牵扯到了科举舞弊案之中,因此被削了士籍,贬为浙藩小吏。 唐寅不耻就职,回乡后又夫妻失和,休掉了妻子,最后才有桃花庵。 后世所流传下来的一些列诗歌以及绘画皆是出自科举舞弊案之后。 那群士子对此事臆想之后的愤愤不平,他们以为他们是在主持正义了。 其实,殊不知他们这行为是要毁掉别人的人生的。 唐寅被牵连后,最起码在诗歌和绘画方面有所造诣了。 被牵连的徐经终生没能再有参考的机会,而程敏政更是就此抑郁而终。 谢至喝了酒,回道“总是有那么些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凭自己臆测口出不负责任之言,此消息恐已是在士子中间传播开来了,朝廷必会对此有所处理的。” 谢至对这个事情了解虽不多,却也是猜对了。 贡院之中,程敏正带着一群考官正忙着为春闱士子的考卷糊名,眷录之际,给事华昶在茅厕听闻几个差役闲聊了此事。 没做任何考证,便直接写了弹劾程敏政的折子。 这折子递交到内阁之时已是傍晚快下值之时了。 内阁中,谢迁,刘健和李东阳处理完了一天的折子,把折子按重要与否的顺序分门别类归置,吩咐书吏送与了暖阁。 正准备歇口气的时候,一书吏便送来了华昶的折子。 “谢公,礼部给事华昶又递上了一道折子。” 谢迁等人是可极为尽心的,当天的折子绝对会在当天审核完毕,绝不会有拖拉误事之情况发生的。 谢迁从书吏手中接过折子,打开瞧了一眼后,便颇为大惊。 一旁的刘健瞧见谢迁脸上的变化,询问道“何事?” 不等谢迁回答,便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折子,只瞧了上面内容一眼,便随手递给了李东阳。 打发走了送折子的书吏,才道“春闱才结束吧,这事无论真假绝非小事,必当及早禀告才是。” 李东阳瞧了折子后,同样并未反对,道“现正式眷录之时,此事无论是否属实,及早处置方为长策,走吧,咱三个一块去见陛下报了此事吧,出了如此之事,也容不得我三人私下商量了,到了陛下那里再做商量吧。” 这个事情着实是得及早处置,处理的越早越有好处。 谢迁等三人一同去了暖阁之时,牟斌和萧敬都已在了。 弘治皇帝脸色颇为难看,在谢迁等三人走进行礼后,还是勉强扯起了一道笑容,出言问道“三位卿家有何事?” 李东阳把手中的折子拿了出来,道“陛下,礼部给事华昶弹劾春闱主考程敏政为徐经,唐寅预先泄露考题。” 听了李东阳的禀告的事情后,弘治皇帝好不容易扯起的笑容一下子沉到了冰点,不等小太监来拿李东阳手中的折子,自己直接起身拿了折子,扫了一眼后,一把拍在了御案之上,冷着脸道“牟指挥使,你把锦衣卫所探知的消息与几位卿家简单说说。” 弘治皇帝有旨,牟斌并未多言,直接把锦衣卫探子所探知的士子之中的那些传言又讲述了一遍。 。 第104章 朱厚照的奇葩脑回路 在牟斌叙述之后,弘治皇帝才开口道“几位卿家有何良策,说说吧。” 半晌之后,李东阳率先开口道“陛下,若只是华昶一人如此上奏,可慢慢详查的,可现在整个士子之中有了如此传言,最先做的事恐是得把程主考替换下来了,不然,将来放榜之时,那两个士子一旦高中,乃至是名列前茅,士子的怨气恐很难平息了。” 李东阳此言之后,刘健紧接着道“李公所言甚是,此事在士子们之中既已有流言蜚语了,可见此事已是瞒不住了,不如陛直接昭告了,这样的话,还显得陛下对此事在意,也说明朝廷对选才是持公平态度的。” 李东阳和刘健都有自己的观点了,谢迁痛作为内阁成员自当也得有所论断才是,紧接着道“臣赞成李公,刘公之言,及早查证也能及早平息此事。” 三人对此意见相同了,弘治皇帝也没再多做征求意见,直接道“这样,李卿你立即着手接程敏政的主考,他所誊录的考卷也需要重新整理。” 现在的事情也算作是较为紧急了,李东阳也没再搞那套假意客套,直接接了旨,回道“臣遵旨。” 吩咐了李东阳之后,弘治皇帝又道“牟卿,你立即着手核查,务必调查真实,没有实质证据,不可动刑。” 明朝虽也有刑不上士大夫之说,只要有功名,在没抓到实质证据之前,是不可动刑的。 可锦衣卫却是不同,不说只是一个区区的士大夫,就是皇亲国戚,边镇藩王都可随意审讯的。 弘治皇帝特意叮嘱不可动刑,完全就是对程敏政,唐寅,徐经等人网开一面了。 不然,就他们那小身板落在锦衣卫手中,即便能活下来那也得残了。 对弘治皇帝的叮嘱,牟斌没做多言,直接回道“臣遵旨。” 从朱元璋创锦衣卫到明亡锦衣卫陨落,历代的指挥使之中,牟斌算作是一个良善之人了。 在他手中屈死的冤魂估计也最少。 有了弘治皇帝的旨意之后,李东阳带着圣旨连夜赶到贡院接手了的主考。 牟斌则也是第一时间羁押了程敏政,唐寅,徐经三人。 在处理完这些事情后,谢迁才终于回了家。 此时家里的晚膳已经结束了,谢至也并未去东宫,留在了家中,吃过饭后正在自己书房读书。 回家后的谢迁在吃饭之际便把谢至喊了过去。 谢至白日的时候听说了程敏政的事情,对这个时候谢迁喊他过去没有丝毫的震惊。 进了屋子与谢迁行了礼后,便笑嘻嘻的道“按时吃饭有利于健康,身体重要,爹还是要按时解决温饱才是。” 谢至以前这般油嘴滑舌的话,谢迁首先就得横眉冷对把他数落一番。 现在,谢至还是那般油嘴滑舌,谢迁却是把之当成了关心,扯起了一道笑容,回道“老夫知晓了,外面的那些传言你可听说了?” 这个事情与谢至又没什么关系,谢至自是没打马虎眼,直言回道“听说了,从贡院出来后,儿子与守仁兄去八仙酒楼喝酒,在那便听闻一群士子说,唐寅,徐经曾在开考之前拜会过程主考,爹回来的这么晚,想必是为了处理此事吧,陛下那里是如此解决此事的?” 谢至好奇,谢迁倒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如实回道“程敏政三人交于了牟斌,李公接了主考之位。” 如此解决倒也算是妥当,只是经此事之后,三人的前程势必是会受到影响的。 谢至叹了口气,道“如此传言,不知是如何起的,唐寅,徐经即便高中,恐也很难有个好前程了,程主考恐也会因此受到一定影响的。” 谢迁虽有惋惜,却是道“怪就怪在唐寅,徐经等人不够谦逊,明知程敏政使他们主考,却还要提前拜会,被口实送到了别人口中,害人害己。” 谢迁这么说是也相信,程敏政不会为唐寅,徐经二人作弊了? 谢至反问道“这么说,爹是相信程主考等人的?” 谢迁既然与谢至交流此事就不会说一半藏一半的,直接回道“唐寅,徐经二人若很有鬼,完全可夜间去拜会,不必那般明目张胆,让那么多人瞧见了。” 其实,在开考之前去拜会座师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谢迁分析后,谢至回道“对,爹所言极是。” 谢迁表情淡淡,又道“春闱既然结束了,你便回东宫吧,准备着殿试。” 让他准备殿试,那是说明,他相信他一定能够高中的。 谢至还未开口,谢迁便摆手道“行了,早些歇息,明日一早便进宫去吧。” 谢迁都在赶人了,谢至也只能是拱手回道“是,爹,那儿子告退了。” 次日一早,谢至早早便去了东宫。 到了正殿,昏昏欲睡的朱厚照瞧见谢至进来,一蹦三尺高跑了过来,欣喜的问道“谢五,你来了啊,本宫还以为你要歇息一日再进宫的。” 谢至走至自己的桌案之前做了下去,满脸无奈道“草民倒是想歇息上一日的,怎奈家父赶着草民进宫,没办法,草民便只得来了。” 朱厚照一脸的吃味,道“谢师傅对你可算是宽容,你若执意不想来的话,谢师傅也不会拒绝的吧,上次,你去鸡鸣寺,谢师傅竟亲自为你告假,哪像本宫,就算是病了野爹被父皇拉着读书的。” 在这个问题之上,只能是让朱厚照继续费解下去了。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拢共就两人,一个学渣,一个学霸,那可是最明显的对比了。 谢至呵呵一笑,回道“殿下眼中了,家父若严厉起来可比陛下厉害多了,至少,陛下不曾对殿下亲自动过手。” 谢至这番话出口,朱厚照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优胜之处,满脸的得意。 紧接着,朱厚照又笑嘻嘻的道“谢五,你刚从宫外来,士子中所传之言你想必已经知晓了吧,听说,应天府的那个解元唐寅已被锦衣卫缉拿了。” 这个事情对朱厚照有何好处,值得他这般激动。 谢至还未来得及说话,朱厚照紧接着又道“幸好,本宫把银子都投到了你身上,若是押在了唐寅身上那岂不是打了水漂?刘伴伴那狗东西,还嫌弃本宫逼着他把银子押在你身上,哼,他感谢本宫去吧,若非本宫逼着,他就等着赔掉裤子吧,倒是真相出宫去瞧瞧,那些押在唐寅身上之人的嘴脸,哈哈” 尼玛,这像是一个太子能干出来的事情吗?区区百两银子就能置家国天下与不顾? 这个时候,弘治皇帝恐已被唐寅的这个事情搞得是焦头烂额了吧? 朱厚照这厮好歹也是太子,最先考虑的事情难道不应该是这个事情对朝廷所产生的影响吗? 就这样,还老是嫌弃弘治皇帝对他严厉。 这也是弘治皇帝宽仁了,若是碰到其他暴脾气的,早就大鞋底朝他抽过来了。 对朱厚照的一番话,谢至无言以对,干脆就直接选择闭口不言了。 这厮就是猪队友,离他远些才是上上之策,免得哪天被他牵连,给带到沟里去。 。 第105章 会元人选 李东阳在接手春闱主考之位后,即刻开始对程敏政誊录考卷重新组织考官连夜开始抄写。 “各位同僚,陛下和外面的士子都翘首以盼等着结果呢,只能辛苦些了,各位若是有谁疲乏了,可先去侧殿歇息片刻,必要按时放榜,绝不可推迟。” 李东阳内阁大学士出身,皇帝身边的得力干将,且在书法之上也颇有造诣,临时充当这个主考,自是不会有人不服气。 李东阳这话出口后,几个考官包括书吏之内都随之应承着。 李东阳在贡院负责阅卷之时,程敏政,唐寅和徐经三人便被请到了锦衣卫诏狱。 牟斌手中冤假错案虽少,在他治下也很少有随便抓人之事,但毕竟也是恶名远扬的诏狱。 一走进去,便有种阴森恐怖之感。 昏黄的灯光,发霉的恶臭,斑驳的墙面 无论哪一要素,都让走进之人心底凭白生起了几分畏惧。 随着铁索开启的声音,牟斌被带到了一刑房之内,还未等他们把这里各式各样吓人的刑具瞧个明白,门口便传来了一阵脚步之声。 很快,牟斌带着几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程侍郎,唐解元,徐举人”牟斌面无表情点了几人的名儿后,接着道“各位都是读书之人,本指挥使也不愿看到刑具落在几位身上,伤了几位的脸面,所以说,各位有话要提早说。” 随后挥手指挥了身后一人,道“记录。” “谁先开口啊?”牟斌问道“本指挥使敬重三位是读书人,你们只要严明你们见面的时间,见面是所为何事?有无泄漏考题就可,其他的,本指挥使自会查明。” 牟斌的处理还真就温和的很了,若搁在其他指挥使身上,首先就得把这刑房的刑具都在他们身上招呼上一遍。 到时候,不说是如实承认罪行了,就是不属于自己的那些也得承认下来的。 唐寅最先站了出来,开口道“在下是去见过程主考。” 很快,牟斌出言问道“何时?” 唐寅想了片刻回道“在下到京师的次日,应当是在正月的二十八吧。” 牟斌点头应道“继续说。” 唐寅接着回道“在下去找程主考,是为给乡试之时的座师与程主考求文。” 牟斌问道“有无带礼?” 唐寅如实回道“礼倒是不曾带着,在求文的时候,曾给了程主考一枚金币,不过,程主考并未拿,只是承诺,春闱之后会给在下写文的。” 唐寅回答后,牟斌便转而询问程敏政,道“唐解元所言可否属实?” 程敏政点头应承,道“是,完全属实。” 接着,牟斌便转而询问了徐经,问道“徐举人,你也说说吧,此事乃是由你而起,你是何时去见的程主考?” 徐经回道“在下也是正月二十八去见的程主考,先于唐解元一步,见程主考,完全是存了拜会的心思,并无其他意思,也带了些礼,都是在京师买的些糕点,不值什么银子,程主考不收,是在下执意留下的。” 程敏政作为此次春闱的主考却在为开考之前就接见了本场春闱的两个举人。 这个事情不仅落人口实,也于制度不符。 即便没有鬻题之事,他们三人皆是有过错的。 记录了几人的供词之后,牟斌也未多言道“几位先在此委屈几日了,本指挥使会详查,之后奏报陛下,看陛下如何处置吧。” 牟斌也未把三人单独关押,直接遣人送到了一间牢房中。 锦衣卫的狱吏才走,徐经便主动道歉道“程主考,是学生连累了你。” 程敏政摆手道“也怪老夫,当初就不该见你二人。” 锦衣卫的探子遍布于天南海北的各个角落之中,调查清楚京师这一亩三分地所发生的事情自也不是很难的。 不过才半个时辰的功夫,便有探子把此调查了个清楚。 为调查到任何出入,牟斌也只能是把唐寅和徐经口中的供词禀报于弘治皇帝了。 到了暖阁,把两份供词交到弘治皇帝面前后,回道“陛下,唐寅和徐经承认拜会过程敏政,但鬻题之事却是不曾有的。” 仔细瞧了供词后,弘治皇帝冷声道“程敏政身为主考,不知晓避讳儿子吗?放榜之后,他愿如何会见就如何会见,开考之前就与本场举人走的如此之近,不是等着落人口实吗?先等等吧,那贡院那里有了结果,再说吧。” 弘治皇帝已然决定,牟斌拱手回道“遵旨。” 大概等了两三日的时间,贡院那里才终于有了结果。 李东阳与一众考官评选出前三名后,便带着誊录下来的,以及糊着名的原卷去了暖阁。 一进暖阁,行礼之后,便满脸的兴奋的道“陛下,阅卷已完毕了,这乃前几名的,请陛下定会元。” 李东阳的兴奋直接证明这场春闱考生的质量还不错。 李东阳的兴奋让弘治皇帝因鬻题之事阴霾的心情也开始好了起来。 “是吗?来,拿来,朕瞧瞧!” 李东阳把手中的一摞考卷放到了弘治皇帝的御案之上,道“陛下瞧这篇。” 弘治皇帝拿起誊录的考卷,一字一行读了起来。 富民强国 翻了好几次,才终于把一篇策论诵读完毕。 “不错,只是这一篇策论当的起他人三篇了吧?这策论是出自何人之人,不会是谢至那小子的吧?” 李东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把原卷递到了弘治皇帝面前,道“这文章在一众考官推举之下脱颖而出后,臣便拿了原卷。” 谢至的字迹,无论是李东阳还是弘治皇帝都认识。 那原卷展露在弘治皇帝面前后,他便诧异问道“还真是谢至那小子的?” 李东阳把其他两份拿了过去,道“陛下,先瞧瞧这两份,这三份乃是此番春闱中最为突出的,陛下瞧过之后,从中定下会元人选后再拆开。” 弘治皇帝依李东阳之言,瞧了那两篇文章后,道“嗯,这个也不错,引经据典突出。” 在瞧了三篇之后,弘治皇帝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拆开了那个以富民强国为题的考卷。 “还真是谢至那小子,就说嘛,也就只有他能把策论写成这般另类。” ps让我哭几分钟,爆更果然掉均订 。 第106章 连中两元 拆开糊名之处,确定了谢至的名字后,李东阳便问道“陛下,会元人选?” 弘治皇帝倒也并未过多思考,直言道“就定了谢至吧,他这篇策论倒也能当得起这个会元了。” 确定了会元人选后,弘治皇帝又拆开了李东阳带来的另外两份考卷。 两个陌生的名字显露了出来。 一个名为许仁,另一个名为邓明。 弘治皇帝对两份考卷斟酌了一下,道“许仁这份老练些定为第二名吧,邓明的这份就定个第三吧。” 能参加到会试的策论,已是颇为优秀的,该避讳的字眼也都避讳了,小毛病完全是找不出来了。 评选好坏的关键那就得看主考的好恶了。 确定了前三名排名后,弘治皇帝便问道“唐寅,徐经二人可在录取之列?” 弄出如此之事,他们三人自是不可能再被录取了。 李东阳回道“臣拿来头名后便来面见陛下了,贡院的考官还在拆名排列,片刻功夫应当就能有结果了。” 李东阳看到好的文章也是等不及最后的结果了,便来见了弘治皇帝。 对李东阳的,弘治皇帝并未多说,淡然道“先定下排名,看看他二人是否在录取之列吧,若是不在,直接张榜,若是在” 停顿了一下,弘治皇帝问道“李卿,依你之见呢?” 李东阳回道“臣之见,若是在的话却也是不可再留了,此事影响甚大,不仅于士子之间,由于华昶的那道奏折,在朝臣之中也颇有影响,想要息事宁人并不是那般容易的,也只能是委屈了他二人了。” 弘治皇帝脸色有些黑,回道“若此事仅是传言,倒也容易解决,关键在于,唐寅,徐经二人着实是去拜会过程敏政的,这本就于礼法不合,也只能如此了,若唐寅,徐经二人在录取之列,那便刷下去吧,先行放榜,如何处置此事,之后再行商议。” 放榜时间那是早就定好的,自是不能晚了的。 李东阳从暖阁回了贡院后,士子的排名皆已定好了,有书吏正在一张大红纸之上抄写着排名。 李东阳从一大堆录取的考卷之中翻找良久,并未找到唐寅和徐经的名字,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二人若是从一开始便没被录取倒也是个好事。 若是明明能被录取,却因这个事情被刷下去也就太可惜了。 “李公,后面的三十名已书写完毕。” 有书吏汇报后,李东阳又把排名核对了一番后,才道“好,先去张贴吧。” 张贴之事有差役负责,自是不需书吏亲自动手的。 放榜的日子,贡院门口早就已经是挤了不少士子了。 排在最后三十名的张贴出去后,陆续有几个士子高呼,“中了,中了” 排在最后的,能够高中才会更为兴奋。 这些人平日便是中等,甚至是下游水平,高中几率并不是很大,能够高中侥幸占了一大部分,自是激动不已。 谢至并未亲自去看榜,而是把此事交于了张永。 谢至对自己写的策论还是很有信心的,即便拿不了会元,至少也是能够名列前茅的。 张永挤在一群士子中间,在那一排排名字以及籍贯之前瞧着符合谢至的。 最后一张榜单中没找到谢至的名字,第二张榜单中依旧没有 不仅第二张榜单中没有,第三张还是没有。 这下便只剩下前三名未有公布了。 对前三名的人选,关注程度极高,士子们或许不知十五人是何人也,但对前三名,参加过春闱的士子绝对都是颇为清楚的。 再加上,有人在开考之前便押了状元的人选,所以前三名关注程度便更高了。 状元人选虽不见得是出自这前三名之中,但这前三名中状元的几率却是颇高的。 前三名的榜单并未有耽搁多长时间便有差役张贴了出来。 “顺天府,谢至,谢至又中会元了。” 张永被士子们挤在中间,没瞧见榜单上面的名字,便有人高呼出来了。 听到前面之人的呼喊,张永并未罢休,自己则是又挤了进去,瞧了清楚才放心。 在他从人群中急出来的时候,贺良正好也从人群中出来。 瞧见贺良后,张永主动招呼道“贺老弟” 张永跟着朱厚照也出过几次宫,贺良对他也认识,拱手施礼喊道“张公公。” 张永一脸的笑容,笑嘻嘻的道“也来看榜?” 贺良也扯起微笑,回道“是啊,夫人等不及差役送喜,遣了小人提早来瞧,张公公是为少爷看榜的?” 张永主动喊贺良,那便就是存了与贺良攀交情的心思,对贺良的问题,自是也无任何的不耐烦,笑嘻嘻的道“是啊,东宫不停学,咱家便来为谢解元瞧瞧这放榜,不,不能称呼谢解元了,应当称呼谢会元了,往后还要称呼谢状元的,贺老弟是谢会元的信任之人,往后,还望贺老弟多加照拂。” 现在,谢至在朱厚照面前那是拥有绝对话语权的。 张永他若想能在朱厚照面前混得好,那便必须得与谢至打好交道。 若想打好交道那便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张永这番话让贺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人家怎么不堪,那也是宫中的人,还需用他一个小厮照拂? 不过,看着张永那眼神颇为真诚。 没办法了,也只能先行答应道“好说,好说” 贺良答应了,张永随即眉开眼笑回道“多谢贺老弟了,贺老弟快去报信吧,咱家也得回去了。” 张永从贡院回到东宫后,王德辉的授课还未结束。 他便只能是等候在了殿外。 王德辉知晓今日是放榜的日子,对谢至以及自家儿子高中的消息也是颇为关切,授课还未结束,便直接喊了张永进来。 张永并没有刘瑾的傲慢,见到王德辉也知晓施礼。 与王德辉施礼后,便与谢至拱手回道“恭喜谢会元。” 张永把谢解元换成了谢会元,其他的完全不需多言了。 在王德辉焦灼之时,张永又道“王少詹,令郎排名三十七,也高中了。” 王德辉焦灼之情转而有激动,拱手还礼道“多谢张公公。” 张永知晓分寸,再无多言,直接退了出去。 。 第107章 体贴入微的弘治皇帝 谢至才从张永口中得知自己高中会元的消息,萧敬便带来了弘治皇帝的口谕。 “恭喜谢伴读再中会元,连日来于东宫伴读于太子甚是辛苦,朕特许尔歇息一日,可自由行动。” 他身为太子伴读,只要东宫不停学,他是绝无可能有歇息的机会的,弘治皇帝这是特许给他放了个假? 顿了一下后,谢至便兴奋谢礼,道“多谢陛下,萧厂公辛苦。” 放假,对于学霸来讲,那也是喜闻乐见的。 谢至谢礼后,朱厚照在一旁有些闷闷不乐,抱着几分希望,试探着问道“萧公公,父皇可给本宫特许?” 萧敬老脸之上扯起一道笑容,笑着道“自然,自然陛下深知殿下与谢伴读要好,谢伴读若不在,殿下也没再心思读书了,所以,陛下便特许东宫停学一日,陛下托老奴交代殿下一句,万不可惹事。” 他父皇这么单独叮嘱他,明显是对他不放心啊。 算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只要能出宫便行。 朱厚照脸上的笑容像是花儿一般,道“本宫明白了,萧公公回去转告父皇,让他老人家只管放心,本宫一定安安分分的,走路蚂蚁都躲着。” 说着,也不等萧敬回话,冲着王德辉颇为得意的喊道“王师傅,本宫走了。” 王德辉脸色有些黑,也没回话。 朱厚照身为储君,将来的一国之君,需要的是端庄。 这种某一时刻就把礼教丢于脑后的行为,岂能指望王德辉有好脸。 朱厚照现在完全已经是放飞自我了,岂会在意王德辉的态度,冲着谢至丢下一句,“谢五,等着本宫,本宫去换身衣裳去。” 随之,便往外面跑。 萧敬在一旁有些焦急了,喊道“殿下,老奴的旨意还未说完” 朱厚照早就已经跑的没影了。 留在殿中的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着道“陛下的旨意若是不重要的话,那草民转告吧。” 朱厚照已经跑了,总不能再拉回来吧。 萧敬保持着得体微笑,回道“重要倒是挺重要,不过,这旨意算起来也是给谢伴读的,陛下说,公主殿下憋在宫中已有些日子了,谢伴读与殿下若是出宫的话,那便带着公主一块吧,陛下特意叮嘱谢伴读,好生看顾着公主。” 自从上次差点把朱秀荣弄丢后,谢至和朱厚照倒是也没再带着她出去过了。 弘治皇帝绝对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了,朝政繁忙之余竟还能考虑到自家女儿的感受。 弘治皇帝既然有这个旨意,那谢至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别说,那小丫头还挺好玩的。 朱秀荣一直直呼其名喊他谢至,却也把他当做是哥哥般依赖的。 谢至爽快应道“是,草民知道了。” 萧敬把弘治皇帝的旨意都宣读完之后便告退离开了。 在萧敬离开后,一旁的王德辉才叹了口气道“谢至啊,殿下很难听进老夫等这些侍讲的说教,你时长在他身边,多为他说些良言,多劝着些他。” 如此叮嘱,不止是王德辉,就连弘治皇帝都说过无数次了。 可谓是任重而道远的很。 就朱厚照那厮,让他变成如他老爹那般爱民如子的宽仁君主,那恐比上青天都难。 自然,为了维护他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乖宝宝形象,对王德辉这番叮嘱答应下来便是。 “是,先生,学生定当竭力而为,殿下秉性纯真,心中也是装有家国百姓的,只是性子活泼些,多做些引导,势必会更加勤奋向学。” 对谢至这番话,王德辉不置可否,摇头叹息道“希望如此吧。” 王德辉才离开,朱厚照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一巴掌拍在谢至肩膀上,道“你与王师傅说的,本宫都听到了,够意思,本宫果然没看错人。” 朱厚照这厮什么时候学会听墙根了。 天地良心啊,他说这话虽说并非发自肺腑,但却也真就不知晓朱厚照那厮在外面的。 幸好,他没说那厮的什么坏话。 不然的话,这友谊的小船岂不是说翻就翻了。 谢至有些尴尬,勉强扯起一道一笑,道“草民与殿下这关系非同一般,自是得向着殿下的,不是?” 朱厚照有些愤然道“王师傅还自诩为君子,怎偏生喜欢背后说本宫坏话,有本事直接来与本宫当面说啊。” 这话不好接,谢至还是加装没听到算了。 王德辉不说当面与他当面说几句说教之言了,就是当着他的面也敢挥动戒尺。 普天之下,还有他这般窝囊的储君吗? 谢至给他留些面子,这事儿就不掰扯明白了。 “殿下,萧公公传陛下旨意说,我等若是出宫的话,便带着公主殿下一道。” 朱厚照还是很有当哥哥觉悟的,对朱秀荣还是很疼爱的。 谢至所转告之言,朱厚照倒也没发牢骚,直接道“好,本宫倒也愿带着本宫妹子一块出去,只要父皇,母后同意便是,走吧,先去坤宁宫去领本宫妹子去,时候也不早了,得抓紧些时间。” 从坤宁宫领了朱秀荣后,几人便一道出了宫。 此次出宫的时候,除却带了秋菊之外,还带了张永和刘瑾,他二人需做的唯一一个事情便是看着朱秀荣。 适逢放榜,京师人流量比以往多了不少,是得当心些了。 就在谢至和朱厚照领着朱秀荣出宫之际,弘治皇帝召集了内阁三个大学士商议起对程敏政三人的处理来。 唐寅和徐经虽说并未高中,但他们确实是在开考之前去拜会过主考。 这个事情朝廷若是没有任何表示的话,恐很难让天下士子服气。 李东阳作为主考,率先开口道“陛下,唐寅,徐经一路能考到会试,着实不易,提早拜会主考是有错,但从拜访初衷并非求题,臣以为,训诫一下便罢了。” 都是读书人,怜惜后辈分,也在情理之中。 谢迁和刘健二人也并未反驳。 片刻之后,二人先后道“臣等赞成李公所言。” 接着,谢迁又道“过几日还有殿试,等殿试之后,此事再做解决为上策。” 这些考中的贡士,虽说在殿试之中都不会落榜。 但,排名先后是能够直接关系到个人往后仕途的。 排名第一的状元是何等地位,最后一名的普通进士又是何等地位。 。 第108章 又被泼脏水 随着会试的放榜,整个京师较平日里又多了几分热闹。 谢至一行人在逛了半晌后,便找了家酒肆坐了下来。 由于刚放榜,京师大小酒肆,歌舞乐坊皆都坐满了喝的横七竖八的读书人。 高中了,兴奋要喝。 落榜了,失意也要喝。 “殿下喝茶。” 刘瑾马屁功夫绝对到位,在小二才送来茶水后,他便急忙接过,为朱厚照和朱秀荣面前的杯子倒上了水。 张永自是不甘落后,一把从刘瑾手中抢过茶壶,为谢至也倒了一杯,道“谢会元,喝茶。” 谢至瞅了一眼满脸愤恨的刘瑾,笑嘻嘻的道“多谢张公公了,在殿下面前,也就只有张公公没忘了某。” 谢至的风凉话说的很到位。 他这话才落,朱厚照随即便道“谢五乃本宫兄弟,谁敢慢待他,本宫便把他扔了喂狗。” 说着,便把刘瑾辛苦倒的茶,直接泼在了地上。 随即,放于桌上,道“张公公,你来给本宫倒上。” 朱秀荣那更是即给谢至面子,二话不说也是把茶倒于了地上,道“秀荣也不喝了。” 朱厚照和朱秀荣兄妹二人的生气,让刘瑾双膝一弯就要跪地。 被旁边的谢至一把拉了起来,道“刘公公,为免歹人暗害,殿下身份不易暴露。” 这次,可不是谢至诚心的。 朱厚照出宫之前专门换了便服,目的就是不愿引人注目。 身份一旦暴露,那不说会招惹不怀好意之人陷害了,就是那些溜须拍马之人,就得把他们搞得烦不胜烦的。 被谢至拉起后,刘瑾自是又得朱厚照的一番斥责,“狗东西,你想害死本宫吗?自个找个地儿待着去,本宫不喊,休得在本公面前碍眼。” 现在这种情况,刘瑾能怎么办,只能是低眉顺眼的回道“是。” 刘瑾退走的时候,谢至明显感觉他眼神颇为怨毒的朝他盯了一眼。 哼,小样,还治不了个他。 刘瑾退走后,朱厚照才颇为和颜悦色的道“张公公,这里不需你了,你也自个儿找个地儿坐吧,要些酒菜吃着,算本宫状上。” 朱厚照这人见了银子虽会两眼放光,也爱财如命,但大方起来那可是很大方的。 张永满脸笑意,拱手道“多谢殿下,奴婢告退。” 在退走的时候,还不忘与谢至打招呼。 瞧瞧,人与人的差别怎就这么大呢?刘瑾和张永都是内伺,瞧瞧人家张永,多有礼貌啊。 刘瑾和张永都退下之后,朱秀荣紧接着又道“谢至,刘瑾若欺负你的话,你一定要告知秀荣,秀荣去求父皇打他板子。” 朱秀荣这小丫头就是懂事。 谢至还未回话,朱厚照便抚摸着朱秀荣的脑袋,道“妹子,这个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你哥在东宫,还能有人欺负了谢至?” 朱秀荣嘴一撅,满脸的鄙夷,道“说不好” 朱厚照被一个小丫头鄙视了,正要好生说道说道之时,旁边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好像是说唐寅的。 朱厚照这下也顾不上理论这个事情了,专心挺起了八卦。 这也不算是八卦,若是能从这些儒生之中听闻到一些小道消息,那多日来烦扰弘治皇帝的事情也就算迎刃而解了,他们自是少不得大功一件的。 “在下和唐寅皆是应天府的举人,也算是同乡了,我二人是一同进京的,期间我二人住在一家客栈,唐寅是顺天府解元,对此次高中信心十足,自进京后便一直留在客栈读书。 在下喊了他几次出去玩,他都拒绝了,试想一下,自进京后连客栈都没曾出过的一个人,怎就传出了提前拜会大宗师之言来?” 同坐的一儒生,两眼无辜的反问道“是啊,为何?” 一旁的儒生,道“傻啊,当然是有人故意陷害啊。” 那儒生哦了一声,又反问道“是谁要陷害啊。” 另一儒生又道“自然是谁与此事收益最大,就是谁啊。” 那儒生又傻乎乎的问道“谁啊?” 这下没人再回答他这个问题了。 片刻之后,那自称是唐寅同乡的儒生,道“在下此次虽没高中,但凭着一声功名不要,也要向着正义说句话,本来在开考之前,最有希望中会元的便是应天府的唐寅和顺天府的谢至,现在谢至高中会元,到现在已是连中两元。 而唐寅却是因一个莫须有的拜会大宗师之名落了一个名落孙山的下场,听说现在还关在锦衣卫的诏狱,死活都不得而知,而我们的谢会元却是逍遥自在的很。” 那傻乎乎的儒生这才反应了过来,又出言问道“陷害唐寅的是谢至?” 一桌四五个儒生皆以一种你是傻瓜吗的眼神盯着他。 就这儒生的智商,竟还能一路考到贡士? 听清这几个儒生的讨论后,朱厚照倒是先于谢至一步动怒了,道“几个狗东西,背后嚼舌根不嫌事儿大。” 朱厚照正要行动为谢至讨回公道之际,一已经有些微醉的儒生走了进来。 那自称是唐寅同乡的儒生起身喊道“卢文,卢文” 那叫做卢文的儒生,摇摇晃晃走至几人桌边,道“向云啊?何事?快说,在下忙着呢。” 那叫作向云的便是自称是唐寅同乡的儒生, 向云一脸鄙夷,道“忙着,忙着做谢至的走狗吧?” 卢文醉汹汹的脾气也是不小,直接揪着向云衣领道“你说什么?” 向云也不甘示弱,回道“我说你做了谢至走狗,别以为在下不知晓,传出唐寅拜会大宗师之言便是出自你的口。” 卢文眼神竟有些躲闪,一副无言以对的样子。 尼玛,这就无言以对了? 谢至这个时候差不多已明白了,这哪是真为唐寅打抱不平,这完全就是在陷害他啊。 卢文躲闪之际,向云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招呼来了酒肆中的儒生,道“各位同仁,请各位过来一下” 现在都是一般的儒生,谁也不敢保证谁将来不会一飞冲天,出将拜相的。 所以能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向云的招呼很快便引来了二三十人,把他那桌子围的是满满当当的。 谢至几人虽说没混进人群之中,但里面说话你的内容,他也还是听得是一清二楚的。 “卢文,你若还是个读书人,当着这些同仁的面,你便把你是如何受谢至指使陷害唐寅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明白。” 卢文怯懦了半晌的功夫,一副问难的样子,道“卢兄,你就莫要为难在下了。” 向云嗓门依旧贼亮,一副正义满满的样子,道“谢至就是个小人,他担心被唐寅压了风头,便出如此龌龊之事,有辱谢公门风,更是枉对陛下信任。” 半晌后,卢文终于浪子回头了,咬牙道“好吧,在下若是再不说实话,便有愧于唐解元了,也对不起程主考和徐经,在下是谢至的长随找的,那长随说,在下只需散布江阴富人徐经贿赂程敏政预得考题,说是如此发酵下去,朝廷必当重视,在下之后也可得谢家照拂,保仕途平坦顺风,在下当时也真是鬼迷了心窍,谢公素有正名,岂能行此龌龊之事。” 谢至有些怒极反笑,他就想好好弄个科举,求个功名而已,这是招谁惹谁了,怎每次都如此这般往他身上泼脏水。 还说是他的长随去找的,他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遣贺良去的。 对了,在春闱那日,从东宫去贡院的时候还有人拦了他的路。 若非他有些本事,恐连贡院都去不了。 。 第109章 能动手就别嚷嚷 卢文一番话出口之后,一众考生唏嘘不已。 “唐寅,徐经此番没能高中定是因此流言。” “自然的,在开考之前拜会大宗师本就惹人忌讳之事,也与礼法不合,他们二人若是中举,在放榜之前也得被刷下去。” “可现在,提前拜会之事不纯粹是子虚乌有的吗?如此的话,那是否要按原本那般,加上唐寅和徐经二人?” 一众考生议论纷纷,咒骂谢至的,为唐寅打抱不平的 谢至,朱厚照,朱秀荣在一旁把这个事情听的是清清楚楚的。 谢至还未发火呢,朱秀荣倒是委屈了,眼泪刷刷的往下掉,道“他们这些人怎能这种呢?谢至,你放心,秀荣一定让父皇把他们都抓起来。” 朱秀荣说的虽是孩子话,但她能这般说,谢至便已经是颇为欣慰了。 这个时候,还有人无条件的站在他身边,坚定不移的选择相信他,真是难得的很啊。 谢至正要与朱秀荣说上几句感激之言,旁边桌上的一儒生,扭头瞧见了谢至,好像见鬼了一半,即刻喊道“谢至,谢至谢至在这里啊” 至于吗?他在这里都好久了。 这道喊声之后,立即便引起了旁边一群读书人的关注。 那个喊着谢至在此的读书人还怕别人不信,解释道“在下乃顺天府人氏,去岁之时的秋闱,谢至在贡院门前当场写下五篇策论,在下就在跟前,绝不会识错人。” 他又并非乌龟,也没有否认自己身份的意思,至于这般着急忙慌的解释吗? 谢至坐着,在那些书生面前怎么都显得低人一等。 从长条凳上起身,笑呵呵的道“这位仁兄这般着急解释,是怕某否认自己身份?放心吧,某又没做亏心事,怎会怕见人?其实,要说怕见人的也应该是你们,你们好好称读圣贤书之人,圣人没告诉你,背后莫谈他人非?” 认出谢至身份的儒生,被谢至一番话挤兑的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不管怎么说,那些书生也人多势众,这个儒生无言以对了,自是还有别人接话的。 “你也是读圣贤书之人,你背后做如此龌龊之事,又怎配称读书人。” 谢至对读书人的归属感并不强烈,他读书科举的目的也是为了能在这个时代混得更加顺风顺水一些。 所以说,这样的回击对他丝毫没有任何影响。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颇为云淡风轻的回道“若读书人皆是尔等不辨是非之辈,某宁愿做个白丁也羞与尔等为伍,某既能在贡院门前临场写下五篇策论,又何必用如此下三滥的招数对付唐寅和徐经?尔等都还是举人呢,如此智商,怎配做一方父母官,又怎配身居庙堂,谈朝堂大事?” 这番话完全是可以引发众怒的,却也是有些动摇了这儒生的阵营。 当初,江阴富人徐经贿赂程敏政流言有假。 现在,谢至陷害唐寅之言又是否有假? 就在有人起了质疑的第一时间,那号称与唐寅同乡的尚云,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与谢至面对面,道“在下虽出身寒门,却有一身肝胆正气,别以为在下会怕了你,天理昭彰,此事总有一日会真相大白的。” 是何人给了尚云如此底气,竟比他这个有礼之人还硬气。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是吗?对了,你说总有一日?此事是陛下亲自吩咐锦衣卫详查的,你是不相信陛下,还是不相信锦衣卫?” 尚云和卢文从一开始针对的只是他一人,就连他爹都不敢污蔑。 可见他们是有所忌惮的。 若想在此时有些被动的局面中寻得一番回旋,必须要从这方面出手了。 谢至的这番话很明显让尚云有了些许的忌惮,有些结巴的道“你休要转移话题,在下并非如此之意。” 谢至反问道“你既相信陛下,相信朝廷,那可直接禀明便是,何必这般在此混淆是非,难道尔等还想做逼宫之事不成?” 如此为朝廷搞舆论压力却是有逼宫嫌疑了。 眼看着谢至就要扳回局面了,那个醉汹汹的卢文,直接跳了过来,一张口满嘴的酒气。 “谢会元,敢做不敢当岂是君子所为,还是认了吧,谢公在朝中深得陛下倚重,陛下又爱才,即便谢会元认了下来,往后在官场也将会有一席之地的。” 尼玛,这卢文表面瞧起来柔弱,却是个黑心肝之人。 认了,什么就认了。 看着像是为他说好话,却是一张嘴把他打回了原地。 这番话一出,好像他前面所言的那些都是在递来了。 谢至头脑之中正飞速想着应对之言之时,朱秀荣却是出手了,走上前一步,直接推在了卢文身上,道“不准你们欺负谢至。” 卢文酒喝得有些多,本来就不稳,被朱秀荣这么一推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子。 不管,卢文心肝着实够黑,根本不管他的对手不过只是一个小丫头,竟走上前,大手一推还在了朱秀荣身上。 朱秀荣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怎能与卢文硬碰硬。 自是被卢文推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朱秀荣,随即开始哈啕大哭。 站在朱秀荣身旁的谢至,一把扶起朱秀荣交到朱厚照身边,冲着卢文脸上挥动了拳头。 能对一个孩子出手,已经就不是人了,如何指望与他们说明白道理,由何必与他们浪费口水。 谢至的动手,自是让一众儒生恢复了先前的同仇敌忾。 一群人混战了一起,朱厚照好战的因子早就破势而出了,朱秀荣交给一旁的秋菊,随之便加入了混战的队伍。 朱厚照战斗力虽说没有谢至那般强悍,但在一群儒生面前自是吃不了亏的。 谢至甩开膀子,只要有人过来即刻火力全开。 这些人这么喜欢当炮灰,他又何必客气。 伤痛才能让他们一生铭记,当初曾因自己缺个心眼被人利用的事情。 说不准因此事,还能把这个心眼长回来。 多个心眼,不再轻易相信他人之言,为官的话于国于民也是有着莫大好处的,即便不能做官,与他们各自人生也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哈 想想自己竟然是在做好事,谢至的拳头挥舞的更快了。 老朱家的人大概从骨子里开始就是好战的,朱秀荣那小丫头参与不到混战之中,竟在后面当起了啦啦队。 朱厚照那厮每打倒一人,竟还得意与朱秀荣炫耀。 谢至也懒得搭理他们兄妹二人的无聊。 张永和刘瑾瞧见这里的混战,不知何时加入了进来。 瞬间让他们的战斗力增强了不少。 不过,毕竟是在京师,他们还未把那二三十人的儒生打趴下,酒肆便闯进了一众差役。 差役分开了打斗的两拨人,领头之人厉声道“此乃京畿之地容不得尔等撒野,从某走一趟吧。” 这领头之人的话音才落,身着飞鱼服的另一伙人又冲了进来,拿出腰牌道“锦衣卫奉陛下旨意参与春闱治安,既是士子,锦衣位接手了。” 有几个衙门是敢与锦衣卫硬碰硬的。 那领头的差役二话没说,直接拱手施理后退了出去。 在那群差役退走之后,锦衣卫的领头之人随即道“皆都带回去,一个不准落下,某即刻禀报指挥使。” 一听说要被收押锦衣卫,一群儒生都像是泄气一般,没人再敢多说一句。 朱厚照更是有些畏惧,悄声道“谢五,咱跑吧,到了锦衣卫必然要禀告到父皇那里的,到时那可就惨了。” 谢至的眼前好像飞过了一群乌鸦,翻了个白眼,道“跑?在锦衣卫手中跑的话,殿下恐连明日的太阳都见不到了。” 锦衣卫的特权,谢至可不敢保证。 朱秀荣倒是大气,劝慰道“哥,这事不怪你的,是他们欺负谢至和秀荣的。” 朱厚照虽说不情愿,但最后也只能是随着一群人被押到了北镇抚司。 。 第110章 亲往北镇抚司 士子又不是一般泼皮无赖,大庭广众之下于酒肆斗殴,这成何体统? 自然,谢至一行人被带至被带到北镇抚司后,下面的人便第一时间报到了牟斌那里。 “指挥使,今科会元谢至与一群士子在孙家酒肆斗殴,参与之人达三十余人,卑下感觉此事颇为重大,便把人从兵马司手中带到北镇抚司了。” 牟斌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可是忙得很,在遣人处置了几个棘手之事后,正于官帽椅之上喝了口茶。 听到听进耳中的消息,迟疑了一下才咽下了口中的茶水,反问道“确定是谢至不假吗?” 那锦衣卫探子斩钉截铁回道“卑下确认,与谢至同行的除两个好似是宫中公公之人外,还有一锦衣少年,一小女孩,卑下感觉这些人身份不甚简单,带他们回来后把他们为他们找了个好些的牢房,便马上与指挥使汇报了。” 牟斌这下坐不住了,这锦衣卫探子都感觉出与谢至同行之人身份的不简单了,他又岂能猜不出来。 有宦官陪同,又能与谢至一道打架的,那用脚后跟都能想到是何许人也。 牟斌放下手中的茶杯,立即起身道“快,带本指挥使先去瞧瞧。” 牟斌被手下带往关着谢至的牢房,还未走近,远远的瞧着那身影便坚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想。 这两位祖宗,这是嫌事儿不够大? 牟斌快步走近,走过去之后便率先行礼,道“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公主殿下” 谢至正用杂草编蝗虫玩,朱厚照和朱秀荣的心思都在这个事情之上,对牟斌的到来并未第一时间回应。 倒是刘瑾看着牢外正行礼的牟斌,颐指气使的道“牟指挥使,知晓殿下在此,还不快打开牢门,放殿下出去。” 牟斌还未回话,谢至便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道“牟指挥使不必开牢门,在此事之上不是某之错,若这般不清不楚的走出去,某再有理那也变成无理了,往后还怎么混?这个事情还牵扯到了两位殿下,某指挥指使恐是无法做主了,请牟指挥使报于陛下吧,某等着陛下亲自正名方才出去。” 谢至这一番话后,朱厚照倒是也大气也回道“谢五所言极是,牟指挥使先于父皇那里汇报吧。” 也不知晓是谁刚才,还一直担忧被弘治皇帝知晓。 朱厚照的附和之后,牟斌随之回道“是,殿下,臣即刻进宫与陛下详呈此事,先请殿下在此委屈片刻。” 未知弘治皇帝的旨意,自是不好把谢至他们放出来。 在确认了与谢至同行之人的身份后,牟斌丝毫不敢耽搁,即刻便进了宫。 此刻,弘治皇帝与谢迁等内阁大学士才商量完毕了对唐寅等人的处置,还未松口气,便接了牟斌报来的消息。 本来,弘治皇帝已接受谢迁几个内阁大学士的提议,只免唐寅,徐经秋闱成绩,可于三年后再次参加本乡的秋闱。 如此也就是多考了一次乡试罢了,他们若是有本事完全可再次进京参加春闱的。 对程敏政也未太过处罚,只是罚俸一年而已。 此事对程敏政的仕途虽说会有一定影响,但也是轻之又轻了,毕竟他也着实是有错在先。 听了牟斌的汇报,弘治皇帝惊呼起身问道“什么?” 牟斌定了定神,还未再做回答,弘治皇帝便起身道“朕亲往北镇抚司督查此事,殿试还未开始,绝不可再出任何差错,此事无论是谁的过错,朕绝不姑息,李东阳为此番春闱主考,让他伴驾吧,把谢迁也一并喊上,他儿子也有参与,没有必要让朕一人为难。” 弘治皇帝此番出宫也只简易随行了几人,以最轻便,最快速度赶往了北镇抚司。 才到北镇抚司,孙家酒肆参与之人便被待入了堂中。 一行将近三十个儒生,皆一副狼狈的模样,儒衫纶巾沾满着各种颜色的污渍。 菜肴的汤汤水水,大鞋印子,深浅不一的血迹 本来都是风光无限的贡士老爷,举人老爷一下变成了如此模样,着实让人唏嘘不已。 弘治皇帝端坐堂中,并未着便服,一身明黄色的常服便可彰显出身份来了。 将近三十个儒生,先后拜倒在地。 谢至和朱厚照以及朱秀荣外加刘瑾,张永和秋菊后于这些儒生进来。 刘瑾、张永和秋菊一进来便拜了下去。 朱秀荣率先跑到了弘治皇帝跟前。 弘治皇帝踌躇一下,终于还是抱起了朱秀荣。 “父皇,他们说谢至的坏话,还欺负秀荣。”朱秀荣指着下面的一群儒生。 那群儒生之中也有此番会试高中了,本来他们会在文华殿中风风光光见到当今圣上的。 可怎就这般狼狈在锦衣卫见面了,他们不仅最恶劣的一面留给了能带给他们荣华富贵的圣上 怎么还好像打了公主? 他们发誓平日里真就不打架的,吵架红脸的事情都不存在的。 被朱秀荣这么一指,一众儒生更加的瑟瑟发抖,跪倒在地不敢言语半分。 朱秀荣跑到弘治皇帝身边后,朱厚照也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道“父皇,儿臣错了。” 这动不动就认错的毛病能否改改,他们错在哪里? 谢至懒得搭理没骨气的朱厚照,如往常那般行礼道“草民谢至拜见陛下。” 弘治皇帝脸色赶上锅底了,厉声问道“究竟如何?说说吧。” 谢至瞅了一眼旁边的他老爹和李东阳,又偷偷瞄了一眼弘治皇帝。 不论是他老爹还是弘治皇帝,那脸色都相当的不好看,也就只有李东阳面容还稍微缓和一下。 在摸清楚几人的神色后,谢至才道“陛下,草民真是冤枉的很啊。” 顿了一下,谢至便满腹委屈的指了指卢文,道“这位仁兄说曾有人遣人买通与他,说是让他诬赖传言江阴富人徐经贿赂程敏政预得考题,不论这位仁兄所言真假,但草民却是从未做过此事的,还望陛下彻查。” 谢至话音才落,朱秀荣指着卢文指控道“父皇,就是他,是他把秀荣推到在地的。” 谢至距离弘治皇帝老远,都好像觉着一股慑人的威压迎面而来。 卢文不敢反驳,也不敢多言,连连磕头道“草民罪该万死,草民罪该万死,草民不识得是公主殿下” 弘治皇帝未说话,谢至便反问道“你不识得是公主殿下,难道说,若不该是公主的话,你就可对一个小孩子动手了?往后你若治理一方,那些无权无势的百姓又有何活路?” 卢文并不像表面那般柔弱,对谢至的质问瞬间找到了理由,道“在下也是一时酒醉” 酒醉却是是酒醉了,但酒醉之后所为之事方才是最符合心意的。 弘治皇帝未先对此事表态,朝一旁的萧敬,道“暂停给唐寅三人的旨意,此事详查之后,再做决定。” 此事涉及到了唐寅等人,给他们的旨意自是不适合再在这个时候发出了。 吩咐了萧敬之后,弘治皇帝又问道这么说来,酒肆的斗殴便就是因此了。” 谢至拱手回道“陛下明鉴,在出宫之前,陛下曾说让草民好生照顾公主殿下的,殿下被人欺负了,草民怎能袖手旁观,自然是得还回去的,其实,草民是只想对卢文动手的,怎奈这届会试的士子太差劲儿了,不辨任何是非,不管不顾的也加入了进来,他们朝草民动手,草民自是不能站着挨打不是?” 朱厚照这厮在弘治皇帝面前虽说如小绵羊一般,但还是很有眼力劲的,急着谢至的话很快便道“是啊,父皇,他们这些人太差劲儿,他们围攻谢五,儿臣只能是先去助谢至一臂之力了,儿臣错了,请陛下责罚。” 谢至和朱厚照的配合完全达到了天衣无缝。 。 第111章 周太后施压 朱厚照的一番附和之后,谢至从肇事之人完全变成了受害者。 “陛下,还有这位自称是唐寅的同乡的,他说他与唐寅一道进京,唐寅期间一直在客栈,从未离开,更别说拜会程主考了,是草民怕唐寅抢了草民的会元,才行出了如此之事。” 谢至和唐寅的文章,弘治皇帝是曾亲阅览过的。 唐寅文章虽也不错,但若定会元人选的话,还是要以谢至的。 谢至说到此处,弘治皇帝已是明白了,这是有人在带偏风向的。 尚云在弘治皇帝面前完全没有一身正气的模样,伏在地上也不敢多言了。 谢至说明事情的原委之后,道“陛下,草民个人委屈算不得大事,但春闱乃朝廷公器,科举事关国家选才,请陛下定要明察,对了,陛下,草民在从东宫前往贡院之际,还曾被一伙人拦了去路,幸得草民练了些本事,不然的话,春闱肯定是要耽误了的。” 谢至此番言论之后,紧张之人不少。 朱厚照出口问道“是何人如此大胆,敢拦你的去路,可有受伤?” 谢至笑嘻嘻的摆手,颇为狂妄的回道“能伤草民之人还没有,正是因为草民没受伤,才忘记了此事,若非遇到今日之事,草民也就不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了。” 谢至一番话话之后,一众士子并未否认,可见他所言是不假的。 唐寅和徐经是否拜会过程敏政,这些士子不知,弘治皇帝却是知晓的。 先有徐经贿赂程敏政,又有谢至陷害唐寅。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无不是再扰乱于春闱秩序。 谢至所言不虚,春闱事关国家选才,不得不重视,弘治皇帝大手拍在了桌案上道“彻查,牟斌,萧敬你二人负责即刻详查,朕就在此等着,尽快给朕结果。” 就在弘治皇帝才赶到北镇抚司后,庆云侯周寿和长宁伯父周彧便已知晓了消息。 周彧问道“哥,陛下已去了北镇抚司,此事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必会详查的,万一?” 周寿把手中茶杯砰的一声扔在了桌案之上,气哼哼的道“尚云,卢文之辈与曾经义都不如,曾经义至少没被抓到把柄,老夫是让他们传些流言,流言传的多了,源头是谁很难再找到,谁让他们直接与谢至硬碰硬的。” 周彧反问道“尚云,卢文二人不敢吐露咱吧?” 这完全就是一种侥幸心理。 周寿冷哼一声,道“他二人倒是不敢,可锦衣卫却不是吃素的,调查到这里来也并非难事。” 周彧反问道“那怎么办?要不去找姐,陛下不管咱兄弟的颜面,总得是顾忌姐的吧?” 兄弟二人商量到此处后,周寿二话不说,便道“老夫马上去找阿姐一趟,未免陛下宣召措手不及。” 北镇抚司正堂一行人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牟斌和萧敬才先后赶了回来。 谢至站了两个时辰都有些难受了,更别说,跪在地上的那些士子了。 牟斌和萧敬先后赶回来之后一番耳语之后把调查到的结果汇报给了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听闻汇报之后,脸色凝重,却也是不得不解决。 三十个士子虽说不多,但影响已是极为恶劣了。 “先带唐寅,徐经,程敏政过来吧。”弘治皇帝开口道。 随着弘治皇帝的旨意,唐寅,徐经,程敏政很快被带到了正堂之中。 三人先后与弘治皇帝见了礼。 弘治皇帝还未说话,门外边想起了一阵脚步之声。 随后,周太后在内伺的搀扶之下后边跟随着周寿和周彧兄弟二人走了进来。 瞧着周家姐弟进门,弘治皇帝脸色更黑了。 弘治皇帝正要起身行礼,周太后便道“陛下要详查陷害谢至之人,老身把罪魁祸首带过来了,由陛下要如何处置。” 弘治皇帝并未因周太后的一番冷言冷语停止行礼。 在弘治皇帝见礼之后,正堂之中的其他人只能与周太后和周寿兄弟见礼。 在一众人见礼后,弘治皇帝只能道“看坐。” 弘治皇帝知晓周太后次行目的如何,该有的礼节却是不能少的。 有人搬来了凳子后,周太后又道“此乃前朝之事,老身本是不该来的,但牵扯了庆云侯和长宁伯,老身却是不得不来了,陛下仁孝,却也该以大局为重。” 这完全是对弘治皇帝的威胁了。 弘治皇帝勉强缓和了一下脸色,回道“是,朕明白。” 周太后说是不参与,最后却又是道“庆云侯,长宁伯,你二人先说说吧。” 周寿这才率先开道“陛下,臣有罪,去岁顽孙与谢至于鸡鸣寺有了些冲突,臣心中不忍顽孙被欺,便收买于尚云,卢文二人企图给谢至” 周寿说到一半便坐了停顿。 尚云和卢文被点名之后,随即更为惶恐了。 周太后姐弟的出现,让弘治皇帝很是为难。 不管怎么说,周寿和周彧兄弟的辈分摆在那里,弘治皇帝态度想要强硬也很难做到。 见到弘治皇帝的为难,李东阳起身问道“尚云,卢文,庆云侯所言可否属实?” 李东阳虽是后来被加上的主考,那也是如假包换的,由他来质问尚云和卢文也是无可厚非的。 周寿既然都已经承认了,尚云和卢文也就完全没有必要再做否认了。 二人先后,点头道“是。” 二人承认后,李东阳又道“陛下,此二人搬弄是非,制造谣言,臣建议,先行取消其功名。” 弘治皇帝应承道“嗯,照办吧,朕之见取了其功名还不够,如此之人,当消士籍,传旨,尚云,卢文二人取消士籍,永不得再考,卢文害伤了公主,责仗三十。” 弘治皇帝对周寿和周彧无法强硬,对尚云和卢文二人可不会手软。 周寿和周彧兄弟二人买通尚云和卢文,他二人一旦中举,那便是他周家的门人。 这样的人安插的多了,还不得是变成他周家的天下了。 弘治皇帝是好人,但不代表他没有雷霆手段。 安排完尚云和卢文之后,又道“唐寅,徐经你二人说说,是否曾拜会过程敏政。” 二人纷纷回复道“是,拜会过。” 弘治皇帝起身,指着跪在青砖的那几个读书人道“尔等可都听清楚了,尔等不辨是非,轻信谣言,朕如何可信尔等,尔等既不够历练,这样吧,无论这些人是否于春闱高中,皆取消举人之籍,尔等若真有学识,历练三年,只会让尔等中举更轻松。” 没有了举人之籍,做官便没了希望。 这样也就阻断了这些士子被周家收归门下的希望。 再说了,他们平白无故的遭了如此无妄之灾,只会是更加恨周家人的。 弘治皇帝宽仁,给周家和张家无限的恩荣,却是不见得会拿自己家的江山开玩笑。 那些士子如今恐是后悔的要命吧。 但这样的结果,相比较丢了士籍已算是不错了。 在处置了士子之后,弘治皇帝又道“唐寅,徐经二人在春闱之前拜会于本次主考,有违礼法,革去士籍,发吏员充任,程敏政罚俸一年。” 此番这个事情的起因与唐寅和徐经有关,对他二人的处置自是不能那般轻描淡写了。 不够虽革去士籍,但能发吏员充任,也算是给了他们机会。 由吏员往上升官的机会也不是没有,他们若是做得好,完全可再次为官的。 处置了唐寅、徐经和程敏政后,随之又道“庆云侯,长宁伯于各自府邸禁足一月。” 。 第112章 收买唐徐二人 事情处理到这里的时候,也算是全部结束了。 周太后在内伺搀扶之下,起身道“年轻人,还是当严着些才是。” 丢下这句话,周太后便离开了正堂。 这是嫌弃弘治皇帝护着谢至? 弘治皇帝没多言,只与正堂中的众人恭送周太后离开。 在周太后离开后,周家兄弟冲弘治皇帝匆匆拱手作揖后,紧随周太后离开了锦衣卫。 这样的处置结果,对周家兄弟来说可谓是不痛不痒的很。 当然,在这个事情之上,周家兄弟没占到便宜还沾惹了一身腥,恨谢至是肯定的。 在周家姐弟离开口,弘治皇帝身上带着不要与朕说话的气势带着朱秀荣也是直接离开了北镇抚司。 在弘治皇帝身形离开后,卢文便被牟斌一声令下,就在正堂之中行刑。 木棍撞击身体的沉闷之声,卢文鬼哭狼嚎的声音 那些儒生不过才进京,才接触庙堂之上的这些事情,自然也是第一次真正见到锦衣卫的手段。 一个个皆都屏息凝神,不敢多发一言,深怕一不小心,自己也变成那个被打之人。 三十棍下去,卢文已是昏迷了。 牟斌朝李东阳拱手道“李公,锦衣卫能负责之事已处置完毕,剩下的便烦劳李公操心了。” 有人被夺士籍,有人被取消乡试成绩 李东阳作为会试的主考,由他来做方为最合适。 李东阳未有推脱,微微一笑回道“某指挥使客气,此乃李某当尽之责。” 朱厚照打发走了刘瑾和张永与谢至从北镇抚司出来后,便抱怨道“庆云侯也太小气了吧,这怎么还没完没了的了,父皇也是,只禁足一月,这也太轻了些吧。” 朱厚照这厮就是马后炮,也就敢这会儿发几句牢骚了,有本事刚才怎不与周太后去刚。 谢至也懒得搭理朱厚照,道“殿下若无事的话,便先行回宫吧,草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朱厚照可是哪有有热闹就往那里凑的主,听谢至这般说,即刻便满脸好奇的道“你要处理何事?带上本宫一起呗。” 谢至也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并没有隐瞒,直接回道“草民去见唐寅和徐经二人,草民不是有治理一县的打算吗?有他二人帮忙,便可如虎添翼。” 迟疑了一下,朱厚照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他二人能同意吗?” 表面上看,谢至和唐寅和徐经二人是有些嫌隙,但若往深处追究的话,他们也没什么实实在在的矛盾。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这就需要一个中间人了,有人说和,此事便可事半功倍。” 朱厚照有些好奇了,反问道“中间人?是谁啊?” 谢至神秘兮兮的一笑,并未直接点名,而是带着朱厚照直接往王德辉府上而去。 到了王德辉府上不过才一炷香的功夫,出来的时候,他们一行人之中便多了王守仁一人。 “守仁兄,这个时辰,唐寅和徐经应当已是回客栈了,早些找到他二人,不然的话,他们随时可回乡。” 有才之人都是有脾气的。 唐寅和徐经二人被发为小吏,虽也有机会再次为官。 但他们读书是为了科举及第的,做小吏何尝不是在打他们的脸。 到了及第客栈,王阳明找了个小二问询。 “小哥,唐寅和徐经可回来?” 这小二也有些狗眼看人低,唐寅和徐经被削了士籍,一脸的不屑道“回了,听说唐寅和徐经二人被发了小吏,幸好当初小人没押唐寅中状元,不然得亏死了。” 瞧见王守仁身边的谢至,立马眉开眼笑的道“这位便是会元公吧,小人押了会元公的状元,还有人在押会元公能否连中三元,小人也押了。” 谢至已是连中两元了,即便不能中状元,那也是标准的进士了,谋的一官半职那是必然的。 这小二自是要提早巴结着谢至的。 谢至是那种轻易就膨胀之人吗? 对这小二的巴结淡定的很,扯起一道标准的笑容,道“承蒙看中,某会尽力发挥的,尽量不让你赔了银子,行了,某找唐寅有些事情,先上去了。” 谢至,朱厚照和王守仁三人顺着小二的指示先找到了唐寅的房间。 抬手敲了几下,房门便来开了。 开门的是唐寅,但徐经也在房间。 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正要为朱厚照见礼,谢至便道“若是方便的话,先进去再说。” 唐寅虽不热情,但却也没拒绝。 三人进了房间,徐经起身要与唐寅为朱厚照见礼。 朱厚照倒是大气,直接拒绝道“不必多礼了。” 朱厚照拒绝,谢至借坡下驴顺着道“唐兄,徐兄,殿下向来不拘泥这种虚礼,二位就不必这般客气了。” 谢至这般客套并未转圜了唐寅的客气,冷冷问道“来找在下何事?” 算了,冷淡就冷淡些吧,就不与他计较了。 谁让人家现在心情正不好呢,就原谅他了。 谢至依旧满脸笑意,不请自坐,坐了下去,有些反客为主了,道“坐吧,坐吧,走坐吧,咱坐下说。” 谢至这般,王守仁和朱厚照倒是给面子,坐了下来。 唐寅和徐经不坐又能怎样,也只能是随着坐了下去。 “唐兄,徐兄”谢至满是无奈道“二位也看到了,某与二位一样也是受害者,二位其实真不必这般敌对于某的。” 唐寅与其依旧冷淡,道“谢会元来此找在下有何事,直说吧。” 唐寅既然询问到了正题之上,那谢至便可直言回答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某计划在殿试过后便出外任一县令,想请二位一道前往。” 谢至只说了一句话,唐寅便直接拒绝道“在下与徐兄打算回乡了,谢会元好意,在下恐是不能接受了。” 唐寅和谢至本事能够竞争状元的,现在谢至中了会元,在准备下次的殿试了。 他却被削了士籍,发了小吏。 如此之大的落差,唐寅心中若是舒服的话,那才真的不正常。 现在这个时候,谢至再找上门来,唐寅没把他打出去,已算作是宽宏大量了。 唐寅拒绝早在谢至的预料之中了。 接着,王守仁开口了,道“谢至来找唐兄没有他意,说实话,在下也有准备与谢至一道去治理一县的打算。” 王守仁这话出口后,唐寅和徐经二人皆是一脸的诧异。 他们可以把谢至的盛情相邀当作是侮辱,可王守仁也是高中贡士,与谢至出去治理一县又是为何? 在唐寅和徐经诧异之中,谢至开口道“从参加乡试时,某便想着先去治理一县,以富一县到富一国,国家富裕,不是说豪门权贵都多少钱财,有多少田产,有多少存粮,而是要看百姓除有能填饱肚子之外的粮食外,还有多少钱粮。 朝廷的赋税是要从普通百姓身上收的,普通百姓没银子,有如何为朝廷拿这个赋税,今日之事二位也看到了,要想从上做些事情,已是很难了,阻力会极大的。” 谢至说这些话的时候,唐寅和徐经皆偷偷的往朱厚照身上看去。 当着储君的面,说这些事情真的好吗? 朱厚照倒是像傻瓜一样,一副你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样子。 谢至说到此处之时,唐寅终于缓和了冷淡,问道“那谢会元具体准备如何做?” 只要发问,那便说明是有所松动了。 谢至道“具体如何行事,还得往一县具体考察才能决定,每地情况不同,不可一概而论,唐兄和徐兄皆是读书之人,与某往一县,着实是有些委屈二位了,但为国治民不也是我辈读书人的使命吗?” 未经官场侵蚀之人,心怀家国百姓的想法也会更强烈些。 。 第113章 奇怪的召见 谢至在介绍了情况之后,王守仁最后又加了一把火,道“谢至并非说空言之人,二位与其去往他处,不妨按谢至所言的试试。” 王守仁翩翩公子的形象,学识也不错,在读书人之中颇有些威望。 他的这把火,让唐寅和徐经二人的防线更为松动。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徐经终于开口了,道“如此之时,谢会元还能如此盛情相邀,在下甚为感激,这样如何?在下与伯虎商量一下,尽快给谢会元一个答复。” 徐经已有如此转圜态度了,谢至也无需多言了,爽快道“好,二位商量后于守仁兄交流便是,某殿试之前的余下几日恐得待在宫中,很难出来了。” 他们几人不过也是第一次见面,也才刚刚能和气说上几句话,完全还没到了熟络的地步。 再说了,确实也应当给人家一个考虑的余地。 谢至起身,道“某就不打扰二位了,告辞了。” 谢至率先起身离开,王守仁和朱厚照紧随谢至之后离开了唐寅的房间。 出了房间之后,朱厚照便问道“就这样了?二人能否答应吗?” 谢至扯起了一道笑容,无所谓的回道“草民该说之言都已经说了,如何选择就看他们自己了。” 态度有态度,诚意有诚意。 谢至目前能做的也就只有如此了。 从楼上下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小二。 朱厚照拿出自己装有银钱的钱袋子,道“本少爷要押谢五连中三元。” 那小二接了钱袋子,顿时更加眉开眼笑。 “你若敢贪了本少爷银子,本少爷” 不等朱厚照威胁之言出口,那小二立即保证,道“不敢,不敢” 朱厚照收了阴恻恻的笑容,微微一笑道“不敢便好,记在谢至身上。” 得那小二连连点头,又亲眼见那小二在押谢至连中三元的名册之上写下谢至的大名后,朱厚照才放心离开。 出了及第客栈,谢至便发问道“殿下,你不是说你没银子了吗?” 朱厚照有些底气不足,躲闪着回道“本宫是没银子了啊,这不都押在你身上了?谢五啊,你可定要中了状元才是,不然本宫的银子就亏大了。” 朱厚照脸皮一贯都厚如城墙,谢至也习惯了,懒得与他掰扯清楚。 白了他一眼,回道“草民是想中状元,但状元是陛下钦点,能否中状元,就看陛下是否愿意给草民这个机会了,要不殿下去与陛下说说?” 朱厚照拍着谢至肩膀,笑嘻嘻的回道“本宫相信你凭自己本事也定能中了状元的,好了,快回宫吧,本宫饿了。” 在孙家客栈,他们点了菜也没吃便被带到北镇抚司待了几个时辰,肚子早就饿了。 谢至也没反驳,与王守仁告别道“守仁兄,唐寅和徐经之事,便劳烦你多操心了。” 王守仁向来大气,胸有成竹的道“放心吧,此事交于在下了。” 这个事情交于王守仁,谢至着实是放心的。 回了宫,朱厚照吃饱喝足后,才恍然大悟道“对了,谢五,你说你在从宫中去贡院之时,有人拦了你的路,会是谁?” 朱厚照这厮也太不意思了,现在才想起这茬。 还以为是他想明白这个事情了,原来是干脆忘记了。 谢至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也不搭理朱厚照。 半晌后,朱厚照终于道“本宫知晓了,也与庆云侯有关吧?此事若是其他人所为,父皇在镇抚司的时候便会一并处置了,正因为是庆云侯所为,即便多了此项罪名,对庆云侯也不过是不痛不痒而已,父皇不能出言训斥,也不能太过为难周家,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缄口不提了。” 朱厚照这厮头脑绝对够灵活,就看愿意用在正事之上了。 谢至当做没听到,也不做搭理。 有时候不否认,那便是承认了。 若不是得知尚云,卢文等人给他散步流言是受周寿所指使,谢至也不会把那伙拦路之人完完全全的归结他头上去。 堂堂一个侯爷,他不就是打了他孙子一顿吗,那还是在他孙子有错的情况之下呢,至于这么一次次为难他一个小辈吗? 如此做,难道不会显得自己有些掉价? 谢至对朱厚照的想法不做回答,起身道“殿下不困吗?草民是困了,草民得去睡会了。” 朱厚照瞅了一眼朱厚照一脸的鄙夷,道“能否有些出息,怎就知吃和睡了,谢五,你若想报仇,不必顾忌本宫,本宫可帮着你的,周家为人,本宫也早就看不惯了。” 朱厚照这厮也就是嘴上说的好,历史记载中,他即位后,也没见他把他那两个搅屎棍一般的舅舅怎么着啊。 谢至可不敢指望着朱厚照,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羽翼强大的那一日了。 谢至不搭理朱厚照,起身才走了几步,一宦官便走了进来,行礼之后道“谢伴读,陛下请你过去一趟!” 弘治皇帝找他,谢至倒是没有想到的。 这个时候,弘治皇帝不应该是自我疗伤吗?即便找人倾述,找的人也不应该是他吧? 这个事情就怪弘治皇帝的心太软了,即便周太后对他有恩,碰上那些强硬一些的帝王,又怎会容忍周家兄弟在朝中这般为非作歹,也如何会被周太后这般胁迫。 也就是周太后没什么本事,但凡读过几本书,那还不得是让周太后做了第二个武媚娘? 谢至脑海中快速过了一番这些事情,随之笑呵呵问道“怎么是公公来传,萧公公呢?” 那宦官能留在弘治身边,在内伺中地位是不低,但在谢至面前倒也还算知晓分寸,回道“萧公公不在宫中,只能是咱家来传谢伴读了,谢伴读快着些吧,莫要让陛下久等。” 谢至也没再耽搁,随着那宦官直接便去了暖阁。 那宦官并未进入暖阁,把谢至送到门口便退了出去。 谢至自行进入暖阁中后,便瞧见弘治皇帝一人正靠在软塌之上闭目养神,整个暖阁静悄悄的,唯有香炉中飘着袅袅烟雾,使得房间有些人气。 谢至行礼喊道“草民谢至拜见陛下。” 弘治皇帝缓慢坐直了身子,道“坐吧。” 谢至也没客气,直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去,笑嘻嘻的问道“不知陛下找草民前来有何吩咐?” 弘治皇帝指了指旁边御案之上的一道折子,以及明黄色的卷轴,道“你先瞧瞧。” 谢至起身,走至御案旁边,率先拿起明黄色的卷轴。 卷轴上的内容很清楚,对唐寅和徐经的处置不过就是免了乡试成绩。 这样的处置可谓是宽松很多了。 谢至又拿了那折子,这折子是程敏政的。 在折子中,程敏政洋洋洒洒的写了很多。 总之就一句话,老子不干了,老子干不了,老子要辞官。 谢至把折子放回原处,他直到现在还搞不明白,弘治皇帝找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依照弘治皇帝的吩咐瞧了圣旨及奏折后,便乖乖坐回了原处。 在搞不清楚事情的状况之时,还是要少说话放才是上上之策。 在谢至坐下之后,弘治皇帝才道“再过几日便要殿试了,好生考,莫要被此事影响。” 谢至拱手回道“草民明白,草民向来大大咧咧。” 说到此处了,弘治皇帝又加了一句,道“陛下也不必过分纠结一件事情,朝廷上下需要陛下处理之事还很多的。” 谢至虽没明说,但意思确是很清楚了。 弘治皇帝点头道“朕知晓了,你回去吧。” 这就完了? 谢至心中虽有诧异,却也只能是起身拱手告退。 。 第114章 殿试开始了 大明建国之初的殿试本是在三月初一就举行的,被成化皇帝硬生生的改成了十五日。 谢至在东宫又陪着朱厚照学习了十几日才终于等到了殿试。 由于殿试就在宫中举行,所以,对谢至来讲,倒是方便了不少,完全不必像其他考生那样天还不亮就得擦黑准备进宫。 谢至一觉睡到自然醒,慢悠悠的吃了早饭,时间还宽裕的很。 谢至伸了个懒腰问道“今日是谁为殿下授课?” 一旁伺候着的张永回道“王少詹事,王少詹事已过去了。” 谢至笑着叹道“怪不得一早没见到殿下,原来授课的是王少詹事啊,反正也没其他事了,某便去文华殿了。” 张永扯着灿烂的笑容,回道“好,咱家还等着从谢伴读身上挣些银子回来。” 谢至呵呵一笑,道“张公公于某帮助甚多,为了张公公,某也得尽力不是?” 谢至在刚到东宫的时候,也得亏张永通风报信,不然的话,就得被刘瑾害惨了。 张永也得亏谢至在朱厚照面前美言才能在东宫崭露头角,不然就凭他在东宫的资历,永远都会被刘瑾压得死死的。 一来二去的,谢至和张永有了合作关系,也自然有了利益关系,相处起来自然也就融洽很多了。 很关键的一点,张永私心不少,却也还是有些良心的。 谢至从东宫出来后,便直奔文华殿而去。 在到文华殿的时候,考生还未进来。 乡试和会试的时候,一遍遍核验,都严格的很,更别说是需要进入宫中的殿试了。 除了要核查这些考生的身份属实之外,以及有无夹带之外,还要严格筛查是否携带武器。 毕竟殿试之时皇帝也是要出现的,总得得确保皇帝的安全不是。 谢至拿了文牒,提着考篮在差役一遍遍核验之下才终于进入了殿中。 进入殿中后,谢至在一排桌案前转了几圈,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考座。 这考座正对着前方弘治皇帝的御案。 这样的座位正对着皇帝,一举一动都在可率先被皇帝看在眼里,虽然能入了皇帝的眼,恐没有几人是愿意坐在这里的。 一整天都有人注视着,还怎么愉快的答题? 虽说谢至与弘治皇帝也算熟悉了,坐在这里答题虽也谈不上紧张,可这位置未免也太过闲言显眼了些。 他答题过后,想放松一下也不那么容易了。 谢至虽有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坐了下去。 在谢至坐下不久,外面才有了脚步之声,排列整齐的考生从外面鱼贯而入。 这些考生自是不敢过分造次,进入殿中,规规矩矩的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连个眼神都不敢四处乱飘。 在这些考生坐下不过片刻的时间,弘治皇帝便已到了。 在弘治皇帝走至前方御案之前坐下后,萧敬便扯着嗓子喊道“众贡生行礼面见陛下。” 这些士子谢至外,就场中的王守仁都是第一次见弘治皇帝的吧? 早在弘治皇帝进来的时候,有不少人便已经开始紧张了。 在萧敬之言后,一众考生的行礼并不是那般整齐。 弘治皇帝倒是不计较,也不苛责,面色和气,笑着道“不必多礼,尔等能于此处参加殿试,可见皆是我大明栋梁之才,往后定当也是我大明的肱骨之臣,今日殿试尔等需用心去考便是,行了,开始点名吧。” 弘治皇帝一声令下,萧敬端着花名册开始了点名。 其实,早在这些考生在进来的时候,身份便已经核验的极为清楚了。 现在再做点名,其目的也是为了让皇帝对这些考生做一下认识罢了。 也算是给这些考生一个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 差不多一炷香之后,点名才完成。 在点名之后,也没再做任何耽搁,弘治皇帝直接又下达了第二项指令,道“散卷吧。” 此次负责主考的乃是王鏊。 听弘治皇帝指令后,王鏊拱手回道“遵旨。” 随之,才吩咐其余考官道“散卷吧。” 谢至坐于中间位置,自是率先拿到考题的。 “何以兴国。” 这个策论与会试时的遥相呼应,会试之时的那个是问当今朝廷所存在的弊端,这个便问到了怎么解决这些问题了。 谢至感觉这题目就是给他出的,上次他的那番回答能够高中会元,那便说明,上层的那些文臣以及弘治皇帝对他的那些想法都是赞成。 这次,他只需把他的那个回答加精一些便是。 在所有考生手中都拿到策论后,才有考官沿着座位分发宣纸了。 谢至第一个拿到的,自然也是第一个动笔的。 在考官分发完成所有考生的宣纸后,谢至大概已书写了二三百字。 在策论中,他第一次在官面之上提及了,以一县富一国的想法,在一县之中找到能富百姓的思路,然后带动一国百姓的富裕。 一国百姓富裕了,自然也就是朝廷的富裕。 这策论并非只有弘治皇帝一人能看到,所以一些深层次的东西,所以谢至也只能简单介绍一下罢了。 就现在朝廷存在的这些问题,弘治皇帝不可能不知晓。 谢至现在即便大谈特谈的说出来,那也得弘治皇帝有这个魄力去改变。 再说了,若是不做任何铺垫就做改变,对大明来说无异于是在伤筋动骨。 不说让大明更为强大了,就是现在的这种繁荣恐也很难保证了吧。 这次的策论,谢至并未再洋洋洒洒的写一大篇。 只是把自己想法简单介绍了一下。 这次的这篇策论对谢至来说简单的很,对其他的考生却并非那般容易了。 这些考生寒窗苦读了那么多年,都是在背书了,若问四书五经上面的内容,他们或许还能够回答,可若论这些需要变通的问题,对他们来讲便颇为为难了, 其实,想做个好官,岂能是简单背诵几本书就能办到的。 本来,殿试是要考一整天的,谢至只用半个时辰便把自己想法跃然于纸上。 谢至才落笔,弘治皇帝便起身走至了他身边。 谢至在奋笔疾书之际便感觉有人盯着他,他才落笔,弘治皇帝便起身走了过来,若说这个人不是弘治皇帝,打死他都不信。 弘治皇帝走至谢至身边,也没多言,直接拿起谢至所写策论。 片刻之后,才放了回去。 之后,便重新又走至了御案之前坐了下去。 谢至的策论完成了,这下只能与一直盯着他的弘治皇帝大眼瞪小眼了。 当着弘治皇帝的面,谢至也得注意些形象不是,虽不说坐的端正了,却也不敢太过放肆。 策论考一整日,期间会有宦官拿着馒头,每人配发两个。 谢至无聊坐在自己座位之上,终于等到了馒头的配发。 其他考生,一手抓着笔,另一只手往嘴里送馒头。 而谢至却是一口一口掰着往嘴里送。 现在也就只能用这个事情打发时间了,不然干坐在那里是会很无聊的。 看来很有必要给弘治皇帝提个意见,有本事提前完成策论的,还是应该让人家早些回去的。 不然的话,一整日坐在这里,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 谢至吃着馒头,又时不时瞧着外面的太阳。 终于在他两个馒头快要吃完的时候,那太阳变得有些昏黄了 这是太阳将要下山的显著标志。 看来,殿试的结束也是有希望了。 又等了那么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时辰才终于到了。 王鏊率先与弘治皇帝道“陛下,时辰到了。” 弘治皇帝也没多言,道“收吧。” 弘治皇帝允许后,有考官按照顺序很快收了所有考生的策论。 在策论收起后,弘治皇帝率先离开,之后一众考生便也开始陆续离开文华殿。 谢至也不需要出宫,所以他也不着急。 在所有考生离开的时候,他一直坐在自己位置上。 王守仁转了几圈,走至谢至身边道“唐寅,徐经答应了。” 丢下这句话也没等谢至回应,王守仁便随着考生匆匆离开了文华殿。 这也不是酒肆,能把这个消息传过来也已经是很不错了。 。 第115章 站而论道 在所有考生皆都离开后,谢至才起身走出了文华殿。 才从殿中出来,萧敬便一脸眉开眼笑的拦了他的去路,道“谢会元,陛下请你去一趟暖阁。” 在那硬邦邦的椅子上坐了一日,谢至腰酸背痛的很,弘治皇帝他就不累吗? 好生歇息一下不好吗?还召他过去干啥? 自然,谢至心中即便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应着,扯起一道笑容,回道“好,某马上便去,萧公公若有事便忙去吧,某认识路。” 萧敬脸上笑容不减,回道“咱着实有事要去忙,谢会元自己过去吧,紧着些时间,莫要让陛下多待。” 对萧敬的叮嘱,谢至不曾有丝毫不耐烦,笑着回道“嗯,某知晓了。” 戒备森严的皇宫,规矩也多,谢至也找不到耽误时间的事情。 从文华殿直接便往奉天殿旁边的暖阁而去。 进入暖阁,弘治皇帝已着了一身便服,正端着茶杯喝水。 谢至行礼后,弘治皇帝便道“坐吧。” 谢至这次并未依弘治皇帝之言坐下,拒绝道“草民坐了一日,腰酸的很,还是站会吧,不知陛下找草民来又何吩咐?” 弘治皇帝自是不会强求谢至非得坐下,谢至不坐,弘治皇帝也没再多说,接着道“朕想听你谈谈今日有关于你的那篇策论。” 原来就是这个事情啊,谢至还当是何事呢? 现在殿试的成绩还未公布,至于这般着急解决这个问题吗?他又跑不了,往后机会不还多的是。 谢至心中吐槽,但对弘治皇帝的问题也只能是笑脸相迎,笑嘻嘻的回道“遵旨,既然陛下让草民谈,那草民便斗胆说说,若有不对之错,还望陛下无罪。” 谢至打了这么多基础就是想让弘治皇帝说一句保证之言的。 弘治皇帝也明白,直接道“朕岂会与你一个毛头小子计较,朕私下喊你过来,也就是为听你真言的,你只管放心大胆的说,朕恕你无罪。” 有了弘治皇帝的保证,谢至自是放心大胆了很多,回道“如今大明开元已过百年时间,所有王朝共有的土地兼并的弊端已开始显著表露出来了,开元之初,享有特权的勋臣贵族才不过寥寥,而经百年发展,勋臣贵族不断增加,这些人都在不断蚕食着朝廷的税收,此乃所有王朝必然都会面临的困境。” 弘治皇帝不做表示,谢至只有接着又道“如今大明大部分良田皆掌握于皇族贵戚之手,国库能收之入手的少之又少,朝廷都没钱,百姓又怎能富裕?” 弘治皇帝既然让说,谢至就不客气了,这些问题,朝堂之中的那些人不见得看不出来,只是没人愿意出口罢了。 “朝廷运转需要银子,只能从其他拥有土地的普通百姓身上征收,皇族贵戚已占据了多数良田,朝廷只能从其余百姓身上多加征收,被逼无奈之下,这些百姓只能把手中土地出售于那些皇族贵戚,自己去做佃农。 皇族贵戚的田租也绝不会像命令那般只收三分子粒银的,种上几年下来,除了全家肚子都吃不饱外,欠下的田租也是越来越多,没办法,只能背井离乡,充当流民,已做活路,几年下来,朝廷所能征收的税收越来越少,流民却是越来越多了。 此乃其一,另一种情况便是,太祖高皇帝所创的军屯也被破坏着,太祖初意是以军养军,减少朝廷压力,可如今,军屯的土地也在被皇族贵戚占据,不止如此,原本的兵丁也成了免费劳力,不堪忍受的兵丁,外逃的恐是不少,军队是朝廷的国力所在,如此贪腐,自是让兵丁战斗力大为减少。” 大明是朱家的,作为一家之主的弘治皇帝听到谢至所言的这些弊端自是心中不舒服的很,脸色也极为差劲儿。 其实,这些弊端弘治皇帝也不见得不清楚,只是苦于没有解决的良策罢了。 弘治皇帝问道“你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尼玛,如此详细好像有些多了。 以前的原主是个纨绔,对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操心,谢至来了之后,又成天跟着朱厚照在东宫学习,确实很难知晓这些东西的。 半晌后,谢至道“读书确实能够知礼的,草民以前的时候喜欢于市井闲逛,在读书之人这些问题便也就想明白了。” 这个借口是有些拙劣。 拙劣也就拙劣吧,太过完美的借口反而更容易引起怀疑。 弘治皇帝没质疑,又问道“那如此与你的策论又有何干系?” 谢至这下轻松很多了,道“皇族贵戚的根系于朝堂内外盘根错杂的很,一旦动了他们的蛋糕馅饼势必会影响到我大明如今的繁荣的,陛下励精图治奠定大明的中兴着实不易,若因此让大明伤筋动骨着实得不偿失了,再说了,即便如此也不见得能够有所效果的。” 变法之路,谢至不会去做的。 历朝当中,那些变法之人在后世看来着实是成效显著的,可参与变法者又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谢至穿越而来,好歹也是掌握着先知的怎能用最差的一个办法? 谢至这番话之后,弘治皇帝点头回道“朕明白你那一县富一国的说法了。” 弘治皇帝理解了,谢至也轻松很多了,接着道“治理一县,要让这一县百姓能守着乡土,安心过日子,要让这一县百姓填饱肚子外,还能有其他银钱为朝廷交税,一县开始,逐渐如滚雪球那般蔓延到其他各县,毕竟各藩王皇族的封地皆在府一级,从县开始做个事情也能容易许多。” 说了如此之多,谢至也算是把策论之上不能说明白的都说清楚了。 顿了一下后,谢至道“陛下,在殿试之后草民愿先去以实际行动富一县,往陛下批准。” 弘治皇帝拧着的眉头,终于缓和了一下,扯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问道“你现已是连中两元了,若是正中状元的话,那可就是连中三元了,连中三元的进士治理一个小县,未免太过屈才了吧?” 进士被委任知县都是排名靠后之人。 谢至在殿试之中若能够名列前茅只去做个小县令,的确是有些太过屈才了。 对弘治皇帝的调侃之后,谢至又抛出了另一个重磅炸弹,笑嘻嘻的道“陛下有所不知,王守仁已决定,殿试过后做草民副手,与草民一道去治理一县,不止如此,唐寅和徐经也都同意虽草民一道,既然已经说到,草民恳请陛下把唐寅和徐经调拨于草民。” 谢至的这个消息让弘治皇帝更为诧异,问道“唐寅和徐经二人也乃桀骜之人吧?与你同场会试,怎就答应做你手下小吏,你莫不是对之使用威胁手段了吧?” 他现在这形象已经扭转的差不多了,弘治皇帝对他还怎又如此怀疑呢? 这还能否好生的愉快玩耍了? 谢至扯起一道无辜的笑容,道“草民是那样的人吗?草民从来都是以理服人,草民把写于纸上的策论与唐寅和徐经介绍了一下,他们便同意了,可见唐寅和徐经也是心怀天下之人。” 谢至这番嬉皮笑脸的打趣之后,弘治皇帝并未正面同意,只是道“嗯,好了,朕知晓了,你回去吧,太子那里你还得多督促着些。” 在文华殿待了一整日早就想要回去了,弘治皇帝终于松口,谢至立即拱手应承,随之便退了出去。 那速度快的深怕弘治皇帝把他喊住再问个问题似的。 。 第116章 朱厚照的妥协 当谢至回到东宫之时,晚膳已准备妥当。 朱厚照百无聊赖的斜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上,听到门口的脚步声,随即起身问道“谢五,怎样,能拿状元吗?” 朱厚照这厮着急忙慌的问这个问题,绝对是为了他投在谢至的身上的银子。 谢至耷拉着脸,有精无彩的道“草民不小心在考卷之上滴了一道墨汁,当时重新书写已来不及,主考官应当是最忌讳此的吧,即便本是能中,因此失误恐也得被划去了。” 顿时,朱厚照脸上的苦大仇深比谢至更甚,握着自己的心口愤愤回道“本宫的银子要打水漂了,本宫心痛,早知如此,本宫就不投你身上了。” 尼玛,就知晓朱厚照这厮着急忙慌的问他这个问题,没什么好心。 算了,谁让他大人有大量,就不与他计较了。 谢至正准备还原事实真相,让朱厚照宽心之际。 没成想,那厮却是随即扭转苦大仇深,满是兴高采烈,笑嘻嘻的道“不过这样也好,你若能连中三元的话,父皇怎会放你只做一个县令去,你留在翰林院,本宫便还得苦哈哈的留于东宫听那些师傅们的授课” 这厮怎如此狭隘。 谢至本准备出口解释之言瞬间没有了再多说的心思,气哼哼的直接便往饭桌之前走去。 早知这厮如此这般,当初就不该打听带他去治理一县。 谢至在走至饭桌之前,等候在一旁的张永,随即为谢至拉开了椅子。 朱厚照知晓刘瑾与谢至不对付,只要有谢至在,便不会留刘瑾来伺候。 但,刘瑾溜须拍马的功夫太过厉害,在谢至不在的时候,仍旧还是会使唤刘瑾的。 谢至坐了下去后在,朱厚照也紧随其后,在他原先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在坐下之后,谢至便开口道“殿下,在殿试之后,陛下召见了草民,草民已把放榜之后前往一县为知县之事与陛下提及了。” 一听此事,朱厚照立马拉着自己椅子,凑近了谢至一些,嬉皮笑脸的问道“是吗?父皇怎么说?” 谢至如实回道“陛下只说如此有些委屈,并未拒绝,不过,草民觉着,陛下应当是能够同意的,殿试的策论,草民便以此而写,对此陛下并未有所质疑。” 朱厚照更加热情了,指着自己道“本宫呢?你可有与父皇提及?” 哼,谢至可是很记仇的。 先前这厮为了谢至顺利外放知县,他好有希望跟着出去,可是还庆幸谢至把墨汁滴在了考卷上,不能拿状元的。 现在还指望谢至去与弘治皇帝说,让他跟着一块出去,门都没有! 不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即便能说这个事情,谢至也绝对不会去开这个口的。 谢至往自己嘴中扒拉着米饭,颇为高冷的回道“没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个事儿还得靠殿下自己了,草民是无能为力了。” 谢至此言出口后,朱厚照从椅子上猛地起身,还带倒了椅子,扭头便往外面走。 张永在后面追着问道“殿下,还没吃饭呢?” 朱厚照头也没回,道“不吃了。” 张永瞧着朱厚照走远,只得在谢至身旁问道“谢会元,殿下生气了。” 谢至还没回答,门口又响起了一道声音,道“谁说本宫生气了,本宫是那小肚鸡肠之人吗?” 说着,朱厚照便扶起被他弄到的椅子,重新在谢至身旁坐好,道“谢五,这个事情还得靠你去与父皇说的,本宫真就没这个本事了,其他的事情,本宫还能长跪不起,威胁父皇,这个事情,若是不能说服父皇的话,威胁根本不会管用的。” 朱厚照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他也知晓在这个事情之上威胁不管用了? 堂堂太子,不待在京中也就罢了,哪有出去去一县做个佐官的。 谢至回道“殿下,这个事情并不容易办,草民恐是” 朱厚照即为大气,起身道“谢五,此事你若能办成的话,本宫投在你身上的银子全归你了,本儿也不要了。” 谢至正准备答应,朱厚照却是马上又接着道“往后你的一切吃穿用度所有花销本宫都包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问道“那烟花的分成” 朱厚照大手一挥,道“本宫不过与你玩笑而已,你辛辛苦苦弄出来的烟花,本宫怎能分?对外你倒是还可算在本宫身上,如此一来,便不会再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了。” 够大气。 朱厚照都如此这般大气了,谢至若再不答应,那便是他有些小肚鸡肠了。 他可对天发誓,他决不是因朱厚照的这些好处才答应的。 半晌之后,谢至终于道“殿下如此义气,草民怎能不应,在陛下在与草民谈及此事之时,草民便与陛下说殿下的事情,殿下可尽管放心,即便陛下不主动提及,草民也会在放榜之后与陛下在主动提及外出为官之时,到时候一并把殿下的事情说与陛下。” 次日,朱厚照的牙龈便肿了,腮帮子鼓的老高,好像被人打了一般。 “殿下,这是怎么了?找太医瞧了吗?” 朱厚照捂着腮帮子,说话有些费劲,一旁的张永回道“太医院的刘太医已来瞧过了,写了方子,刘公公去取药了。” 正说着,刘瑾便回来了。 “殿下,这个敷在肿痛处,还有这个,奴婢去煎了。” “殿下,要不去告个假,太医也说了,殿下如此与焦虑和劳累都有关。” 朱厚照听刘瑾这言语后,一脚踢了过去,有些口齿不清的道“狗东西,少来害本宫,若告了假,本宫的事情,父皇更不会轻易答应了,滚,别碍本宫眼。” 朱厚照打发走了刘瑾,自己拖着药包敷在患处,走近殿中,另一手翻动着书本。 若非知晓这厮用功是有目的的,还只当这厮一夜之间重新做人了似的。 朱厚照如此,詹事府的几个来授课的侍讲,还以为是谢至榜样的力量才使得朱厚照带病学习了呢。 吴宽,王德辉,杨廷和几人虽没直接点名原委,却是把谢至大肆表扬了一番。 表扬无论多少,反正只要有,听到心中那就能暖洋洋的。 “谢会元,勤勉尽责,继续努力。” “谢会元,聪慧且能吃苦,连中两元当之无愧,殿试必然也能名列前茅的。” 一系列的表扬,听在朱厚照耳中,自是让其吃味不少。 不过,这个委屈朱厚照也只能自己咽了,谁让他有求于人家谢至呢。 殿试的阅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周家那边却是并不安分。 周平有些愤愤不平的问道“大父,殿试已考完了,该如何办啊?” 周寿端着茶,沉着脸道“殿试放榜不容易做手脚,往后机会有的是,不必急于一时,老夫被禁足,不好抗旨,你便多操心着些家中产业,谢至之事,大可放心,陛下是护着谢至那小子,但却也不得不念着太后之情,解决谢家可是容易的很。” 就是因为当初周太后曾抚养过一段时间弘治皇帝,所以才会使得周家地位在朝中不可撼动。 周寿也才会有如此自信。 这都归根结底在于弘治皇帝太过重情,但这个情只是正对周太后的,可与周家关系并不大。 周太后一旦玩完,周家仍旧如此的话,那离灭亡恐是不远了。 周平对周寿的安排欣然点头,回道“是,孙儿听大父的,大父放心吧,家中的产业,孙儿会操持好的。” 。 第117章 连中三元 又过了几日,朱厚照的腮帮子好了一些,但说话却依旧还是有些不利索。 “谢五,今日放榜,本宫遣张永去瞧了,若你拿了状元,便让他去取了我们押的银子,谢五,你尽管放心,本宫说话算数,这银子皆是你的,本宫不拿。” 谢至并非爱财之人,朱厚照非要给,他若不拿着,也显得有些矫情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殿下人品,草民自是信得过的,那便多谢殿下了。” 朱厚照的笑容像是花儿一般,摆手道“在本宫面前便不需如此之多的虚礼了,本宫的那个事情,你何时去与父皇说。” 这厮莫不是以为他是那种说话不算数之人吧? 算了,看在这厮如此大方的份上便不与他计较这些了。 对朱厚照的问题,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殿下只管放心吧,陛下若是赞成草民的想法,在旨意出来之前,肯定是会与草民提前通气的,到时候,草民自会与陛下提及此事的,殿下只管放心。” 就在同一时间,主考王鏊已拿着标“o”最多的十分考卷出现在了暖阁之中。 殿试之中,所有的考官会把所有的考卷都阅览到。 有特定的五种记号用来标识考卷的好坏程度,每个考官在阅览之后会标识出一种记号,算作是打分,其中被标识“o”的便是最优秀的。 王鏊带着前十的考卷行礼之后,便道“陛下,殿试所有贡生的考卷皆以阅览完毕,请陛下钦定状元。” 弘治皇帝接过考卷,标识“o”至多的排在最上面。 弘治皇帝在殿试之时便是瞧过谢至的策论的,虽是誊录的考卷,但瞧着那熟悉的字眼,便已经能够确定这份考卷是来自于谢至的。 弘治皇帝数了上面的“o”,笑着问道“此番阅卷的考官就是十二人吧,看来诸位亲家对此皆都颇为看好啊。” 王鏊严肃的脸色缓和了一下,回道“此篇策论笔锋犀利,以普通百姓疾苦上谈到国家兴衰,与孟子之说民为重颇为贴切,所提及的以一县百姓富裕,从而带动大明的富裕,此生,还特地提到。 各县情况不同,北县与南县不同,西县与东县不同,即便一县真的富裕,其余各县也只能借鉴,不可照搬,他还举例以一北县说明,如此深谋,可见并非一日所想。 在读书之余,还能有如此想法,可见也是忧国忧民之人,次子若能进入仕途,必当会成为大明的肱骨之臣,也会是一良官,清官的。” 弘治皇帝嘴角之处扯着笑容,笑呵呵的道“既然诸卿家意见相同,那便定下状元吧。” 定下状元后,弘治皇帝又紧接着瞧了第二份。 兴国当强兵。 第二份大肆提及了了军屯被破坏,兵丁战斗力的削减,对此提出,收军屯田为朝廷所有,并搭理清查被侵占的军屯田,由朝廷发粮饷于兵丁。 弘治皇帝读着这片策论,脸色逐渐沉重了。 片刻,放下手中策论,按压了一下旁边的折子,又拿起了第三份。 读过第三份,又紧接着读了第四份。 在把十分考卷都读完后,弘治皇帝又指出了两份考卷道“这两份定榜眼和探花。” 榜眼和探花也是选择的第三名和第四名。 一般情况之下,在定下大致排名之后,皇帝也不会特例否定的。 毕竟,在定主考的时候已是让皇帝满意之人。 满意的主考官,选出的士子排名,自是不会不满意道哪里去的。 在定了榜眼和探花,又指了指第二名的策论道“次子锋芒太甚,若一甲进入仕途,恐会头破血流,朝廷也会因此少了一个刚正之臣,把他放于二甲之中,让他好生磨炼几年对他方有好处。” 这策论所讲皆都是实话,且还是与那些皇族贵契为敌的实话,能够侵占军屯田地的,哪个没有背景。 一甲三名的文章是要对外公布的,若是就这文章公布了,那些这文章之人,不知晓有多少人想对之敲板砖的。 写这文章之人,恐还没进入官场,就得一命呜呼了。 况且若把这文章定与一甲对外公布的话,那也在表明弘治皇帝的态度。 弘治皇帝现在还没有做好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王鏊并未多说反对之言,道“臣遵旨。” 王鏊他们这些考官能把这样的文章放于第二,可见多数人是认同。 他们在庙堂为官如此之久,认同都没有任何表示,怎能指望一个年轻后辈出这个头。 只是一人之力,出了头又能如何。 王鏊不做反驳,弘治皇帝又道“原卷可带着,拆了一甲的三人吧,朕瞧瞧此三人究竟是何人。” 弘治皇帝指了指原本定为第二名的,又道“把此子的也拆了。” 王鏊领旨后,很快把原卷糊名之处慢慢拆开。 拆开的第一份自是定下的状元,随着拆开,慢慢念道“顺天府,谢至。” 都拆开后,王鏊颇为诧异道“是谢公的公子?臣以为能写出如此贴近百姓疾苦的应当是寒门出生的士子,谢家不愧乃是书香世家,谢至这已是连中三元了,自大明开元以来能连中三元者又有几人。” 弘治皇帝已瞧过谢至的文章,自是不会诧异。 王鏊在拆开了第二份,以及第三份后,便拆开了那份兴国当强兵的策论。 “顺天府,王守仁。” 王鏊自言自语念了一句话,与弘治皇帝报道“陛下,是王少詹事的公子。” 弘治皇帝回想了一下王守仁,道“那孩子朕也见过几面,知书达理的很,听闻那孩子也喜欢读兵书,善武略,弓马也不错,他能写出如此策论倒也不算稀奇。” 接着,弘治皇帝便道“去放榜吧,士子恐都等急了。” 殿试放榜与会试和乡试不同,采用黄色的绸缎,以表示殿试中榜之人的高贵,也彰显殿试中之人乃为天子门生的事实。 其实,凡是会试能够高中为贡生的,在殿试中均不会落榜的,唯一的差别,只是排名的高低。 不过,进士排名差别对往后仕途的顺畅与否关系还是很大的。 在王鏊带着考卷去放榜之际,弘治皇帝便招来了谢至。 谢至进了暖阁,行礼后,弘治皇帝便问道“可知殿试成绩了?” 朱厚照遣了张永去看,现在张永还未回来,谢至哪里知晓。 对弘治皇帝的问题,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回道“还不知。” 弘治皇帝微微一笑道“恭喜了,你小子中状元了。” 谢至并未有太多兴奋,淡淡道“多谢陛下,草民能从一介布衣,一路连中三元,皆得于陛下器重。” 谢至的表现让弘治皇帝更为满意。 年纪轻轻能如此沉稳,难得啊。 其实,天知道谢至内心激动成何种样子了? 穿来不过两年时间,他便彻底扭转原主的纨绔形象,连中三元,混到了功名,这可并非一般人能办到的。 穿越者是不到,像他这般牛叉的存在,又有几人。 太特码骄傲了。 弘治皇帝笑呵呵的道“朕已你遣人通知令尊了,令尊知晓如此消息必定会高兴的。” 半晌后,又有些落寞道“太子何时才能如你这般,让朕也能兴奋一下。” 不是谢至吹,就朱厚照那厮整日只知吃喝玩乐,能与他比吗?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殿下这些时间进步已是不小了,殿下比草民聪慧许多,陛下多给殿下谢时间,殿下会超越草民的,前几日,殿下牙龈肿了,还一直坚持学习,不曾有丝毫懈怠的。” 当着人老爹的面,总得多说人几句好话的。 弘治皇帝扯起一道笑容,道“此事朕倒是听说了。” 说着,便收敛了笑容把御案之上的几分奏折往前推了一把,道“瞧瞧这个。” 。 第118章 选了一个县 弘治皇帝既然让看,那谢至也不客气了,直接拿了几份折子,依次瞧了一眼。 先是兵部尚书马文升的。 “屯田政策,册籍无存,上下因循,无官查考势豪军民侵占盗卖十去其五六,屯田有名无实。” 之后,谢至又拿了另一份,“臣户部郎中王勤” 王勤在折子中提及,京畿附近以及保定等地的卫所,被侵占土地的达到了四万一千余顷。 至少能养两万兵丁的土地皆进入了私人腰包。 这还都是能够清查出来的,还不算那些做的隐秘,一时查不出来的。 这折子并非最近今日才上的,至少已有数月有余。 可见,前几日谢至与弘治皇帝提及这些弊端的时候,弘治皇帝对这些问题到底是否存在已是了然于胸了。 在谢至瞧了两份奏折后,弘治皇帝又问道“王守仁其人你可了解?” 谢至不知晓弘治皇帝如此询问的原因,循着内心的想法,回道“应当是了解吧,守仁兄为人正派,光明磊落,乃是是草民所不能比的。” 谢至话音刚落,弘治皇帝便拿了誊录下来王守仁的策论,道“你瞧瞧。” 谢至接了策论从第一个字认认真真的读到了最后一个字,这策论一针见血指出了军屯被侵占,豪强役使兵丁,使得军户被迫逃亡,战斗力大大幅减损。 王守仁果然是牛人,得罪一大部分人的策论就被他这么堂而皇之的写了出来? 读了王守仁的策论,谢至不得不啧啧称奇。 谢至才把王守仁的策论放回原处。 弘治皇帝便开口了,道“王守仁不过只是一介书生,便能写出如此策论,可见也是实干之人,他若愿随你去治理一县,对你来讲倒也是个好事,恩荣宴之后,你便去赴任吧。” 前几日,弘治皇帝对谢至的这想法虽没否认,却也没答应。 这下,可是实实在在的正面答应下来了。 谢至还未回应,弘治皇帝起身走至一旁占据半面墙的大明舆图之前。 谢至只得紧随其后。 在舆图之前站定,弘治皇帝指出了几处地方,道“德州府,临江府,济南府,保定府大同府,皆有知县空缺,你可自行选择。” 谢至仔细在舆图之前,仔细琢磨了半晌后,问道“陛下,草民选好了,草民就去大同府云中县吧,大同府乃我大明九边之一,此处又紧邻于大同府,军事地位显著。” 谢至选定后,弘治皇帝返回御案之前坐定,笑着道“朕以为你会选江南富庶之处。” 谢至倒是想要选江南之地。 这个时候江南之地手工业兴起,作坊林立,一片繁荣,若能去那里为官,不出几年腰包便能鼓起来了。 可富庶之地,却也多士绅,皇族贵戚的也多,与其与他们横眉冷对的硬碰硬,还不如暂避锋芒,积蓄自己的力量。 对弘治皇帝的问题,谢至一本正经的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回道“富庶之地本已富庶,又何必需草民前往,草民受陛下恩荫,自当为陛下分忧。” 谢至的这个理由,让弘治皇帝极为满意,脸上的笑容更甚,道“朕也是希望你能往云中的,既然如此,那便如此定了,王守仁殿试二甲第一,他若愿做你的佐贰官,那便让他随你一同往云中吧。” 一县一下委派两个进士,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谢至拱手回道“多谢陛下。” 谢至并非说话不算数之人,答应朱厚照的事情总得履行一下才是。 “陛下,草民若外出任县令了,殿下那里?” 弘治皇帝很是欣慰,谢至竟还能想到这家儿子,可见这个伴读做的很是称职的。 弘治皇帝回道“有你做太子伴读,太子这两年进步也很大,詹事府侍讲对太子也时不时有些些正面评价,听说前几日,太子还在带病学习?” 朱厚照这厮的苦肉计果然奏效了。 谢至点头回道“确有此事。” 弘治皇帝对谢至的问题,回道“太子的学习也差不多了,朕准备当他参加早午朝和廷议了,也该学着处理些折子和公务了,东宫的讲学只定在特定时间讲上些。” 知晓了弘治皇帝的心思,谢至才又便道:“陛下所言极是。” 顿了一下,谢至语速颇为的缓慢,他要保证在弘治皇帝不高兴之际随时都能够停下来。 “廷议,早朝都在庙堂之中,很难贴近百姓,不如就让殿下跟随草民一道去往云中吧,只有多了解了百姓,也才能做个爱民如子的君王。” 谢至试探了半天,并未发现弘治皇帝有不太高兴之处。 谢至便也就一股脑把所有的事情都出口了。 谢至的一番话后,弘治皇帝并未有所不快,只是反问道“此事是太子要求的?” 弘治皇帝果然是了解自家儿子。 但了解归了解,谢至却也是不能出卖了朱厚照的,道“不是,殿下知晓草民有去治理一县的想法,但却从未与草民提及此事,这皆是草民自己的想法,陛下,草民年少,所谈想法或许太过稚嫩,也太过想当然了,储君外出治理一县,着实是未有过的先例,若有不妥之处,还望陛下原谅。” 谢至该说的反正是已经说了,弘治皇帝若是不同意,他也没办法了。 谢至这番道歉之后,弘治皇帝摆手道“朕知晓了,你的建议朕会考虑的,今日不必留在东宫了,家中以及礼部那里都有应酬吧?回去处置吧。” 即便没有谢迁在朝中的地位,谢至连中三元,也会有不少人上门赶着巴结的。 除了应酬家中的的这些,还得应付礼部的一些庆贺。 弘治皇帝能亲自考虑到这个问题之上已算是极为细致了。 谢至拱手回道“是,多谢陛下,草民告退。” 谢至从暖阁出来后,还是去了东宫一趟。 暖阁的事情少不了要与朱厚照通个气的,弘治皇帝在这个事情之上若是有想法的话,肯定会询问朱厚照的。 谢至才一进东宫,朱厚照便把压在他身上的银子交给了他。 四五百两的银子也是有些分量的。 折腾了半天,才拿到自己手中这么点儿,亏得可也不少。 不过,他赚到手里的银子虽少,却是证明多数人还是在他身上押银子的。 亏就亏点吧,最起码,他也赚到了人气。 谢至收了银子,道“多谢殿下了,殿下委托草民的事情,草民已与陛下提了。” 听谢至如此,朱厚照立即兴奋的问道“如何?父皇可同意?” 谢至是不忍心泼冷水的,但却也不能说假话的,不是? 只能如实道“陛下并未当场反驳,却也并没当下同意,考虑几日还是需要的,草民与陛下说殿下并不知晓此事,陛下若与殿下提及的时候,殿下把握着些分寸。” 朱厚照一巴掌拍在了谢至身上,笑嘻嘻的道“谢五,你小子果真够意思,本宫着实什么都不知晓啊?” 谢至早就见识过朱厚照的厚黑功夫,早就见怪不怪了,白了一眼朱厚照,道“陛下允许草民出去应酬,草民走了。” 谢至骑着高头大马,带着红花被礼部的差役回家的时候,家中已提前收到了喜报。 谢迁还在内阁当值,谢正作为长子,这些应酬便由他来做了。 迎了谢至回了家,又打赏了来送的差役。 最后又把道喜的乡邻宾朋的皆都迎了进去,酒菜都是提前准备的,随时都可落座。 至于带来的贺礼皆都登记在册,厚礼全部返回,薄礼也会尽快回礼。 毕竟收了礼,往后求上们来的一些事情也就不好拒绝了。 。 第119章 恩荣宴 谢至待在家中三日皆在应付前来道喜之人。 三日的时间才终于把这些该走的人情走走完,恩荣宴也要开始了。 在恩荣宴前日晚上,谢至便被刚下值的谢迁喊到了书房。 谢至在放榜后还是才见他老爹。 前几日,谢至虽也留在家中,可为了应付那些人情往来,酒喝的有些多,在谢迁下值回来,他已经是倒头大睡了。 谢迁见谢至进来,满脸堆笑,道“这几日酒喝了不少吧?你娘吩咐厨房熬了些粥,多吃些,莫要伤了身体。” 谢迁现在如此和颜悦色,与之之前那般吹胡子瞪眼的形成了鲜明对比。 要不是谢至有这个自信,还真怀疑是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回道“没事,儿子有分寸。” 谢至这样的回答,若搁以前肯定又被谢迁吹胡子瞪眼的教训一通。 可现在,谢迁脸上笑意却是不减,道“有分寸便好,来,坐吧。” 看来,谢至选择首先花费些时间扭转原主形象的做法是选择我对了。 谢至依谢迁之言坐了下去,道“爹,儿子已与陛下说了,在恩荣宴之后便外出治理一县,已选好了地方就在大同府下辖的云中,爹,往后儿子不在家,你和娘要好生保重身体,等着儿子建功立业的捷报。” 谢至的这番话之后,谢迁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此事陛下已与老夫谈过了,你的策论老夫也瞧了,你有如此雄心那便放手去干吧,家里之事你无需操心,自有你几个兄长在。” 说着,谢迁便脸色便变得郑重了一些,道“此番你外出就职,陛下有把太子放出随你一块去的打算,老夫也做了些推辞,不过看陛下态度颇为坚硬,明旨肯定是不会有,肯定会给予你暗旨的,也会给你能制约太子的特权。 出去后,要多看这些太子,莫要让他惹事,此番你出去,难题不会少,不过你也大可放心,有老夫在,周家和张家不会太过放肆的。” 弘治皇帝为了能让自家儿子成才,可谓是用心良苦。 谢迁能叮嘱他这些,彰显的满满也都是父爱。 谢至自然也清楚,无论是周家和张家只在背后使些阴招,那完全是得益于谢迁的身份。 若谢至只是一个寒门子弟,周寿一下就能把让他搞死,满朝文武绝不会有人为他多说一句话的。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回道“儿子明白,与太子一道出去,也是儿子与陛下提议的,儿子身为太子伴读便有责任督促太子向学的,儿子想着实践出真知,太子随儿子一道出去,多见些百姓疾苦,日后或许也能做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若真如此,便是我大明百姓之福了。” 带着朱厚照那厮出去虽说麻烦些,但在很多事情之上却也是能让他背锅的。 一些他不方便做的事情,完全是可以交给朱厚照。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当着谢迁的面提的。 谢至现虽有连中三元的傲人成绩,但还得是注意些,不能让自己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毁于一旦。 该说的话要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绝不能说。 谢至一番话出口后,谢迁颇为欣慰,回道“这才是读书人该有的心思,是老夫顾虑太多了,太子亲近于你,你便多提点些太子,于国于民着实是有好处的。” 能得百分之百储君的亲近,这可是端了一个保一生荣华富贵的金饭碗。 谢迁随之又颇为自豪的道“明日的恩荣宴,老夫与李公,刘公还有吴詹事以及王少詹事都被陛下特许去参加了,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也正因为有你的缘故,老夫等人才有个这个荣幸。” 恩荣宴,早先在翰林院举办,宣德八年始设礼部。 一大早,谢至便被礼部差役从家中接走了。 一路鸣锣开道,坐轿沿着繁华的接到从礼部中门进入。 轿子落稳后,有差役随即撩开了轿帘,又有差役押了轿。 “状元公,请吧。” 谢至从轿子昂首而出,在走至轿外,扔了几两碎银子往其中一个差役手中,道“辛苦各位了,拿去买酒吃吧。” 这些差役要巴结着谢至,谢至也要以此为自己的形象填把火。 就这几两碎银子出去,这几个差役不知晓得为他说多少好话呢。 银子永远都是个好东西。 谢至被风风光光带到礼部后,自有小吏带他进入恩荣宴席之上落座。 座位有高低之分,就连进入宴会的顺序也是有着主次之分的。 在谢至到达恩荣宴之际,其余殿试得中进士皆以按照主次顺序落座。 榜眼和探花一席,其余进士,每四人一席。 会试当中,谢至出的风头不小,现在再加上他得中了状元,又是连中三元。 在场之人并无人不认识他。 谢至走进,那些人皆都大眼瞪小眼,并无一人率先与他招呼的。 算了,谁让谢至他大度呢,他们不主动招呼,那便由他这个状元主动来打个招呼吧。 反正主动招呼一句也不能让自己少块肉。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各位来的好早啊” 他们这些人与谢至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仇怨,谢至主动招呼,自是也得到了一部分的回应。 “不早不早,我们也是刚来,谢状元快坐吧” 谢至在寻了自己单独一席的位置坐下之前,还朝不远处的王守仁招呼道“守仁兄。” 王守仁自是也拱手做了回应。 在谢至坐下之后不不久,礼部参加此番恩荣宴的官吏也都陆续出现了。 坐于此处的这些进士,排名靠前的一些,虽能直接进入翰林院,身份清贵,提拔也会很快。 但礼部这些官员作为前辈,这些进士的态度还是保持该有的礼节。 在行礼之后片刻,负责此次会试的官员便也到了。 能坐在此处者,都是主持会试的这些官员选拔出来的。 在这个重视尊师重道的时代,这些官员自然也是很有资格参加的。 之后,便是谢迁等几个内阁大学士,外加吴宽和王德辉。 在该参加的官员皆都到齐之后,弘治皇帝才在萧敬的陪同之下出现。 在殿试的时候,这些士子已见过弘治皇帝。 这个时候再见,除了多了一项排名外,更多的是无限的意气风发。 所以,自是少了几分殿试之时的紧张。 恩荣宴上的弘治皇帝也换上了便服,也少了几分殿试之时的气场。 一众士子行礼之后,恩荣宴便开始了。 宴席之上规矩多,还得谢至这个状元为弘治皇帝,王鏊,以及李东阳敬酒。 新进士子,为座师敬酒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工序。 在一部分程序走完,谢至便为王德辉和吴宽又单独敬了酒。 这个步骤虽不符合恩荣宴的必备,但弘治皇帝没做反驳,礼部官员也自是不会多说什么了。 王德辉是谢至恩府,吴宽是谢至乡试之时的座师,为他们敬酒自是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在给王德辉和吴宽敬酒后,谢至自是不会忘了谢迁的。 谢迁乃是他老爹,座师恩府的面子都给了,老爹的面子也总是要给的。 “爹,借着这场恩荣宴,儿子敬你一杯,感谢爹对儿子的生养之恩,也感谢爹对儿子的教诲。” 谢迁并未马上端起酒杯,但脸上的笑意还是掩盖不住的。 在恩荣宴之上,能被自己儿子以当场状元敬酒那可是无尽荣耀之事。 弘治皇帝虽有些吃味,但也是开口同意道“谢卿,既然谢状元敬便喝了吧,莫要辜负了谢状元的一番孝心。” 。 第120章 出京 恩荣宴才结束,谢至便被弘治皇帝宣进了宫中。 此番与谢至一道出现在暖阁的还有朱厚照。 谢至已知晓弘治皇帝同意朱厚照与他一块出京之事,在出去之前,弘治皇帝自是要在单独叮嘱一遍的。 朱厚照那厮显然已经知晓了,身上的兴奋挡都挡不住。 一进入暖阁,便大大咧咧的跪了下来,道“父皇保重,儿臣会常回来看父皇的。” 弘治皇帝沉着脸,也不搭理朱厚照,走至谢至身旁,摘下手上的玉扳道“谢至,这个你拿着。” 天子随身之物与尚方宝剑与同等效力,可相当于天子亲临。 当然,这个随身之物得是天子钦赐的,若是投来的,想要发挥尚方宝剑的效力,没等有了作用,便得丢了性命。 谢至虽有些费解,但还是从弘治皇帝手上接过了玉扳指。 在谢至接过后,弘治皇帝又道“你所言有理,太子顽劣,也是因朕宠爱之缘故,让他出去见识一下百姓疾苦,或许对他是有好处的,此番你外出做知县,就让他随你一道吧,这枚玉扳指朕赐予你,太子若有为非作歹,不听良言相劝之际,你可随时拿了他,遣送他回京。” 这特权可真够大的,直接拿了太子? 谢至只是迟疑了一下,朱厚照便可怜兮兮的道“父皇,儿臣” 朱厚照话还未说话,弘治皇帝一个眼神瞪了过去,道“你住嘴,朕还不知晓你的心思,出了京,没人制衡于你,天你都能捅个窟窿下来。” 弘治皇帝还是了解自家儿子的,就历史所记载的朱厚照即位后,所做的那些事情,哪件不够奇葩。 接着,弘治皇帝又道“云中县知县升任汝宁府知府,他的佐贰官也随他一道上任了,现云中县只空出了一知县和两个佐贰官之位,王守仁为县丞,太子就做个主薄,有身份做掩护,也可方便些,至于唐寅和徐经,吏员位置上暂时没有空缺,朕会安排吏部为他二人备名,俸禄也有朝廷发放,到任之后,由你自行安排具体事务。” 弘治皇帝算作是为谢至多养两个吏员。 弘治皇帝能做到这步田地,不排除是为了朱厚照,但更多的也是对谢至的器重。 谢至收了弘治皇帝的玉扳指道“陛下放心,臣会看顾好太子,陛下定会见到一个不一样的太子,另外,臣也定会履行好知县之责,定让云中在短时间之内成超江南的第一富裕之县。” 弘治皇帝既然不放心,那谢至便多说一些能让他放心之言。 弘治皇帝脸上有了丝丝笑意,道“好,朕等着,翰林修撰的空,朕也给你留着。” 很快,弘治皇帝收起了笑意,道“太子离京的消息不易大肆张扬,东宫卫不可调动,一切皆由你自己应对了。” 东宫卫若随谢至行动,再加上朱厚照长时间又不在京中露面,有些人自然会怀疑朱厚照是否与谢至在一块。 朱厚照到了云中,又不是藏着不见人,只要露面,就很容易探查出其身份的。 朱厚照的消息一旦泄露,很难保证一些不怀好意之人是否会有不轨举动。 已经发展到此步田地,也不得退缩了,回道“是,臣明白。” 在弘治皇帝安顿了一大堆之后,谢至便出宫了。 出宫之后,谢至便直接回了家。 谢夫人也早就已知晓谢至要去云中任知县的消息,一早就等着谢至回来了。 瞧见谢至进门,谢夫人迎了上来,“至儿”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回道“娘,儿子要走了,你多保重,儿子定会争气的。” 就在谢至和谢夫人说话的功夫,谢家人也都一并送了出来。 谢正憨憨笑着道“老五,外出多保重。” 其他几兄弟自是先后纷纷说上那么几句祝福之言。 谢家几个兄弟也是极为的兄友弟恭,自谢至穿来之后,这些兄弟们对他都颇为的爱护。 “至儿,这是三百两银子,你拿着。”谢夫人拿了一个包袱递到了谢至面前。 谢家在朝中地位虽说举足轻重,却并非富裕之家,三百两银子也算是不少了。 谢至道“娘,儿子是去做官的,用银子又有何用?” 没有不喜欢银子的,可从家中拿了这笔银子,那他往后还怎么混。 谢夫人却是硬塞了过去,道“这乃你爹吩咐的,拿着吧。” 谢夫人坚持,谢至也不忍让其伤心,只能是接了下来。 在与谢家人告别一番后,谢至在贺良的陪同之下便直接往吏部而去。 去云中县就职,总得是拿了官文和官服的。 谢至作为新科状元,风头正盛,吏部的那些差役自是不会不认识他。 他才进了吏部,便有差役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道“状元公来啦,倪尚书吩咐,状元公到了,便让小人直接带状元公去堂中。” 谢至极为谦虚,笑着拱手道“有劳啦。” 一路之上,进进出出不少差吏,先后与谢至拱手示意。 吏部衙门做的便是官吏调动之事,谢至作为新科状元,虽说只做了一小小的七品县令,却还配备了一进士为佐贰官之外不说了,竟还有两个举人陪同。 这些都暂且不提,任命谢至还是皇帝亲下的旨意。 这若说不是对谢至的重点培养,打死都不信。 那差役领着谢至进入堂中后,便冲着一身着朱红色官服,胡子有些花白的老翁道“倪尚书,谢状元到了。” 正低头阅览桌上一大摞文书的吏部尚书倪岳,抬头一瞧,打发走了那差役,随之道“谢状元,坐。” 谢至却是先行拱手施礼,随之才坐了下去。 谢至能把原主的形象扭转,就是得益于这些点滴小事之中。 即便现在谢至已拿到了功名,但该注意的细节也得是注意的。 不管怎么说,倪岳也这么大岁数了,尊老爱幼还是很有必要的。 谢至坐下后,便开口道“倪尚书,某来取官文,不知吏部的官文是否批出。” 倪岳从一摞文书中找出了官文,道“早在恩荣宴之前,吏部便接了陛下旨意,早就开始准备了。” 倪岳找出了官文,递给谢至,随之又拿了官服。 王守仁和朱厚照与谢至是一道的,官文可写于一块,但,官服却不能是三人穿一套了。 倪岳递来的官服,自是三套的。 佐贰官也是有品级的,虽然与倪岳这个一品比起来,真就是如芝麻一般,但既然有品级,官服自然也是会有的。 谢至拿了官服,又拿了文书,正准备告辞离开之际。 倪岳却是留住了他,有些落寞的开口道“谢状元的策论老夫也读过,谢状元以一县兴一国的设想老夫颇有几分期待,望老夫能早日再为谢状元递上升迁的文书。” 本来,一个小小知县的升迁是不需要一个尚书来亲自交于官文的。 倪岳能亲自办这个事情,可见对谢至想法也是赞成的。 对这番赞成之言,谢至也只能回复道“好,某努力。” 从吏部拿了这些东西,谢至便与贺良一道直往城外而去。 城门口,王守仁,唐寅和徐经已在等着了。 这是在及第客栈之后,谢至第一次见到唐寅和徐经。 也是在唐寅和徐经答应之后,谢至第一次见到他们。 谢至下马,笑嘻嘻的道“多谢唐兄,徐兄能相信某。” 唐寅率先回道“在下既为谢知县手下小吏,便不适合以此称呼在下,请谢知县直呼在下字吧。” 谢至这不是客气一下嘛。 既然,唐寅这么说了,谢至也不再客气,喊道“好,伯虎。” 随之,谢至又喊道“伯安,衡父。” 王阳明字伯安,徐经字衡父。 。 第121章 进入云中 谢至等一行人在城外三里之处等了半个时辰,才终于瞧见远处隐隐绰绰行来了三匹马。 又等了片刻之后,三匹马终于走近。 三匹马之上,驮了不少东西,大包小包的。 王守仁,唐寅和徐经皆是认识朱厚照身份的,见到朱厚照不由自主的就要行礼。 被谢至拦了下来,道“朱主薄此去不易暴露身份,直接称呼官名便是。” 弘治皇帝既然把朱厚照托付给谢至看管照顾,那朱厚照的安全,谢至就有必要保证的。 顺着谢至的话,朱厚照翻身跳下了马,道“是啊,是啊往后便直接称呼本宫某称呼某主薄就是。” 朱厚照本就是不安分的人,能出京换个身份,他可早就已经是求之不得了。 谢至紧接着问道“朱主薄,我们这是去赴任,又不是享福去,带这么多东西作甚。” 朱厚照走至他那马匹之前,沾沾自喜的道“云中之地不比京中,很多东西定是用银子也买不到的,本某便喊刘瑾买了些来,被褥,衣服你放心,某有的都给你留了一份。” 谢至是在乎这个吗?难道这厮没发现,后面的王守仁和唐寅徐经等人对他已是开始嫌弃了吗?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朱主薄有心了,不过,云中着实不比京师,若一切吃穿用度皆与京师同等,那每月光是回京采购便不知晓得浪费多少时间了。” 朱厚照还未说话,一旁的刘瑾倒是着急忙慌的开口了,道“往后若须有采购之处,小人直接办便是。” 谢至他是这个意思吗? 再说了,谢至他可是有弘治皇帝的特权的,就连朱厚照都得乖乖的听话,更别说刘瑾他区区一个内伺了。 刘瑾这番话出口后,谢至白了其一眼,冷声道“刘公公,殿下已告知你了吗?此番出京,殿下也要听某之安排,你区区一个内伺有何资格在某说话之时插话?” 刘瑾恶狠狠的瞅着谢至。 谢至可早就不用忌惮刘瑾了,别说现在的刘瑾,还没有八虎之首时的势力,就是已有了那个时候的本事,谢至都能分分钟把他搞死。 瞧着眼露凶光的刘瑾,谢至笑嘻嘻的指给朱厚照道“朱主薄,你的人瞅本县,难道本县所言不对?” 朱厚照随即冲刘瑾飞去一脚,道“狗东西,本宫好不容易才出来,想害死本宫啊,都怪你个狗东西,说什么云中不比京师,让本宫带了这么多东西。” 说着,朱厚照就要仍旧马背上的那些包袱。 浪费便是最大的犯罪。 谢至急忙拦了下来,道“既然都已经置办了,扔了岂不是浪费?先用着吧,往后不可再有此特例。” 朱厚照扯起一道笑容,嘿嘿一笑道“好,都听你的,谢五,本宫可一直把你当兄弟的,本宫若有不对之错,你只管说,可千万别把本宫赶回去,本宫若是回了宫,可没机会再出来了,本宫可好不容易才有的这个机会。” 能威胁到朱厚照的也只有随时把他赶走一项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某在陛下面前也是好不容易才为陛下争取到这个机会的,岂能轻易妥协,不过,殿下,有些人的话能听,有些人的话还得是多想想才是的。” 这个有些人明显是针对刘瑾的。 刘瑾脸色面沉入铁,一副要吃了谢至的样子,在朱厚照的眼神投过去的时候,立马又换上了一副憨憨的笑脸。 瞧着刘瑾,朱厚照也没再多言,直接回道“哦,本宫知道了。” 该说的也都差不多了,谢至也没再啰嗦,直接道“时辰不早了,该赶路了,天黑之前找不到打尖的客栈,就得赶夜路了。” 一行人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家客栈。 几人在客栈吃了一顿饱饭后,早早便歇下了。 他们现在也就是赶路的一些辛苦,等到了云中,便要应付那里的一些人情。 县中之人必会各有自己的算盘。 这些人虽说只是小县之人,但关系到各自利益,所有的妖魔鬼怪便都会拿出自己本事全力对付了。 谢至一行人离开京师的消息,京中不少人自是都已听闻了。 恩荣宴之后便直接上任,这得是多着急的事情,云中县令是平稳升迁的,在云中可没发生什么火急火燎,非得有个新县令去处置的事情。 吊在末尾,那些按制该去治理一县的进士可还都没出发呢。 再加上,谢至身为连中三元的堂堂状元去治理一县这个事情就已经成为最大的稀奇了。 这个事情自然变成不少让人茶余饭后的津津乐道之事。 很多人皆都怀疑,就是因为谢至早先得罪了周家的人,才被弘治皇帝赶出去了京师。 至于,给谢至派去的王守仁和唐寅徐经等人,也只不过是对谢家的补偿而已。 谢家的饭桌之上,四子谢亘就此问题提出了疑问。 谢正顺着谢亘的问题,回道“我倒是觉着,陛下派老五出去并非是对周家交代什么,治一县强一国,本就是老五策论之上的,这难道不是陛下再给老五大展宏图的机会?或许还是陛下对老五的器重呢?” 谢正的分析之后,谢亘又去问谢迁,道“爹,真是如此吗?” 谢迁也没发表自己的看法,回道“谢至以前是你们兄弟中最不成器的,现如今他最先拿了状元,你们几个也得努力了,至少得拿个进士回来。” 谢家兄弟六人,若这六人都拿了进士,那绝对是大明朝的一大奇事了。 或许是因为谢至以前太过不争气,谢家这些兄弟与他相比毫无压力,竟都底气十足的应承了下来。 就在同一时刻的周家,一家人围坐在一块。 周寿显得极为开心,道“陛下仁义,终究还是记着阿姐好处的,在北镇抚司虽没惩处谢至那小子,却也记着他了,这不,连中三元又如何,还不是被发配了一小小县令?” 周平更是得意,道“大父,现谢至那小子到了云中,解决它那可就方便很多了。” 周寿却是否决,道“暂且不必理会他,那小子在小小的云中能翻起什么浪来,顾好京师的事情,听说张家在与我们抢庄田,小小的张家,也敢与我周家为敌?” 京中之人的这些猜想,谢至自是不顾上管了,从京师一路往云中,只歇了一晚,紧赶慢赶的,在次日晚上便赶到了云中。 城门口已有差吏等着了,瞧着他们一行人走近,立马迎了上去,问道“请问几位是否乃刚上任的云中知县?” 谢至也未下马,便回道“某乃谢至。” 谢至回答之后,立即有人为他牵了马,满脸堆笑的回道“在下乃云中司官费正,前天才收到京中文书,今日便等到了谢知县。” 谢至从马上翻身跳下来,费正又指着身边两人道“这位乃县中典吏文非,这位乃捕头刑铭。” 费正介绍之后,二人先后见礼。 在与谢至见礼之后,一旁的王守仁和朱厚照也先后介绍了自己。 “在下王守仁,乃新上任的县丞。” “在下朱寿,乃主薄。” 朱厚照既然要掩盖身份,名字自是也得换一下的。 费正作揖道“王县丞,乃是此番殿试二甲第一名吧,早就听闻本县来了两个进士老爷,对了,还有两个举人吧?” 紧接着,又与唐寅和徐经,道“二位便是了?” 唐寅和徐经也没迟疑,随即介绍了自己。 在各自介绍之后,谢至一行人才被请了进去。 “县衙已安排了酒菜,谢知县,请” 谢至笑呵呵的反问道“这就安排酒菜了?看来,为迎接本县的到来,每日都会预备酒菜了?再要不然就是知晓本县今日要到?” 通讯不便,根本就不知晓他何时能够到达,每日安排酒菜,名义是为他这个知县接风,还不是把这些人享用了。 费正尴尬一笑,道“在下想着谢知县应该到了,也就安排上来,今日才安排了第二日就等到了谢知县。” 。 第122章 云中的猫腻 谢至一行人随着费正,进城之后直接便进了县衙。 在京师所见的衙门皆都是最高级别的,这小小云中县衙自然是寒酸了不少。 从正门而入,绕过正堂便是日常衙门办公之处,再往里走,还有衙役和吏员值守歇息之处。 再到里面,才是属于知县的私人属地。 在这里,知县可携带家眷佣人居住。 “在接到谢知县到任的公文后,刑捕头便带人把后衙的房间皆都洒扫了一遍,谢知县进可还满意?” 谢至也未进入房间之中去瞧,随后便回道“没不满意的,本县到此也并非贪图享受的。” 随之,冲着刑铭笑着道“辛苦邢捕头了。” 你都说刑铭带人把房间洒扫了一遍,他还怎说不满意。 “贺良,你去把行李收拾了,费司吏,不是说准备了酒席,走吧?骑马走了一天多,本县早就饿了。”谢至笑嘻嘻的道。 现在他们才到了云中,所有的事情皆是两眼一抹黑,目前所能接触到的也就只有费正这些人了。 想要了解云中到底如何,也就只能是从这些人开始。 费正大概是没想到谢至会主动提出去吃酒,反应慢了半拍,回道“啊走走走酒席早就准备好了。” 谢至在随费正离开之际,还不忘招呼上了王守仁等人。 在随费正往饭堂去的时候,费正又解释道“在下是在不知谢知县何时到,只能早做准备了,谢知县若觉着有所不妥,那便由在下与文典吏拿了这个银子,毕竟这两桌酒席,也是在下与文典吏商量办下的。” 这个费正若真有心自掏腰包的话,那还当着谢至的面提及作甚,自己悄悄就补上了。 再说了,为迎接新上任主官准备酒席,也是官场上的定例。 费正如此点名自掏腰包,其用意可就颇难捉摸了。 谢至冲着费正扯起一道笑容,一巴掌拍在其肩膀上,回道“费司吏说哪里话,本县也就是说说,治一县民乃是衙门指责,养一县官难道不是百姓之责?说实话,本县初次为官,官场之上很多事情皆都不熟,若有做的不妥之处还望费司吏多加指点。” 费正与一旁的文非以及刑铭相视一眼,才回道“谢知县连中三元,也是学富五车之人,岂是在下有资格指点的?” 费正既要与谢至玩这套虚头巴脑的东西,那谢至自然也得回应。 谢至扯着笑容,说得极为真诚,道“费司吏谦虚了,连中三元不假,但那总归是纸上谈兵,本县也清楚,若想于官场如鱼得水,还得多与前辈学习才是。” 这下,费正倒也没再推脱,道“云中之事,在下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至于其他方面的,在下就无能为力了。” 费正虽如此说,但谢至却也不会因此就相信他真能对他知无不言的。 谢至拱手回道“能与云中得费司吏的相助,本县便感激不尽了,本县只想于云中平安做上几年知县,辛苦家中长辈运作一下能重返京师,本县此生便也有乐得自在了。” 一些虚假寒暄之后,谢至一行人随着费正进去了饭堂。 饭堂之中的圆桌之中已摆满了菜肴,鸡鸭鱼肉的都有,颇为丰盛。 谢至也不客气直接便坐在了主位之上。 在谢至坐下之后,王守仁,朱厚照等人先后也落了座。 在王守仁和朱厚照坐下后,费正等三人也依顺序坐了下来。 唐寅和徐经在所有人坐下之后,才找了个空隙坐下。 七八个人围坐于圆桌之下,显得有些拥挤。 在坐下之后,刑铭率先起身,负责为几人倒酒。 在喝了一杯酒之后,费正主动介绍起了谢里的大致情况。 “谢知县,在下趁着这会功夫,先介绍一下本县的具体情况” 谢至却是摆摆手,道“本县累了,今日只吃酒,来日方长,这个事情留在往后再说也不迟。” 一桌各怀心思的酒菜,自是吃不到尽兴。 填饱肚子后,谢至便主动提道“费司吏,你与文典吏,刑捕头吃着,本县累了,回去歇着了。” 谢至要走,王守仁等人自是不再留着了。 几人从饭堂回了谢至书房之时,贺良已按谢至的习惯重新摆放了书房的物件。 见到谢至等人回来,刘瑾忙着沏了茶。 本想只给朱厚照一人倒了就了事的,但瞧着朱厚照不善的眼神,最后还是给在坐的几人都倒上了茶。 谢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之放下茶杯,道“刘瑾,你去外面守着。” 刘瑾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应了下来。 在刘瑾答应之后,谢至又吩咐道“张永,贺良,你二人也去外面守着,莫要让外人知晓你们是守着这里,但也莫要让人靠近。” 张永和贺良自是不会反驳,拱手道“是,知县。” 安排好这些之后,朱厚照颇为欣喜的道“谢五,你还有如此本事呢?就你与费正所言的那些话,某都要当真了。” 谢至懒得搭理朱厚照这厮,询问几人道“你们觉着这个云中可干净?” 王守仁率先回道“绝非表面那般简单,费正一直在考验你的态度,当你说只在云中安稳做几年知县便调走回京,文非明显松了一口气,自那之后,三人对你好像少了几分放松。” 谢至皱眉,回道“每处衙门皆不会是表面那般简单的,这个云中到底如何,还得深入查看才是,至于具体如何行事,还得了解了云中的情况才行。” 谢至他们才到云中,两眼一抹黑,谁是谁的关系都搞不清楚,想着手做些事情也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吧,明日我们借着游玩之名,先在云中转转,不暴露身份,能看到的东西也能更明白些。” 谢至定下自己的想法之后,唐寅接着道“唯一能做的只能如此了,这也是短时间之内了解到云中的唯一办法,就县衙中的那些文书卷宗,能拿与我们瞧的,必定是滴水不漏,没有任何差错的。” 王守仁随之又道“云中的前知县是调入到汝宁府了吧?既然是升任,那便说明云中的政绩还是可圈可点的,若云中有问题,那前任知县必是一手主导者。” 人多力量大,一言一语之中,也算是把暂时所见到的云中分析了一番。 只靠他们对费正见第一面的分析,必定是有些差强人意,准确两也是极低的。 “好了,这个事情先如此吧,明日我们了解到具体情况再做定夺。” 在商量过这个事情之后,时间也还早,几人便在朱厚照的提议之下玩起了跳棋。 这个跳棋只在宫中少许部分人以及谢家人知晓。 王守仁等人以往根本就不曾见过,朱厚照也有耐心,教授的颇为认真。 王守仁等人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轻轻松松就搞清楚了跳棋的来龙去脉。 “谢五,来玩啊”朱厚照教会了王守仁等人,便喊道。 谢至当初弄出跳棋本是想与朱厚照打好关系的,却是没想到朱厚照对跳棋达到了痴迷的程度。 只要有时间,便得找个人来下。 现在既然教会了王守仁等人,有他来陪着朱厚照解闷,谢至也能轻松一下了。 谢至摆手道“你们玩吧,我看着就好。” 谢至说是看着,其实却是拿了本书与周公做梦去了。 也不知晓过了多久,谢至睡得正迷迷糊糊之际,被贺良摇了醒来,道“少爷,少爷,回去睡了” 。 第123章 劫掠马家 谢至从书房回到自己卧房倒头便睡。 谢至的睡眠向来不错,绝不会因换了地方睡不着觉。 在睡到半夜正香的时候,一阵急促是敲门之声传入了耳中,道“少爷,少爷” 谢至最讨厌的便是这种在他睡得正香之际喊他醒来之事了。 谢至从床榻之上翻身坐起,走至门边,没好气的拉开了门。 贺良身旁的费正急冲冲的开口道“知县,马家的人来报案,杆子抢了他们家。” 谢至迷迷糊糊的清醒了大半,诧异问道“杆子?云中还有杆子?” 这个事情着实令谢至大吃一惊。 若说一县之中有能抢一家之财的土匪必然会上报于朝廷的。 朝廷之中有关于云中的一些文书之中确实对此事一个字都没有提及。 费正不屑道“都是些刁民而已,不成大气候,在杨知县在任时也不过是抢些过往商队,不敢伤人,也不敢下山,杨知县不忍他们丢掉性命,对之一直忍让,从未奏报过朝廷,只是多次差衙役上山诏安,那伙刁民不识杨知县好意,多把衙役拒之门外。” 谢至还说第二日在云中走走,了解一下情况呢。 这才当晚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谢至怒气冲冲的反问道“你说杨知县在任的时候,这伙人从未下过山?本县才刚到任,还未正式任职,这伙人便抢了人,是何意思,是觉着本县好欺负?” 费正还未做回答,王守仁等人便先后从自己房间走了出来。 最后走出来的朱厚照打了个哈欠,问道“这是怎么了?” 费正回道“两狼山的杆子劫掠了县中的马家!” 听说此事之后,朱厚照早就忘记了千万他们才商量好之事,立马兴奋的道“云中还有土匪呢?本某要亲自带兵去平。” 在场众人估计都是满脸黑线了。 去平?这是简简单单两个字吗? 土匪的情况,县里的情况皆一无所知,这就要去带兵平敌了?万一是个陷进呢?小命丢了那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朱主薄稍安勿躁,咱刚到此处,县里的情况皆无所知,还是听听费司吏怎么说吧?” 朱厚照心中不痛快,却也并未反驳。 谢至扭头询问费正,道“费司吏,本县才至云中,此处情况皆不得知,以费司吏之言,该当如何处置?” 费正并未立马回答,思考片刻后,才道“在下之见,还是遣衙役去试着剿剿看吧,如此下去,终究也当是云中一大隐患,若由此发展下去,于谢知县的考核也不甚有好处。” 巡按下来考察一般是从一县的佐贰官这里着手的,现在两个佐贰官皆是谢至的人,谢至还会怕一个区区八品巡按的考察? 对费正之言,谢至倒是并未反驳,道“好啊,费司吏对云中细节了解,那便依费司吏之言,遣派多少衙役,费司吏与文典吏二人商量着来,尽快剿匪方为长策,不必事事通知于本县。” 谢至话音才落,费正又道“知县,马家家丁较多,此事又与他马家相关,要不请他遣些家丁一同前往?” 谢至没做任何思考,便道“费司吏,本县没有其他要求,本县只想在三年之内调回京师,若能调回去,本县自是不会忘记费司吏好的,所以说” 谢至停顿了一下,费正立马道“是,在下明白,在下只给知县添彩,绝不为知县抹黑。” 谢至打了个哈欠,转身走近房间,道“本县困了,去睡了,各位自便吧。” 谢至合上门,才坐在自己床榻上,又给人砰砰的敲响了。 谢至起身来开房门,是朱厚照那厮一脸眉开眼笑的站于门外。 谢至没搭理他,直接转身坐回了床榻。 朱厚照那厮合上门,走至谢至身旁,笑嘻嘻问道“谢五,你这般安排又是有何用意?” 谢至瞅了一眼朱厚照,叹了口气道“殿下,这云中可不比京师,虽不过只是一区区小县,但强龙那压地头蛇,在此说话行事皆得小心一下,殿下随臣出来,臣自当保护殿下安危,往后殿下若再如此的话,那臣便只能与陛下请辞了此事了。” 谢至若不提早与朱厚照说好这些,谁能知晓这厮又做出些何种事情来。 听了谢至这些话,朱厚照颇为不耐烦的摆手道“好好好,本宫知晓了,你怎与母后似的,唠唠叨叨的,你如此安排,到底有何用意?” 朱厚照这厮智商高达一百二,却不肯把聪明用于正事,碰到正事,连稍微动脑筋都不肯。 谢至瞅了一眼朱厚照,道“现在我们摸不准云中的情况,怕的是一切都沉静如水,现在既然有了动静,何方神圣的马脚抓起来不都轻而易举吗? 费正之辈不再县中,明日我们正好可在县中好生打探一下情况,何乐而不为?殿下快去睡吧,我们办好明日的事情便成了。” 谢至可不傻,总不能一上任就去剿匪吧? 这个事情办好了,也没什么功劳的。 没听费正说嘛,他们以前的杨知县体恤这些土匪,从未与朝廷禀明过。 他一上任就去剿匪,那他变成什么人了?往后在这云中又怎么混? 若是失败了,更别说了,才上任就接一份朝廷的申斥,这定会成为他官场生涯的一个污点。 次日,谢至一大早起来洗漱完毕便去了饭堂。 饭堂之中除了朱厚照,王守仁等人走在了。 谢至询问一旁为他们端饭的县衙中的厨子,道“费司吏他们连夜去剿匪了?” 那厨子放了碗筷,回道“是,连夜出发的。” 谢至拿了筷子,淡淡回了声知晓后,再不做多言了。 直到小米粥端上桌子,还未见朱厚照的声音。 这厮莫不是以为离开京师救没人管了,这个点儿还不起。 谢至与一旁的贺良道“去喊朱主薄起床,今日还有事。” 吩咐了贺良,谢至又问那厨子道“县中可有何好玩之处?本县才到云中先去转转,其他的事情往后再说。” 那厨子脸上皆是对谢至的鄙夷,话语之中还是颇为恭敬。 介绍了声色犬马之处,又道“谢知县年纪虽轻,还是得当心着些。” 谢至对那厨子我都知晓的笑容不置可否。 王守仁却在一旁开口了,道“知县,不如去郊外玩玩,这个季节正是踏青的好去处,县中东西,回来再玩也是一样的。” 王守仁睿智,他如此说,谢至也不多言,随之附和道“好,听王县丞的。” 在谢至几人吃着饭的时候,朱厚照才幽幽出现。 其余人不说话,谢至开口道“朱主薄快来吃吧,你若再晚些,我们便走了。” 几人吊儿郎当的吃了饭之后便直奔县衙走出。 在出了县衙之后,王守仁便道“一县民生关系最为紧要的便是田地,去了郊外,可先谈谈看,一些重要的良田是在何人手中的,那个马家在县中地位估计举足轻重,不然的话,费正怎会在土匪劫掠马家当晚便要出兵呢?” 就说嘛,怕的是他们不懂,只要他们行动,抓住把柄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谢至回道“马家确实该好好查查了。” 一行人骑着马,从县城出来后,便直奔郊外而去。 此时这个季节正是庄稼才刚上苗的时候,地中多是锄草的农民。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头顶着大太阳,挥动着锄头。 谢至一行人只是走几步路都已经感觉身上微微出了汗,这些劳作的农民更别说由多不易了。 锄禾日当午,只有真正见识了农民的不易,才懂得珍惜粮食。 。 第124章 马家的嚣张 云中也算是个中等县,下辖有百十来个村子,若说把每个村子都转上一遍,那短时间之内根本就无法办到。 唯一解决之法,也就只能是凭感觉挑几个出来作为了解了。 谢至一行人从县城出来后,去的是一个位于城北名为薛庄的村子。 现在这个季节,这个时辰,村中之人大多都在田间劳作的,谢至等人并未进村,直接去了田里。 地里所种的大多是麦子,其次便是些黍。 几人走了几步,瞧着有一老翁在举着陶瓷罐喝水。 谢至快步走了过去,喊道“老伯,某赶了几个时辰的路,着实口干舌燥,可否” 讨水喝只是其次,借着讨水作为借口套近乎才是关键。 那老翁倒也大方,把陶罐递了过去,道“几位贵人莫要嫌弃便是。” 那陶罐看起来虽说并不干净,但谢至也并非矫情之人,接过老翁的陶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喝过之后喉咙之中有股丝丝的甜意。 谢至颇为诧异的问道“这水?” 老翁颇为自豪道“这就是一般的井水,我薛庄的水与其他地方的不同,天生便带些天意,贵人是刚到此处吧?可能还有所不知,十里八香的,就属我薛庄豆腐最为出名,有好多大户还会专门到此采买。” 如此情况,若非亲自出来,还真很难了解到。 听老翁如此说,朱厚照好奇了,从谢至手中接过坛子,道“是吗?如此神奇?某来尝尝。” 陶罐中本就只有半坛子,那老翁喝了些,谢至又喝了些,朱厚照拿到手中还没喝几口便见底了。 朱厚照一脸遗憾。 那老翁也热情,立即喊了不远处跑着玩的一群孩子道“虎子,虎子再去取坛进水过来。” 其中一孩子听到呼喊,跑来拿了罐子便往村中的方向跑去。 “几位贵人等等吧。”那老翁开口道。 谢至也不客气率先在田埂处坐下,道:“地里营生若是不急的话,老伯也坐下歇歇?” 老翁放下手中的锄头,随谢至一同坐在了田埂之上。 在那老翁坐下后,王守仁几人便也坐了下去。 老翁率先问道“几位贵人是从何处而来?往何处去?” 实话是不能说的,谢至扯了一个谎,回道“某等是从京师出来的,打算到大同府的,家中有批买卖要去大同府交接一下,买卖也不是很急,某出来之时便带了几个好友,一路上玩玩停停的,也不甚孤单。” 谢至一行人穿着皆是锦衣,也得给他们寻个合适的身份才是。 老翁并未再深度追问下去。 谢至倒是开口询问道“这是老伯自己的田?” 那老翁叹了口气,自嘲一笑道“小老儿无权无势,哪能有自己的田,这片皆是马家的,小老儿只是租种而已。” 这是谢至第二次听到马家了? 谢至好奇反问道“马家?县中的财主。” 老翁也是健谈之人,谢至只是简单询问之后,老翁便竹筒倒豆子一般脱口而出。 “算是吧,城中大半土地皆在他手中,少量一些是在云中郡王那里,一些小老百姓手中所有的不过只是些山涧沟林,要不就是不长庄稼之处,每年所交朝廷税粮却是以良田交的,辛苦一年,全家肚皮都不见得能够填饱,好多人家都丢了田逃走了。” 若只是留在县里看看公文,这些情况哪能知晓。 云中郡王便是代王朱桂的子孙,嫡长子继承代王爵位,庶子便封郡王。 谢至又问道“像老伯租种马家田地的这些情况如何?” 老翁又是一声长叹,道“勉强饱腹罢了。” 看这庄稼涨势倒是不错,百姓也在辛苦劳作,但若非仔细打听,又如何能够知晓这些情况。 如此情况谢至等人也是能够猜到的。 那些有权有势的豪门贵族,商贾权贵是会压榨于普通百姓的,看就要看,这种压榨的程度如何了。 谢至接着又问道“这马家怎就能有如此之多的良田?” 老翁没做迟疑,满是悲愤回道“马家子弟马进学与才调走的知县是同考举人,自那杨知县治云中以来,马家父子便以各种方式强抢良田,说是买卖,其实地价低的可怜,小老儿祖上也是传下十亩薄田的,马家家丁买田不成,便去家里寻衅,幼子与之扭打。 却被反诬打死了人,被抓进大狱,他娘着急一口气没上来去了,小老儿为救幼子出牢笼,只能与之妥协,卖了祖上传下的薄田,可惜幼子在狱中被拷打的太重,回来后没几日便也去了。” 老翁说到动情之处,老泪纵横,悲切发自心底。 正说着,一壮汉从田里走了上来,道“爹,事情既已过去就让他过去吧,别再难过了,保重自己个身体才能等到天青的那一日。” 谢至抬头问道“阁下是?” 老翁擦了泪,回道“这是小老儿长子。” 谢至拱手问道“不知阁下贵姓?” 那壮汉回道“何贵不贵的,某姓张。” 谢至喊道“哦,原来是张大哥,家中出了如此之事,县里与马家狼狈为奸,为何不去府中告状,实在不行,也可去京中啊?某听说在宫外有面大鼓,在那里敲击的话,可以直达御前的。” 壮汉诧异反问道“还能直接无京中告状?” 谢至其实也不知晓到底能否这般,他只知晓朱元璋在应天府建京的时候设置过,至于朱棣迁都之后,还是否设立此事他还真不是很清楚。 在那壮汉询问之后,谢至扭头望向了朱厚照。 整个皇宫都是他家的,能否这般告状,他当然是最清楚的。 没想到朱厚照那厮一问三不知。 还是王守仁开口道“却有此事,不过若是民告官,要先被责仗的。” 朱厚照这个时候倒是开口了,道“什么狗屁规定,再说了,告的是马家,又不是哪个官。” 朱厚照这番话,让老翁和壮汉父子颇为紧张,眼睛滴溜溜的瞧着朱厚照。 谢至等人倒是淡定的很,狗屁规定那也是你们家定的。 对朱厚照白痴一般的问题,谢至回道“为何要把小小的马家直接告到御前,难道不是县里和府里的官不作为?如此的话,那还不等于是在民告官。” 谢至解释之后,朱厚照不再多问了。 那壮汉直接席地坐了下去,道“府中去告官,也是要被责打的,家中刚出此事的时候,某也与乡中一些人去过大同府,可查来查去的也没什么音讯,若知能去京中告状,即便被责打,当也去试试的,那杨知县和马家还能在京中只手遮天不成?” 朱厚照颇为义愤填膺的道“大同知府也被买通了?” 壮汉摇头道“这个倒是不知晓,听说杨知县在京师有道靠山。” 老翁在最后叹了口气,道“莫要折腾了,你去京中若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虎子怎么办,小老儿老了,养不大虎子,万不可让张家的香火在你这里断了。” 壮汉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咬牙应道“儿子知道了。” 正说着,虎子抱着陶罐跑到了小老儿跟前,喊道“大父,水打来了。” 小老儿接过坛子把递到谢至手中。 谢至又喝了几口之后,才给了朱厚照。 在几人轮流喝水之际,谢至又道“某家中在朝堂也有些人脉,回京之后,某会托家中长辈把云中这个事情走走关系,若是可以的话尽量与陛下直接递个折子,放心吧,你们的冤屈定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的。” 老翁口中的这个消息完全已经足够了。 。 第125章 马家父子 谢至与张家父子分别之后,准备再走几处时,便遇上了带人去剿匪的费正等人。 大概有百十来人,皆都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谢至率先问道“费司吏,这般看来,这次的剿匪并不顺?” 费正胳膊之处有道口子,正往出渗着殷红的血迹,狼狈之中带有些虚弱的道“在下不曾那伙刁民竟成长如此迅速,人多势众,又有两狼山优势在此,使我方损失于将近半数人马,知县,我县衙役乃朝廷之兵,两狼山如此,便有谋反之嫌。” 事实若真如张家父子所言那般,前任知县纵容马家霸占县中良田,那费正这些吏员若说不知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回道“费司吏和兄弟们身上都有伤,回城之后先治了伤,再从长计议此事也不迟。” 谢至也并未再做走访,随着费正直接回了县城。 一行人进了县衙才喝了口茶,便一脸堆笑的护着这一老一少两个男子走近了正堂。 费正进来的时候,胳膊上的伤势还未处理。 能让风筝如此这般的,可见这一老一少身份并不简单。 瞧着有人进来,大咧咧坐于椅子上的朱厚照顷刻之间坐着了身子,下手位置上歇息着的唐寅和徐经也是随即从椅子起了身。 费正领着两人进门后,第一时间便介绍道“知县,这位乃是马家家主” 在费正介绍了一般,那老一些的男子,开口道“小老儿马天南,还望谢知县往后多多关照。” 马家的人?谢至还没找他们,他们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马天南介绍之后,他身边小一些的男子也随之道“在下马进学,弘治三年,山西举人。” 乡试考点,除在南北两个直隶安排,十三个布政使司也会有安排。 区区举人若是放于其他布衣身上那或许是有些分量,但在谢至连中三元的进士面前可不值一提。 不过,此时并非对马家出手之际,对马家父子自然不能有任何其他的表露。 谢至抬手道“幸会,幸会请坐” 在马家父子坐下之后,谢至紧接着又道“马家主大仁大义,于云中为难之时,能出私仆剿匪实乃本县百姓之福。” 马天南满是皱纹的脸上扯起一道笑容,道“谢知县客气,今日小老儿前来一来是为谢知县上任特意道谢,二来也是有个事情想与谢知县商量的。” 马天南说着,身后的小厮便把一包袱咣当一声放于桌案之上。 “谢知县,这乃五百两,是小老儿的一些心意。” 一上来就是五百两的贿赂,真乃大手笔啊。 谢至并拒绝,在包袱上揣摩了几下,笑嘻嘻的回道“某涉世不深,才入官场,初来乍到的,有不妥之处还望马家主海涵,某没多大志气,只愿于官场中平步青云便是,这还需马家主帮衬着的,当然若马家主有何需某帮助之处,某自当竭力而为。” 马天南脸上的笑容更甚了,紧接着又道“谢知县连中三元自是不逊,平步青云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马天南恭维了谢至一番,马进学便出言道“谢知县,两狼山杆子之事想必已知晓了吧?” 谢至点头道“嗯,知晓。” 马进学对谢至的态度不曾有丝毫礼貌,颇为傲慢,紧接着又道“不知谢知县打算如何处理?” 我如何处理,又必要与你说吗? 对马进学傲慢的态度,谢至摇头回道“这个嘛,本县还没想好,本县才到贵宝地,此处事情还不甚了解,如何处置还真就拿不出个像样的办法,不知,马举人有个建议?” 马进学想都没想便道“县中乡兵,衙役即便是加上马家家丁都已是无法解决那些杆子了,还请谢知县与朝廷上书,请朝廷排兵围剿。” 前任知县在的时候,连个杆子存在的消息都没有。 现在他才刚上任,不仅冒出了一群杆子,还成长到了县中都无法平定的地步。 这书若上到弘治皇帝那里,会怎么看他。 他那叫得响亮的一县富一国也得变成了一坨狗屎。 顿了一下,谢至一脸的为难,道“这个事情本县恐不能办,本县才到这里,就上书请旨,那朝中的那些部堂高官怎么看?陛下又怎么看?” 又顿了一下,谢至又道“这样吧,给本县几日时间,本县想想其他办法?” 马家父子与费正相视一眼,马天南开口道“确实不该这个时候就与朝廷上书,于谢知县仕途着实会有影响的。” 马天南同意后,谢至也大气,随即道“这样吧,本县遣衙役为马家主巡逻,以免那杆子再回来,费司吏这个事情你安排一下。” 费正看了马家父子一眼,才道“是,在下去安排。” 看来,马家父子的命令比他这个县令还管用的。 商量好此事之后,马天南父子起身告辞之前还与谢至道了谢。 在正堂中的人只剩下马家父子之际,王守仁便道“看来,这马家父子果然不简单啊,知县你准备怎么办?” 谢至沉思了一下回道“这样吧,贺良” 谢至喊了贺良,在其耳中耳语了一番之后,贺良疾步离开。 在贺良离开后,朱厚照立马跑过来,问道“贺良去做何事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让贺良再去查查马家父子罪行的细节,这些年来,他究竟做了何事,我们也得掌握一些,再说最后如何行事吧。” 安排好这些之后,谢至才又道“这段时日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一切等贺良的消息再说。” 谢至安排之后,唐寅道“杨泰和在云中经营多年,已是铁板一块,不愿成为杨泰和之流,就只能破局,想要破局恐很难入手了。” 谢至回道“先让贺良去查查,先把马家的情况掌握一下,看看他们无耻到了何种程度。” 商量过对策之后,朱厚照便出言调侃道“谢五,若非了解你,就你在马家父子面前说的那几句话,还真就以为那是发自你心中的。” 人生在世,若是一点儿演技都没有,那还怎么活? 在贺良出去的几日时间,谢至与王守仁,朱厚照等人不是与县中热闹之处吃喝。 要不就是躲在县衙之中下棋喝茶,对县衙之中的事情从未有过一个多余字迹的提及。 春耕已经结束,县中也没什么需要县衙出面处理的事情,谢至倒也完全不必担心会因此耽误了什么大事。 谢至如此这般,费正等人自是不会轻易放心。 谢至正坐在县衙院中与朱厚照下着五子棋,费正一脸堆笑的走了过来。 “谢知县,在县中住的可还满意,若有不妥之处,在下差人去办。” 谢至放下了手中的一颗黑棋,道“没有,本县在此安乐的很,费司吏放心,若有不妥之处,本县会开口的。” 朱厚照随之放下一颗白棋。 费正紧接着又试探着问道“在下记得谢知县来的时候带了个长随,怎好几日不见他了?” 谢至没有任何停顿,放下了自己的黑子,道“回京了,他本就是家父派来监视于某的,某已安顿住了,他自然也就该回去了。” 谢至放下黑子,朱厚照还未落子,刘瑾便道“主薄,主薄这里能成个活四子” 尼玛,这是脑袋被驴踢了,怕费正看不出,朱厚照超于他的显著地位? 朱厚照还未言语,谢至便扔出了手中棋子,道“狗东西,观棋不语真君子,不晓得?滚” 被谢至骂了一通,刘瑾虽咬牙切齿,倒也不敢过多表示。 ps可加群206542950 。 第126章 扮猪吃老虎 一连七八日,谢至与王守仁等人几人皆是浑浑噩噩的,不是到处玩乐,即便是回了县衙,也在下棋喝茶,县中的事情未曾处理过一件。 终于,在贺良走了第八日的时候,趁着夜色返回了县衙。 在贺良回来,谢至并未耽搁,立马便召集了王守仁等人。 别看这几日谢至带着几人到处吃喝玩乐,其实早就想把马家和费正等那些污吏解决了。 他才是云中的知县,那费正区区一个小吏,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真以为自己能做了县里事情的主不成? 刘瑾和张永陪着朱厚照进门后,朱厚照那厮倒也还算有眼力劲儿,随即便吩咐道“你们两个去门外守着去。” 朱厚照吩咐,刘瑾即便不愿也不敢多言,领命走了出去。 在几人皆都到齐之后,谢至才与贺良道“把你打探到的情况说说吧。” 贺良没做迟疑,一五一十的道“这几日小人走了五十余个村,情况与张家父子所言相差不多,据说,前任知县杨泰和与马进学曾一道参加过会试,杨泰和高中,马进学却是落了榜。 但之后,杨泰和被委任云中知县,在其庇护之下,马家迅速以各种泼皮无赖之法占据百姓良田,几年时间下,县中大部良田皆落在了马家手中。 由于马进学举人身份,不需交税,而杨泰和要维持自己政绩,便与那些有着劣等田地的百姓收取良田的税收,百姓辛苦一岁,大多不能饱腹,甚至还倒欠了税。 百姓被逼没办法,只好去外乡逃荒,杨泰和为了自己脸面,哪会允许本县百姓出去,遣差役横加阻拦,百姓出不去又没了活路,只能占山做了土匪。” 朱厚照一拍桌子道“小小的云中,竟是如此藏污纳垢之所,巡按是如何考察的,竟能容杨泰和为非作歹九年之久,现在那杨泰和竟还升了知县?此事得马上禀告父皇。” 王守仁,唐寅和徐经皆都眼巴巴的盯着朱厚照。 朱厚照一愣,反问道“本宫所言可有不对?” 三人不做回答,还是谢至开口道“殿下所言无不对,杨泰和和马家行为是可恨,可这又何尝不是整个大明的普遍情况,巡按调查,真正落到实处的有几人,再说,若是京中有个门路,巡按到了地方更是走个过场而已,至于汇报的折子,怎么好看怎么写便是。” 随即,谢至问道“杨泰和京中阿门路可否有些消息?” 贺良摇头道“这个却是不知,不过有人说,杨泰和曾四处搜罗女子就是为送与京中的那道靠山的。” “还是个好色之徒?” 接着,谢至转头朝着朱厚照问道“京中高官中可有如此之人?” 朱厚照想都没想,便道“寿宁侯?” 在回答之后,又疑惑道“寿宁侯在京中名声都臭大街了,哪还有与他狼狈为奸。” 这厮真是不孝,张鹤龄好歹还是他舅父,有如此说自家舅父的吗? 朱厚照此言一出,在场几人眼前恐都得有几只乌鸦飞过。 王守仁咳了一声,道“谢至,现在的关键还是当打破马家与县衙中那一群吏员构成的铁网,至于京中杨泰和的靠山还未到考虑之时。” 谢至沉思了片刻,又道“介绍一下马家情况。” 贺良紧接着回道“马天南有两子,马进学为长子,还有个幼子,十三四岁,也算是马天南老来得子哦叫做马进前,借着马家势力,欺男霸女的,无恶不作,乡民对之可谓是恨之入骨,马进学有两子一女,大的五岁多,小的几月之前才过了满月” 贺良说到此处,谢至扯起了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某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马天南老来得子,对马进前的宠溺比之对他的孙子更甚吧?” 贺良点头道“是如此。” 谢至从自己身上摸出了些碎银子递给贺良道“你去戏班找上几人” 贺良接过银子,谢至也为藏着掖着,当着几人的面直接介绍了自己的计划。 谢至的计划一经说完,朱厚照立马欣喜的道“哈谢五你这策略够牛的,陷害马进前殴人致死,之后再扮作劫狱之人救走马进前,如此一来,便可光明正大的去马家搜捕,那马家的罪状岂不就能牢牢抓于我们手中了?” 谢至可是耿直之人,朱厚照虽说在夸赞他,但他却不能就此说朱厚照是对的。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谁说某要去马家找罪状了?” 朱厚照收敛了笑容,诧异问道“不去找罪状?那你准备如何?” 谢至回道“县中的衙役皆不能用,带他们去找马家的罪状,还不够他们为马家掩护的呢?只凭我们几人又怎能轻易抓出马家的把柄?” 说着,谢至加重了语气道“既如此的话,那我们直接把马天南拿了便是。” 朱厚照更为诧异,大惊失色道“拿了马天南,找不到证据怎么办?” 朱厚照这厮明明智商很高,怎就不知动动脑子,也不怕锈了。 谢至白了朱厚照一眼,没好气的道“谁说没证据了,所谓民不举官不究,县中百姓多次状告无门,告不倒马家,也就绝了上告的心思,我们若抓了马天南,然后再发出告示,自会有人来告状的,只要有人告状,便有了人证,人证一出现,还怕没有物证,人证物证皆有了,此事不也就成了?” 朱厚照满是佩服,率先竖起了大拇指,道“高,真是高。” 王守仁也道“此计甚妥。” 唐寅和徐经也皆是一脸佩服,徐经道“扳倒马家,费正等人也就不足为惧了。” 商量出对策之后,贺良马上便开始了行动。 次日中午的时候,谢至几人正吃着饭的时候,费正便匆匆跑了进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道“知县,马家的马进前在东街斗殴打死了人,县中恐得是派几个人去了。” 贺良那小子动作还挺麻利的嘛。 谢至心中欣喜,嘴上却是没做多言,举起酒杯,喊道“伯安,伯虎,衡父,来,接着喝。” 这杯酒也算是庆祝他们的开局了。 几人喝了酒,谢至夹了口菜放入口中,道“费司吏对县中事情熟悉,费司吏通知刑捕头带上几人去便成了,本县就不去了,马家有银子,费司吏周旋一下,赔些银子了事便是了。” 几人觥筹交错丝毫不减。 费正为难了半天,终于道“知县,马进前打死之人乃是外地到县城来唱戏的,马家已拿出三百两通融了,看那群人并未有妥协之意,非要告官,知县不去恐是不行了。” 马家还真是财大气粗,出了事儿就先拿银子。 谢至一脸烦躁,扔下筷子,道“麻烦,去吧,去吧张永,去拿本县官服去。” 谢至就在饭堂穿上了青色官服。 这还是谢至第一次穿官衣,虽然不过才七品芝麻小官而已,但好歹也是个官。 前世的时候,他不过是只见过居委会主任的小人物,却是没想到,他在穿越之后竟然还有会做个一县的一把手。 穿好官衣之后,谢至在费正的带领之下直接便往东街而去。 东街之上已有衙役守着了,远远的站了几个百姓瞭望着。 事发之地,躺着一男子,浑身是血,血流的都快把整条街染红了。 这也太夸张了,就这些血得有四五个人的了吧。 谢至用手捂着口鼻一脸嫌弃的走了进去,问道“谁要告官?” 一不惑之年的男子站出来道“是小人,小人来此唱戏谋生,本想唱上五日的,却是不成想刚来此地便发生了此事” 那男子还要解释,谢至挥手道“既是告官,先带回县衙去。” 那男子又问道“不做勘验?” 谢至没好气的道“本县还不知如何审案?都带回去” 之后,谢至又与一旁的马天南笑嘻嘻的道“令郎本县恐也得先带回去了,不过,马家主尽管放心,本县不会让令郎吃了亏的。” 谢至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演技了,一个昏官庸官贪官的形象让他演的是活灵活现的。 马天南满脸的笑容,回道“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马天南当然放心谢至带马进学回去了,整个衙中谁人不给马家面子。 马进学即便进了大牢,那也不会受半分委屈的。 。 第127章 致命的一击 马进前以及戏班十几人皆备带回了县衙。 回到县衙之后,谢至并未上堂,而是一身令下把一干人等全部押入了大牢当中。 不过堂也能让对手更加的放松警惕。 一旦没有了警惕,正好可给之致命的一刀。 “费司吏,本县今日累了,这些人先皆都收押到大牢去,马家少爷那里挑选个好点的牢房,吩咐狱卒好生照料着。” 谢至如此安排已算是给足了马家面子。 费正对此不做质疑,只是问道“知县,那被打死之人可需检验尸身。” 人还没死,怎么验尸?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不必麻烦了,本县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如何写在云中这一亩三分地上还不是本县说了算?按本县吩咐,先把皆都收押了牢房去,区区外乡之人能翻起何浪花来?” 谢至如此吩咐,费正还以为谢至如此是在敲马家的竹杠,一脸的了然于心回道“是是是,在下马上去吩咐。” 费正离开后,朱厚照便有些急不可耐的问道“谢五,接下来之事你可安排妥当?” 谢至扯起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放心吧,贺良会安排妥当的,只要马进前一离开那牢房,便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这几日时间,我们的麻痹药物已下了不少了,到时,我们只要有所行动自会是杀他们个绰手不及。” 次日一大早,谢至等人才刚起床,马天南和马进学便到了。 今日是要准备拿了马家父子的,谢至自是不会自己单独一人去见的。 在费正知会后,谢至立马招呼了王守仁等人。 谢至一行五人,又带上了刘瑾和张永,七个人一同去了正堂。 刘瑾和张永并知晓谢至的计划,刘瑾即便有歹心,也不至于提前泄露了风声。 到了正堂的时候,正端着茶杯的马天南立马放下茶杯,迎了上来道“谢知县大恩大德,老夫感激涕零” 谢至依旧挂着笑容,笑嘻嘻的道“好说,好说” 马天南随即拿起桌上的包袱道“此乃五百两,谢知县收着。” 又是五百两,短短两日时间,谢至便已拿了马家一千两银子。 怪不得有那么多的贪官污吏,尼玛,这个银子也太好拿了些。 谢至接过马天南递来的包袱,走至主位之处,放了下去道“马家主太客气了。” 送了银子,马天南四下瞅了一眼,贼眉鼠眼的张口问道“不知谢知县把小儿藏在何处了?” 谢至一脸的疑惑,瞅了一眼马进学,恍然大悟道“马家主说的是马进前吧?他就在我县衙牢中,放心吧,马家主,本县已委托费司吏照拂着了,等过段时间,此事风头过了” 谢至说到一半,马天南起身道“等等谢知县你说我儿还在牢中?” 随之,马天南瞅在了费正身上,道“费司吏,这是怎么回事?” 费正有些慌乱,道“在下今早去牢中探望马公子,狱卒说是谢知县派人接走的马公子,谢知县还说了,马公子自小娇生惯养,他感同身受,牢中条件再好,总归是让马公子受委屈的,要给马公子换个环境。” 贺良这小子还挺能说的嘛,把人忽悠的是一愣一愣的。 谢至一拍桌子,道“放屁,本县何时派人去带走马公子了?” 马天南这下紧张了,慌慌张张道“这究竟是何人所为,胆大包天,竟敢在县衙牢中带着我儿,谢知县,你定要为我儿做主才是。” 谢至指着马天南和费正,道“本县算是明白了,这是你二人的双簧之计吧?你弄出了马进前,你又来与本县要人,真当本县是好欺负的吗?来人,把马家父子和费正拿了。” 谢至能用的也就只有王守仁几个了。 所以,谢至一声令下,王守仁,唐寅,徐经,包括朱厚照那厮,刘瑾和张永虽然慢了半拍,但还是参与了进来。 几人一道行动,立马把几人按到在地,用各自的腰带绑了个结结实实。 费正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有些发懵。 马进学口中叫嚣着,道“我身有功名,你敢拿我?快放了我。” 马天南则是在儿子叫嚣半天之后,道“谢知县,小老儿身犯哪条律法?你这是动用私刑?” 犯了哪条律法?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晓么。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指了指桌上的银子道“贿赂朝廷命官可算有违朝廷律法,勾结本县司吏救走马进前可算是有违朝廷律法?” 马天南哑口无言,马进学则是威胁道“我与前任知县皆属弘治三年举人,拿了我可有想过后果?” 谢至本是不想拼爹的,可这马进学却拿出了一个并不属他上司的知府来压他。 婶儿可忍叔不可忍,谢至拍着胸脯,自豪的道“不就是杨泰和吗?本县还真不鸟,可知我爹是何人吗?内阁大学士,本县秉公执法,家父岂会允许本县受了委屈,还愣着作甚” 谢至接着命道“把他们几人送至柴房去,刘瑾,张永,唐寅,徐经你四人负责看管。” 送入牢房看管,不仅要小心着衙役,还要小心着马天南等人逃跑,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找间房间呢,这样需要注意之处也可少上一些。 四个人看管三人,应当已经够了吧。 在马家父子骂骂咧咧之中,三人还是很快被带了下去。 在三人被带下去之后,典吏文非和捕头刑铭才匆匆赶到。 在杨泰和带着他的两个佐贰官离任之后,整个县衙做主的还是费正,文非和刑铭,不过只是一个小虾米。 谢至自是腾不出手,把他们一并处置了的。 二人此时进来自是得知了马家父子和费正被拿的消息。 在他们二人进来,谢至便率先道问“马进前越狱之事,你二人可知晓?” 文非和刑铭二人相视一眼,同时回道“不知晓。” 谢正沉着脸道“不知晓便好!竟敢有人敢知法犯法协助越狱,此事绝不能这般解决了,你二人若说不知晓,本县也就信了,你二人撒出人马去找寻马进前的踪迹,务必得找到。” 立刻抓捕文非,刑铭二人是办不到,唯一的办法也就只能是把他们派遣出去了。 希望贺良那小子隐藏严实些,别那么快被找到。 打发走了文非和刑铭,谢至才道“起草告示,号召本县百姓递诉状。” 随即,朱厚照便欣喜的:“某来写告示。” 朱厚照走至笔墨纸砚之前就要动手,谢至吩咐道“写得简单些,就写马家父子与县中司吏勾结劫狱,现已被捉拿在县衙,县中百姓有何冤屈,只管来交诉状,不会写字之人,有本县之人现场书写,凡是来告状之人,经查明属实,本县定会为他们做主。” 朱厚照有些诧异,反问道“如此简单?” 谢至没好气的回道“县中有多少百姓是识字的,之乎者也说上一大堆,也得能听听懂啊,与其听不懂,要这些东西又有何用,就要浅显易懂的,是那种一听就能够明白的。” 朱厚照了然点头道“嗯,有道理某知道了。” 安排好这些之后,谢至想了半天后又道“这样的话好像还是不太行,这样吧把马家父子和费正都绑到县外去,让县中百姓知晓,本县所言并非虚言,这样的话,便能使得百姓更加放心大胆的来递交诉状,伯安,便劳烦你,为那些百姓写写述状告吧。” 王守仁自是不会推辞,应道“嗯,放心吧。” ps得求个订阅了,什么时候均订才能过一百啊? 。 第128章 云中郡王朱成钯 在谢至的安排之下,马家父子和费正就被绑到了衙门外面的柱子上。 直到这个时候,马家父子依然在叫嚣个不停,气焰十足。 马进学张狂至极,喊道“谢至,别以为你老子就是内阁大学士就敢动我马家,敢对我马家下黑手,定让你灰溜溜滚出云中。” 谢至懒得搭理他,瞅了一眼,冲着旁边的刘瑾,没好气的道“愣着作甚?还不把他嘴堵上!” 刘瑾是有不服气,但也不敢反驳,只是问道“拿啥堵?” 谢至终于明白,刘瑾这厮为啥作死到能被朱厚照打死了。 就这智商,身处高位,迟早是得把自己搞死。 拿啥堵,你自己不会想办法,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来询问? 谢至瞅了一眼刘瑾,指了指马进学的脚下。 还好,刘瑾不算傻到极致,谢至一个简单的动作,也算是心领神会了,三下五除二脱掉马进学靴子。 靴子才一脱掉,立马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蔓延开来。 光是闻着都这么带劲,直接塞到嘴中,估计得更带劲。 马进学将要窒息的样子,马天南在一旁怒目而视良久,见谢至不答应,只好妥协道“谢知县,你究竟要如何?直言便是,小老儿定会让谢知县满意,小儿好歹也是身有功名之人,怎能如此羞辱与他?”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淡淡回道“本县好歹也是个状元,既下来治理一县便是要做出一番功绩的,怎能浑水摸鱼?本县若想在云中打开突破口,唯有借马家一用了,放心吧,马家恩德,本县也会记着的。” 这个时候,县衙外面的一系列动作已是零零星星围了几个胆大的人。 谢至走至朱厚照张贴着的告示之前,开口道“各位乡民,本县乃信任云中知县谢至,马家父子于云中为非作歹,本县已是有所耳闻,可需严惩马家父子,还需实际人证与物证才能最终定罪,还各位乡民奔走相告,谁家有冤屈,皆可递状纸于衙,若有不会写字之人,本县遣县丞可为之当场书写。” 顿了一下,谢至又道“自然,即便不是与马家父子有关之案件,只要是云中之事,即便是陈年积案,本县皆会详细调查,各位乡民皆可递状。” 谢至这一番话之后,并没人再去关注朱厚照所写的告示。 本来只是寥寥围观着的几人,谢至此番话一出,又多了几人。 就马家父子这几年在云中的为非作歹,谁家没有几个冤屈要述说。 就在此时,远远瞧这一群提着木棍出头之人浩浩荡荡而来。 瞧着这些人的装束,与每次跟着马天南父子拜访县衙的小厮如出一辙,应当是马家的人。 马家人是够牛叉的,竟敢带人闯县衙来要人。 那伙人由远而近,本来围观着的百姓就没有几个,瞧着这伙人过来,瞬间便都做了鸟兽云散。 “谢至,快把我伯父和堂兄放了,不然的话,休怪我等不客气。” 这种架势一出,王守仁,朱厚照皆都跑到了谢至身边。 自己的人站在一块,也能够多上那么几分的底气。 谢至既然已经出手,岂能会怕这种局面,嘻嘻一笑道“本县若是不放呢?” 马家那子弟估计是脑子缺根弦,直接扬起木棍,道“那某便让你横着出去。” 谢至横着出去倒是能救了马家父子,可如此一来,朝廷必然会排兵来解决。 区区一个地主,还妄想与朝廷作对不成。 谢至直接从马家子弟手中把木棍抢了过来,只需一下,便把之打倒在地,凶巴巴的道“本县最讨厌威胁本县之人,区区一个马家,便妄想为霸一方,简直痴心妄想。” 谢至手中拿了棍子,另一个为首之人即刻招呼身后的家丁,道“拿下谢至者赏银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人这番言语出现后,还真就有人跃跃欲试了。 无论是朱厚照还是王守仁皆是有些拳脚之人,区区五十余个家丁,谢至倒也不算畏惧。 只是谁让谢至心肠好呢,在这些家丁跃跃欲试之时,谢至还是开口道“在县衙门前行凶是何种结果,尔等还是得考虑清楚才是。” 谢至话音一落,马天南倒是出口了,喊道“不必被谢至吓到,大少爷与杨知府私交甚密,谢至在云中的知县长久不了。” 马天南这话就如定海神针一般,本来还有所迟疑的家丁立马便朝着谢至冲了过来。 谢至正要挥起木棍大干一场之时,远处一队卫队浩浩荡荡而来。 谢至瞧了一眼王守仁和朱厚照问道“这是何人?” 半晌后,王守仁回道“看仪制,好像是个郡王” 谢至脱口道“云中郡王?” 能在云中活动的也就只有云中郡王了。 朱厚照惊呼道“难不成这云中郡王也要来插一脚不成?” 云中郡王好歹也是朱家人,朱厚照这厮就这般不信任自己家人。 片刻的功夫,那队人马便行至了马家家丁跟前。 毕竟人家是有郡王身份的,瞧着那队人马过来,马家家丁不用任何吩咐,不由自主便让出了一条路。 在让出的路来,一心宽体胖不惑之年的男子走了过来。 就男子这体格,不用多想,那定是老朱家的人无疑了。 瞧瞧后世所流传下来的明十六帝画像,可没几个是瘦的。 瘦的最明显的也就只有朱厚照那厮了。 在这男子走过来之后,谢至立马拱手道“臣谢至见过郡王殿下。” 男子摆摆手,道“不必多礼了,本王听说县衙门前不甚热闹,便赶来瞧瞧,这是怎么了?” 谢至笑嘻嘻的道“臣至云中,收到了些先把民对马家的控述,奈何马家淫威过甚,臣只能如此了,郡王殿下既然来了,不如请进县衙坐坐?” 男子并未拒绝,在与谢至走进县衙之前,又道“此地乃是我云中县衙所在,是朝廷所设,若有人敢冲撞一律按谋反惩处,格格杀勿论。” 云中郡王倒是没给老朱家丢人,够霸气的。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吩咐王守仁和朱厚照道“二位按本县吩咐把接下来之事处置了。” 朱厚照现在的身份不易暴露,还是少与这云中郡王多做交流了。 第一代的云中郡王乃是代王朱桂庶八子朱逊育,现在的云中郡王是朱逊育之子,名为朱成钯,袭位没几年。 虽说按照辈分的话已是朱厚照的曾祖辈了,但一个藩王庶子更是没有资格进京去见一个当朝太子的。 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小心着些才是。 朱成钯与谢至进了府衙后,便道“云中之事本王倒是也清楚些,自杨泰和到此后,马家便大肆手刮于百姓的田地,几年时间,马家便有了如此光景,谢知县年轻有为,既立志解决而此事,本王能帮的也就只有如此了,本王带来的人可借与谢知县,有事谢知县只管吩咐他们去做。” 朱成钯能来,对谢至也算是如虎添翼了。 谢至拱手道“那便多谢郡王殿下了,殿下应该也清楚,整个县衙被杨泰和经营成铁板一块,与马家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臣在县衙中还真就找不到个可用之人,不然的话,臣也不必等到现在了。” 明朝对自家人的政策就更养猪一样,朱成钯身为郡王,生活质量不错,但对县中之事完全是插不上手,即便发现问题,写个折子进京也难得很。 所以说,杨泰和之辈在云中为非作歹这些年,也还真怪不到朱成钯身上的。 这个时候朱成钯能够帮忙就已经很不错了。 。 第129章 升堂问案 朱成钯在县衙并未多待,喝了杯茶,稍作了片刻,留下借与谢至的四五十人后便离开了。 明朝藩王虽有封地,除了当初的燕王,晋王等几个处于特殊地理位置的王爷曾插手过一段时间的军务外其他的藩王,是不允许涉猎本地任何的军政之事的。 更别说朱成钯区区一个郡王了。 为平悠悠之口,朱成钯也不宜待长久于县衙多留的。 朱成钯离开之后,朱厚照便疾步走了进来,笑嘻嘻的道“这个云中郡王倒还挺够意思,知晓来帮忙。” 随之又问道“他不识某身份吧?” 谢至笑了笑回道“放心吧,现在的代王估计都不会识得的,更别说一个郡王了。” 现在的代王都已传到第四代,与坐皇位的嫡系已将出五服了,即便有机会被召入京,也不见能得弘治皇帝父子一同接待的。 朱厚照坐在了谢至旁边的椅子上,道“那倒是,代王入京也是几年前之事了,当时某还小,也没去见代王,云中郡王,某更是不曾见过的。” 正说着话,王守仁拿着状子走了进来。 谢至从王守仁手中接过状子,一张状子上面写的满满当当,墨迹都还未干。 谢至瞅了一眼,问道“这是薛庄张家的?” 王守仁点头道“是,张家父子都来了,随着其他百姓观望,认出了在下,才下决定写了诉状。” 谢至仔仔细细的瞧了述状上的内容之后,起身道“有了诉状,扳倒马家便就容易许多了,走吧,换上官服,接了这第一状。” 三人回房间换上各自官服,由云中郡王的人充当衙役升了堂。 在升堂之时,县衙中门打开,允许全县百姓观摩。 谢至就是要让人看的,只有让县中被马家欺负过之人瞧到,他是真的下决心处置马家的,才会放心大胆的述说他们的冤屈。 这样做,其实也能够为谢至集聚起威望来。 威望这东西一旦有了,那就是放个屁都不会有人说臭。 “下跪何人?”谢至开口问道。 老翁率先道“小人张六,薛庄人氏。” 壮汉随之道“小人张石,薛庄人氏。” 谢至接着便道“状告何人?” 张家父子没什么文化,公堂上的场面也乃第一次见,谢至自是尽量问的简便一些,把事情说明白就成了。 张石立马脱口而出,道“马家,马天南,马进学。” 马家欠着张家两条人命,好不容易有报仇之机,兴奋与急切自是都会存在。 “来啊,把马家父子带上堂来。” 谢至话音才落,自是有云中郡王的人押着马家父子走上堂来。 “跪下” 一声厉呵,一脚踢在膝盖处,噗通两声,马家父子双双跪倒在地。 “嗯嗯嗯”马进学嘴里塞着土袜叫唤了不停。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拿了口中之物,公堂之上是以证辩理之处,没有不让哪一方说话之规。” 马进学嘴中虽没有制约,但依旧被押着肩膀动弹不得,挣扎了几下动弹不得,嘴中喊道“本人乃是有功名之人,朝廷规定公堂之上无需下跪。” 谢至疑惑朝一旁的朱厚照问道“朱主薄,马进学所言可属实?” 朱厚照瞪着眼睛,满是无辜,摇头道“不知道啊。” 谢至嗔怪道“这么大的事情怎能不知,这乃你的失职,定要你好生查查才行。” 朱厚照拱手回道“是,在下记着了。” 别人说没说过马进学乃举人出身先不论,就是马家父子第一次与谢至相见之时便已提及此事了。 谢至现在说他不知晓马进学的举人身份? 朱厚照回答之后,谢至一脸遗憾的道“本县刚到云中,很多事情不甚熟悉,对此事着实不知,要不然辛苦一下,先跪会?等本县查明底案再说?” 查明底案这可是个遥远的未知数。 马进学一脸愤恨盯着谢至,一旁的王守仁则是一副瞠目结舌。 这个事情还能这么办? 得逞之后,谢至与朱厚照得意相视一眼,像这么口是心非的事儿还得是由朱厚照配合着才行。 朱厚照这厮够不要脸,往后再遇到这种事情还得是他来办。 紧接着,谢至又道“好了,继续,莫要被此等小事情搅和了公堂的正常秩序。” 这还事小事吗?这也是有关朝廷律法的好不? “张六,张石你诉状本县已看到,在场乡民有人却是不知的,你二人谁来说一下,孰是孰非的,让本县乡民也来断一下,任何事情讲的都是一个理字,不是?本县若只采用了诉状便定了结果,无论如何判,都会有一方不服的。” 既然让这么多人参与进来了,前因后果的总得是让人家明白的。 张石道“小人来吧。” 在张石的复述之下,一场凶案被展露出来。 张石此时在公堂之上的复述比张六在田埂之上讲的更加详尽。 在张石复述之后,谢至又问道“你说张林打死马家家仆是被诬陷,你又怎知是诬陷?” 张林便是张家幼子,曾被抓县衙被拷打过,人带回去没几日便死了。 张石紧接着道“在阿弟被带回县衙,小人为救小弟出来,带上地契去马家私了,在马家见到了那个说是被阿弟打死的家丁。” 谢至随之便道“那家丁现在何处,若让你去找,你可否找得到?” 张石恨恨道“那家丁就在外面,刚才小人进来的时候还看到了。” 这也太招摇了吧?诈尸也就罢了,不好生的藏着,还敢自己跑来。 马家父子此时才终于有了些许的惧意。 谢至即刻起身,道“去个人陪着张石把人带进来。” 谢至兴奋了,马家父子自己把把柄送过来,他怎能客气。 张石也不含糊,即刻起身去外面拉进来一个家丁。 有云中郡王的人马震场子,先前还牛哄哄的家丁,此时耷拉着脑袋,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任由张石拉着走进了公堂。 一进入公堂,谢至便笑嘻嘻的问道“不知阁下是怎么死而复活的,这本是也教教本县?” 那家丁含含糊糊摆手道“没没没” 谢至惊堂木一敲,呵斥道“大胆,你敢诈死骗财,该当何罪?” 那家丁本来就有些底气不足了,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还未说话,一旁的马进学便威胁道“马峰,你若敢胡乱攀咬,本少爷便让你妻儿消失。” 马进学这是狗急跳墙了? 这个被称作马峰之人,能够充当诈死的角色,可见也是被信任之人,掌握马家的龌龊事应当也不少。 马峰要开口的决心被马进学这般威胁动摇了不少。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眼看着就要有所突破之时,岂能容所有的一切回归远处。 谢至拍了惊堂木,厉声道“来啊,马进学当堂威胁证人,扰乱公堂秩序,责仗二十,给我打。” 随之,谢至扔了令牌。 马进学愣了一下,倒又是威胁了起来,道“谢至你敢” 谢至还未回话,朱厚照便起身从一旁朱成钯留下的护卫手中取了棍,吩咐道“你们几个架住他,某来。” 一个主薄亲自动手责仗也不甚合适。 不过,谢至也未有阻拦,正好接着朱厚照的气势来灭灭马进学的嚣张。 他在云中嚣张了九年,还以为真就没人管了? 沉重的木棍一声声敲击在马进学身上,也击打在了每一个围观的乡民心中。 开始之时,这些乡民只是窃窃私语。 最后竟变成了公然的拍手称快。 谢至早就想到了如此办法,还愁找不到动刑的机会。 没想到,马进学还真就在他瞌睡的时候送来了枕头。 马进学刚开始还朝着谢至骂骂咧咧,到后来完全就没了精力。 责仗结束后,朱厚照把木棍还回去,摸了一把头上的汗,道“可累死某了。” 朱厚照他也就只是累一些罢了,马进学可被他打的昏迷了。 。 第130章 罄竹难书的罪行 马进学被当堂责仗,围观百姓本带着试探的心思,瞧谢至不是走过场之后,已是有人开始了跃跃欲试。 “知县大老爷,小人乃王庄之人,也有冤屈要述。”一个不惑之年男子在堂外喊道。 马天南这次学明白了,并未再使威胁手段,开始许诺起好出来,朝着外面的百姓喊道“各位乡民,谢至在云中为官不过几年光景罢了,真正要留在云中的也还只有各位乡民而已,如何行事各位乡民要考虑清楚才是,老夫可在此承诺,今岁马家为所有乡民免税。” 这个好处虽小,也可让本来准备告状的百姓升起迟疑的。 一看如此情况,王守仁起身道“各位乡民,就拿张家情况来说吧,即便是没有其他仇恨,但那田地本就是属于张家的,辛苦耕种可一岁,自己留下极为少量的,剩下的全给了马家,现在马家说是要免租一年,难不成还要反过来感谢他不成?” 王守仁这番话足以让那些有些迟疑之人再次丧失对马家的信任。 王守仁趁机又加了一把火,道“马家的马进学身有功名,是可免税,可我大明自开国以来税收便极低,在下来算笔状,一亩地产量按两石算,朝廷不过只收一斗而已,可若是给马家种呢?你们留下的只是少量的,自家田地,这些年来,白给了马家如此之多的粮,你们想必也是心疼的吧?” 王守仁这把火拱的特别及时。 他的话音才落,有人便道“对啊,无论灾荒与否,马家皆以丰年收租,若碰上个天灾,每亩所留不过才一斗而已,好多人家都因此被逼的出外逃荒了。” 随之又有人附和道“前些年邻家一家交了租没了余粮,准备举家出去逃荒的时候,被县里抓了回来,一家五口被犬衙活活打死,幼子逃了一命,上两狼山拉起了杆子。” 两狼山的杆子原来还真是因没了田才被迫立了杆子的。 谢至一拍惊堂木制止了一言一语混乱的百姓,笑着道“各有冤当场写下诉状,本县当场审理,在所有案情皆以审理完毕,本县定会依律法惩处元凶,若有田地财务被抢着,本县核查完毕之后自会悉数归还。” 马天南满腔怒火盯着谢至。 就在此时,被谢至派出去的文非和刑铭双双赶了回来。 他们二人自是以为马家救走了马进前,哪里会认真去搜寻,县衙的事情自是也能够很快收到消息。 不知晓在哪里瞧瞧观望了片刻,看着苗头不对,才露了面。 文非和刑铭一入堂中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二人虽不做言语,但伏法认罪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跪在一旁从始至终未发一眼的费正瞧着文非和刑铭进入堂中,立马开口道“小人有话要说还望知县能留小人一条生路” 费正这些小吏倒是没有杨泰和和他那两个佐贰官罪大恶极,但一些事情绝对也是有所参与的。 杨泰和若是不把他们这些人绑在一条船上,怎放心把他们留在身边这么长时间。 谢至冷声道“本县无法保证你任何东西,能否留你一条生路,得看你参与程度,若在本县进入云中之后,你主动与本县严明此事的话,那个时候的本县倒是能够放你一条生路。” 现在谢至已抓到了杨泰和和马家的罪状,至于有没有费正的供述,已没有多大关系了。 谢至又何必要承诺这个机会。 随即,谢至喊道“伯虎,衡父你二人支个桌子出来,哪位乡民有状要递,你们为他们当场写一下。” 若想最后为获罪之人定罪,还需刑部审批,尤其涉及到了前任知县,谢至更没法其罪行的,还得把所有案卷供词按照程序递交上去,如何定罪,那完全得是朝廷说了算的。 唐寅和徐经应了一声,就在堂下支了桌子,招呼道“各位乡民谁要递状,来,来这里来” 一经招呼,呼啦一群人全都朝着唐寅和徐经而去。 谢至冲着跪在堂下的张家父子,道“哪个衙役对张林动刑,你可清楚?” 张石点头,有些悲愤的道“知晓,小人得到允许去牢中接人之时,一伙衙役正领人正殴打阿弟,当时阿弟被打的只剩半口气了,回家没几日便撒手去了。” 谢至沉声冲着费正等三人问道“此事你等可知晓?” 费正着急忙慌的道“知道,知道此事便是刑捕头带人所为。” 刑铭凶巴巴的瞅了一眼费正,回道“此事着实是小人所为,当时张林被带回县衙,杨知县本想劝说张林能够与其福自动商量一下应允了马家的事,没想到,张林对杨知县破口大骂,小人在杨知县一手提拔之下才做了捕头,自是不会让任何人对杨知县不敬。” 没看出来这个刑铭还挺讲意思的嘛! 随即,谢至问道“你在殴打张林之时,杨泰和可否知晓?” 知晓的话那是纵容,若是不知晓,那便是刑铭一方面之事。 刑铭还未说话,费正便抢着道“知晓,知晓当时我等都在,事后杨知县还不止一次就此事赞许刑铭。” 刑铭这下怒了,起身便要对费正动手。 幸好有朱成钯的人按压着,不但的话,费正在堂中便得挨打了。 谢至也不管他们之间的矛盾,冷声道“当初参与的衙役都有何人,一并都带过来,是何人之错,何人便自行承担,绝不因恶小就放过一人。” 想要还云中一片风清气正的朗朗乾坤,这次便必须得用雷霆手段。 费正即刻便请命道“小人可带人去找。” 就费正如此行为,不说刑铭想要打人,就是谢至也是鄙视的很。 杨泰和和马家的好处,他不见得就没见过,现在人家的那艘船是要翻了,不是还没翻吗? 这么着急就要跳船了。 茫茫大海中,跳了船不见得就能活命的。 谢至瞅了其一眼,没好气的道“不用,你自管言之名字便是,本县自会派人去找寻。” 费正被拒绝也不多说,想了片刻随即便念出了几个名字。 谢至吩咐人去找寻后,对张家父子道“二位的状子本县接了,此案甚大,非本县能做主,本县会先行收押了马家父子,把此事禀明朝廷,静待朝廷裁决,二位可回家等消息了。” 若马家只是抢了张家一家的田地,在搞明白真实原委之后完全可当堂还与张家地契。 可现在,马家抢夺的田地太多,当堂解决完全是办不到了。 张家父子也并未多言,起身道“谢知县老爷。” 在张家父子退出之后,堂外已写好诉状之人立马上了堂中。 有了张家父子的开头,处理接下来的状子之时便简单了很多。 接下来的这些状子,大多是在状告马家侵占良田的,还有人在状告占了城中铺子的 多数人之中都是以马家家丁时长搅扰,不堪其扰,被迫低价出售了手中田地和铺子。 也有人不愿出售被抓县衙的。 自然如张家那般搞出人命的不止一家两家。 有人的是被马家家丁打死的,还有人是如张林那般被抓到县衙殴打致死的,还有人是被扣上了莫须有罪名之名直接夺了家产的。 马天南开始之际还会辩驳,后来随着告状之人越来越多,也渐渐绝了为自己辩驳的心思。 倒是费正跳脱的很,凡是有人递交状子,没等谢至多说,他便一五一十的把前因后果说明白了。 费正这样倒是省了谢至不少事。 。 第131章 差点被气吐血 由于递交状子的乡民太多,谢至等人一直忙活到掌灯还未结束。 期间也不过只是在堂中随便垫吧了一个饼。 瞧着排队递交状子的人还颇多,一时半会的是结束不了。 而且所递交的状子皆是状告马家的,所有状子所言情况基本上都差不多。 所以,这种情况之下也没必要一件件都在公堂之上核查明白了。 现在已经开了马家的头,完全不用担心这些乡民因有所顾虑不敢告状了。 天时地利任何谢至都已掌握,接完了最后一人的状子,道“今日时候也不早了,各位先行回去,马家和前任知县杨泰和之情况本县皆以明白,明日本县会安排人于县衙之前支起桌子,有来状告者,直接于本县衙前书写状子,本县收了状子,整理妥当之后便会上书朝廷,请朝廷论罪,一旦朝廷公文下来,尔等良田皆会系数归还。” 说着,谢至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对了,本县听闻说前任杨泰和京中有人,就此事各位只管放心,当今圣上宽仁圣德,爱民如子,定不会让如此混官恶绅为虎作伥,如此证据确凿,敢有在此此事之上为杨泰和何马家开罪之人,本县定连他们一并参,这天下乃是大明百姓的天下,岂容食我百姓供养之官来欺我百姓。” 如此大案发到朝廷,这些被杨泰和和马家欺压惯了的百姓,或许是会担心如此一来会被杨泰和在京师的靠山压下来,从而有胆小之人不敢来递交诉状。 其实,如此大,且又证据这般明显之案,没有人能够压下去。 不过不管这些乡民是否有如此担忧,谢至的这番话又算是为他的形象增了不少的彩。 往后想要在云中干出一番大事来,还得是要得云中百姓支持的。 因而能有一个正面形象是至关重要的。 谢至这一番话之后,不止是谁喊了第一声好字,随之而来便陆陆续续的传来了一阵阵叫好之声。 如此此起彼伏的叫好之声,使得谢至有过一股成就之感。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话说起来容易,真正办起来可并非那般简单的。 谢至抬手压了压,道“本县也清楚有不少云中乡民被迫出外讨生计,你们若能传消息的话,便给他们留个消息,本县待他们五日,五日之后,本县便把云中此事奏请朝廷。” 留下这道消息后,谢至又吩咐把马家父子和费正等人押入了牢房。 “劳烦各位,这些时日便帮着本县守着牢房,在像朝廷奏明此事之时,本县会特别为各位请功。” 朱成钯派来的这些人对谢至的帮助着实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要不然的话,就看守马天南这些人还得唐寅他们来的。 领头之人拱手道“多谢谢知县,谢知县尽管放心,云中牢房有我等接手,即便是个苍蝇都出进不得。” 谢至拱手回道“有劳了。” 随之,又吩咐张永拿了金仓药递给马天南。 马进学自被责仗之后一直在昏迷之中,他是该死,但现在却也还不到死的时候。 马天南被押着在堂中跪了一日,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年岁也大了,自是扛不住,憔悴虚弱,接了药膏,颇为颓废的问道“老夫幼子现在何处?” 马天南对这个儿子果然爱护的很,自己都成这般模样了,还不忘关切这个小儿子。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呵呵的道“马家主不必担心,马进前安全的很,不出状况的话,今晚马家主父子便可在牢中相见了。” 马天南虽狼狈,但眼神之中却也还透露着一股怨毒,恨恨问道“谢知县现在可说实话了吧?那戏子是否是犬子所伤?” 贺良那案发现场布置的还不错嘛,现在这个时候了,马天南都没看出那是假的。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得意洋洋的道“本县邯郸学步,看来倒是没成了邯郸,学得还蛮好的嘛,实话与马家主说了吧,令郎并未杀人,那戏班是本县用马知县拿给本县的银子雇来的。” 马天南一脸怒容,眼中的怨毒更甚了。 谢至大笑道“本县穷的很,若非马家主的银子,本县还真是顾不来整个戏班的人来上演这么大一场戏,为了演好这场戏,还杀了头猪,啧啧啧” 用自己的银子杀自己的儿子,这落在谁身上,估计都得被气死。 马天南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一副要吃了谢至的样子。 谢至手搭在马天南肩膀上,为其顺着气,笑嘻嘻的道“马家主莫要动怒,当好生保重身子才是,可千万不能就这么去了,不不然的话,县中的百姓也是不应的。” 说着,谢至喝道“都带下去,在朝廷公文没下来之前,不可死一人。” 被押入牢房的,还有马家后来赶来的那伙家丁。 这些人胆敢围攻县衙一项罪责,就等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在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谢至几人才回了正堂。 审了一天,被抓入牢房的衙役??不少,整个县衙颇显空当。 往正堂一坐,朱厚照甩着胳膊道“本宫胳膊都快断了,本宫加起来也没写过那么多字。” 刘瑾为朱厚照按摩着肩膀,张永为每人端来了茶水。 张永的眼界比刘瑾开阔一些,他不仅是限于巴结朱厚照,凡事朱厚照在乎之人在乎之事,他都会悉心处置。 在张永倒茶的功夫,王守仁笑着道“你小子真是够强,在公堂之上便把马天南气的险些吐了血。” 谢至拍着胸脯,自豪的道“我谢至是何许人也,岂是他能够收买的,他在给本县银子之时,就应该想到如此结果的,这个马天南为非作歹,鱼肉乡里这么多年,也该招报应了。” 说着,谢至怨怪道“贺良把马进学带到何处了?怎还不回来?本县人手本就不够,怎能还为他用上一个人。” 唐寅自行活动着肩膀,道“你这办法实在太狠了些,若非马进前的事,真心感谢与你,怎会被你拿了。” 谢至放下茶杯,回道“每人皆有软肋,某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现在这个时候,整个县衙的人杂役还未收拾干净,饭菜也是张永和刘瑾负责做的。 张永和刘瑾也不是干这个的,烧的菜口味自是差的很。 朱厚照满是嫌弃的道“这东西还能吃吗?” 王守仁扒拉了一口,回道“明日若是有功夫的话,烧饭的事就由在下来负责吧。” 朱厚照满是好奇的道“伯安,你还会烧饭?” 王守仁淡淡应道“家中闲来无事,便学了些。” 王守仁一向都是多才多学的,这点谢至还是清楚的。 “那这几日便辛苦伯安了,待这个事情彻底解决了,便可恢复正常了,现在这个时候衙中的很多杂役皆都人心惶惶,即便让他们做事,也不见得能够做好,更别说,很多人也不见得是可信的,不如就让他们全部歇在衙中。” 一些杂役虽然不见得能够接触到那些事情,但不见得他们就是干净的。 即便是没人状告,他们私下之中行些龌龊之事也是说不准的。 现在也没时间一一对他们调查,也就只能是在解决了外面乡民的事情,然后再处理这个事情。 没什么大过错的杂役留下,有错之人皆按错处置,能用的继续用,不能用的一律打发出去。 之后,再重新招募人马。 想要办成大事,身边必须得有趁手可用之人才是。 。 第132章 派贺良回京 五日时间,县中百姓该递交诉状之人也都递交的差不多了。 王守仁指着一大摞整理出来的诉状,道“知县,按律例,这些诉状是要上报大同府,由大同府上报山西按察使,再由山西按察使核查报于朝廷的,可如此一来,待朝廷旨意下来,至少得一月时间了,县中百姓等不及,以云中目前这种情况也耗不起如此之久。” 若一个无背景小县令往朝廷奏报是只有如此一个办法了,可谢至是那个无背景之人吗? 谢至嘴角扯起一道笑容,道“非常之时自当得行非常之事,某写道奏折,由贺良携带着这些诉状一并带入京师,只是,家父不方便出面,到了京师,恐得去麻烦一下恩府了。” 谢至不过一个小县令罢了,这些东西他不论递交哪个衙门,恐都无名无分。 既如此,唯一的办法也就只能是直接呈请弘治皇帝了。 可直接呈请的话,贺良又无法见到弘治皇帝,去找谢迁的话,又公私混淆之嫌。 王德辉是谢至恩府,可他也是詹事府少詹事,办成此事也有朱厚照一份功劳。 不论从哪方面来讲,由王德辉转交弘治皇帝都是最为合适之法。 但,王德辉毕竟也还是王守仁的老爹。 好歹也还是得征求一下王守仁的意见的。 王守仁并未做深层次的考量,随即淡淡回道“这个是应当的,也是目前最为合适之法。” 征求得王守仁的同意之后,谢至着手开始了提笔书写奏折。 这也是谢至第一次写折子,虽说是第一次,但好歹他也是见过猪跑呸也是见过别人呈上去的折子的。 格式什么的,他也还算是清楚的。 开头一句,直接写上臣请圣安。 之后,便开始直接点明,上书此折子的用意。 臣自云中上任始,察云中弊端甚多,经名擦暗访知县中土地皆被一姓马大户所占,民多为为佃户,少量之民占有山涧沟林之地,然却以良田交税,困苦之余,有民落草为寇 谢至好歹是状元出身,写个简简单单的折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述说明白,对他来讲倒也不算难事。 谢至把折子完成之后直接拿给了王守仁。 这个折子呈上去,能看到的也不仅仅是弘治皇帝一人。 这个事情最后得以解决,弘治皇帝势必还是要把他这折子拿给一些相关大臣去研讨的。 本来他越级上报就已经很落人口实了,若是因这个折子再被挑出麻烦来,只能是为此事的解决增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止是明朝,前朝后朝因折子之事被廷仗的只是最小惩戒,因折子之事被充当由头杀了之人也是比比皆是的。 王守仁仔细瞧过奏折后,才传阅到了朱厚照和唐寅以及徐经手中。 “折子如此写,可有问题?”谢至问道。 王守仁是最先看的,最先发言之人自然也应该是他,笑了笑,率先回道“这折子在下也是第一次经手,应当是没问题了吧?” 说着,便问向已经瞧过的朱厚照,道“殿下,怎么样?可有问题?” 朱厚照把折子递与唐寅,摇头道“某怎能知晓?某也就是勉强知晓这折子长得怎样?如何写又岂能知晓?” 王守仁无言了。 在徐经最后瞧过折子后,回道“应该是没问题吧?用词恰当,没有污渍,没有需避讳之言,也没错字”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从徐经手中接过折子,道“既然几位都觉没问题,那便发了,此事我等本就越级上报,若是真落到杨泰和手中的那道靠山手中,少不了要在此事之上做一下文章的。” 谢至话音刚落,朱厚照便恶狠狠的道“杨泰和背后之人究竟是何人啊?若知晓此人是谁,某定砍了他脑袋!” 唐寅也是疑惑道“也不知晓是何人,身居庙堂之上,不言忧其民也就罢了,竟能纵容恶绅为非作歹到如此地步。” 他们现在对这个背后之人根本就无从查找起来的,唯一的线索也不过就是,此人乃好色之徒。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任何身居庙堂之上的高官,皆都可能是,此事暂且不论,静等朝廷处置吧。” 接着谢至之言,朱厚照脱口而出,道“对,有道理王师傅,谢师傅” 朱厚照注意到谢至和王守仁投过去如刀锋一般的眼神,咽了口吐沫,道“你二人怎这般看着某,某是想说,王师傅和谢师傅绝不可能是这类人。” 别以为这厮开始想如何说,他们就不知晓,现在他既改了口,也就不与他计较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殿下多心了,某是想说,某是想问殿下,可有书信要写给陛下,某让贺良一道带回京师去。” 朱厚照都没做认真考虑,便连忙摆手道“不必了,某若写了,父皇便又得从中挑某的毛病出来了,某好不容易出来,耳根还没清净几天呢。” 这厮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没瞧着王守仁等人瞧他的表情都不对了? 谢至微微一笑,语重心长的劝道“殿下还是写个吧,陛下对殿下甚是关切,殿下出来几日,陛下想必是担忧坏了,即便殿下的书信被陛下挑些毛病出来,那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你瞧某,家父对某轻则责骂,重则棍棒相加,这才使之某有所今日之成就的。 再说了,殿下若能写个问陛下安好的书信,陛下心中也是高兴的,必认为这是殿下长大了,若陛下心中一直如此想,往后殿下即便犯错,不由自主的便会觉着这是殿下身不由己所为,对殿下苛责自是也会渐渐少了的。” 谢至带着朱厚照出来,那可比保姆还尽心,能想到的都为之顾虑到了。 又是对比,又是设身处地的相劝,终于说动了不肖子朱厚照。 出门在外,往家中报个平安,那还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这个事情还要谢至去劝,不是不肖子,又是什么? 朱厚照终于恍然大悟,道“对对对,言之有理,某得让父皇放心,只有父皇对某放心了,那某往后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呃 谢至和王守仁几个也权当是没听到朱厚照所言了。 “贺良,贺良”谢至朝外面喊了几声喊来了贺良。 贺良从狱中带走了马进前,在外面待了一日,在马家的事情处理完毕后,当天晚上的时候便带着马进前赶了回来。 在带着马进前才刚回县衙,谢至便把之投到了马天南所在的牢房中。 马天南不是担心自家儿子吗?谢至也算是体谅他们,能让他们在牢中相遇。 谢至喊了贺良,便吩咐道“你把这诉状和这道折子进京去交于恩府,请恩府即刻呈交陛下。” 贺良点头应道“放心吧,少爷,小人定当把这些诉状完完整整的交给王少詹事。” 安排好重要事情后,谢至和王守仁先后写了家信一并交给了贺良。 刚刚,谢至还以为大道理教育了朱厚照一顿,他自己若是连封家信都不写,怎还充当这个榜样。 谢至在给家中写了家信后,还特意写给了王德辉一封。 毕竟王德辉也并非言官,呈交这些懂些也全属谢至的私人请求,一些感谢之言还得是说一下的。 在一切皆都准备妥当之后,贺良并未再耽搁,直接便带着这些东西往京师的望向赶去。 云中距京师的时间并不远,后世若坐汽车的话,也就是两三个时辰便能到。 现在骑着快马,至多一日便也就到了。 派出贺良之后,谢至便笑嘻嘻的道“直接进京乃是越级上告,往后若想在云中这一亩三分地上做些事情,还得是打点好大同府的,时辰还早,去大同府点个卯,提前把此事与大同府通个气,正好也瞧瞧大同府在此事之上又是何种立场,毕竟,就云中的这些事情,大同知府不见得不清楚。” 决定下此事之后,谢至带了王守仁和朱厚照便直奔大同府而去。 去大同府纯属拜访,可并非是打擂台的,因而不适合太多人,只能把唐寅和徐经留下了。 。 第133章 大同知府 云中县与大同府相距并不远,骑马也就是半个时辰就能到。 谢至和王守仁以及朱厚照一路骑马进了大同府后,便直奔府衙而去。 这个时辰不过也就是吃过午饭一段时间而已,距天黑还早着呢。 到达府衙门前,谢至下马与门前值守的差役递上名帖,表明了自己身份。 按理来说,云中是属大同府辖管的,谢至自上任开始,便是先与大同知府点个卯的。 谢至在云中搞出那么大动静才来,是有些迟了。 可却也轮不到这差役如此这般态度相对吧? 那差役没有丝毫客气,冷声道“等着” 丢下这么一句后,便直接往府衙而去。 “这差役怎如此态度?”朱厚照不满的道。 谢至摊摊手道“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呗。” 等了大概一炷香之后,才从衙里走出了一人。 自然,谢至绝不会以为知府能亲自出来迎接他的。 此人直接走至谢至身边拱手道“谢知县吧?在下刘明智,乃伍知府的师爷。” 师爷是没有编制,只相当于幕僚。 谢至拱手回应,道“原来是刘师爷,幸会,幸会” 刘明智笑呵呵的回道“谢知县少爷英才,在下早就有所耳闻,伍知府一直期待与谢知县相见,可惜却是拖到了如此之久” 刘明智别看说这话的时候笑呵呵的,那意思很明显,不就是嫌弃他来拜会的太迟了吗? 谢至也是笑嘻嘻的赔礼道“此事乃谢某之责,于礼,谢某早就应该来拜会伍知府的,可叹谢某初入官场,很多事情难以处置妥当,县中之事一直忙到现在,才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待会儿,见到伍知府,谢某是该好生赔个礼的,往后,还得是伍知府多加提携才是。” 谢至这番话姿态已算是放低了,刘明智倒也没再作难,直接拱手道“请” 谢至抬脚便走,王守仁和朱厚照紧随其后。 毕竟是府衙,其气派程度还是要比县衙强上一些的。 谢至三人随着刘明智到了正堂之后,立即便有侍女上了茶。 “谢知县,三位稍后片刻,在下去请伍知府来。” 在刘明智离开后,朱厚照才起身在堂中转悠起来。 四下转了几圈,才不安分的坐了下去。 等了大概快半个时辰了,还没见到府衙一个人的影子。 不说是大同知府了,就是刘明智也不见了。 要知晓,他们从云中到大同府不过也就用了半个时辰罢了,现在就坐在堂中竟是直接用掉了半个时辰。 不止是朱厚照,就是谢至和王守仁都有些不耐烦了。 “要不咱先回去?”朱厚照问道。 王守仁道“再等等吧。” 这很明显是嫌谢至没第一时间拜会,又在云中高出了这么大动静,也没与之打声招呼,是故意把他们凉到这里的,他们现在就离开,先前等候的半个时辰可就全都白费了。 大概又等了那么一炷香,外面才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 王守仁轻声道了一句,道“来了” 听到这阵脚步声之后,谢至三人立即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 片刻的功夫,刘明智陪同一颇为圆润的男子走了进来。 谢至随即起身,拱手道“这位便是伍知府吧?下官谢至见过伍知府。” 大同知府名为伍永福,于大同府做这个知府已有十余年的光景了。 大同府虽说为九塞之一,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在此为官,只要稍微用些心,抓住一个机会官路便可一路亨通了。 可这伍永福硬生生的在此做了十几年的知府。 伍永福笑呵呵的回道“谢知县相貌堂堂,又博学多才,定是我大明的栋梁之才,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伍永福赞叹之言出口后,便越过谢至往主位上走去。 走至谢至身边时,一阵奇异的香味在他身边蔓延开来。 女人才用的胭脂的味道,而且还不止一种 尼玛,谢至还以为伍永福迟迟不来见他,是要凉一下他呢。 原来这伍永福根本就没在府衙,大半天沾染了一身的胭脂味,这知府做的倒是很有特色嘛。 伍永福如何,谢至只是脑中过了一下而已,表面之上并未有太大变化。 在伍永福坐下之后,谢至便接着道“按理来说,下官在到了云中就应该拜会一下伍知府的,下官初入官场,很多事情不能有效处理,因而便耽误了如此之久。” 随即,谢至便喊了王守仁道“王县丞,把这几日县中所发生之事与伍知府汇报一下。” 王守仁依谢至之言简单说了一下发生在云中之事。 当然都是能够摆在明面上的,至于谢至使用了何种办法,这个事儿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在王守仁介绍之后,谢至便一脸歉意的道“伍知府,下官还得赔个礼,下官想着能够快速处理云中之事,便把公文诉状直接报于朝廷了,下官知晓越矩” 谢至还未说完,一旁的刘明智便喊道“直接报于朝廷了,你一个小小知县有何资格直接报于朝廷?” 伍永福非但没顺着刘明智之言责怪谢至,反而责怪起刘明智来,道“本府也可理解谢知县行为,报于本府,本府还得往山西按察使报,一来一去的耽误了不少时间,谢知县乃谢公之子,此事经谢公之手报于朝廷反而更合适,只要于朝廷,于百姓有利,怎样都行。” 不管这样?谢至直接上报朝廷,也算是伍永福不敬了。 伍永福若发些脾气倒也正常,这般不痛不痒的,反而才不正常呢。 谢至心中虽起疑,但却是露出了敬佩,道“伍知府如此大度,下官佩服,下官初入官场,伍知府如此心怀社稷,爱民如子,那就是下官宦海路上的指路明灯。” 这些话说完,谢至怎感觉他身上的毛孔都竖起来了。 伍永福哈哈大笑,道“谢知县口如悬河,往后与官场之上必能是一帆顺风顺水的,刘师爷,准备酒菜,让谢知县留下吃饭。” 道不同不相为谋,谢至自觉他与伍永福之人喝不到一块去的。 随即,起身拒绝道“多谢伍知府了,只是县中事务繁忙,下官得马上赶回,下次有机会再劳伍知府破费。” 谢至要告辞,伍永福并未强留,“刘师爷,送送谢知县。” 在府衙门前告别了刘明智,朱厚照便道“这个伍永福还挺大度嘛,这个事情就这么就结束了?” 朱厚照看人的眼光也真是够差的。 王守仁紧接着回道“这伍永福并非干实事之人,盛世之中得过且过可以,若碰到需要他出大力之时,恐很难办到了。” 王守仁这看法倒是与谢至差不多。 谢至收敛了笑容,沉声道“这伍永福倒也够牛的,大白日便沾上了满身的胭脂味。” 朱厚照反问道“去风月场所了?” 谢至不置可否。 朱厚照又道“那也有可能是人家妻妾的啊。” 谢至瞅了一眼傻乎乎的朱厚照,道“那胭脂味可不是一种两种,你家妻妾一下用那么多胭脂?” 看来,把朱厚照带出来也还选对了。 一直待在深宫中,却是做不好一个皇帝的。 谢至回答后,朱厚照挠着头反问道“某怎没闻到?” 刘明智送谢至三人离开后,便回了正堂。 “都送走了?”伍永福端着茶杯反问道。 刘明智回道“送走了。” 紧接着,又道“谢至着实有些本事,不到半月时间便拿下了马家,还顺便把杨泰和捎带了出来,早就说过,马家如此过火,迟早得出事,只是此番知府少不得有个失察之过。” 伍永福不动神色回道“与云中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牵扯,本府名下干干净净,只是一个失察奈何不了本府,拿了马家东西,总不能一点风险都不担吧?” 。 第134章 上达天听 贺良从云中离开后,赶了一夜路,在到京师之时,城门还未开启。 京师的城门可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没有特别旨意,没有十万火急之事,饶是给座金山银山,也莫想凭借贿赂,提前进得城去。 贺良在城外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等到城门开启。 进了城后,贺良便快马加鞭赶到了王德辉的府上。 很不巧,王德辉此时已是进宫了。 朱厚照虽不在宫中,詹事府当差之人却还得是如往常那般继续当值的。 见不到王德辉,即便是去找谢迁自然也是见不到了。 云中之事还着急着呢,总部等干等到晚上王德辉下值归来吧? 没办法了,贺良只能往宫城处找找机会了。 东华门之处,两个侍卫跨刀对立,威风凛凛。 贺良一脸眉开眼笑走了过去,还未说话,便嘿嘿笑个不停。 “闲杂人等,速速离去。”那侍卫面容严肃,一身生人勿进的姿态出言呵斥道。 贺良嘿嘿笑着,道“小人是詹事府少詹事的家仆,家中出了些事,烦劳军爷与王少詹事递个消息。” 贺良说话的功夫,便拿出了一些碎银子。 还未塞到那侍卫手中,便被直接拒绝了,道“宫闱重地,岂容尔等靠近,速速离去。” 这也太死心眼了吧? 他守的只不过是宫城,又不是皇城,贺良只是想让他传个话,又没说要进去啊。 贺良手中的银子僵在一边,只能换个方向,冲着另一个侍卫而去。 才走至那侍卫旁边,一身着宦官服饰之人,兴冲冲的喊道“这不是谢知县身边的长随吗?” 贺良扭头,那宦官疾走几步,走至贺良身边道“真是谢知县身边的长随?叫贺” 贺良代他回道“贺良。” 那宦官激动应道“对对对,贺良,贺良兄弟来此是有何事?谢知县好像不在京中吧。” 贺良虽是谢至身边的长随,但却也没跟着谢至进过宫,宫中的一些人还真是不太认识的。 贺良并未回答,带着几分戒备问道“不知这位公公是?” 那宦官爽朗回道“咱家谷大用,在东宫当差。” 贺良的戒备消失了几分,像是抓到了稻草一般,道“原来是谷公公啊,幸会,幸会小人有个事儿想烦劳谷公公,可否请谷公公去请王少詹事出来,小人有急事。” 说着,贺良便把准备给侍卫的银子给了谷大用。 谷大用推辞之后,又道“咱家知晓此事不过只是小事一桩,不值谈答谢,可咱家还是想恬不知耻的求贺良兄弟为咱家在谢知县面前美言几句,咱家也是能做事之人,请谢知县能与殿下说说,能给在家也派个差事,脏苦累的,在下都不嫌。” 贺良倒是大方,大手一挥应承了下来,道“没问题,这有何难,少爷在云中也正是需要人手之际。” 在贺良答应之后,谷大用感激涕零的拱手道“多谢,多谢贺良兄弟稍等咱家即刻便去知会王少詹事” 谷大用飞奔走近拱门,进了宫城没多久,王德辉便从拱门之处走了出来。 一见到王德辉过来,贺良随之行礼。 行礼之后,便率先拿出谢至的书信,道“王少詹事,少爷想请王少詹事能递交些东西到陛下那里。” 在贺良说话的功夫,王德辉便已经读了谢至的书信。 王德辉一脸嗔怪,道“那小子到云中才几日,怎弄出如此之大的动静,东西在何处?” 贺良解下身上的包袱,道“云中百姓状告马家和前任知县杨泰和的诉状皆在此处,里面还有少爷直接写于陛下的奏折。” 王德辉接下包袱也未打开,挥手道“老夫知晓了,你回去吧。” 贺良又从怀中拿出三份书信,先递给王德辉一封,道“这个是殿下写于陛下的。” 随之,又拿了一封,道“这个是王少爷的。” 接了贺良书信,王德辉把王守仁那封收了起来,把朱厚照的那一封塞在包袱中,穿过拱门,直接进了宫。 此时的弘治皇帝刚结束早朝吃了些早饭,换了身便服才在暖阁中坐下不久。 听小太监通传王德辉求见,二话不说请了进来。 王德辉进门行礼之后,弘治皇帝便率先问道“詹事府可还好?” 王德辉回道“一切正常,陛下严旨不准散步殿下不在宫中的消息,詹事府倒也没人多言。” 弘治皇帝松了口气,道“这便好,谢至那小子才至云中,太子身份暴露没有合适的借口,只能出此下策了,望太子与谢至在云中历练一段时间,能有所成长。” 王德辉作为谢至恩府,谢至的进步就是他最大的荣耀。 提及谢至,王德辉一脸的得意,道“谢至勤奋好学,自谢至做殿下伴读以来,殿下进步神速,对课业未曾再有消极应对之时,想必跟着谢至出去一段时间,也能有所收获。” 说着,王德辉便把从贺良那里拿来的包袱递到了弘治皇帝的御前,道“这乃谢至身边长随托臣转交陛下的,谢至那小子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才至云中便把那里搅得天翻地覆。” 弘治皇帝打开包袱,率先看到的就是朱厚照的书信。 拆开书信,瞧着上面朱厚照嘘寒问暖的内容,弘治皇帝脸上带起了欣慰的笑容,道“太子出去几日,倒是懂事了。” 瞧过太子书信,弘治皇帝瞧到的便是一大摞诉状。 瞧见诉状上的字体,还兴奋的道“这是太子的字?” 王德辉靠近瞅了一眼,回道“没错,确实是殿下的字。” 得到王德辉肯定回答后,弘治皇帝喜悦之情更甚。 喜悦之余,终于开始就诉状之上的内容认真看了起来。 刚开始,脸上还有淡淡的笑意,越往最后读,笑意越淡,最后不仅消失不见,竟又升起了几分寒意。 在一份诉状读过之后放于一边后,随之便拿起了一旁谢至的奏折。 在读过谢至的折子后,又一张张翻阅起那些诉状来。 一张张读过之后,已是两炷香的时间过去。 啪的一声,弘治皇帝一拳捣在了桌子上,道“小小的云中,竟是到了如此为虎作伥之时,九年一来,已不是一次往云中派遣过巡按吧?竟是没有一人查出云中情况来,若非谢至到此,此种情况朕恐永远不得而知了吧。” 王德辉在谢至的书信之中也知晓了一些大概,并未多言。 弘治皇帝生气归生气,但事情总还是要解决的,片刻之后朝外喊道“传内阁大学士来。” 内阁大学士是皇帝的秘书,也算是皇帝的幕僚。 任何朝政大事,皇帝最先选择求问意见之人便是他们。 外面守着的小太监听闻弘治皇帝的旨意后,立即回了一声道“遵旨。” 王德辉只是詹事府少詹事,这些事情自是轮不到他参与的。 随之,便拱手道“陛下,臣请告退。” 弘治皇帝并未立即应允,问道“卿家认为,此事当下该如何处置?” 王德辉回道“谢至所查不过是云中一地而已,还需彻查,查找与杨泰和的其他牵扯,此事当尽早行动,就谢至在云中的动作,身在汝宁为官的杨泰和恐已是知晓消息了,若是耽搁下去,杨泰和恐是会销毁一些关键罪证的。” 弘治皇帝不置可否,摆手道“嗯,朕知晓了,卿回去吧。” 王德辉离开不久,谢迁等三个内阁大学士便出现在了暖阁中。 三人才一出现,弘治皇帝不仅把诉状,就连谢至的折子也一并授予你三人阅览。 谢迁率先拿到的便是谢至的折子。 在瞧了上面内容后,谢迁心中泛起了波澜,要做一番大事可以,这事情搞得也太大了吧? 内阁的三人交换着瞧了诉状和折子,表情各异。 而这个时候的弘治皇帝也冷静下来了,他此刻更加体味到谢至所言的那个以一县富一国,以一县变一国的想法了。 就云中这个问题,其他地方必然是存在的。 若朝中下旨,自上而下解决这个问题,朝臣相关利益者的阻力都会使得此事从中夭折。 以一个小小云中先行下手,相关利益者会少很多,反弹也会很小了。 。 第135章 解决了 暖阁之中,谢迁等三个大学士轮番传阅了诉状后,三人一言一语之中给出了弘治皇帝对此事的建议。 三人的意见与王德辉相差无几,皆建议派人对云中的问题进一步详查。 一方面是核查谢至的这些诉状的属实性。 另一方面也是要查明,此事深层次的背后参与之人。 弘治皇帝对三人意见定下之后,第一时间便下了旨。 对云中的这个事情,弘治皇帝可算是高度重视了,不仅把牟斌和萧敬派了出去,而且还派出了刑部和都察院的人。 四方人马互不统属。 牟斌和萧敬的调查乃算是为弘治皇帝私人调查的,而刑部是为调查马家所设,自然,都察院便是为了调查杨泰和了。 在与谢迁等内阁大学士商量出结果后,四人路人马第一时间便被派了出去。 弘治皇帝把谢至派到云中便就是对其想法的支持。 在谢至已把明晃晃的证据亮出来,弘治皇帝自然得是支持一把的。 在谢迁下值回到家的时候,弘治皇帝派出去的那些人马早就已走了几个时辰了。 贺良在与王德辉送了消息后,便回了谢家。 谢至的书信是写给谢迁的,但归根到底也就是家信,谢夫人着急知晓谢至的情况,实在等不到谢迁回来,便提前拆了开来。 在书信之上,谢至并未提及一句云中的事情,全文都是对谢家人的嘘寒问暖。 自然,谢夫人在明知晓贺良回京是有目的的,却也并未直言相问。 读信之后,问及的只是谢至可好? 谢至在书信之上都提及云中的事情,贺良对谢夫人自是也不会多说的,只是回道“少爷在云中好的很,有王少爷,还有唐先生,徐先生帮衬着,夫人尽管放心。” 谢夫人对贺良也并未一直追问,在问了几句,便打发他下去休息了。 贺良赶了一夜路回来,却是很累的。 不止如此,为了不耽误时间,贺良还得连爷赶回去的。 所以在拜别了谢夫人之后便回去歇息了。 在自己房间睡了一觉后,才醒来,便被谢迁叫了过去。 一进堂中,谢迁便直接开口问道“少爷在云中可好?” 云中的情况谢迁在宫中便已经知晓了,自己家儿子的情况确实不得而知的。 这个情况也就只有去询问贺良了。 一听谢迁问及,贺良随即便眉飞色舞的把谢至在云中的英雄事迹都讲述了一遍。 谢至在进入云中的每一件事着实是值得大书特书的。 结果什么的,谢迁已知晓。 在听贺良讲述了一遍这些事情的过程后,谢迁黑着的脸渐渐有了几分血色,竟扯起了一道笑容,道“那小子倒是还有几分头脑。” 贺良听谢迁对谢至的表扬,极为兴奋,比表扬了他都高兴,欣喜的道“马天南为收买少爷,分两次给了少爷一千两银子,这几日在云中需银子之处,皆是这笔,马天南知晓此事之后差点被气吐血。” 谢迁嘴角抽搐了一下,收敛了笑容,起身道“陛下已下旨锦衣卫,东厂以及刑部和都察院的人进入云中调查了,锦衣卫和东厂还是牟斌和萧敬亲自前往的,你连夜赶回去,把此事告知那小子,让那小子莫要轻举妄动,等着朝廷最后的旨意下达。” 谢至成长的再强大,在谢迁心中不过还是一个为长大的孩子。 对谢迁的叮嘱,贺良随之回道“是,少爷,小人即刻便出发。” 弘治皇帝的旨意急切,四部门的人也是赶的夜路。 在贺良连夜赶回云中之后,四部门的人已是进入了云中地界。 当然四部门人无论是哪部分人调查,那都不会提前知会谢至的。 谢至并不知晓,这些人的到达。 只是在贺良口中知晓了弘治皇帝的旨意,猜想这些人已到了。 听了贺良报来的消息,谢至笑嘻嘻的道“都察院和刑部派来的是何人不得而知,就萧敬和牟斌对陛下绝对忠心耿耿,此番调查必会公平,公正的,只要他们能如此禀报陛下,我们便没什么好担心的,至多两三日,朝廷最后论罪旨意应当就能够下来了。” 当日晚上,王守仁做了一桌饭菜,几人正准备动筷之时,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萧公公,少见啊!”谢至笑嘻嘻的拱手打招呼道。 萧敬走至桌前,瞧着王守仁挽起的袖子,问道“王县丞亲自下厨?” 王守仁点头应答,“现如今,整个县衙都处于瘫痪之中,在下有些庖厨之术,只能是由在下亲自动手了。” 随之,谢至笑嘻嘻的问道“萧公公吃了吗?再吃些来。” 萧敬摆手道“不了,咱家得连夜赶回去,在出来之前得陛下吩咐,顺带给谢知县稍句话。” 即便是口谕,那也得是有如亲临的。 谢至正要以礼相接之时,萧敬便道“不必了,陛下说这也是长辈对小辈的一个督促,陛下说,甚好,任重而道远,当继续努力才是。” 看来,弘治皇帝对谢至所做之事还是颇为满意的。 谢至拱手回道“臣遵旨。” 萧敬传了弘治皇帝口谕后,朱厚照马上急切问道“本宫呢?父皇可与本宫传什么话了?” 萧敬摇头道“没有。” 朱厚照一脸惆怅,委屈巴巴的道“父皇怎能如此呢?亏得本宫还写了书信,怎连句话都不给本宫留。” 弘治皇帝若是留下句表扬之言,这厮得飞上天了。 弘治皇帝什么话都不说,反而是说明对其还是满意的。 萧敬也未多言,也未回答,拱手道“咱家告辞了。” 萧敬离开后,朱厚照还有些不高兴。 谢至坐了下来,抓起筷子,道“陛下没有特别口谕给殿下,便说明对殿下还算满意。” 朱厚照有些吃味,道“既是满意那便应给有了口谕啊,为何你有,本宫却是没有?” 这厮怎就非得与他比? 谢至一笑,道“这大概是为父之人共有的毛病吧?无论臣如何做,家父对臣也从未有过表扬的。” 朱厚照这下松气了,兴奋道“哈,谢师傅也如此了?” 什么毛病?别人不如他,他就高兴了? 弘治皇帝派出的四路人马,在第二日掌灯时分便先后回了京师。 在回京师之后,弘治皇帝并未同时会见。 不仅是谢至不知晓去云中核查之人皆有谁,就连派出四路人马之间都没有任何联系。 在四路人马全部汇报了核查来的消息之后,弘治皇帝便留下了最后报告情况的萧敬。 “见到太子了?” 萧敬回道“见到了,殿下比在京中之时变了不少,少了几分贵气,却多了几分的成熟。” “这便好,看来出去见见世面总归是有好处的。” 紧接着,萧敬便道“县衙中的运行瘫痪下来,杂役也没有,烧饭的还是王守仁。” 弘治皇帝有些诧异,回道“大部分衙役皆被收押,无法运行倒也在情理之中,王守仁还能烧饭倒是出人意料。” 随即,弘治皇帝又问道“杨泰和京中的关系可有探查到?” 萧敬摇头道“这个不得而知,只知晓杨泰和曾搜刮年轻貌美女子往京师送过,顺着这个线索查不到任何有用线索。” 弘治皇帝并未多言,开口道“立即拟旨,杨泰和押送云中斩,其家眷充军为奴,佐贰官二人责仗三十,发配充军,皆抄家,马天南,马进学斩,其余家眷充军为奴,抄家。” 顿了一下,弘治皇帝又道“所抄没之才皆归云中县自有调配,着云中知县即刻安民,恢复县衙正常运转。” 。 第136章 抄家 萧敬带着弘治皇帝的旨意很快便重新出现在了云中。 谢至郑重其事接了旨意后,萧敬便挥手招呼来了身后的十几个随从,道“谢知县,陛下知你在云中无趁手能用之人,便命咱家留下些人手帮着你尽快处置了云中之手,谢知县莫要客气,有活儿直接吩咐他们便是。” 萧敬留下的这些人虽说都是些阉人,却也都是东厂的特务,又是弘治皇帝授命委派来的,不仅能力出众,其可信度也是很高的。 反正谢至也没什么需瞒着弘治皇帝之处,对弘治皇帝授命派下来的人也没有什么需要防备的地方。 谢至拱手,笑嘻嘻的道“多谢萧公公了,这对某来讲真是雪中送炭啊。” 萧敬淡淡笑了笑,回道“陛下心里惦记着谢知县呢,牟指挥使已亲往汝宁缉拿杨泰和了,等杨泰和一押到,便可按旨把之与马家父子一道问斩了,好了,谢知县公务繁忙,咱家便不打扰了,咱家还得去云中郡王府以及大同府衙去宣旨。” 萧敬拱手告别正要离开,却是被朱厚照给拦了下来。 朱厚照拉着萧敬的胳膊,神秘兮兮的道“不知父皇给云中府衙和大同知府的旨意怎样?” 萧敬看了一眼朱厚照,朝旁边随从伸了下手,那随从很快解下肩膀上的包袱递到了萧敬手中。 萧敬从包袱里拿出明黄色的卷轴递给了朱厚照。 这圣旨是给朱成钯和伍永福的,按理来讲,即便朱厚照是太子也没提前观看的权限。 萧敬把旨意拿出来已是有违礼法了,朱厚照那厮却是在瞧了旨意之后,评头论足了一番后,又把旨意拿给了谢至。 “父皇也真是,对伍永福过分宽容了些吧?杨泰和纵容马家在云中为非作歹这么多年,他必定也是从中牟了不少利的。” 谢至从朱厚照手中接过圣旨还给了萧敬,道“陛下既然有这道旨意那自是有陛下道理,子不言父过,殿下为臣,为子怎能说如此之言。” 说着,又批评萧敬道“萧公公,这圣旨是给云中郡王和大同知府的,怎能率先与殿下看,这不是陷殿下于不义吗?” 萧敬接了圣旨,满脸堆笑道“真是该死,咱家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谢知县一个小娃娃考虑的周到,真是罪过,罪过” 萧敬是弘治皇帝的得力干将,又深的弘治皇帝信任,在他面前说话做事都得小心着些,说不准哪句话就由他传到弘治皇帝耳中了。 萧敬收了圣旨,很快便离开了县衙。 在萧敬离开后,朱厚照才委屈巴巴的道“真是该死,本宫说那话肯定又得被萧公公告给父皇了” 朱厚照大道理都是知晓的,就是太放飞自我了,说话做事不顾着后果,等到话说了,事情做了,才晓得什么是后悔。 谢至也没搭理朱厚照那厮,若那厮不会的事情,谢至倒是可告知,明明自己知晓对错的事情,却还要犯错,那谢至可就无能为力了。 顿了一下,谢至直接道“既陛下旨意已到了,萧公公也留下了人手,不如抄马家之事尽早办了吧,探探马家产业如何,之后也能够商量接下来之事如何解决,一直在县衙这般无所事事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谢至提及此事后,朱厚照立即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兴冲冲的道“抄马家?本宫也去!” 王守仁顺着朱厚照意思回道“在抄马家之前,还得是先把陛下旨意公告出去,也算是按百姓之民心,自马家之事爆出也有四五日时间了,虽是不长,但百姓也都翘首以盼着呢。” 王守仁考虑事情向来周到,谢至直接便应允道“嗯,是应该发个告示出去了,朱主薄,你来写,依旧通俗易懂些,告示本就是为告知于民的,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作甚。” 朱厚照作为主薄做的就是这个事情,对谢至的吩咐应道“嗯,放心吧。” 朱厚照走至桌案之前,几下写成了一篇告示。 本衙告云中百姓,陛下旨意已到,马家父子,马天南、马进学斩立决,前任知县杨泰和斩立决,在杨泰和押往云中之后一并处决,其家眷皆充军为奴,原云中佐贰官责仗三十,充军 朱厚照用白话文讲明白了弘治皇帝的旨意后,谢至在仔细瞧了一眼后,便招呼贺良拿出了官印,在上面盖上了大印。 有了这大印,才能让普普通通一张白纸有官方效用。 在盖好大印后,谢至把告示递给了刘瑾,道“把这告示贴出去。” 只是贴个告示,也不在乎刘瑾耍什么心眼。 刘瑾既然已跟着出来便不能让他吃白饭,也得是该派些活儿给他的。 谢至吩咐,朱厚照不反驳,刘瑾只能是领命照办。 在安顿好这些事情后,谢至便带着他的几个小伙伴以及萧敬留下的那十几个随从直奔马家而去。 谢至在进入云中假装游玩的那几日,还特地去马家附近瞧过。 高门大院的,比谢家还要强上不少。 谢至一行到了马家门前,自是有东厂的特务雷厉风行的一拳拳锤在了马家的漆黑色大门之上。 在瞧了几下之后,门栓才落下,一伙东厂特务横冲直撞的便闯了进来。 在东厂特务闯进占据了一席之地后,谢至才紧随其入走了进去。 那门子早在东厂特务闯进之后,便飞奔回主院报信去了。 在谢至进入主院当中时,几个衣着华贵,梨花带院的妇人便杵在那里了。 谢至沉着脸,厉声道“本县领陛下旨意前来彻抄马家,所有人皆在院中集合,不得随意走动,若有违者,杀之勿论。” 谢至带来的虽说只有十几个东厂特务,但凭借东厂臭名昭著的名声,用以震慑这些没有主心骨的妇人已是足够了。 谢至此言一出,一群妇人中立即幽幽起了啜泣之声。 谢至也不理会这些妇人,喊道“管家呢?管家何在?” 谢至喊了几声后,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颠颠拍了过来,“这里,这里小人马庆,是马家管家”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在马庆肚子上拍了一把,笑嘻嘻的道“这是捞了多少油水?” 马庆下意识吸回了肚子,保证道“小人对老爷忠心耿耿,在马家做管家这么多年,不曾贪污过马家的一个铜板!” 这保证对马天南是有些效果,对谢至恐就是差强人意了。 谢至随即收敛了笑容,厉声道“马天南鱼肉乡里,你不曾贪污,那更是为虎作伥了,马家账目何在?是你拿出来,还是本县自己找出来啊?” 马庆哆嗦一下,摆手回道“账目皆在大少爷手中,小人随时马家管家,也就是管些杂活罢了。” 马庆说的即便是实话,但他作为管家,对马家的一些情况也不见得丝毫不清楚的。 谢至推了一把马庆,推到其中一东厂特务跟前,道“先看着,按顺序抄,抄出之物皆要核准入账。” 随着,又吩咐道“伯安,伯虎,衡父,辛苦你们三人陪同着东厂这些公公们先把马家明面上这些账目核查入账” 王守仁三人自是不会拒绝,领命道“是,知县。” 安排下去之后,谢至便带着朱厚照在马家四下转悠起来。 马家不久院落皆是青砖绿瓦,就连花园中栽种的花草也并非是一般品种 不止如此,各房间摆放着的瓷器书画,皆都价值不菲。 财不外露,马家这露在外面的这些东西至少也得上万两银子了吧? 。 第137章 雄厚的马家 朱厚照在房间之中的一堆名贵瓷器之中来回抚摸着,嘴中皆是啧啧赞叹之言。 “这乃前宋官窑所出吧?得值千八百银子吧?” “谢五,谢五你快来瞧这个是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吧?”朱厚照急吼吼的喊道。 谢至放下手中的一件汝窑瓷器,走至朱厚照身边,在那字画之上仔仔细细的瞧了几番,道“宋徽宗双龙小印倒是有” 谢至瞧了半天后,朱厚照发问道“这清明上河图到底真假?” 谢至可没鉴别古物的本事,哪能知晓真假。 谢至向来都是有一说一的,沉吟片刻后,道“某不知,此物还是递给陛下,请陛下找朝中有学识之士鉴别吧。” 清明上河图这物件绝对是重量级的东西,放在私人手中不仅会带来祸患,最重要的是也不能保之完好。 唯有放于皇家,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朱厚照一脸的痛心,最终还是点头应允了下来。 谢至在拿了清明上河图之后,便直接喊来了贺良,道“萧公公此事很有可能还未离开大同府,你把此物马上交于他手中,请他呈交陛下。” 这东西交于萧敬,总比谢至派人亲自送入京中要好一些。 若是真的,再有些闪失,那可真就要命了。 把这个事情交给贺良后,谢至与朱厚照便率先离开了马家。 有王守仁在,清点这些东西自是不在话下,谢至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大的用处。 谢至才回了衙中不久,云中郡王的一仆从便出现在了衙中。 “谢知县若是方便,我家郡王殿下想请谢知县过府一叙。” 对朱成钯谢至倒也还是感激的,若非朱成钯的帮助,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云中的事情解决了。 直到现在,还是朱成钯的人在守着牢房。 谢至没做过多考虑,爽快回道“没何不方便的,本县正好也又空闲。” 朱厚照在准备离开之前,又叮嘱朱厚照道“朱主薄看县中还有何事,便着手整理一下。” 朱厚照还未做回应,那仆从又道“我家郡王殿下说了,若王县丞他们有空也可一块前往。” 谢至又没等朱厚照回答,开口道“朱主薄还有事,对吧?” 王守仁一块前去是没问题,朱厚照若是去的话,被朱成钯认出身份,那时不时可就不太好了。 谢至一个眼神投过去,朱厚照一脸的不情愿,咬牙道“某是有事要处理。” 很快,谢至随着那仆从便出现在了郡王府。 朱成钯府上不如马家奢华了,但也算不错了。 有着郡王头衔,没什么太大志向,逍遥一辈子不是问题了。 谢至到了郡王府,直接被请到了正堂中。 朱成钯已在此等着了,见到谢至,急忙起身迎接道“谢知县,来了?本来本王是不应与谢知县多做联系的,但本王思来想去,本王还是应是请了谢知县来,好生答谢谢知县的。” 酝酿了半天,朱成钯终于说到了正题之上,道“本王已接了陛下旨意,陛下对本王此番借与谢知县几个人马称赞了一番,还赏了百金,谢知县想必也清楚,本王这位置颇为尴尬,不说是本王这般小小的郡王了,哪怕是正儿八经的王爷,那都很难被朝廷重视,若不是谢知县与陛下提及,陛下哪能知晓区区一个云中郡王。” 朱成钯这话倒是真理,老朱二十六子,自己都不见得都能记着孙子辈都有谁,更别说是隔了五六代之后了。 弘治皇帝连自己兄弟之间的子弟都不见得记着,更别说快要出五服的一个郡王之后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微微一笑道“郡王殿下对臣帮助甚大,臣自是要如实呈报陛下的。” 寒暄了半晌后,谢至终于被朱成钯请上了桌。 桌上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极为的丰盛。 看得出来,这顿饭菜,朱成钯是用了心的。 谢至率先端起酒杯,道“殿下,往后臣在云中还承蒙殿下照拂,臣先干了。” 干了杯中酒后,谢至便抓起筷子,开始了大快朵颐。 “殿下莫要介怪,臣便不客气了,殿下是不知晓,自从抓了马家人,控制了衙中的一部分差役后,衙中的正常运转便瘫痪了,这几日的饭菜都是伯安负责的,口味倒是不错,就是太清淡了。” 朱成钯愣了片刻后,笑了笑道“谢知县自便。” 说着,又吩咐下面人道“再去准备一桌酒菜送到县衙去。” 谢至也并未拒绝,他吃好了,总不能让朱厚照几个还饿着吧。 谢至也顾不上与朱成钯多说,只一个劲儿的消灭着桌上的饭菜。 在把桌上饭菜吃下了半桌,才摸着肚子,满意道“今日多谢殿下款待了” 吃过酒菜,谢至并未在朱成钯这里多待。 正要告辞之时,朱成钯招呼着不远处一人到了跟前,介绍道“这乃本王的庖厨,其他的事情本王帮不上忙,这厨子便先借与谢知县几日,等县衙能够正常运转了,再还与本王。” 给与借,那还是有差别的。 毕竟,一方主观若是与分藩王爷关系密切,是要惹人忌讳的。 朱成钯知晓这个道理,谢至并未多言,直接拱手道谢道“那便多谢殿下了。” 谢至带着那厨子回到县衙之际,朱成钯已差人送来了饭菜,朱厚照几人已吃了一半。 谢至才把那厨子打发去了后厨,朱厚照便问道“谢五,你吃吗?要不一块吃些?” 谢至摆手道“吃过了,某知晓你们这几日都没吃好,便与云中郡王请求,请他送来了一桌,刚才那人瞧见了吗?云中郡王借的庖厨,往后我们的吃喝也无需发愁了。” 几人手上油乎乎的,嘴角上扯着满意的笑容。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在这么下去,云中的事情还没解决,他们便得被死了。 吃饱后,王守仁领着唐寅和徐经便又开始了对马家家产的继续登记核对。 在当天晚上的时候,萧敬便带着贺良转交的清明上河图回了京师。 才一回京师便风尘仆仆的去见了弘治皇帝。 在见弘治皇帝的时候,顾不上汇报其他消息,直接便把清明上河图递了上去。 毕竟萧敬也算是个文化人了,对这些东西也是在意的很。 “陛下,这乃为前宋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是谢知县从马家搜出来的,真假谢知县摸不准,请陛下找人鉴定一下。” 这个时候信息不像后世那般发达,即便没见过真迹,大部分人都知晓长得如何。 这个时候的人也只是听过一嘴,至于内容如何,根本就不会有一个大致轮廓的。 弘治皇帝一听是清明上河图,立即来了精神,道“是吗?来,打开,朕瞧瞧。” 萧敬招呼了两个内伺,一人拉着一个卷轴,慢悠悠的把一副前宋汴梁的盛世画卷呈现在了弘治皇帝面前。 弘治皇帝在每处细节之处仔细打量,惊叹画师的技术高超,也在怀疑这画卷到底是真还是假。 “萧伴伴,你说这是真还是假?” 萧敬迟疑半晌,笑嘻嘻道“奴婢哪有那个本事判别。” 弘治皇帝笑了笑,命令收起了画卷。 随即,又道“李东阳在书画方面颇有造诣,宣他来,把谢迁,刘健一并都喊来吧,这东西是谢家小子呈上来的,是真的,朕便让他们开开眼界,也算是朕还谢家小子人情了,若是假的,也笑话不到朕头上来。” 谁是弘治皇帝是老实人,这也太鸡贼了吧? 若是真的,只一饱眼福便算是还了谢至这么大一个人情。 。 第138章 被押回云中 谢迁在书房读了书,正准备洗洗睡了之时,却得宫中传旨,只得是急急忙忙进了宫。 自家儿子在云中搞出那么大动静,谢迁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莫非是云中出事了? 心中焦急,丝毫不敢耽搁,急急忙忙便往宫中赶去。 一路穿过几道拱门,走至暖阁不远处便瞧见了由宫中内伺掌灯照亮的亦步亦趋往前赶得刘健。 “刘公”谢迁喊了一声。 刘健听到声音,转身回道“谢公,你也来了?” 谢迁问道“不知陛下紧急召见,是所谓何事啊?” 刘健也知晓云中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却是并未想到谢至身上,摇头道“这个倒是不太清楚了,下值之时也未曾见有紧急公文啊。” 正说着,后边又有一打着灯笼急急而来的一人。 走近之后,才终于发现来人是谁。 谢迁和刘健同时拱手,招呼道“李公。” 李东阳微微一笑,回道“刘公,谢公,二位可知陛下紧急召见是所谓何事?” 谢迁摇头。 刘健则是道“既然都不知,那快些去见陛下吧,一见陛下所有想要知晓之事不久真相大白了吗?” 很快,三人齐齐出现在了暖阁。 行礼后,谢迁率先问道“不知陛下相召,是所谓何事?” 弘治皇帝起身,招呼内伺拿来了那幅清明上河图,道“朕得一物,想请三位卿家辩一下真假。” 随着清明上河图展开,李东阳随即凑了过去,只瞧一眼,便脱口而出,道“这是前宋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 弘治皇帝点头,道“是啊,李卿之见,真假?” 李东阳并未马上回答,在清明上河图之处仔细查看起来。 谢迁和刘健也不闲着,与李东阳一道仔细瞧着。 先查看了落款,又瞧了绢布,最后目光落在了细节之处 半晌之后,李东阳解释了几句,给出了真迹的答案。 弘治皇帝挥手内伺收起了卷轴,笑呵呵的道“三位卿家,坐吧,来,看坐” 李东阳坐下之后发问道“不知陛下是从何处得来此物的?” 这个事情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弘治皇帝如实回道“是谢至查抄马家之时所发现。” 弘治皇帝此言一出,几人皆有些震惊。 李东阳道“金兵南下之际,宋徽宗所藏所有金石字画皆被掠之一空,其中就包括这幅清明上河图,元廷建立,被装裱工匠以赝品所换出去,之后,这清明上河图便在民间流传,自然,真假也不易辨别了。” 弘治皇帝能收到很是高兴,嘴角之处的笑意已是涵盖不住了,道“既是真的便好,朕能收这图也算是有幸了。” 清明上河图还真就能称作是绘画界中的巅峰之作了。 谢至虽不知清明上河图的真假,但就马家那些其他的古玩瓷器,名贵字画可见,这图十之八九是真的无疑了。 就马家父子那境地,这图放在他们手中,真是暴殄天物了。 朱成钯借与的厨子手艺倒是不错,几日来,谢至每顿吃的皆是酒足饭饱,感觉都胖了几斤。 吃过午饭,谢至正端着茶杯清着肠胃之际,朱厚照与王守仁几人出现了他面前。 几人不知眼角之处带着黑眼圈,也消瘦了不少。 一进门,抱着一大摞账本的徐经把这些东西往谢至面前一方,有气无力的道“知县,马家产业皆已核对出来了。” 谢至手搭在账本之处,笑嘻嘻的道“辛苦了,某已吩咐准备酒菜了” 谢至话音才落,唐寅摆手道“不成了,在下先睡了。” 王守仁无力扯起一道笑容,道“伯虎已是三日不曾休息了,是该歇息一下了” 马家产业实在太过庞大,核准这些账目着实得费些力气。 谢至回道“是该好生歇息了,极为先去歇息吧,其余之事等歇息好了再说。” 谢至开口后,王守仁,唐寅和徐经先后离开。 几人走了之后,朱厚照并未有离开的意向,谢至开口问道“殿下怎不去歇息,不累吗?” 朱厚照往大大咧咧的坐于椅子上,懒洋洋的回道“累啊,怎能不累,谁像你似的,把这些事情交代下去,便在衙里享清闲了。” 谢至本是没想差遣朱厚照干这种繁重之事的。 毕竟朱厚照那厮往后是要做皇帝的,不能得罪太惨,万一这厮往后挟私报复,也反过来给他安排些脏苦累的活儿,那他连哭都没地儿哭了。 还不是朱厚照那厮,与谢至去了一趟马家,瞧见马家那产业便两眼放光,道儿都走不动了,非要留下帮忙。 谢至不好拒绝,也唯有应允而已。 现在朱厚照再说这话可就不够意思了。 谢至一脸无奈,道“殿下,臣本意是想让殿下也在衙中歇歇的,是殿下” 谢至还未说完,便被朱厚照打断了,抓起账本道“先不说这个,你知晓马家产业有几何吗?马家那管家马庆还不说,本宫在马天南书房找到一格挡,里面有马家全部地契,房契本宫已派人核查了,全部准确无误,没有丝毫差错。” 朱厚照不愿提及这个事情,那谢至便给他这个面子。 谢至接过朱厚照递来的账本,直接翻到最后,眼睛落在了最后的统计数目之上,诧异问道“两万五千亩田产,两千亩林产,五百亩果园这真把大半个云中都占了?” 朱厚照翻看另一本账本,道“这还不算,马家粮仓中有上万石存粮,现银铜钱加些银票也有将近五万两了” 提及这些东西,朱厚照两眼放光,激动的道“谢五,这下咱可发财了。” 这个时候,是讨论发财与否的时候吗?不应该是痛恨马家的贪心吗? 谢至脸上露出一个不宜察觉的笑容,道“陛下说,马家和杨泰和那里查抄之物皆归县中自由调拨,是吧?” 朱厚照点头应道“是啊,要不本宫说,咱发财了。” 发财倒是真发财了,有这些东西,谢至在云中便能办成不少事了。 又等了两日时间,牟斌押解着杨泰和才终于到了云中。 才一到云中地界,不知从哪呼啦啦聚拢过一群百姓,开始之时,这些百姓只是指指点点。 后来,不知是何人朝杨泰和扔了一个臭鸡蛋过去。 锦衣卫正要呵止,被牟斌拦了下来。 这些百姓一瞧没人管,朝杨泰和的攻击越发猛烈了。 更有甚者,还扔起了石头。 杨泰和罪名已定,无需审讯,即便被愤怒百姓打死,也是咎由自取。 至始至终,牟斌都未作一下阻拦。 锦衣卫皆是些如狼似虎之人,杨泰和被从汝宁押解回云中,本身就快要掉一层皮了,被这些愤怒百姓击大的更显狼狈。 县衙之中的谢至听闻牟斌押来杨泰和的消息,迎接出去的时候,牟斌已带着杨泰和到了县衙门口。 谢至急急出门,拱手道“牟指挥使辛苦。” 牟斌脸上没多余表情,下马道“本指挥奉陛下之命,已带来了杨泰和,陛下吩咐,锦衣卫可在云中多留几日协助谢知县解决了收尾之事。” 弘治皇帝考虑还是很周到的。 谢至笑着道“多谢陛下,多谢牟指挥使,牟指挥使车马劳顿,先进衙中歇息,本县说不准还真有需牟指挥使帮忙之处。” 现在县中的事情是解决了,两狼山的土匪还亟待解决。 谢至手中没什么可用兵力,锦衣卫或许还真能帮上忙的。 自然,谢至也知晓两狼山土匪皆是被逼上梁山的,若能和平解决,谢至自是也不愿刀兵相见的。 。 第139章 上了两狼山 次日在按弘治皇帝旨意解决了一切该解决之人后,东厂特务回京复命了,牟斌带着手下十几人留了下来。 “谢知县,可有何吩咐,只管说来。” 谢至自是不会客气,回道“两狼山上还有一伙杆子,这些人皆是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的,某先往之探探情况,若能说服那最好,若其执迷不悟,少不得还需牟指挥使帮忙的。” 牟斌授弘治皇帝旨意,听谢至指派本是情理之中。 可谢至如此做法着实有些冒险,牟斌却也不得不提句劝告之言,道“既是杆子,当请朝廷派兵驰援直接剿灭,谢指挥使上山未免有些太过冒险。” 这伙杆子皆是云中人氏,上山落草实属无奈,多年以来,从未搅扰过乡中百姓,即便劫掠商队,也从未伤过人,可见其还算有人性,若直接剿灭,未免有些太过可惜。 谁让谢至善良呢,一旦朝廷出兵,这二三百人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淡淡道“谁让本县是云中父母官呢,两狼山杆子皆是我云中百姓,当初落草实属无奈,岂能轻易出兵让他们白白丢了性命,总归是得给他们一个机会才是。” 谢至这番冠冕堂皇之言出口后,王守仁,唐寅,徐经包括朱厚照纷纷主动请缨要求一同前往。 若能带这么多上去,谢至就带兵了。 谢至一笑,摆手拒绝道“哪能去如此之多的人,伯安陪着某去便是,你们在县中等消息便是。” 谢至拒绝后,朱厚照即刻便道“这个事情怎能少得了本宫呢,本宫也去。” 朱厚照他倒是敢去,也得谢至敢带他去呢。 朱厚照是何许人也,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可就是天大的事儿。 这个后果可不是谢至能够承担起的。 谢至连忙摆手道“殿下还是在县中等着吧,如此冒险之事着实不是殿下千金之躯能够参与的了的。” 朱厚照还想再做辩解,一旁的某并赶忙也出言劝道“谢知县所言极是,殿下着实不该冒险,再说,殿下若去了,谢知县少不了还要顾忌着殿下,难免会有些束手束脚。” 这个事情牟斌也算是参与者了,若是朱厚照真的出些什么问题的话,那牟斌可是脱不了干系的。 在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之下,朱厚照的固执己见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最后不得不与唐寅和徐经留在了县衙中。 谢至和王守仁从县衙出来后,便骑了快马直接便往城北的两狼山赶去。 才靠近两狼山,还未到山寨门前,从草丛中钻出一伙手持长矛之人拦下了他们的去路。 谢至呵住胯下之马,拱手道“几位乃是两狼山的吧?在下乃云中新到任知县谢至,这位是县丞王守仁,本县想见你们两狼山主事之人,烦劳去通报一声吧。” 谢至在介绍了自个儿身份后,那伙人便面面相觑颇为诧异。 在谢至介绍完毕后,为首一人愣了半晌,吩咐其他人道“你们几个看着,某去知会大当家。” 在那为首之人离开后,谢至马上翻身下来。 才下了一半,一人长矛指着他,紧张道“作甚?” 至于这么紧张吗?这东西也是能够随便比划的吗?万一一不小心没把握住分寸,那可要在身上留个血窟窿出来了。 谢至用手拨拉开了长矛,解释道“兄弟,本县能做何事?本县只是累了,想下马歇息一下。” 片刻,那人考虑半天,才移开了长矛。 谢至下了马,又招呼王守仁,道“伯安,下马来歇息一下吧。” 把王守仁招呼下马后,谢至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大杨树,道“那里有片阴凉,本县可否去那里坐坐?” 或许是谢至态度还不错,那手持长矛差点在他身上留下血窟窿的男子应了下来。 谢至把手中的缰绳随便递个一人,与王守仁一道坐在了那棵大杨树之下。 两人等了大概有一炷香的功夫,去报信那人才跑了过来,走至谢至身边,道“大当家有请。” 谢至原本以为会像影视剧那般蒙着眼睛的。 走了几步,却是都未发现这些人有如此意图。 看来,影视终究是影视。 其实,谢至所有的心理准备都已做好,既然上了两狼山便要遵照这里的规矩办事。 走了半炷香的时间,便瞧见了木栅栏弄成的寨门。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守备还算严密。 进了寨门,谢至和王守仁直接被带入了一大木房子中。 木房子正前方放着一把椅子,上面还有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在这把椅子上坐着一颇为清秀的男子。 中间摆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横七竖八对着酒坛子,酒碗,在这桌子旁边的几把椅子上也坐着几人。 一进门,带谢至来的那男子,便道“大当家的,人带到了。” 坐在正前方椅子上的男子,挥手知晓自己知晓。 谢至不理会那些人不善的眼神,微笑道“这位壮士便是两狼山大当家何三友吧?” 那男子点头道“是又如何?谢知县来此所谓何事?劝降?”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说是劝降其实并不妥,本县来此只是想给各位一条活路罢了,先前,杨泰和容各位占据两狼山自立杆子不去禀告朝廷,是因他怕暴出他于云中所做的那些腌臜之事。 如今杨泰和、马家父子皆备处决,云中之事已是真相大白,两狼山之事肯定是瞒不住了,到时朝廷出兵已成必然,各位皆是穷苦农户出身,区区几百人怎能抵挡朝廷所派之兵?” 谢至说的可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 没等那些人怎么思考,谢至又道“杨泰和,马家父子是该死,他们现在已经伏法,各位岂能为他们一块去陪葬。” 顿了一下,谢至紧接着道“本县既上了两狼山便是带着诚意来的,既是劝各位下山,自然也是要为各位生计考虑的,凡是两狼山下山之人,由县衙帮助修缮房子,原本有田者,按原本账目系数放还,若原本无田者,又想种田之人,可租种官田。 县衙中衙役被牵连者甚众,一些日常事务已是无法进行,若有想去县衙者吃皇粮的,本县也欢迎,只是本县得提前说好,去往县衙之人不是人人都可行的,首先好吃懒做之徒本县就不欢迎。” 谢至说了一大堆,并未有人反驳,可见这些人并不是顽固到非要留下当杆子的。 没人回话,谢至又道“本县看两狼山上也有老弱妇孺,想必皆有各位家眷吧,不为你们自身考虑,也得考虑一下给他们一个安稳日子吧。” 说着,谢至又补充道“本县也知晓,各位以前所做之事不过也只是拦路抢劫了商队罢了,手中并未有人命,此事县中不再追究,好了,本县言尽于此,本县可给各位三日时间已做考虑。” 谢至该说的,该承诺的也就只能是这些了。 这些人如实如此的话,还不满意,那谢至也没办法了。 谢至和王守仁扭头正要告辞,何三友走至谢至身边,道“你所言皆可兑现?” 既然问这话,那便说明有妥协的希望。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本县吐一口唾沫那就是一颗钉子,说出来的话岂会反悔,不过,你的心情本县能够理解的,这样吧,衙中有不少事儿还得去处理,本县也没什么可用的人手,你可与本县下山,一方面帮本县的忙,另一方面也算是亲眼见见,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何三友做事还挺爽快,脱口而出吩咐道“老二,你留下看家,你们几个随某去!” 何三友在吩咐之后,又问道“需要几人?” 谢至回道“二十几人便够。” 谢至原本只是为劝说这些杆子下山的,他自己都没想到最后竟还带了了些帮手。 不过说起来,倒也可以理解。 何三友这些杆子占据两狼山起杆子,完全是被逼无奈,现在有了机会,也想弃暗投明。 可弃暗投明又不敢轻易相信官府,有个先行探风的机会自然是要牢牢抓住的。 。 第140章 侥幸收了杆子 谢至带着何三友一众二十余人回衙不过才过去两个时辰而已,也才到了太阳才落山之时。 “何大当家,请进!”谢至邀请着何三友进了县衙。 县衙中,朱厚照几人正与几个锦衣卫归置收整着一些杂物。 朱厚照身上毛病是不少,但却也是亲力亲为,在做这些事情之际,也没袖手旁官,挽胳膊别袖子的正卖着力气,瞅见谢至回来,立马丢下手中的扫把,迎了过来,欣喜问道“回来了?事情可办成了?” 说着,瞧见谢至身边多出的人又道“这几位是?” 谢至微微一笑,回道“这位便是两狼山大当家何三友,咱县中琐事颇多,本县便找了何大当家来帮忙。” 朱厚照起疑,不解道“不是说” 王守仁打断了朱厚照的不解,道“朱主薄,何大当家既来帮忙了,就莫要耽搁了,还有何事只管交于他们去做便是。” 王守仁这话之后,朱厚照便也心领神会了,道“前衙已洒扫完毕,只剩下后衙还需打扫了。” 一旁的谢至即刻接话,道“那便劳烦何大当家去打扫一下后衙,本县告示已发,明日便着手对被马家霸占之地进行无偿归还苦主之事,此事少不了要县衙派人重新丈量,此事还需何大当家帮忙才是。” 何三友面色冷然,没有过多表情,回道“好说。” 何三友应下之后,谢至便带着王守仁几人回了正堂。 现在解决了杨泰和和马家之事,正是需要他们一展抱负之时,好多事情自得是着实落实才是。 一入后堂,朱厚照便好奇的问道“那何三友这算是同意了?既是同意,为何只下山二十几人?” 朱厚照既然好奇,谢至便也就满足了他这个好奇心。 “何三友等人上山落草被逼走投无路,现如今欺负他们的马家和杨泰和是被处决,可他们却已是对官府失去了信心,想让他们对官府重拾信心,便得看我们如何做,这不得是下山来吗?” 谢至一番解释之后,王守仁便带着温和微笑,道“知县如此策略着实高明,在下与知县上了两狼山,不过只是片刻功夫,便说动何三友跟随一道下山,在下原本以为少不了要费些周折呢。” 得王守仁如此称赞,谢至心中美滋滋的。 朱厚照那厮不合时宜的问道“何三友在县中所看到的结果若是不满意呢?” 朱厚照也不在乎房间之中其他人嫌弃的眼神,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谢至,等着谢至的回答。 谢至瞅了朱厚照一眼,笑了笑回道“有了杨泰和做榜样,我等保持如今这般,何三友自己就会下山了,他们所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安稳日子罢了。” 解决过此事后,谢至便道“两狼山之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便得着手解决县中之事了,伯安,这几日你核点一下县中杂役,能用之人继续用着,若不能用的便打发回家去,万不可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民心当为重中之重,欺压百姓,鱼肉乡民之事不可再出现。” 王守仁随之应道“好,没问题,放心吧。” 吩咐过此事后,谢至又道“其他人明日独自带着两狼山之人为那些被抢土地之人,重新丈量,核准之后再做归还。” 顿了一下,谢至又道“百姓虽为弱势群体,但难免却也会有刁民无赖会从此事之中浑水摸鱼,凡是领走土地之人,皆要由本村村正,以及本村两户无亲缘关系之人作证,一旦查证有人冒领,作证之人要受连坐之责。” 谢至这番话之后,王守仁接着道“嗯,这倒也算是一个好办法,若是不能秉公办事的话,不止会让官家土地外流,也会让百姓对官府失去信任,自然也会很难约束百姓,一县秩序也会因此而破坏。” 在掌灯之时,何三友已带人把县衙收拾的铮明瓦亮了。 收拾出来的县衙,才让谢至有了几分主人翁的归属之感。 有朱成钯派来的庖厨主厨,衙中的饭菜倒是也不会太差。 三四十人的饭菜做出来倒也很有特色。 衙中众人人忙碌了一日,谢至也没矫情,直接把所有人喊到饭堂一块解决晚饭问题。 正吃饭的档口,一人闯了进来。 现在虽说没杂役守着门,但这好歹也是县衙,这般登堂入室总归是不好吧? 瞧着进来的人,一旁的贺良出口,道“你是何人?有公事明日再来!” 那人还未来得及回应,何三友便起身道“这是小人的人。” 何三友起身之际,那人便回道“小人见门开着便进来了,小人实在不是有意冒犯” 正说着,何三友便走至了他身边,脱口而出,问道“有何事?” 那人回道“二当家的老爹去了,二当家伤心难平,带人去截杀押往雷州充军的马家人报仇去了。” 这人虽是对着何三友说的,但在场之人却都是听到了。 朝廷旨意已下,半路截杀,即便是苦主,押解之人都有权当场斩杀。 即便没被押解之人斩杀,真杀了想要杀之人,少不了也要受朝廷律法处置。 要不然的话,只要是有人不满朝廷处置结果,就都要半路截杀,那岂不是乱套了。 未等何三友反应,谢至便问一旁的牟斌道“牟指挥使,充军之人还在锦衣卫手中吗?” 牟斌点头道“此事乃陛下特别旨意,一路押解皆由锦衣卫负责。” 押解之人若只是普通差役,两狼山那二当家还能活命,若是锦衣卫的话,那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锦衣卫是何许人也,那一个个可都杀人不眨眼。 谢至第一时间道“请牟指挥使遣人为两狼山一众人留条性命,其余事情之后再说。” 谢至这番话才落,一身着飞鱼服之人急吼吼的闯了进来,在牟斌耳边耳语一番后,才在原地恭恭敬敬的站直身子。 随之,牟斌开口道“锦衣卫已拦下了两狼山之人,并不曾伤及性命,若有伤也是些小伤,本指挥使遣人把那几人送回来。” 锦衣卫能留下他们性命来,也算是他们的造化了。 谢至笑嘻嘻的道:“那便多谢牟指挥使了。” 牟斌并未多言,挥手打发了那锦衣卫后,便端起碗继续吃饭了。 谢至一笑招呼何三友道“何大当家,来继续吃吧,幸好并未造成太严重后果,本县会像陛下请旨,宽宥了二当家的,” 谢至一番话落下后,何三友冲着谢至直接屈膝。 何三友跪了下去,他手下的一众杆子立即也起身下跪。 “至此往后,小人愿誓死追随谢知县,至死不渝,只是两狼山愿过安稳日子的兄弟,小人不便干预。” 何三友能在两狼山组建起杆子来,可见也是有些能力之人,即便只有他一人追随,谢至也算是满意了。 没想到,何三友此言一出,他带来的那二十余人也是齐声,道“小人皆愿誓死追随谢知县。” 这么简单就成了? 谢至自己都有些怀疑,截杀那件事是否是他安排的了。 早知晓如此能成,谢至便从这方面下手了,又何必那么麻烦。 忠心表完,谢至端起酒杯,道“好,各位皆是云中子弟,往后便随本县为云中乡民的安稳日子出一份力。” 谢至率先喝了酒,一众人起身端起自己的酒杯仰头喝了个干净。 这二十余人便算作是谢至目标之上的元老之人了。 任何一座大厦皆不是一人能够建造起来的,身边可用之人越多,自是越好的。 。 第141章 牟斌回京了 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两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便带着一行十几人出现在了县衙当中。 此时,谢至几人已吃完了饭,正坐于院子中央闲聊。 两个锦衣卫把一行十几人带进县衙后,便告辞离去。 在锦衣卫离开后,何三友便从一旁的台阶处起身,一拳打在了为首之人的脸颊之上。 看得出来,何三友是花了大力气的,一拳打的那人踉跄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子。 “某让你留下看家,谁让你去送死的?” 那人支吾不言,何三友道“还不快谢谢谢知县和牟指挥使。” 那人听之之后,带着被锦衣卫送回来的十几人拱手致了谢。 谢至摆摆手,道“索性此事没造成太严重后果,本县会直接与陛下上折为各位求情,陛下宽容,必不会过分为难尔等的。” 何三友领头,道“多谢谢知县。” 谢至也不再过分纠结此事,道“二当家老父刚刚过世,回去处理令尊后世吧,想必二当家也知此事后果,不会再做了吧?” 那人点头,道“小人知道错了,老父去世,打伤老父的凶手并未偿命,只落一个充军之罪,小人心中实在难平,便带了兄弟们去报仇险些连累兄弟们命丧黄泉,也差点断送了两狼山的前程。” 一时莽撞不可怕,怕的是撞了南墙都不知晓回头。 他们能从锦衣卫手中侥幸活得一命,也多亏了牟斌在云中镇守,间接显现出云中了云中的重要。 谢至没做多言,笑着道“可以理解二当家也乃至孝之人。” 其实,充军之刑并不比斩立决要好多少。 一旦被判充军,那子孙后代便世世代代都是军户,若在京中做个大头兵也还好,其他地方的军户,那很难再有出头之地的。 尤其从北方一下被发配到南地,能活下来就已是极为不易了。 解决过二当家之事,谢至随之道“何大当家,县衙告示已出,明日要由县衙归还百姓被马家占据之地,本来,本县是准备以各村,村正做保,已避免奸滑懒惰之徒,从中浑水摸鱼,现在有了两狼山兄弟皆来相助,倒也好办多了,请何大当家从两狼山挑选些年龄稍长之人,他们都是云中本地之人,对本村情况也当是了解的,有他们去往本村协助,也可避免毛领之事的发生。” 何三友既已决定追随谢至,这点小事自是不会含糊,爽快吩咐道“李甲,你回上之后先按照谢知县吩咐派一些兄弟下山,其余之人等谢知县之后的吩咐。” 李甲便是那个二当家。 此事完成之后,牟斌便道“谢知县既已找到人手,那本指挥使便与陛下复命了,谢知县可有何须带与陛下的?” 牟斌这般问,说白了,也就是让谢至对那个李甲的事亲自给弘治皇帝做个交代。 谢至也不含糊,回道“本县给陛下写个折子,烦劳牟指挥使转交。” 说着,谢至便抬脚进了书房。 贺良特别有眼力劲,在谢至才进书房,便紧随谢至而来,抬手为谢至研起磨来。 谢至深思片刻后,贺良的墨已研好。 谢至抬笔写下那种千篇一律的敬语,随之便动笔写了有关于李甲之事。 谢至也直接,直接以此事并未造成太大后果,请求弘治皇帝能特许对李甲等人网开一面。 这个事情,当初调查之时把刑部都察院下派下来是为了平朝臣的幽幽之口,后来一些列处理措施皆委派了锦衣卫和东厂。 虽说是不太合乎情理,但也少了几分聒噪,省下了不少的麻烦。 碰到一些事情,弘治皇帝自己就做主了,无需再召集各部大臣进行商议。 谢至在为李甲求情之后,紧接着便说了接下来要归还被马家所占土地之人原有土地之事。 其实,一些事情根本就不用谢至介绍的太详细,牟斌说是来帮谢至的忙,但云中的一些情况,却都是会事无巨细的汇报到弘治皇帝耳中的。 写好折子后,谢至直接递与牟斌。 牟斌拿了谢至折子,连夜便赶回了京师。 没什么大事,牟斌回了京师也并未急着进宫,等早朝之时开启宫门之后才随那些朝臣一道进了宫,在进宫之后也并未急着去见弘治皇帝,一直在暖阁中等到早朝结束,才见到了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见到牟斌回来,有些诧异,问道“云中之事皆以解决了?” 牟斌率先拿出谢至的折子,道“还不算解决,谢知县收归了两狼山的杆子,当有三百余人,云中也无需臣帮忙了,臣便擅自做主回来了。” 在牟斌说话的功夫,弘治皇帝也瞧了谢至的折子,问道“李甲之事怎么回事?” 弘治皇帝问起,牟斌便一五一十介绍了谢至是如何收归两狼山土匪之事,何三友又是如何发誓誓死为谢至效忠的。 两狼山之事,牟斌并未见过,在弘治皇帝面前一番滔滔不绝之言,就好像是他亲自所见一般。 看得出来,牟斌对谢至颇为的欣赏。 弘治皇帝听了牟斌的介绍之后,微微一笑,道“看来朕不曾看错那小子。” 弘治皇帝把谢至的折子放到一边,又问道“谢至有无说解决了百姓土地之后如何行事?” 牟斌摇头道“谢知县虽年轻,倒是看不透,行事看起来好像毫无章法,却好像事事都在自己手中牢牢把握,谢知县并未提及,接下来要做何事,不过,臣倒是觉着,云中情况一切都在谢知县把握之中,就云中如此一个难题,谢知县都能解决,其他的应当更不会有问题。” 牟斌为人憨厚,一般情况之下都是有一说一,绝不会多言的,像今日这般还真是少有的。 弘治皇帝扯起一道微笑,道“看来牟指挥使,对谢至颇为看好嘛。” 牟斌还未回答,门外一内伺喊道“陛下,太皇太后请陛下过去一趟。” 听到喊声,弘治皇帝答道“朕知晓了。” 应了那内伺之言,弘治皇帝也未再与牟斌多谈,起身道“牟爱卿去忙吧,李甲之事便依了谢至吧。” 大是大非之上,弘治皇帝都对谢至放手不管了,更别说在此等可做原谅的小事之上了。 弘治皇帝从暖阁出来,直接遣去了仁寿宫。 周太后虽说年老,气势却是不减,弘治皇帝进门行礼之后,便道“皇帝,前朝之事哀家着实不该过问,只是哀家属实担忧皇帝会因宽仁葬送了我大明江山的。” 弘治皇帝微微一笑,道“不知皇祖母何出此言?” 周太后中气很足,道“谢至,谢至这几日又在云中做何事情了?听闻谢至一到云中便把那里搞得鸡飞狗跳,谢卿家也算是忠厚之人了,怎就生出那么一个混小子来,皇帝啊,不可因谢卿家之功,就纵容其子啊,年轻人把嘛,该敲打还是得敲打的。” 听了周太后的一番言语,弘治皇帝也算是切身体会到谢至所言从上至下改变大明现有弊端的难处了。 现在谢至不过就只是在云中做了些事情,触及的不过只是一个乡绅的权益,便有周太后在他面前说这种不温不火之言。 若真由朝廷制定出一些措施的话,估计半数大臣会冒死反对的。 很多时候朝廷所存在的那些弊端,皇帝不见得不知晓,但为了稳定,却也不得不假装不知晓。 弘治皇帝淡淡一笑,道“正因谢至年轻,孙儿才打发他去了云中一个小县,让他也好生历练一下。” 后宫不得干政,周太后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从仁寿宫出来,弘治皇帝便吩咐身旁内伺道“去查查这几日庆云侯家中之人可去仁寿宫。” 这个事情不用想都是如此。 若是没有周家兄弟从中挑拨,周太后岂会与谢至一个小娃娃过不去。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弘治皇帝得到庆云侯才从仁寿宫离开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弘治皇帝靠在椅背之上有些怅然 他想巩固中兴,缔造盛世,最先为他出难题的却是他一直纵容的外戚,这让他多了几分的落寞。 。 第142章 薛庄吃请 云中境内的田间地头皆有人在重新丈量田地。 一些百姓脸上皆洋溢着笑脸,只要别碰到灾年,能有自己的田地,除了给朝廷交税之外,他们全家的口粮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谢至待在县衙之中坐镇后方,并未亲自参与此事。 两狼山之人皆是云中之人,与他们协助,此事也不会出了差错。 “张老伯,你家是十亩吧?” 朱厚照负责为薛庄丈量,按照他在县衙所提诉状,出言问道。 张六点头应道“是,是,是十亩” 朱厚照并未马上应答,与一旁的一汉子问道“可属实?” 那汉子憨憨一笑,道“属实,张老伯在村中一向老实,自是不会说谎的。” 朱厚照了然一笑,挥手让人去重新丈量田地,他则是递了一份田契,又拿了印泥,道“先按了,田契会在盖上县中大印后还归的。” 张六丝毫不含糊,也没做辩驳,直接在契约之上摁上了手印。 朱厚照收了田契,道“这十亩良田便归你所属了,往后还需辛苦劳作,方才不辜负这良田。” 张六点头称是,道“是,这是自然,朱主薄不知谢知县可忙?” 朱厚照脱口而出,正准备说谢至在县中享逍遥之际,却也是及时收了回去,道“自是忙的很,县中还有不少事需知县去做,有何事某可代为转达!” 张六憨厚一笑,回道“小老儿想请谢知县去家中吃顿薄酒,不知谢知县可方便?” 朱厚照立马回道“方便,方便,没有不便,何时?今日晚上吗?某与谢知县一道去,张老伯,某也去不知可方便?” 朱厚照这厮眼界太窄些吧?这是缺他吃还是缺他喝了。 朱厚照他都已这般说了,正常情况之下的一般人都是不会拒绝的。 张六爽快应道“方便,方便,方便的很,那小老儿便等着谢知县和朱主薄了。” 谢至在衙中待了一日,却是并未闲着,把云中县志翻看了一遍。 县中的底库账目皆有水分,无法真的确信,也唯有着县志是不曾掺假的东西,翻看一下县志,也可以大致把握一下接下来该做之事。 解决了马家这种占据大半财富的绊脚石,也是该就富一县之事做一番布置了。 想要让云中富起来,那便得按云中特有地理环境进行着手。 不过,就云中县志目前看来,唯一一优点也就只有盐碱地较少,产粮还算不错。 谢至翻看县志之后正为云中往后发展有些焦头烂额之时,朱厚照那厮一进门兴奋的喊道“谢五,薛庄的张老伯请某吃酒,某带你一块” 张六请朱厚照吃酒,谢至怎这么不信呢? 谢至用一种极其不信任的神情盯着他,半晌,朱厚照噗嗤一笑,拉着谢至就走,喊道“是请你,请你本宫替你应下了,这个时辰,张老伯那里肯定准备了,我们若不去,岂不是浪费,快走,快走” 谢至即便是不给朱厚照面子,那也得给张六面子不是。 毕竟想在云中做些事情,率先还得是得百姓支持才是。 谢至和朱厚照两人从县衙牵了两匹马,便直奔薛庄而去。 一到薛庄,张六孙子虎子窜到谢至的马前,喊道“知县老爷,我家大父让我在此候着,知县老爷一到,就让小人带知县老爷去家中。” 虎子话音才落,谢至还未开口,远处呼啦啦又闯出几人,站在谢至马前,先后邀请谢至去他们家中。 “谢知县,小人家中也准备,去小人家中。” “谢知县,去小人家中吧,就他家那婆娘准备的茶饭,还能吃吗?” “说什么呢?你家才不不能吃。” 在一群人吵吵闹闹之中,张石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道“谢知县是我家请来的,凭啥去你们家中,谢知县哪都不去,就去我家了,你等想请,再选日子吧。” 谢至真就没想到,他竟能积累了这么高的人气。 谢至朝朱厚照得意洋洋瞟了一个眼神过去,凑过去道“殿下,学着点吧。” 谢至也不理会朱厚照的态度,从马上翻身下去,走至一群人身边,道“各位日子都拮据,准备酒菜恐是不易,不如这样,本县看着天儿不错,繁星满天的,村里有打谷场吧?各位谁家准备酒菜了,皆都拿到打谷场上,全村之人凑在一块吃顿便饭,岂不乐哉。” 谢至虽是张家请去的,若去了张家,浮了其他人的热情相邀,终归是有些不太妥当的。 谢至这个办法已算是目前最为合适的,都是同村之人,凑在一起吃顿饭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有了第一人应答后,其他人也纷纷应了下来。 张石虽有些不情愿,但也并未拒绝。 百姓这些年生活困苦,也没能聚在一块吃酒的桌子,也就只能一群人席地而坐。 妇人带着稍大一些的孩子端着锅碗瓢盆的放在打谷场上围坐的男人身边。 谢至是主场之人,自是所有的饭菜皆往他身边放的。 张家父子作为首告之人,功劳不小,谢至也是他们家请来的,坐在谢至身边的除了村正,便是张家父子了。 谢至笑着道“田中皆已种下了,种子是由马家出的,给朝廷交了税,其他的便可留于你们了,留下来年的种子,剩下的用作全家口粮应当是够了吧?” 村正是个念过六旬的老翁,点头道“足够了,薛庄百姓能有今日全仰仗谢知县,若非谢知县到任,薛庄乡民苦日子也不知何时是个头儿。” 谢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百姓的感谢,摆手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皆是本县该做的。” 正说着话,远处有了一阵吵闹之声,村正率先起身,朝着远处瞭望一番,道“石子,那是你家婆娘吧?” 谢至随之起身,瞧见的便是两妇人在干架。 张石起身瞧了清楚,喊道“这败家娘们。” 张石急吼吼的朝干架的妇人而去,谢至紧随其后跟在张石身边。 张石拉开两妇人之后,便要朝自己女人动手,被谢至抓着手腕拦了下来。 不管这个时代的观念如何,谢至好歹也是从后世而来,最看不惯的便是男人打女人了。 抓着张石手腕,谢至问道“先问清情况再动手。” 正拉扯间,一汉子也跑了过来,问道“石哥,总是某家那婆娘又惹事了吧?” 那汉子才开口,他身旁的妇人便哭啼了起来。 谢至也知晓生活之中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是没想到他只是来吃个饭,竟也能碰到。 村正开口道“有何事便说,别这般哭哭啼啼的,当着谢知县的面,成何体统。” 村正一般都是村中大姓的族长,或是经族长同意所选出的本家出众的年轻后辈。 薛庄的这个村正,明显就是大姓张家的族长。 村正这言一出,妇人指住了哭啼,指着张石妻子道“是她不问青红皂白便冲妾家动手。” 张石凶巴巴盯着自己妻子,等着她一个答复。 张石妻子瞅了一圈,瞅到自家儿子,疾走几步,把其拉到身边,骂道“没良心的东西,老娘给你出气,你倒是又与他家小子玩到一起了。” 张石妻子在拉回自家儿子之际,在其身后还跟着一个与虎子年龄不相上下的孩子。 张石妻子家训虎子,那妇人也拉着那孩子,道“不让你与虎子玩,你怎老是记不住。” “娘,我就想与虎子玩。” “娘,我就想与强子玩。” 两个孩子先后之言出口后,谢至算是明白了,这是两个孩子间的矛盾,直接上升到了大人间的仇恨。 一众人无言以对后,谢至笑着问张石与那汉子道“二位没仇怨吧?” 二人皆是摇头。 随之又问向两家妇人,道“二位除了孩子间的事,再无其他仇怨了吧?” 两人看了一眼后,也是相互摇头。 谢至扯起一道微笑,道“只是孩子间的矛盾倒也好办,孩子嘛,就是这样前一刻还打得不可开交,好像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了,下一刻便又得好的穿一条裤子了,若因此伤了双方长辈和气,实属不该,好了,本县只是建言,此事终究是薛庄内部之事,还得是薛庄自行解决才是。” 谢至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反正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但像这种内部问题终究还得是靠村正来解决的。 。 第143章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虽说出了一些小小的状况,但丝毫不会影响谢至现在吃酒的心情。 谢至坐在原有位置上,张六为谢至倒了酒,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家中妇人性子泼辣了些,给谢知县添麻烦了。” 一门心思护着自己孩子也是人之常情。 谢至笑了笑,道“算不得什么麻烦” 谢至话音才落,一老翁端着酒杯颤颤巍巍走至他身边,喊道“状元公” 谢至愣神功夫,张六便起身道“张先生。” 老翁回应了张六,随之介绍道“小民张宽,乃是成化八年的秀才。” 虽只是一个秀才,却也能称之为读书人了。 谢至邀请,道“张老先生请坐。” 张宽半晌后,才坐了下来,有些恍然道“谢知县年纪轻轻便连中三元,老朽蹉跎一生,却也只中了一个秀才。” 有人一生科举,却终究不得高中。 有人只考一次,便连中了三元。 这世道着实不公的很。 谢至作为那个只考一次便连中三元之人,对这老秀才的落寞以何种角度开口都显得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唯有闭口不言方才为最合适的。 张宽喋喋不休,接着又道“小民读书习文一生,府试市十余次皆不得中,小民便于乡中做起了私塾先生,只求小民学生等代小民题名于金榜,小民教授过无数乡中弟子,也就只有马家子弟马进学一路靠中举人,可惜了,马进学虽有举人之功名,却无忠君爱民之心是老朽教导之责,本来老朽是无颜多说的,可老朽身为云中人,又读过几本书,不得不为云中子弟多说几句。” 张宽虽喋喋不休,但谢至还是很有耐心的,问道“先生有何言只管说来!” 想要做一个得百姓爱戴的父母官,便得从点滴小事中做起,张宽接下来要说之话有道理听着,没道理也得听着。 只不过把如何听的方式方法注意到便是。 张宽缓缓道“县中贫寒子弟皆无能力读书,近几年,县中贫寒人家越发了,能入学读书的也就只剩下马家子弟了,现在好多人家有了田,手头也能宽裕些,送子弟读书也容易些了,县学是否也该修缮一下了?” 县学之事,谢至倒也是主意到了。 自马进学之后,云中便再没出过一个拿到功名的读书人了,不说是拿到功名的读书人,就是一般的读书人也是越来越少了,县学自然也是荒废了。 原本县学授课的几间大殿更是灰尘满布,人气寥寥。 对张宽的这个问题,谢至笑了笑道“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这个是应当的。” 张宽点头应道“好,有谢知县这句话,老朽便放心了。” 谢至一向都不喜欢拖拉,既然答应了,谢至也没有拖延的意思,需要着手之事还很多,能做一件是一件了。 谢至随之开口道“老先生是乡中的读书人,对云中之事自是颇为熟悉,待归还田地之事结束,请老先生去一趟县衙,为本县也做一下参谋。” 张宽或许是没想到谢至会邀请他参与,愣了一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之后,在薛庄的一顿酒饭倒也没再出什么状况,只是在喝酒之后,时辰已是不早了。 谢至和朱厚照也喝的有些微醉,便直接宿在了张六家中。 一早起来,又在张家吃了一口便带回了县衙。 回县衙之后,朱厚照也没顾上歇息,直接又去了田间。 就喜欢朱厚照这厮这个劲头。 在朱厚照离开后,谢至喝了杯茶,正构思县学之事时,以前两狼山杆子担任的门子跑了进来,道“知县,有一行脚商贾说是唐寅先生的同乡,要去大同府经商,稍来了唐寅先生妻子的一封信。” 谢至接了信,问道“人呢?走了?” 那门子回道“走了!” 谢至淡淡哦了一声,把信放置桌角,猛然想起了什么? 史书中记载,唐寅因科举舞弊案失了功名回乡后,夫妻失和,家庭事业的双重打击之下, 开始放浪形骸的快意失和。 现在唐寅同样被科举舞弊案牵扯,虽没曾回乡,估计夫妻失和也还会发生。 谢至有种想拆了唐寅信的想法,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个事情可不道德。 举着信冲着阳光瞧了半天,也只能看到里面信件中有黑色字体,其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最后,只能把信放了下去。 那门子费解瞧了谢至半天怪异动作后,诧异问道“谢知县,小人?” 谢至这才发现在他面前还站着一个大活人呢,摆手道“你怎还在这里?去忙吧!” 太阳将要落山之时,朱厚照便回来了。 “怎样?都弄完了?” 朱厚照端起茶壶喝了茶之后,欣喜回道“好了,本宫经手的田地归还之后还有两千亩盈余,这些以后便归县衙所有了吧?” 是归县衙,又不是归的,至于这般高兴吗? 谢至点头道“是,既是无主的,自然是要归官府所有。” 很快不久,王守仁,唐寅,徐经便也回来了。 在唐寅一进门,谢至便把信给了他,道“门子说这是你一个同乡稍来的。” 唐寅没多说,直接从谢至手中拿了信。 开始唐寅拿信之际还有些期待,后来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谢至猜想到心中内容,自是也时刻注意唐寅变化之人,率先发现了唐寅的一样,问道“出何事了?” 唐寅沉声道“她讨要休书!” 果然! 朱厚照没理解,道“谁啊?” 顺手从唐寅手中接过信,把里面的内容瞧了了清楚。 估计上面说的话不太好听,朱厚照窥探到唐寅的秘密,自觉有些不好意思,尴尬把信放在了桌角处。 女子若被夫家给了休书会无颜见人,男子若被女子强行讨要休书,自是会更无颜见人的。 唐寅脸色微沉,一副不快的态度。 既然遇到了这个问题,总得是解决的。 谢至得知了也得说句话的,开口道“那便给了她,不能共患难,何谈共富贵,在你低估之处她离你而去,在你登上高峰之际,她便没有了一览风景的资格。” 无论从哪种角度劝说,都容易挨雷劈。 毕竟非鱼,又何谈鱼的欢乐和忧愁。 但,既然要劝也只能这般说了,难道要唐寅死皮赖脸的求着。 即便唐寅求了,那也得人家能够回心转意,得到的恐是更大的侮辱罢了。 唐寅沉默不语,抓起书信便走。 唐寅心中正是郁闷之时,需自己一人静静去排解苦闷,谢至等人自是不会打扰。 在唐寅离开,王守仁就几日归还田地之事做了具体核准,核准下来之后,无主土地,还有一万余亩。 也就是说,归还出去的不过才不到一半。 剩下这下没有归还的,要不是家中无人,要不就是近些年以来马家开的荒地。 解决了这个问题,谢至又道“昨晚去薛庄吃酒,有个老秀才提出修缮县学的问题,某也想这个事情着实得排上日程了,这个事交于伯虎负责,我们先商量着,最后再与他敲定一下。” 谢至是解元,唐寅也是解元,但若论字画功夫,谢至自是不敢相提并论的。 这个事情也唯有交于唐寅方才是最合适的。 无人反驳,谢至又道“某准备在每村皆免费办个私塾,在两狼山再弄个书院,为朝廷培养些清官廉吏,这也是百姓的福气,县衙可用银子也多,这些事情倒也不是多大的难事,你们看呢?” 谢至既是找他们几个来征求意见的,那有意见便也是要听取的。 。 第144章 建学堂 第二日,是张石与村中几个汉子抬着轿子送张宽到了县衙。 大红色的轿顶,轿帘估计不知谁家娶妇用的。 “老先生先来了?请坐!” 张宽虽只是一个秀才,但毕竟年龄把摆在那里,尊老爱幼还是很有必要的。 张宽应了一声,张石却道“谢知县,张先生小人在外面等着去。” 张石打字不识一个,留着他也无用,谢至点头应允。 张石出去后,谢至便率先道“本县几个商量之后,想出了各办法,由县中出银钱,在每村办私塾,村中所有子弟皆可入学,每家子弟可在私塾中读书六年,两次童子试皆无法合格者,若还想继续读书,需每岁缴纳铜钱五十贯,这也是为促使各家子弟能用心读书,以避免县中银钱白白浪费,张老先生意下如何?” 县中出银钱为每村建免费私塾,绝对是史无前例的。 张宽颇为震惊,诧异问道“谢知县,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银钱。” 谢至既然敢出此言,岂能是没做考虑而为之的,笑了笑回道“这个本县知晓,马家和杨家抄家之物得陛下恩旨归县中自由调度,本县说过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本县便想着先把本县的教化之事做起来。 自然,本县不指望县中子弟皆可高中,若人人都居于庙堂之上,那谁还去种田,不去种田,只读孔孟,岂能饱腹? 但,俗话说得好,读书知礼,读了书,县中鸡盗之事便可少了些。” 当然,谢至这也是从大方向说的,读了书也不见得都能之礼,或许还会多了伪君子。 不过,总的来说,教化终究还是有用的。 谢至的一番话出口之后,张宽颤颤巍巍起身朝门外叩拜,道“陛下皇恩晃荡” 之后,又拜了谢至,道“谢知县仁义,小民替乡中百姓叩谢谢知县大恩” 能送家中子弟读书,恐比分了田地还要高兴。 一旦子弟得以高中,便可一跃龙门,彻底摆脱现有的贫寒。 其实,虽说科举有了让寒门子弟读书入仕的机会,可真正有余钱供子弟寒窗十年的,却并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做到的。 谢至起身搀扶起张宽,笑呵呵的道“这个事情,少不了张老先生帮忙,本县会于明日于县衙当中宴请于本县所有秀才,毕竟每村皆办私塾也是需要先生教授的,自然,凡是在私塾授课之人,每月县中也会补发些银钱用于补贴家用,张老先生在县中威望甚高,此事还需张老先生从中斡旋。” 这个事情其实简单的很。 这些秀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又没本事高中,生活是颇为窘迫的。 能有县中出资聘用他们与私塾之中对他们也是个好事。 张宽爽快,应承道“好,老朽定当竭力以赴。” 张宽应下之后,谢至又道“唐寅担任县中教谕,此事往后便由他全权负责。” 张宽随之冲唐寅,行礼喊道“唐教谕。” 只是协商了此事之后,张宽便又张石等人又抬着走了。 张宽离开之后,王守仁道“既是要办私塾,便得在各村中建造学堂,这个事情也得着手去做了。” 谢至点头应道“此事是该落实了,每村的学堂除了建造间屋子外,还需桌椅,桌椅倒是可从马家原有林地中砍上几棵树解决,只是文房四宝以及些一些书籍,却是需要现行采购了” 想了一下,谢至又道“这些物件加起来一村五两银子便可解决了吧?” 村中的私塾开始之时,不过就是启蒙而已,采购的也无非就是些千字文之类的东西。 王守仁点头回道“应当是足够了。” 一旁的唐寅有些心不在焉,还是回道“够了,在下会着手督促此事的。” 唐寅已给妻子写了休书,但若想调节好心情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解决的。 对唐寅的心情不快,谢至等人也只能是自动忽略罢了,他们这些人劝的多了,反而会让唐寅更觉郁闷。 唐寅应承之后,谢至又道“还有两狼山书院也得加紧了,这书院算作是我们几人私人创建,务必得在下次春闱之中有弟子高中,只要有人高中,那我两狼山书院才能使得更多子弟慕名而来,我两狼山书院若能成为与岳麓书院相比之处,某便知足了。” 谢至脸上皆是掩盖不住的兴奋。 朱厚照皆是满满的欢喜,道“若能如此的话,本宫作为书院副院长岂不也能扬名立万了。” 谢至呵呵一笑,回道“这个是自然。” 其实嘛,朱厚照身为铁定的皇帝,无论恶名还是善名,扬名立万那是必然的。 两狼山书院,谢至出资最多,自然是恬不知耻做了这个院长了。 而为避免这个书院往后风头太大惹人非议,便拉上朱厚照挂名一个副院长。 如此一来,哪怕是整个书院学生皆入仕为官了,谢至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商量完毕这些后,谢至便把建造事交于了贺良。 在之后,谢至等人便按县中所记名单,为各村秀才写了请柬。 县中出面邀请,请柬自得是有的。 在亲自书写了差不多有六十余份请柬后,谢至便委托县中差役以快马送往各秀才手中。 这些差役皆是两狼山杆子,跟随何三友留在了县中。 现在县衙的这套班子基本都算是谢至重新组建的人马了,以前县中的一些老差役,倒也有。 这些人资格低,根本就参与不到马家和杨泰和的事情,对这些人,谢至总不能是抢了人家饭碗。 次日一大早,张宽便被张石送到了县衙。 在张宽到达不久,好多秀才便先后到了衙中。 谢至请柬之上的时间是定在中午的,这么早到席,倒也挺给面子。 数了数人头,该到的也都到了,本来定在中午酒席之上要提及的问题,谢至也便提早说了。 反正坐着也是坐着。 “各位静静,既然大家都提早到了,那本县便提早把召集各位前来的事情与各位提及一下了” 紧接着,谢至又喊道“唐教谕,你来说!” 唐寅担任了教谕,以后难免要时不时与这些人接触,早接触一些对唐寅往后的事情也能方便一些。 谢至给了机会,唐寅起身拱手见礼之后,随之便简单介绍了情况。 内容很简单,大致内容是“县中要在各村建私塾,愿这些秀才能为启蒙孩子们授课,大一些的村子,安排两人,小一些的村子一人,为方便,各村负责各村的,若本村没有的,便从就近村子调配一些,每位私塾先生每月二十贯做俸。” 唐寅讲了大致方略,最后如何做,还得是这些秀才之间相互调配。 在这些秀才协商之际,谢至又道“事情也就是这么个事情,具体如何做,还得是各位相互协商,县中目前最大限度的也就只能做这些了。” 张宽颤颤巍巍起身,道“各位,我等本就是云中人,谢知县有如此心思,我等还有何好顾虑的,多教授一个子弟出,便是我等没白读这圣贤之书。” 张宽话音落下,果然有了附和之人。 在附和之声落下后,谢至随之道“说是私塾,其实也不能说是私塾,称之为学堂更合适些,所有设施书本皆由县中出资,各位回村之后,把县中意思做一下传达,本县不怕耗费银子,能够入学读书子弟越多越好。” 一番交谈之后,此事便算是定下了。 谢至最后又补充了一句,道“本县已吩咐下去,着手建造各村私塾,不,称之私塾还是有些歧义,还是以学堂相称的好,每村名加学堂这倒是好些,等到学堂建好,便可入学读书了,半月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本县望半月之后,云中各村学堂皆能准时入学。” 。 第145章 组建云中卫 解决了归还田地问题,又解决了县学问题,两狼山那伙杆子也是该解决了。 总不能让这些人黑白不说,一句简简单单留在县衙了事。 皆是些汉子,总得需要养家糊口,不能指着一日三餐就打发了事的。 自然,县衙也不能每月白白为这些杆子支取酬劳的。 前几日,为了县衙周转安排了少量一些人,大部分却都还是没事可做。 安排了的,自是也算安定了,自是不会再有其他的心思,那些没安排的也得考虑了。 这些人之中大多都是十几二十的年轻后生,谢至是很像把自己收入囊中的。 云中想要发展,无非需要的不过就是经济,军事,文化。 现在文化有了,经济也勉强算是岂不了,唯有军事还一穷二白。 这群人若能成为云中兵备力量,倒也算作是一个极好之事了。 不过,却也不能强求不是,得征求到每个人同意才行。 只有心甘情愿,才会具备凝聚力。 此时间,也正好赶上李甲已处理了其父的后事,谢至便把二人皆都喊至了衙中。 “三友兄弟,李甲兄弟现在衙中紧急之事也都处理好了,已留在县衙的,他们也算谋了份官差,也算是掏了份安稳营生,应当没有人有再想着离开了的吧?你们而二人包括其他兄弟可回家去了,县中会按计划,为你们修缮房子,你们可自行谋个营生,娶妻生子,日子也安稳了。” 何三友有些费解,诧异问道“谢知县是赶某走了,是某有做的不妥之处?” 谢至读书不多,但为人却精明的,与他说话自然也得是长个心眼的,笑了笑,谢至回道“没,没有这些时日两狼山兄弟对某帮助甚多,若非两狼山兄弟,县中出了如此大事,怎能在这么多时间之恢复?” 何三友也没停顿,随之便道“那为何” 何三友既然问到,那谢至便直说了,回道“既然三友兄弟愿留下,那本县便直言了,县中安置余下那些兄弟,自是没这个办法了。” 谢至说的完全没有虚言,以前衙中一些不管事的杂役,接触不到杨泰和和马家之事,虽有些贪墨的小勾当,但也属常情,谢至一人不能安置云中杆子就把人家饭碗砸了。 好歹也都是一家老小,没了饭碗,难不成让人家和西北风去? 谢至他好歹也是一方父母官,为人父母的,怎能不把一碗水端平。 谢至一番话之后,李甲刚要开口,被何三友拦了下来。 谢至笑了笑,不置可否接着道“所以,本县便想着以剩下的兄弟组建一支云中卫,我县距大同府不远,鞑靼若再犯边之际,我云中也可就近驰援,这也算是做到了一个大明子民该为之事?” 顿了一下,谢至紧接着又道“本县为难之处在于,你等皆非军户,这些事情本事无需你们参与的,到目前为止,你等已可过安稳之日了,若编入云中卫中,对你等实在不公,本县都有些难以启齿了。” 这个事情,谢至却是很不好开口的。 何三友等人既然跟着他,就是为了谋一个好前程的,谢至不能给人家好前程了,总不能让人家去入丘八队伍吧? 李甲猛然从椅子上起身,道“某无牵无挂,光棍一条,编入军户又如何?” 若只是担心这个倒也好说,谢至道“本县不能保证你们其他东西,但本县却可保证,云中卫兵丁军户无需世袭。” 李甲恍然,道“那更没啥好怕的了?谢知县定是不会役使我等,家中子弟也不用手上官役使,即便是军户又如何?” 何三友稳稳当当的从椅子上,起身道“某信谢知县的。” 一句信字,谢至怎感觉这么重呢。 扯起一道笑容,谢至拱手回道“多谢二位兄弟了。” 何三友能在两狼山拉起杆子,成为杨泰和的心腹大患,也是有本事之人。 别看何三友年纪轻,但在两狼山众人中却是极具威望的。 何三友同意后,两狼山众人无一人不愿跟随的。 谢至却是规定下来,而立之年往下的留下,上了而立之年的,愿种田的,县中负责调配,若是想做些买卖的,县中可借钱。 上了而立之年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不如年轻小伙了。 若练精兵,这些人自是不合适。 谢至这些做法也是无可挑剔的,打发了这些人回家后,留下组建云中卫的还有将近一百余人。 这些人若能训练出来,反倒是有较强的机动性。 留下这些人,谢至把其都安排在了两狼山。 谢至也决定了,往后云中便安排在此处了。 计划是有了,可要真正实行,却也得弘治皇帝的同意。 不然虽只有一百精兵,谢至区区一个小知县,却也构成了圈养私兵的名目了。 这私兵可不是那么容易圈养的,一不小心那得与谋反挂钩。 各朝统治者最忌讳的就是谋反,可皆都本着宁杀一千,不放一个的原则。 谢至现今这番成就,在穿越者中也算是翘楚了,他可不想就这么丢了性命。 在与何三友谈话之时,谢至没与他人商量,核可留名单之后,谢至也没经他人同意,在与弘治皇帝上书之前,谢至还是喊来了王守仁,朱厚照和徐经。 唐寅负责县学之事,两脚不占地,不在县衙中。 几人到了之后,谢至便先率先提道“某准备组建云中卫,营地就建在两狼山,何三友等人已确认了人头,而立之年之下的留下,而立之年往上的,由县衙负责,为他们找个营生。” 几人皆有些微愣,朱厚照脱口而出,问道“你何时做成的此事?” 谢至淡淡一笑,摊手道“刚成。” 王守仁则是随之道“你只是一知县,组建卫所恐有些不妥吧?” 还是王守仁的问题问到了关键之上。 谢至蠕动了一下身子,回道“是没有,某找你们来,一方面是与你们就这个事儿通个气,另一方面也是让你们协助为那些而立之年往上的人谋个营生,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某得就此事与陛下上个折子,陛下同意后,还得弄些兵器用以练兵。” 谢至虽知晓他能被任职知县,是弘治皇帝对他的一些想法赞成,但若组建卫所,真不见得会不会犯了弘治皇帝的忌讳。 弘治皇帝宽仁是有,但毕竟也是帝王。 帝王之心难测,这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王守仁不做言语,谢至又道“自然,若陛下不应的话,此事就当某没提过。” 朱厚照那厮倒是来了兴趣,道“不管父皇应不应,云中卫都得组建,若是不应,本宫就盖上本宫的大印,往后父皇追究起来,本宫一力承担。” 靠,还有这种操作,谢至怎没想到。 朱厚照这厮既然愿背锅,谢至也不介意。 谢至很快写好了折子,由贺良交于谢迁,去直接转交谢迁。 这个折子与当初马家和杨泰和之事不同,别看是建兵的大事,却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求情折子。 既然是要托谢迁转交的,谢至少不了是要写封家信的。 不管怎么说,孝顺的人设还得是保持稳的。 朱厚照现在也学精了,见谢至写了折子,也不含糊,也不用别人多说,直接写了信递给谢至道“把这个也一并交于父皇吧,不然,父皇又得说本宫本宫不孝了。” 为了被不说不孝才写,又不是发自内心的,与不写又有何区别。 自然,这些话谢至是没说,收了朱厚照的信把之夹在折子中递给了贺良。 “把这折子托爹递给陛下,这是给爹的家信,不必着急赶夜路。” 。 第146章 分工合作 送于弘治皇帝的折子,第一时间便收到了回应,在折子之上只写下了一个准字。 虽简单,但却是拿到了定心丸,往后即便是有人就此事弹劾,最起码不会引得弘治皇帝的忌讳。 在接到弘治皇帝批准折子的第一时间,谢至便找来了朱厚照和王守仁。 很多事情得让朱厚照背锅,自然也就少不了得让朱厚照有些知情权。 一进门,朱厚照见到谢至身旁的贺良,率先开口问道“怎样,父皇可应了?” 谢至也没多做言语,直接把回复的折子递给了朱厚照。 朱厚照开启折子,瞧见上面一个御笔朱色批阅的准字,合上折子,有些吃味的道“本宫就猜父皇定会准的,你去求父皇,父皇定会应允的。” 随之,朱厚照又问道“父皇可有给本宫书信?” 谢至总不能伪造一封出来吧,摇头! 朱厚照郁闷了,半晌后问道“本宫的书信给了父皇吧?” 弘治皇帝是没有回信,但不能怀疑他的人品吧? 谢至瞅了一眼身后的贺良,冷声道“殿下问话呢?” 贺良委屈了,回道“给了啊,少爷交于小人的,小人皆都给了老爷。” 朱厚照倒也不是真的怀疑,贺良没把信递上去,贺良回答之后,他也不多说,有些闷闷不乐的道“父皇真是,本宫费力写了问安的书信,他好得给本宫回复一句啊。” 谢至也不搭理郁闷的朱厚照,喊一旁的王守仁,道“伯安,陛下已应下组建云中卫之事,陛下如此信重,我等当竭尽全力把这云中卫培养成一支精兵才是,你熟读兵书,接下来如何做,可有想法?” 王守仁能剿灭宁王叛乱,可见在军事方面也是有所成就的,这个问题询问他,也能得到些宝贵意见的。 王守仁并未马上回答,反问道“一支强军有何必须必备之物?” 朱厚照走出了没收到弘治皇帝回信的阴霾,脱口而出回道“强兵。” 谢至则是扯起一道笑容,微微一笑,淡淡回道“一支所向披靡所主要需要的不过就是人和物而已,人需精兵,物便需要强力武器,武器好说,战马,火器,刀枪剑戟罢了,而人就不同了,兵丁的健壮与否,主官的领导决策之力,以及行兵方阵,这都会对一支精兵与否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谢至一番话后,朱厚照点头道“有道理。” 王守仁却是开口询问,道“就说兵器,这支精兵是以火器,骑兵亦或是步兵发展,这些都需有个定数,这也是需首先定下的一个大致方向。” 朱厚照脱口而出,回道“当然是骑兵啊。” 王守仁不做回话,等着谢至的回答。 谢至好歹也是穿越者身份,现代化武器的威力,他也是听闻过,岂能局限于区区骑兵的。 冷兵器时代,骑兵威力却是不容置疑。 可火器若能发展好,那骑兵得被秒成渣渣。 不过,就现在大明所处的时代,不说谢至根本就不是枪械专家,是谢至真掌握了一些枪械原理构造,以大明现有的铁,最简单的一些枪炮也没办法弄成的。 任何时代的发展都是需时间作为沉淀的,一下想要达到质的飞奔凭一人之力根本就不可能办到。 谢至则是笑了笑回道“骑兵,火器,步兵缺一不可。” 当现代化武器发展到一定程度后,骑兵根本就派不上任何用场。 但谢至也不会那么狭隘的,他即便能弄出超现在几百年的燧发枪,骑兵的作用仍旧不可忽视。 骑兵的淘汰可不是在热兵器交战刚派上用场之时便淘汰了的。 王守仁点头微微一笑,回道“在下也甚是赞成。” 朱厚照的意见与王守仁和谢至相左,不服气道“我大明若有鞑靼之骑兵,他们岂敢犯边!” 火药早就发明了,而把火器用在军事上何时?真正组建起火器营又是在何时?也真不能怪朱厚照眼界短。 王守仁能有超同时代人眼界,谁让人家本来就不是常人呢。 对朱厚照的垂死辩驳,谢至回道“骑兵优势着实存在,但若大面积培养骑兵并不现实,鞑靼之地,一马平川,人口稀疏本就适合放牧,马匹自然也就能够得到充分成长,但我大明之地人口稠密,山川又多,不是骑兵的绝佳成长之地,想要取胜,得以已之长胜其之短,不可以自己不足去比他人之长的。” 王守仁随之,道“太宗当初,五征漠北之时,神机营着实曾发挥过巨大效用,这点是不可忽视的。” 朱厚照也不见得是不能听进别人意见的,谢至和王守仁先后回答,让朱厚照也算是听了进去,问道“那具体当如何行事?” 谢至叹了口气,道“我们组这个云中卫,于律法不合,能得陛下支持已是不错,火器,普通兵器,甚至是战马都得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唯一庆幸之处是,我们手中有银有粮,倒也不算太过为难这些东西,我们自己来想想办法,如何?” 王守仁率先开口道“战马还属胡人的要好,在下去马市走走,正好,马夫是原县衙中留下的,伺弄马匹一辈子了,马匹的良劣与否,他还是能够知晓的。” 朱厚照也没有王守仁争抢,回道“那本宫去弄普通兵器去,找个铁匠,打造些出来便是。” 普通兵器的打造虽说最为轻松,但实际操作起来却也并非那般容易。 不过,朱厚照那厮看起来虽说不靠谱,但但也还是能够办了事的。 谢至并未反对,回道“那火器的事情便由某去办。” 三人分工之后,很快开始行动。 谢至坐在衙中一直未出发,贺良待在一旁倒是着急了,问道“少爷,你不是说要去弄火器吗?怎么还不开始?少爷可是已有了想法,小人可去办。” 谢至这几年的改变,贺良也算是改了看法。 若以前谢至这般,贺良肯定以为谢至是在偷懒了。 弄火器,谢至其实是瞅准神机营了。 民间当中,若想找个懂火器的人那一时半会的哪能找到,神机营自然有现成的,谢至何不直接请旨与弘治皇帝讨要个懂火器的匠人? 若是碰到个机灵些的,谢至稍微指点一下,燧发枪便成了。 历史上燧发枪的发明者乃是出生于枪炮,锁匠和钟表匠世家的马汉发明,可见这燧发枪的发明是得知晓些这方面原理的。 谢至指点了办法,说不准便能够尝试出来了。 燧发枪真正发明于1547年,有人说,若后清乾隆朝若能装备,便可缔造一个强大的王朝。 若真能发明,那可是提前了将近两百年了,那大明将再次走上巅峰,如大秦和大唐,诸夷将不会有再敢来犯者。 对贺良的问题,谢至笑了笑,道“你还得回趟京师,本少爷写道奏折,你托爹呈交陛下。” 贺良倒也不烦,回道“是,少爷。” 幸好,云中距京师距离不是很远,这若远的话,一趟又一趟的,得耽误多少事情。 在奏折中,谢至道了一肚子口水,直言说,本是不想麻烦弘治皇帝,但怎奈不麻烦还不行,想请弘治皇帝派个懂火器的工匠来,用以装备云中卫。 还特别强调了,只要工匠就行,其他的他自己想办法便是。 接了谢至吩咐的贺良,随即便往京师赶去。 而谢至便稳稳当当的坐在县衙之中,等着弘治皇帝的消息前来。 在请求建云中卫之际,谢至倒不是没想到火器问题,只是那时候,他就要东要西的,恐会让弘治皇帝对组建云中卫之事也不甚感冒的。 现在云中卫已着手开始组建,只是个懂火器的工匠,对弘治皇帝来讲也不是太过难以解决的事情。 。 第147章 大忽悠谢至 王守仁,唐寅,朱厚照都有事要忙,晚间吃饭之际,诺大的圆桌之上,只剩下了谢至和徐经二人。 “知县,可还有何事须在下去做的?伯虎他们都忙去了,在下闲在衙中自觉无用至极。” 谢至既然带着徐经出来了,自然是要给他安排些事情的,不会让他吃白饭的。 对徐经的问题,谢至笑了笑,道“某正想与你说呢,有个事情某倒是想交于你负责,只恐你回嫌弃。” 徐经放弃继续科举,跟着谢至出来就是为做番功业,苦累都不会嫌弃。 徐经想都没想,便道“知县请说,无论何事在下皆愿前往。” 徐经现在说的痛快,只怕谢至说出口,他便会犹豫了。 徐经发问,谢至回道“某想请衡父你着手负责本县的商业之事,士农工商,商未末位,这着实不算是个清高的差事,衡父你若是不愿,某也不会建议。” 唐寅负责县学,最为清高。 王守仁负责云中卫,虽说没落些,但也还能说出口。 可这商贾之事,实在是 徐经果然有了犹豫,半晌后,问道“具体如何做?” 谢至放下手中筷子,道“县中无论是各村学堂还是往后的云中卫,都需银钱作为支持,我们虽有抄马家的些,目前来讲是足够了,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吧?只靠些田地,按朝廷律法收租的话,是远远不够支撑巨大花销的,某计划,由你负责开辟条商路,为县中创造收益,也未百姓创些财富。” 谢至简单说了一些计划,徐经还在考量之中。 若要做个商贾,又何须多寒窗苦读那么多年。 谢至见徐经有些为难,也不做逼迫,道“这个事情,衡父你自己考量,你若不愿,那某另选人去做,只不过,暂时之间,找到一个如衡父这般能担当此大任的人着实不易。” 端起酒杯,喝了口酒,谢至叹了口气又道“民以食为天,只有埋头种下粮食,才是盛世安定的保证,商贾牟利颇丰,为避免无人种田皆去经商,历朝皆在打压商贾,其实,当粮食有了结余,其他劳动所创造出自身用不尽的产物,这是需要商贾把这些东西售卖出去的,不然的话,自己用不尽,别人又需要,从开始的以物易物,到现在以银交换,这是进步,绝非倒退。” 商业的发展,也是文明的碰撞,更是文化的交流,取长补短之中方才奠定了科技的发展。 自然,这些高声的东西,谢至说了,徐经也不见得能够明白。 不过,作为徐霞客高祖,谢至相信徐经也是差不了的。 谢至这番感叹之后,徐经终于开口,问道“不知知县对商贾之事有何想法?” 徐经又问到了,那便说明在这个事情之上徐经还是有所想法的。 谢至回道“此处与鞑靼之部不愿,可与此处特产与之交换,拿到他们特有的东西自然也不仅仅是销售给我云中百姓,毕竟区区云中,所能赚取收益又有多少,要把这些东西拿到其他地方进行销售,此处距天津卫也不甚遥远,可通过那里的海路,销往海外,把途径之地的产物再带回来销售,在鞑靼之处不值多少银子的皮毛,或许到了海外便是价值连城了,此事所赚的便是这些差价。” 把商人排在末等行业,其实也有那些士人的刻意打压。 毕竟,金钱对酸腐文人来讲便是粪土,这种削尖脑袋赚取差价的行为更上不了台面。 徐经在思考当中,谢至又道“一个国家是否富裕,要拿粮食保证,却也要看银钱多少,自然,这个银钱得看市场” 高深的经济学,徐经恐怕难以接受,还是说的简单一些吧。 顿了一下,谢至又道“虽看银钱,但也不能一味的创造银钱,就拿太祖弄出来的宝钞,这些宝钞创造的多了,只能使之贬值,这样的银钱再多也不能称之为富裕的。” 把这个问题解释到此,谢至又道“民富决定了国富,就像我们接下来要做之事,我们有了银子,在云中剩余之后,便可拿给朝廷,让朝廷充盈国库去兴兵,经商之人多了,朝廷征收来的银子自然也就多了,便可免除从土地之中的征税了,朝廷不再征税,开荒地权限也可放低。 那些皇亲贵戚手中土地也就不再值钱,最终只能是低价抛售,如此一来,百姓有了自己的田,谁还会背井离乡,自家种田,所得粮食皆是自己的,在全家留足口粮,还有余粮的话,便可卖出这些粮食,这样的话,真正各行业的民富便也就达成了。” 谢至这番话把徐经说的是一愣一愣的,半晌后问道“此事就这么简单?” 谢至微微一笑,回道“说起来容易,真正操作起来难,所以便需要一个能做事之人去做,先驱之人自是不是那般容易,不过,这条商路,若是能够开通的话,某的想法便成功了一半。” 顿了一下,谢至继续道“在陛下的努力之下,虽使大明进入了中兴,但历代王朝所存在的问题已经凸显出来了,若努力一把的话,便了让大明再开创一个盛世,这样做的话,风险也相对来说低一些,比直接去撼动那些皇亲贵戚利益要好上很多的” 谢至还未说完,徐经起身道“知县有如此鸿鹄之志,在下岂能因顾忌自己声名而犹豫不决,此事在下应下了,知县尽管放心,在下定能行好此事。” 这就答应了,徐经突兀的答应,让谢至有些反应不及,愣了一下,才道“若考虑好了,那便做吧,所有资源县中尽能所用,若有需朝廷出面之处,某去与陛下请旨。” 徐经又是拱手道“谢知县。” 谢至抬手招呼道“某能得衡父相助,三生有幸,也省得有衡父伯虎还有伯安这些不计名利之兄弟的相助,不然,某这些事情如何可成?” 徐经扒拉了几口饭后,便冲冲告辞。 这真是够雷厉风行的,刚才还做考虑呢,现在便匆匆忙忙去办事了。 谢至吃了饭,看了会书后,便去睡觉了。 中午的时候,贺良便回来了,在他身边还带了一老一少父子两人。 “少爷,这位是尹匠,这位是他儿子” 正在院中藤椅上读书的谢至,听到贺良的介绍,随即从藤椅上起身问道“造火器的?” 那父亲点头回道“小人尹水,拜见知县老爷。” 谢至挥手制止了正要叩拜的父亲,道“不必了尹水?名字倒有意思。” 尹水憨憨一笑,回道“小人的爹说,小人要与火器打交道,便取了个这名字,说是能保小人平安。” 尹水介绍之后,贺良随身拿出一信道“这是陛下给少爷的,还有些火器和火药,由神机营出了十余人押送,小人怕少爷着急,便带着尹匠父子先回来了。” 贺良说话的功夫,谢至便也打开了信,翻来覆去看来半天,上面没一个字,举着透着光看了半天,也没什么划痕,这是搞暗号? 谢至把信拿到面前,问道“这是陛下给的?字?天书啊?” 贺良一愣,回忆了半晌,道“小人把信给了老爷后,便一直在家中等着陛下的回信,是萧公公把这信交给小人的,萧公公领着小人去了神机营,传了陛下口谕,带出了尹匠父子和一些火器火药的,小人也没再瞧过这封书信啊” 经手这封书信的也就只有萧敬和贺良了,他们两个自然是毫不理由换了书信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弘治皇帝给的时候就是空白的。 什么意思,直接说明白不好吗?非得打什么哑谜! 不过,谁让谢至聪明呢,瞧着这封书信谢至倒也能理解弘治皇帝的意思,这怕不是嫌他麻烦了吧? 他可是个实诚人,他在离开京师的时候,弘治皇帝可是说过有事可找他的。 谢至不再多想,收了书信,道“赶得夜路吧,先带尹匠去歇息,晚些的时候,本县有对火铳的一些想法要与尹匠交流。” 。 第148章 研究燧发枪 大概一个多时辰之后,一队身着神机营特有甲胄的兵丁便出现在了县衙外面。 两辆马车,十几个兵丁护送着。 听到消息的谢至,亲自迎了出去,走至马车旁,揭开防晒布,随便拿了把火铳,打量一番放回远处,道“几位兄弟辛苦了,来,进来坐,贺良找上几人,把这些东西直接拉到两狼山去。” 云中卫的营地在两狼山,把这些火器放在两狼山,方便,也不需再放多余兵丁看守了,最重要的是,两狼山较为宽敞,即便发生意外,也不会造成太大伤亡。 不等贺良回应,为首的兵丁拱手道“多谢谢知县好意,火器既已送到,小人几个便回去了,县衙小人就不进去了。” 这些兵丁要离开,谢至自是不会非得把人家邀请进去坐坐。 这些兵丁离开之后,贺良带了几个衙役,直接护送着这批火器去了两狼山。 将近傍晚的时候,尹水醒了,寻到了在花园浇花的谢至。 “知县,小人歇息好了,有何需要小人去做的,吩咐便是。” 谢至放下水壶,转身问道“尹匠世代皆在专研火器?” 尹水点头回道“是,小人高祖在太宗爷组建神机营始,便为神机营效力,一直都在为神机营打造火器” 明朝时期,不仅军户是世袭,就连匠户都是世袭的,包括太医院的那些太医都是世袭的。 一出生便会决定了往后所从事的工作。 工作是确定的也就罢了,就连父辈的职位都能世袭,就拿军户来讲,父辈若是个百户,那儿子直接便是百户,若父辈是个千户,那儿子接过来的时候直接便是千户了。 当然,若父辈只是个大头兵,那只能凭自己本事,依托军功升级传承自己儿子了。 所以说,投胎是个技术活,投到什么人家,直接就能决定自己需要奋斗的起始点在哪里。 咳咳扯得有些远。 尹水世代专研火器,从小耳濡目染,又伺弄了大半辈子的火器,对火器的构造自然已是烂熟于心了。 谢至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谢至拉着尹水去了自己书房,找出早已画出了一张火铳图纸,道“尹匠,这乃本县对火铳研究的一些心得,若是可行的话,便可简化射击过程,射击过程的简化,在战场之中便会抢占先机,摊手一挥间的功夫便可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而且,这种火铳发火成功的系数会较之之前的高上很多,射击准确度也会极大提升。” 谢至说了一大堆他所研究火铳的好处。 半晌后,才道“当然,尹匠是行家,可行与否还需尹匠来做参谋的。” 这火器是根据谢至所大致所知的燧发枪原理,结合他所学到的工科知识所绘制而成的。 不过,这图纸也是谢至在弄明白燧发枪原理后,反向画出来的一个图纸罢了。 至于把这图纸变成实物,谢至倒是没这个本事了。 这毕竟是要装填火药的,一个不小心,小命就得交代了。 尹水在拿着图纸参谋之时,谢至指着图纸上的结构介绍了起来,道“现在的火铳是以火绳燃烧火药发射的,本县的这个火铳,可完全取代火绳,加装燧石,利用传火孔处的这个击钻,扣动扳机撞击燧石点燃火药完成发射,若是可行的话,可就是火器上的一大创举了。” 随之,谢至又问了一句,道“尹匠看,本县这火器能否弄出来?” 尹水凝眉思考了老半天之后,回道“小人试试吧。” 愿意试那便成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颇为感激的道“若是此种火器能成,尹匠便是大功一件了,本县定与陛下为尹匠请功,因此火器,尹匠封妻荫子就在眼前了。” 尹水憨憨一笑,道“小人不敢想那么多。” 嘴上说不敢想,心中不见得没想过,谁该没做过一个当皇帝的梦。 谢至不再多说,笑了笑,道“这火器第一次尝试,难免要做几次尝试,危险性自是不容多说,一切小心才是。” 不用谢至安顿,尹水都知晓尝试新的火器,不可能是一下而成的,危险肯定的有的。 尹水倒也没有脱缩之意,回道“小人明白。” 尹水从谢至这里拿了图纸之后,连夜便带着儿子去了两狼山。 在谢至吃完饭的时候,朱厚照才风尘仆仆的回来,兴奋的道“铁匠本宫找好了,一批生铁也联系好了,已让刘瑾统统送至两狼山了,咦王守仁还没回来?你那火器弄得怎样了,不会还没弄吧?这么说来,本宫还是第一个弄成的啦?” 朱厚照那厮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这厮攀比心怎这么重呢? 谢至瞅了一眼朱厚照,本是不想给这厮泼冷水的,但谁让他说不来假话呢,笑了笑了,淡淡开口道“火器的事儿臣已办成了,贺良已把人安排在两狼山了,臣还研究了个新式火器,这个火器若是弄出来,可取消火绳发射,已吩咐人手具体操作了。” 朱厚照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道“你何时办成的此事?怎这么快?” 谢至回道“臣遣贺良去了一趟京师,与陛下讨要来的。” 朱厚照脸色更惨了,可怜兮兮的道“既然你能与父皇讨来,何不把兵器之事一并解决了,又为何非得让本宫亲自去做?” 谢至不理会朱厚照的脸色,招呼人为朱厚照添了碗筷,道“殿下还未吃饭吧?若与陛下讨要了,怎能彰显殿下能力?臣这也是给殿下一个机会,好让陛下瞧瞧殿下自己也是能够成事的。” 朱厚照有些不信,狐疑问道“真的啊?臣何时骗过殿下,这不,殿下亲自去做,此事不也成了,伯安的马匹解决了,练兵之事便可着手提上日程了,往后这云中卫便交于殿下和伯安负责。” 谢至这番话之后,朱厚照信了,抓起筷子道“嗯练兵的事,其实本宫自己也能办了的。” 朱厚照上心的事情不见得办不成,但把王守仁那样的天才放于一边不用,不是暴殄天物吗? 对朱厚照这番言语,谢至不置可否,也没做回答。 第三日中午的时候,王守仁才满身疲惫的回来。 谢至主动问道“怎样?这么久才回来,购买下多少良马?” 王守仁喝水之时朝谢至伸出了一根手指。 谢至欣喜问道“一百?伯安” 王守仁咽下了最后一口水,回道“一匹都没有。” 惊呼的不仅是谢至,还有朱厚照,道“这么久怎能一匹都没有?” 王守仁寻了椅子,坐下道“是一匹都没有,臣跑了几个马市,那里的马匹皆并非良马,即便好一些的,也都年老体弱,难以充当战马,而且只要稍微好一些的,便不卖与汉人。” 朱厚照倒是有些怒了,道“为何不卖与汉人,就说那蛮夷不可靠。” 谢至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是与朵颜几部有关,在之前,某曾记得,辽东有折子说朵颜三部有心怀不轨之心,被斩杀了三百余人。” 王守仁点头,回道“是,着实是与此事有关,几月前,朵颜诸部朝贡之际与陛下上报了此事,陛下遣了顾朴前往辽东核查,在下在打听到原因后,便仔细去核查了此事,且找到了些证据,被明军斩杀的那三百余人,皆属兀良哈部普通百姓,至于分道入寇之事存属天方夜谭。” 谢至面色微沉,道“兀良哈部积弱,为避鞑靼欺压才归附我朝,若我朝挤压,势必会反身归附鞑靼,这不是为鞑靼送上一口肥肉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多浅显的道理。” 王守仁点头道“确实嘛!此事我朝若是处理不好,兀良哈部势必会与鞑靼有所牵扯了,到时候抵御起来将会更不易。”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之后,谢至直接开口问道“你刚才说找到证据了?不知这证据是?” 。 第149章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王守仁直言回道“在下探查了被斩杀兀良哈之人的埋骨之处,凡是刀口入骨留下痕迹的皆在背部,前胸,乃是腹部,脖颈处最容易受伤之处,没一具有此特征。 这样看来的话,若是是这些兀良哈人有入道夺贼之心,怎没有一具有正面冲突的刀口?即便是被发现,也不会没有一人正面去反抗吧?这些伤势看起来反倒像是在逃跑之际被人所偷袭造成的?” 王守仁介绍之后,朱厚照诧异回道“你去刨坟了?” 谢至立马道“殿下,伯安为查真相可谓是肝脑涂地,忠心可嘉啊。” 朱厚照随之回道“王县丞着实忠心,本宫记着了。” 王守仁也不做回答,官职高低他一向都不在乎。 王守仁所介绍的这些不是没有道理,既然偷袭,那必然是精兵,若是精兵怎会在危急关头连反抗的都不知晓? 谢至又问道“其他方面可有证据?” 王守仁摇头道“没有,其他证据,恐早被处理干净了,短时间之内很难查明的。” 谢至脑海之中过了一下这个事情,一拍桌子,道“还需何证据?这些便已足够了,某即刻起草折子,弹劾辽东总兵李杲,此事无论是否与他有关,都是他下辖所出之事,某要那这个折子把参与此事的人都给逼出来。” 谢至话音刚落,王守仁率先反驳道“这个证据不太够吧?是不还得再找一些才成?” 谢至既然已经出口,便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对王守仁的劝谏哪会听从,吩咐贺良备好了纸墨,着手便写了折子。 在折子写好后,等墨迹干涸之时,笑嘻嘻的道“顾朴为官也算清廉,此事交于他去调查,肯定不会有徇私舞弊之事,可云中卫组建刻不容缓,战马源源供应之处也就只有兀良哈处了,再者说,我等既知晓此事,若无动于衷,若使兀良哈部与鞑靼部联合,那岂不是罪人了。” 谢至说的冠冕堂皇,好像是无从反驳。 一番话之后,谢至找来了贺良,把折子给了他,道“把这折子送到京师去。” 贺良一脸为难,道“还去送啊?” 平凡给弘治皇帝递折子,贺良都烦了。 谢至瞅了谢至一眼,没好气的道“让你去送,你便去送,哪那么多废话!” 贺良耷拉着脑袋,不做辩驳,回道“好吧,少爷,小人去送。” 贺良走了几步,正要离开,被谢至喊了下来,道“这个折子不能让我爹拿给陛下,去了京师递给萧敬,由他拿给陛下。” 贺良诧异,也不敢发问。 朱厚照正要询问,谢至主动道“殿下,恐还有个事情需刘瑾去办。” 朱厚照顺嘴答应之后,好奇反问道“你一向不都与刘伴伴不对付吗?怎还吩咐他去做事?” 谢至与刘瑾不对付,还不都是因为朱厚照这厮看他不顺眼,以至于埋下他与刘瑾不对付的导火索。 谢至白了朱厚照一眼,回道“正要因臣与刘瑾不对付,他去做这个这是事情才会更有可信性,请殿下吩咐刘瑾,把臣递交陛下折子的事情往出传传,传的越广越好。” 半晌后,朱厚照恍然大悟,道“哦,是以此逼出参与此事之人啊!” 谢至笑了笑,道“也是让朵颜三卫知晓某在这个事情上所出的力气。” 王守仁表情凝重,道“如此一来,也是在逼迫于陛下了?” 这个情况谢至当然清楚,要不然他怎会让萧敬去递折子,又怎会让刘瑾去散步消息。 萧敬虽说也不算恶人,但牺牲他,总比牺牲了他老爹强些。 谢至大手一挥,道“某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为了大明,某自当肝脑涂地。” 谢至一番话说得大义凌然。 贺良回了京师后,直接找了谷大用转交了谢至的折子。 贺良在那次求谷大用喊了王德辉之后,便把谷大用的意思与谢至谈过了。 谷大用想走在人前,谢至也没什么意见,历史所记载的那些八虎,还未成长起来,把控他们还不算难事。 有时候的一些事情还非得是他们不可。 就像现在,若没有谷大用这层线索,贺良区区一个长随,怎能把折子送到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手中。 贺良拿着谢至的折子,找了谷大用道“谷公公的事,小人已与少爷说了,当时殿下也在,少爷说,谷公公既然有此意,倒是可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谷公公调过去的。” 谷大用显得很高兴,道“多谢贺良兄弟,贺良兄弟突然回京,是有事吧?不知可有咱家能够代劳的?” 谷大用问到,贺良也不在客套,拿了谢至密封的折子,道“少爷有个折子想请谷公公找萧公公直接呈交陛下,这个折子实在重要,小人等不到老爷下值了,请谷公公能尽快找到萧公公呈交。” 谷大用一听说着急,立马接了折子,道“好,贺良兄弟放心,咱家马上就去找萧公公。” 现在的谢至很得到朱厚照信任,想要继续在朱厚照那里冒个头,自是得把谢至的事情办好。 拿了谢至折子的谷大用,很快找到了萧敬。 萧敬拿了折子,倒也没有不满,挥手道“咱知道了,你去吧。” 谷大用并未马上离开,踌躇道“谢知县的长随说,这个折子很重要” 萧敬能递折子已是很不错了,谷大用的催促,让萧敬有些不快,摆手道“咱知道了,你若不放心,可去想其他办法递交陛下去。” 谷大用尴尬一笑,回道“放心,放心,那牢房萧公公了。” 谷大用嘴中说着放心,心里哪能放心,万一这个事情办砸,那他的梦想也就破裂了。 一直在角落瞧着萧敬,等萧敬拿着他交上去的折子去了暖阁,才算是真正的放心。 萧敬拿着折子进了暖阁后,便把折子递了上去,道“陛下,谢知县托人又递折子来了。” 弘治皇帝放下手中的御笔,道“那小子,说是出去给朕先富一县去了,麻烦倒是没给朕找。” 弘治皇帝嘴中说着怪怨的话,也没真正怨怪,温和微笑着,开启了折子,只瞧了几眼,脸色变拉下来了。 脸色不喜读了折子后,砰的一声扔到了桌案上,道“他一个小小的知县,辽东的事情也要管上了?” 萧敬作为司礼监太监,本就有披红之权,直接拿了谢至的折子,扫了起来。 扫了几眼后,重新放了回去。 怪不得,这次的折子不用谢迁转交了,谷大用那傻瓜,还真以为是事情着急,等不到谢迁下值呢。 就这折子,谁递谁蹙眉头。 你好好的云中知县不做,挖人家兀良哈人的坟做啥? 萧敬看了折子不做回答,弘治皇帝反问道“萧伴伴,是朕对谢至太过宽容了?” 萧敬知晓弘治皇帝对谢至的喜爱,自是不会说谢至坏话,回道“谢知县做事沉稳,为人谦和,又知书达理,陛下对之宽容些也是情理所在。” 这话还不是说,对谢至是宽容了。 弘治皇帝叹了口气,道“朕一方面是觉那小子所言一县富一国或许还真就可行,另一方面也是让那小子能好生带带太子,太子跟着那小子,进步着实是有的,朕倒也指着那小子,能从纨绔一跃拿下状元,能做好一个守成之君,朕便满意了。” 弘治皇帝感叹之后半晌,萧敬问道“这折子怎么办?” 弘治皇帝合上折子,道“先留中吧,顾朴不是已去核查此事了吗?待有了结果之后再做商议吧,兀良哈也绝非善类。” 。 第150章 弘治的怒气 五日之后,文渊阁。 谢迁,刘健,李东阳三人分别对各部呈上的折子进行票拟。 如此多的折子,自是不会每道三人都会一起商议后才做票拟,那得干到猴年马月去,一般都是,三人对一些普通折子分别票拟,只有在重大事情上,一人无法下定论之时,才会一块进行商议的。 三人正在埋头审阅之际,刘健突然叫道“呀谢公,李公,你二位你快来瞧” 听到喊声的李东阳和谢迁同时起身,朝刘健的方向走起。 “是有何大事了?”李东阳又笑呵呵的问道。 两人同时走至刘健的位置,接过折子,一道看起来。 在看折子的功夫,刘健便问道“你家那小子给陛下递折子了?” 谢迁从折子上移开了视线,有些茫然的道“没有啊,他倒是让老夫转交过几次折子,但都是与云中有关之事,不曾有牵扯到辽东的啊。” 这个时候,李东阳也是已看过了折子,合上道“会不会又是找的王华?” 谢迁想了想,半天后道“这个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此事之上也牵扯到了王华儿子王守仁,按那小子行事,不应该找王华的啊。” 刘健随之回道“极有可能此事也是有人对谢至的陷害,那小子可曾得罪过周家和张家,就那两家的尿性,出此招数也不是不可能。” 谢迁没做言语,李东阳紧接着道“不管如何,这道折子得及早呈交陛下的。” 刘健不再纠结事情的真假,回道“是该马上去见陛下,谢公,不管如何,先去见了陛下再说。” 目前唯一的办法也就只有如此了,总不可能去找谢至核实真假吧? 谢迁点头应道“只好如此了。” 三人进暖阁,行礼。 弘治皇帝笑呵呵的喊内伺看了坐。 刘健率先开口道“陛下,都察院右都御史顾朴上了道折子” 弘治皇帝表情依旧温和,笑着问道“哦?是有结果了?” 不用弘治皇帝吩咐,一旁的萧敬便从刘健手中接了折子,转身呈交到了弘治皇帝手中。 在弘治皇帝接了折子后,刘健便开口道“顾朴在折子中说,辽东几地已有传言,说是云中县丞兀良哈分道入寇被斩杀之人尸骨上查看,有异样,云中知县谢至已把此事上报了朝廷。” 不知是因刘健这一番话,还是因折子上的内容,弘治皇帝的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 李东阳紧接着道“陛下,此事或许是有人陷害于谢知县也说不准,还需详查才是。” 弘治皇帝也不作答,把折子用力扔在了御案之上,反问道“陷害?” 随之,命一旁的萧敬,道“把折子找出来!” 刘健和李东阳异口同声问道“真有?” 毕竟与自家儿子有关,谢迁选择沉默才是最为上上之策。 弘治皇帝不做言语,刘健道“这么说来,王守仁还真去刨坟了?” 说话的功夫,萧敬已把折子找了出来。 在弘治皇帝的授意之下,折子被先递给了谢迁。 谢迁接过,不用细看,只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出自自家儿子之手,细微一撇,只觉自己脑仁疼。 他一个云中知县,与辽东八竿子打不着,插手人家辽东的事情干啥啊! 谢迁有些尴尬,也有些无奈 若自家儿子在身边,非得拿鞋底好生抽他不可。 “臣不知那小子递了这么个折子,若知晓的话” 谢至还未说完,弘治皇帝冷声道“卿知晓了,又该如何?” 谢迁被问住了,他还真就不知该如何? 以前犯错的时候,无论如何管教,依旧我行我素。 现在,看起来好像什么话都听,却是主意正的很,又什么话都不听。 他若知晓这个折子,是可以拦下不让递,可总不能一直拦着吧,千万种办法,总能递上去的。 谢迁无法回答,刘健倒是开口打破了冷场,道“陛下,这折子是由何人转交的?” 弘治皇帝给了萧敬一个眼神,回道“那小子精的很,绕过了谢卿,绕过了王卿,托萧敬递上来的。” 萧敬嘴角抽搐了几下,把谢至的祖宗十八代骂了遍。 好事情你让你家老子去传,坏事情却是给了咱家,这不是害人嘛! 由于当事人萧敬在场,对这个事情刘健也不好再多言了。 自然,现在也不是批判谢至的时候,得就辽东之地的流言做个解决才是。 朝廷若是迟迟没有动静,那兀良哈败诱杀的三百人很容易让人怀疑是朝廷所授意的。 一向虎视眈眈的鞑靼,借此机会,纠结兀良哈长驱直入的话,恐又得大面积起刀柄之祸了。 刘健主动开口道“陛下,当下此事该如何解决,是否命顾朴抓紧彻查此事?” 以往的弘治皇帝会把群臣的意见都顾忌到,没想到今日弘治皇帝态度极为强硬,命道“即刻召谢至回京,朕倒想听听他的解释。” 萧敬正要离开,刘健又道“陛下,写折子的是谢至,辽东流言之事是否是另有其人?” 刘健与谢迁私交不错,对谢至也颇为欣赏,这个时候,谢迁不好说话,他得护着这个年轻后辈。 弘治皇帝冷声回道“辽东流言与这折子相差无几,到了朕这里后也就只有朕看过,谁能传出如此流言?” 刘健被问住了,他这样说也就是想就此事最后在为谢至辩解一番。 若仔细看这个事情的话,从哪看,与谢至都脱不了干系。 若真与谢至有关的话,那便是以此在逼迫陛下,使陛下不得不对此事抓紧处置。 怪不得,陛下这么生气呢。 算了,还是让那小子自求多福吧! 刘健不再言语,弘治皇帝挥手道“几位卿家皆回去吧!” 刘健,李东阳拱手告退,谢迁有些迟疑,毕竟是他儿子的事情,他若就这么走了,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看出谢迁的为难,弘治皇帝摆手道“谢卿也去忙吧,朕也不会与他一个小娃娃计较的。” 谢迁勉强扯起一笑,回道“谢陛下,待那小子回来,臣定当好生教训。” 萧敬接了弘治皇帝的旨意便马不停蹄的往云中的方向赶去,一个都不曾停歇。 到了云中地界的时候,刚过正午,一路疾驰,又顶着一个大太阳,不仅感觉浑身快要散架,口干舌燥,浑身的衣裳都已湿透。 进了云中城后,便直奔县衙而去。 到了县衙门口,一个鬼头鬼脑的人即刻迎了出来,喊道“萧公公,来了?我家少爷让小人迎你进去!” 见到贺良,萧敬赶了几个时辰路更加重了此此时心中的火气,一巴掌呼在了贺良满脸堆笑的脸上,骂道“狗东西,谢至的那折子是你给谷大用的吧?谷大用那狗东西,别让咱再见到他!” 贺良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一脸的委屈。 萧敬也不搭理贺良,直接便往县衙走去。 进了县衙后,便直奔正堂而去。 正堂中,一个外族装扮之人正与谢至进而朱厚照满脸笑意拱手告辞告别。 谢至高声喊道“贺良,贺良” 喊来了贺良,瞧见贺良脸上的巴掌印,瞧了一眼已走近的萧敬,也没做多言,只是道“去送送布鲁德。” 贺良一脸的幽怨,委屈巴巴的回道“是,少爷。” 在布鲁德离开后,萧敬脸色不喜的问道“刚才那位是兀良哈人?” 一旁的朱厚照立即出言,洋洋得意的道“是朵颜卫派来的,在本公的一番说和之下,他愿先给我们十匹上等的良马。” 萧敬脸色更不喜了,责问道“为了这十匹良马,你便至朝廷利益不顾?” 当然,这个指责是针对谢至的。 。 第151章 厚黑高手 面对萧敬的指责,谢至也未着急解释,这个时候的萧敬正是火气旺盛之际,再怎么解释,他也不见得能够听进去。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萧公公一路车马颠簸,想必累了吧?留在衙中吃个便饭。” 萧敬摆手,丝毫不领情,冷声道“不必了,陛下宣你入京,即刻启程吧!” 对弘治皇帝宣召之事,谢至也有所准备,淡淡道“某知道了,萧公公吃些便饭随后便走?” 谢至真是为萧敬考虑的,云中距京师的距离倒是不远,可不做歇息往返一趟,那也得够受的。 没成想,萧敬根本就不领谢至的好意,摆手道“不必了,陛下正等着谢知县呢。” 不歇就不歇,反正谢至他能做的已经做了,总不能强把萧敬强制留下歇息吧? 谢至起身,冲着朱厚照道“殿下,臣去京师了,殿下与伯安留在衙中好生看家吧。” 正说着,王守仁从门外而入,谢至率先道“某不在衙中的这几日,衙中之事便劳烦伯安多加费心了。” 王守仁自是能够猜到谢至被召入京的原因,担忧道“要不在下与一道前去吧,此事怎么说,在下也是有所参与的!” 王守仁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不经召见也是不能私自进京的。 谢至敢保证,王守仁若是回了京的话,弘治皇帝会更生气的。 弘治皇帝是宽仁,但也是有度的。 谢至拒绝,王守仁也没再多说,道“布鲁德送来的十匹良马,在下已送至两狼山了。” 谢至点头,道“除衙中之事,云中卫先练着,尹水那里,有何需要之处,皆满足了他。” 安顿好之后,谢至扭头朝萧敬道“萧公公,走吧!” 萧敬朝朱厚照拱手告别后,随之与谢至一道离开了县衙。 从县衙离开,快到城门时,竟碰到了张石。 张石一见谢至便赶忙行礼,喊道“谢知县要出去啊?” 谢至也未下马,坐在马上回道“嗯,回京师一趟,虎子入学了吧?” 提到此事,张石便满脸的堆笑,道“入了,入了这几日每日回家皆要写好几篇大字,就是太顽劣了些,每日都被张先生打。” 张宽自己都颤颤巍巍的,抓个戒尺恐也不甚利索。 谢至微微一笑,道“教不严师之惰,张老先生严格教学也是为师者应尽之事,刚入学,被责打也正常,张老先生这也是为了虎子好,行了,本县走了,有事尽管来县衙找本县,对了,你不伺弄庄稼,进城是有何事?” 正好碰到张石了,谢至自得是好生与之寒暄一下。 这样也能够让萧敬亲眼见识一下,云中百姓是如何爱戴他的。 张石回道“爹把脚崴了一下,小人来抓药。” 谢至又问道“无大碍吧?” 张石摆手,道“小人找郎中看过了,没多大事,歇息日子便能好。” 谢至挥手,道“那便好,本县走了。” 与张石分别后,谢至笑呵呵的道“萧公公久等了,他叫张石,是乃薛庄乡民。” 谢至这个时候介绍的清楚一些,也是为了将来在与弘治皇帝汇报的时候能够详细一些。 萧敬淡淡嗯了一声,也没多说其他的。 从县城出来后,谢至便与萧敬几人一道驰骋往京师的方向赶去。 等到了京师,已是掌灯之时了。 萧敬身上更为的疲乏,却也没做耽搁,直接便带着谢至进了宫。 反正迟早都要去面见弘治皇帝,早与晚的也都一样。 进了宫,萧敬领着谢至去了暖阁。 一进暖阁,便率先拱手道“陛下,谢知县到了。” 现在的弘治皇帝看不出来喜怒,也没说话,只是挥手打发走了萧敬。 在萧敬离开之后,面对谢至一人,弘治皇帝依旧不发言。 等了许久,谢至只能主动开口,喊道“不知陛下召臣来是所谓何事?” 弘治皇帝冷着脸,问道“你不知朕召你来所谓何事?你那折子为何要由萧敬来传?” 谢至自是能够猜到弘治皇帝找他来的原因,但他是不能主动把这个原因说出来的。 弘治皇帝开口后,谢至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此事啊?臣把折子交由萧公公呈交,是因此事比较牵扯到军务,若非走官方路子,不能使得这折子短时间内送至陛下手中,臣便递交大同知府了” 谢至的这番诡辩,自是不能让弘治皇帝信服,冷声问道“辽东流言,可是你散布的?” 说来说去,弘治皇帝忌讳的还是这个事情。 谢至一脸的委屈,道“这个真不是臣所为,直到朵颜卫遣使者找了臣,臣才知晓在辽东竟传出了如此流言,那朵颜的使者带了十匹良马说什么非要赠与臣,臣实在拒绝不过,只能收了马,不过,陛下,臣可是任何事情都不曾答应那朵颜使者的。” 谢至这番话后,弘治皇帝脸色有了些许的松动,问道“这么说来的话,如此流言不是你所散布?” 谢至斩钉截铁,回道“真不是,臣上了折子,没得到陛下旨意,怎会散布此流言,臣从朵颜使者口中听了此事后,便着手查了,此事竟是东宫内伺刘瑾所为。” 弘治皇帝脑海过了一下有关刘瑾这个人,好像有这么一个人的印象,问道“刘瑾?” 谢至点头道“是,就是刘瑾,臣还未去结识殿下之际,殿下对刘瑾颇为依赖,臣进了东宫,与殿下情谊越发深厚,刘瑾身怀嫉妒,屡次对臣使绊子,想不到,这次竟是丧心病狂到如此田地,为报私仇竟于朝廷利益于不顾。” 弘治皇帝脸色微沉,不再提及此事,又问道“在辽东问题之上你有何想法?说说吧!” 在这问题之上,谢至也是有过考量的,想了片刻,回道“伯安找到的证据虽不太明显,但已可证明,此事恐是辽东官兵为邀功,而截杀了兀良哈无辜的三百余人” 弘治皇帝不做回答,谢至又道“朵颜三卫积弱,但却也是不小的力量,这些年来,与我朝较好,对鞑靼也是一大制衡,一旦背离我朝,结交鞑靼,便会为鞑靼助了一臂之力,要不直接灭掉兀良哈,使之永远没有与鞑靼结交对付我朝的机会,要不就得给兀良哈部族一个交代。” 谢至所言的两种解决方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要不做朋友,要不直接消灭,绝不会给其做敌人的机会。 半晌后,弘治皇帝又问道“你倾向于哪种解决方法?” 谢至倒是想倾向于第一种,可若是因几个败类的过错,便举全朝之力去对付几个本不是敌人的敌人,那岂不是因小失大了? 若现在被欺负的大明百姓,即便敌人大若泰山,谢至也当毫不犹豫的来一句,干他丫的。 顿了一下,道“臣倾向于第二种,兀良哈与鞑靼交好,为我大明多了一大劲敌,可我大明若提前灭了兀良哈,于我大明来讲,恐会伤筋动骨,为那些严重只有升官发财的败类打一仗也实在不值得,最重要一点,我大明如今兵备不够,若有太祖,太宗时的力量,干嘛需与他有如此多的废话,我大明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兀良哈他若敢于鞑靼联合,一块都收拾了便是。” 只有自己手中的力量强大了,解决事情的主导权才在自己手中。 英宗土木堡一战,使得朱棣积攒下来的兵力消耗殆尽,引以为豪的京中三大营也是损失惨重,很多的勋臣贵族更是在此一役中喋血沙场。 现在大明的兵备,即便没有开国百年必要存在的问题,也很难与朱棣时期的力量相比了。 谢至这番话之后,弘治皇帝并未再多说,直接挥手打发了他离开。 弘治皇帝既然允许他离开,谢至拱手道别后,直接退出了暖阁。 从暖阁出来后,便沿着青砖直接出宫回了家。 。 第152章 拐走公主的幕后黑手 谢至从暖阁出来后,弘治皇帝第一时间便喊来了萧敬。 “传旨顾朴尽早查明辽东之事,另外去查,辽东流言起于何处?” 萧敬拱手领旨后并未马上离开,道“陛下,奴婢在云中县衙瞧到有兀良哈人在,殿下说,那人是给云中送良马的。” 弘治皇帝已从谢至口中知晓了此事,对萧敬报上来的消息并未多说,点头道“朕知道了。” 不用说,这个消息是谢至主动呈说的。 不管怎么说,只要弘治皇帝知晓了此事便是。 接着,萧敬又述说了谢至在离开云中之时与张石的一番对话。 对这个事情弘治皇帝倒是有些诧异了,问道“谢至去云中上任还不到两月吧?” 萧敬点头道“在殿试之,谢知县前往的云中,到现在为止四十有五日了。” 弘治皇帝在御座之前坐下,道“看来,谢至于云中所做之事着实是有所成就的。” 萧敬只是见识了张石与谢至的对话,其他的并未见过,弘治皇帝的问题着实是不敢接的。 而另一边,谢至才走至家门后,管家谢林便迎了上来,笑嘻嘻的问道“五少爷回来了?老爷回府后就一直颇为焦躁,吩咐小人在此候着,说是若五少爷回来后,让五少爷马上去书房。” 辽东那么大的事情,谢迁处在中枢不可能不知晓。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回道“某知晓了,马上便去。” 这个问题,谢至在弘治皇帝面前都能够从容应对,不说是在谢迁面前。 进了院子后,谢至随之便抬脚去了谢迁的书房。 敲了几下门后,里面传来一道同意的声响后,谢至才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书房,谢迁便冷声呵斥道“跪下” 谢至一脸委屈,道“儿子怎么了?” 谢迁随手扔来手中茶杯,若非谢至眼疾手快,便直接中他的面门而来了。 谢至即便接了茶杯,还搞了自己一身水。 跪就跪,至于这般动怒吗? 跪天跪地跪父母,谢至既然穿来了,那谢迁便是他实实在在的父亲,跪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 谢至抖了抖手上的水,跪下下去,把手中的茶杯放于地上,委屈巴巴的道“爹啊,儿子从云中一路赶回来,还未来得及喝口水呢,喉咙一个劲儿的冒火,这水就这么洒在地上,多可惜啊。” 谢迁脸上也不见动容,问道“辽东的事情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谢迁动怒还真是因为这个事情的。 谢至不由自主之下正准备起来,被谢迁一个眼神呵斥了下来。 硬邦邦的地板铬的膝盖颇为疼痛。 “儿子不是组建了一支云中卫,缺少战马,便遣了伯安兄去往马市,准备采办一批来,却是没想到你本来活络的兀良哈人都不见了,伯安兄一向都喜欢追本溯源,自然是要把这个消息查明白的,便去刨了那些所谓分道入寇兀良哈人的坟,找到了背后中刀的证据。 此事可并非小事,儿子便随即给陛下上了折子,爹是文臣,若是由爹转交这个折子,势必会让那些勋戚所不满,本来顺理成章的一个事情,不知晓又得费多少周章,儿子便吩咐贺良找了萧敬。 本来嘛,萧敬呈交了折子,如何处理皆是陛下做主了,可哪成想到,刘瑾那厮竟在辽东散布了儿子给陛下上了折子的消息,倒显得,是儿臣在逼迫于陛下尽早处理此事了。 事实证明,陛下着实也是这般想的,不仅是陛下这般想,就连爹都这般觉得吧? 爹,儿子是何人,你还不了解,这样的事情,儿子能做吗?儿子若真有此意,就直接与陛下进言了,何必行此种弯弯绕。” 谢至的这番解释合情合理,竟然能够应付了弘治皇帝,便也能够应付了谢迁。 片刻后,谢迁抬手道“起来吧!” 谢至利索站了起来,道“谢谢爹。” 随之,谢迁为另一只茶杯倒了水,道“喝吧!” 谢至说渴也是真的,本来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就渴的不行了,在弘治皇帝那里讲了一大通,在谢迁这里又讲了一大通。 谢至把谢迁扔过来的那只茶杯,顺手抓起来放回桌之上,端起谢迁倒的茶,喝了个干净。 在喝了茶之后,谢至才终觉好受了一些。 谢至喝了茶后,谢迁便问道“云中之事进行的如何了?” 这个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谢至随后回道“儿子把马家掠夺乡民的田地,已全部归还了,在归还之后,还剩余万余亩,有家中无人的,也有几年来,马家所开的荒地另外,儿子还办了私塾,准备在两狼山,再弄个书院” 谢至简简单单的也就只能介绍到这里了。 至于,所走的商路还是暂时不要提了,免得不仅要费力解释大半天,最关键的还是要被谢迁吹胡子瞪眼的呵斥半天。 谢至简单介绍了一下,谢迁也没再细问,又问道“何时回云中?” 谢至这才想起这个问题,道“呀陛下没说,儿子是陛下特旨召进来的,没旨意是不能随便离开的哦?” 当时在弘治皇帝那里暂时过关,太激动了,竟忘记问这茬了。 谢迁也没多说,道“陛下刚才没说,明日会有旨意的,你娘吩咐厨房准备了酒菜,准备开饭吧。” 谢至起身应道“好!” 谢至穿越之后,待在谢家的时间虽说不多,但对之却也是有感情的。 能与谢家一家人一块吃顿饭,还是很开心的。 谢至正要离开之际,谢迁又问道“太子如何了?” 朱厚照跟着谢至出去,谢至自是要承担些责任的,谢迁问这个问题,是对朱厚照的关心,也是对谢至的。 这个问题,谢至并没说假话,直言道“还不错,殿下较普通人聪明,学东西非常快,也能亲自操作做成事情,唯一缺憾还是因殿下无兄弟,不存在竞争,自然也就养成了顽劣的性子,出去历练上时日,想必会有些改观的。” 谢至带着朱厚照出去,不仅要在弘治皇帝面前捞这个功劳,还要与朱厚照搞好关系。 谢至在家中吃了晚饭,与谢家兄弟唠了会儿嗑便去睡了。 第二日一直等到中午也没见弘治皇帝的旨意到达。 难不成这是把他给忘了?亦或者是,让他回去,便是让他回云中去。 谢至迷茫了,他总不能直接去问弘治皇帝吧? 没办法,只能是等着了。 一直等了两日,弘治皇帝才终于把他招进了宫。 走进暖阁,谢至行礼后。 弘治皇帝开口道“朕已下旨,命刘瑾去孝陵守陵了。” 一般被发配去守陵的之人,基本上没什么出头的机会了。 谢至也没想把刘瑾这么快就搞死的啊? 再说了,此事总归是他利用了人家刘瑾。 谢至反应过来,正准备给刘瑾求情的时候,弘治皇帝又道“可还记得那次公主险些被拍花子拐走之事?” 谢至点头,弘治皇帝又道“那次也是刘瑾所为。” 什么? 这是想把朱秀荣拐走,然后给他嫁祸个罪名。 这狗东西,太狠了,幸好没给他求情。 只是,弘治皇帝太宽容了些吧? 面对差点拐跑自己爱女之人,只是发配去做冷板凳? 要谢至说,把他咔嚓了,那都是轻的。 谢至思绪转圜之际,弘治皇帝问道“太子身边可还需要个人手?” 这个问题既然问了谢至,谢至决定还是要给谷大用求个情。 谷大用虽不是好东西,但有些事情还得真得这样的人去办的。 谢至随即,道“再放上一人吧,也能多照顾着殿下,臣见那谷大用不错,不如就让他去吧。” 弘治皇帝也知晓,谢至曾托谷大用传过消息,却也没反驳,直接道“嗯,那便就让谷大用前去。” 。 第153章 刘瑾栽了 说完了刘瑾的事情,弘治皇帝直接把桌上的一道折子递给了谢至,道“顾朴的折子到了,你瞧瞧吧。” 弘治皇帝既让看,谢至也不客气,直接接了折子。 开启折子,快速扫了上面的内容。 果不其然,这个事情的过错方,还真就在大明这边,辽东总兵李杲,巡抚张玉,镇守太监何良三人为捞功,故意制造出来的这个事端。 弘治皇帝脸色微沉,问道“此事具体如何解决?你可有好的建议?” 这个事情之上,谢至也有所参与,回答这个问题也是理所应当的。 沉思片刻,谢至回道“李杲等人身为辽东总兵,督北方军务,承蒙陛下信任,却妄杀,欺君贪功,着实是该杀,过错方虽在我方,可李杲好歹也是辽东总兵,因此事便为兀良哈人陪葬,我大明脸面何在,臣之见。 可选个微末小人物,一力承担了此事,但也只能作为对外的一个说法,不过,即便是这个微末不足的小人物也不可交于兀良哈处置,于我大明无论所犯何罪,皆是我大明子民,只能由我大明律法处置,绝不能交于外族。” 谢至一番话后,弘治皇帝终于有些些许的笑意,笑呵呵道“继续说下去。” 紧接着,谢至又道“兀良哈虽弱却也不傻,各种内幕必然清楚,对外选个微末小人物顶包,自也是不会就此骗过兀良哈的,最紧要的还是让兀良哈拿到些好处,有了好处,既是对他那无辜枉死三百余人一个交代,也是给他们个面子,没有好处,兀良哈恐不会就此了结的。” 没用弘治皇帝发问,谢至随之道“兀良哈最欠缺的是粮食,可许诺些粮食给他们,云中今年收成应当不错,除养活全县百姓,交于朝廷赋税后,应该还有些结余,这个粮食,云中倒是可以出了。” 停顿一下,谢至大义凛然道“此事,即便是过错方在与我方,如此解决已是于我方最有利之法了,恐都会有人为之反对的,臣愿替陛下分忧,与兀良哈交涉此事,所有指责臣愿一力承担。” 谢至做成此事的目的,就是看中了兀良哈的战马。 他若不去交涉此事,兀良哈即便能带来好处,那不都成朝廷的了? 谢至一句分忧,弘治皇帝脸色笑意更浓了,问道“你打算许诺兀良哈多少粮?” 想了一下,谢至伸出一根手指,道“至多一千石,这已是最多了,不可给的多了,不然的话,会加充兀良哈的力量,一旦兀良哈有了力量,会转而与鞑靼联合,妄图从犯我大明之事上分一杯羹。” 弘治皇帝点头,道“嗯,以何人承担这个责任?” 谢至又拿起顾朴的折子,瞧了一眼,道“李杲之辈所代表的是我大明的骨气,何良承担此事是最为妥当之法。” 片刻功夫,弘治皇帝道“那便照此办吧,朕会宣旨李杲免职,所参与的都指挥各降一级,至于何良就算是给兀良哈交代了,朕授你督辽东钦差,接下来便由你去办吧。” 弘治皇帝如此安排,这个事情也算是就此答应了。 这也意味着,谢至虽有可能能从兀良哈出获得些战马,却也是承担了此事所有的负面影响。 不过,负面影响什么的阿,谢至倒也不怕,他只需以最快的速度把云中卫训练出来。 只有自己实力足够强大,才不会惧一切风吹雨打。 谢至拱手回道“臣遵旨,臣即刻就赶回云中着手处理此事。” 从宫中出来的时候,谷大用已在拱门之处等着了。 一见到谢至过来,立马迎了上去,拱手道“谢知县,咱已接到旨意了,谢知县,定是你与陛下为咱求的情吧?” 这厮既然知晓那便好,还省的谢至自个儿说了。 谢至无所谓摆摆手,道“你自己知晓便好。” 谷大用二话不说,立即跪下行礼,道“多谢谢知县。” 傻子都知晓,朱厚照身为现任皇帝的独子,被委派出去那是去历练了,绝没什么做冷板凳的说法。 这个时候,若能随行左右,那往后一旦登基,便是元老内伺。 即便不能进入朝堂中枢,做个领头内伺,也将不会再是难事。 谢至任由谷大用拜谢,拜过之后才道“本县也不需谷公公报答,只望谷公公莫要像刘瑾那般时刻想着害本县便是。” 谷大用立刻手指天发誓,道“绝不会,咱家感谢谢知县还来及呢,定对谢知县马首是瞻。” 别说谷大用这保证谢至不能信,即便是能信,在宫门之前说这样的保证总归是不太合适的吧? 谢至搬起脸,正色道“谷公公,慎言,你需要的是对殿下马首是瞻,而不是本县。” 谷大用恍然大悟,给了自己一巴掌,道“是是是,瞧咱家这嘴。” 谢至也不再与他纠结,道“走吧,本县与家人告个别,随后便出发往云中去。” 谢至回谢家与谢夫人说了一声后,随后便往云中的方向赶去。 一路没做歇息,几个时辰便到了云中地界。 才刚回县衙,王守仁和朱厚照便到了。 朱厚照风风火火的,一进门便道“你再不回来,本宫便回京与父皇要人去了,父皇不曾为难于你吧?” 朱厚照说这话,倒也不像是假的。 谢至摆手道“不曾,臣待在京师几日也是再等辽东的消息。” 王守仁紧接着问道“这么说来,辽东是有消息了?” 谢至也没含糊,直接讲了对辽东之事的解决。 王守仁脸色颇为凝重,道“名义上以镇守太监何良冒功妄杀,实则却许诺了兀良哈粮食,这个粮食还由云中出,不明情况之人,必会以为是你私自授予的兀良哈” 谢至无所谓一笑,道“此种情况,某已考虑到了,不与兀良哈些许好处,他又岂能善罢甘休,这个好处由朝廷出面,被骂的便是陛下,思来想去,此事是由某发起的,还是某承担了吧。” 王守仁想多言,谢至并未给他这个机会,只要弘治皇帝信他,其他人误会算作什么,唾面也能自干。 紧接着,谢至又道“兀良哈需要依附我朝,给些好处,算是给了个台阶,应当不会有问题的,不过,兀良哈最终是否同意,还需亲自与之协商才是,这个事情,伯安你恐得与本县走上一趟了。” 王守仁还未回答,朱厚照便道“本宫也去。” 让朱厚照去,谢至很是为难。 这个事情本就有危险,若协商不好,一旦被扣押,那谢至便是罪人了。 当然,若是此时能够办成,也是再给朱厚照贴金。 关键的是,若有谩骂之声,朱厚照也可为此分担些。 谢至瞧了王守仁一眼,没想到王守仁却是极为爽快的道“殿下既然愿去,不如就一道吧,殿下知晓兀良哈语言,有些说不明白之处,殿下也能帮些忙。” 谢至本来在犹豫,王守仁既然拍板了,谢至也没做反驳,道“好吧,那殿下便一道吧。” 经谢至最终同意后,朱厚照才扯起一道笑容,拍在谢至身上,道“放心,本宫不会拖累你的。” 谢至没在多言,朱厚照倒是着急了,问道“何时前往。” 此事是该及早解决了,云中卫还等着战马呢。 另外,徐经那边也是需要与兀良哈交好,而打开商路的。 谢至回道“明日一早便出发。” 敲定了此事之后,朱厚照又道“刘瑾那狗东西被发去孝陵之事,你可知晓?” 谢至一脸苦闷的道“知道,陛下与臣说了,臣还以为是辽东之事,本想为他求个情,哪成想他竟联合拍花子差点拐走了公主,这哪能绕过他呢?也就是陛下仁慈,才只是把他发到了孝陵。” 朱厚照也是附和道“对,幸好发现的早,不然本宫还不知道怎么被他诓骗呢,那狗东西,竟敢拐本宫妹子。” 。 第154章 三寸不烂之舌 第二日一早,谢至,王守仁和朱厚照三人便一道往兀良哈部的方向而去。 陪同谢至三人的,则是由何三友和李甲两人而已。 谢至此番前往兀良哈也不是找人家打架的,人带多了,反而累赘。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五个,反倒是显得有底气。 兀良哈部只要分朵颜,泰宁和福余三部,而朵颜最大。 不仅汉人称之时以朵颜三卫相称,就连蒙人都称朵颜为兀良哈。 所以,谢至此去便是直接去朵颜的。 云中距云中,是与距京师的两倍,一早出发,也就是中途歇了一次脚,进入到朵颜地界天已是黑了。 到了地方后,几人便直接往朵颜都指挥使司而去。 到了门前站定后,何三友叩开大门,自报了家门,道“云中知县前来拜访你们都指挥使。” 朵颜是需要依附于朝廷,但谢至不过才一个小小的县令,是不到拜访人家的地步。 那门子冷言道“何云中知县?我家大汗是谁都能来拜访的吗?” 那人话音才落,从门房传来一道声音,问道“云中知县?” 那门子回答之后。 门房里跑出了一年老的人影,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背有些弯曲,跑出来,道“我家大汗吩咐,若有云中知县前来,便带去见他。” 一旁的朱厚照发问道“你家大汗不在此住?” 那年老门子回道“不在,我家大汉不喜汉人居所,喜欢住在草原深处。” 明廷给人家建了这个都指挥使,是为证明其对自己的归属。 可不好规定人家摒弃自己的生活习惯,非得住在自己建的都指挥使司中。 谢至也没多言,笑着道“请吧!” 那门子虽年老,但翻身上马的动作还是很麻利的,脚踏在马镫之处,一抬腿,便坐在了马背之上。 谢至一行人跟随着门子,在行进了半个多时辰后,才终见到了一些特有的建筑。 在一处最大的毡包之前停稳后,谢至等人被请了进去。 在进去后,便见主位之上一大汉正在吃着烤羊腿,下首位置上坐着那个曾去过云中的布鲁德。 布鲁德见到进来的谢至,即刻起身,道“大汗,这个便是云中知县谢至。” 主位上的大汉,见到谢至,放下手中的烤羊腿,在身上擦了手,起身道“谢知县啊,来人,再去考只羊来。” 谢至拱手回道“多谢大汗,某受我朝陛下旨意来与大汗就辽东之事进行商榷,请大汗喊了其他两部都指挥使,借酒桌之便,解决了此事。” 朵颜大汗倒也没拒绝,直接下了令。 谢至被邀请坐下后,等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才终于见到了泰宁,福余两部的大汗。 这两部大汗,为方便区分,兀良哈人以二汗和三汗相称。 人都到齐了,相互起身见礼之后,谢至端了酒碗,洒在地上便道“某先敬贵部遇难之人。” 谢至洒了酒,王守仁和朱厚照纷纷效仿。 朵颜三部首领效仿之后,朵颜卫首领便一脸正色道“我兀良哈追随明廷百年,当初你们的太宗皇帝起兵,我三部还曾助过一臂之力,历代对你朝皇帝陛下可是从无二心,如今,你朝却无辜杀我百姓,实乃背信弃义。” 毕竟这个事情是大明这边有错在先,还不能不让人家指责几句了? 谢至回道“背信弃义严重了些,与贵部交恶并非我皇帝陛下意思,我皇帝陛下可一直甚为看中于贵部,出此问题,一味指责也是毫无意义,需得寻求一个合适的解决方式才行,不知几位有何要求?” 朵颜部首领率先道“交出凶手,杀之。” 这个要求倒也不算过分。 谢至笑了笑,道“我朝已查,此案罪魁祸首乃是镇守太监何良为贪功所制造的血案” 谢至此言一出,朵颜部之人一个个拔刀怒视,有种把谢至当场劈了的架势。 傻子都知晓,如此大案岂是一个个小小的太监所能制造出来的。 布鲁德与谢至最先相识,是场中唯一一个没拔刀之人,不仅如此,还与劝自个家的大汗道“大汗,莫要动怒,先听谢知县怎么说,谢知县,此案你可调查清楚了” 谢至有这个信心,即便这三部与大明决裂,也绝不会杀了他这个使者的。 若是谢至今日遭遇了不测,大明即便为了脸面,也会局举全国之力出兵征讨的。 谢至端起酒杯,喝了酒后,慢悠悠的道“有时候一些事情是不能追究太过明白,三位大汗想想,我朝若为此事揪出几个大佬来,我皇帝陛下就是想下旨惩处,反对朝臣也绝不是一人两人,我皇帝陛下又极其在意谏臣的意见听了这些意见,只能是放任幕后黑手逍遥法外,那势必影响我两方关系。 某思来想去,便与我皇帝陛下建言,以镇守太监一人承担此错,也算是成就了贵部脸面,几位若不满,某任由几位处置,只是望贵部能继续保持与我朝的合作关系,某可保证,像类似之事绝不会再发生。” 谢至话音才落,泰宁卫大汗便直接抽刀架在了其身上,道“好,今日便让本汗取了你项上人头。” 谢至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有些后悔自己实在不该说如此狠的话。 同一时间,一旁陪同着的何三友和李甲第一时间也抽了刀。 眼看着,一场血战就要开始。 布鲁德即刻站了出来,拉着泰宁卫大汗收了刀,道“二汗,先听谢知县说。” 虽说不易,那露着寒光的刀还是很快从谢至身上移了开来。 谢至现在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雷声大雨点小啊。 谢至呵斥了何三友和李甲收了兵刃,才又道“既然三位愿听某再说下,那某便再说上两句,我皇帝陛下既是也不会行欺压之事,不会让只用一小小太监就完结了此事,我皇帝陛下愿出一千石粮食为无辜枉死的三百人赔偿。” 本来就没想与大明决裂的三百人,听闻谢至抛出的好处,相视一眼,有些动摇了。 这些靠着游牧为生之人,最缺的便是粮食,一千石已是不少了。 朵颜卫的大汗作为三部的首领,终于开口了,问道“一千石?少了些吧?” 只要能同意用粮食解决,其余的也就容易敲定了。 谢至笑了笑,回道“这是我皇帝陛下所能许诺的最大限度之数,某看几位大汗也是爽快之人,所以并未再做来回讨价,为避免运送等一些列麻烦,这一千石粮食也是由我云中来出的,云中一县能出这些粮已算是最大能力了。” 三人相互看了看,算是赞同了。 不等三人开口,谢至又道“某还有一事要说,先说好,此事并非受皇帝陛下旨意,某希望除原有马市之外,可放宽普通百姓之间的商贸往来,今年天年不错,粮食守成还算可观,在规定范围内,倒是也可拿些粮食来售卖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老百姓已习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了。 即便存够口粮,有结余,也绝不会卖出的。 当然,这个可能性谢至是不会实诚的说出口的。 谢至这番话出口之后,朵颜卫大汗出口,道“此事倒是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了,这个事情最有利的可是他们。 谢至笑了笑,道“大汗若是答应,此事某会遣人详细操办。” 紧接着,那朵颜卫大汗便问道“粮食何时可到?” 说了半天,还没说到又一个紧要之处。 谢至一脸为难,道“这恐得等等了,等到秋粮产出之后了,由于是我云中出,云中现在并未有如此之多的存粮。” 谢至说这话完全是在耍人嘛! 那朵颜卫的大汗就要翻倒桌子了 谢至立马道“某这是实言所在,至多再有三月便可秋收,到时某承诺的一定会履行的。” 这无疑是个空头承诺。 。 第155章 良马赠英雄 在三部首领心有疑惑之时,王守仁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道“三位大汗,谢知县一向重承诺,既然已承诺了,便绝不会食言的。” 其实,这个时候也就只能如此了。 难道为了区区延迟所给的一千石粮食便真要与大明决裂? 他们的位置本身就很尴尬,若不依附于大明,投奔鞑靼,或者瓦剌,所面临的解决必会是被吞并, 朱厚照紧接着道“某也保证,秋粮一旦产出,必会马上送来。” 王守仁最后又加把火,道“云中知县,佐贰官皆在此,三位大汗还有何不信的?” 朵颜大汗拍板道“那好,你写下契约,此事便暂时罢了。” 谢至怎感觉这契约好像是在卖国? “不用了吧?”谢至一脸为难。 朵颜大汗立即回道“你汉人一贯都奸诈的很,有契约在,也不见得履行,更别说空口无凭了。” 不就是写个契约嘛,至于这般嘛。 谢至嘿嘿一笑,道“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可就不好了,不能以一人一概而论所有人不就是个契约嘛,某来写。” 很快,有人拿来笔墨,谢至挥笔写下了几个秋收后赠与朵颜三卫粮一千石的几个字后,给了一旁拿来笔墨的布鲁德。 布鲁德拿了契约也没看,则是直接交于了朵颜大汗。 那朵颜大汗端详着看了半天,才递给了布鲁德道“收起来。” 谢至现在有些怀疑这大汗能否识得汉字了。 若是他不认识汉字的话,谢至岂不是可写个假的了。 解决了此事后,那朵颜卫的大汗直接恢复了先前的热情,招呼人上了酒。 兀良哈这里的酒,明显比谢至平日所喝的要烈上一些。 刚才的几杯,谢至已经喝得有些微醉了。 但此地的习俗却是,喝酒必得是喝到走不动道儿才是,不然就是瞧不起。 一轮酒下肚之后,不止是谢至醉了,就连兀良哈三部首领也都醉了。 谢至一觉醒来,自己已睡在毡包之中了。 在他身旁,王守仁,朱厚照走在。 正准备喊醒他二人,外面一阵马的鸣叫之声响了起来。 谢至起身走至外面,只见是布鲁德赶了上百匹马在外面在外面停了下来。 “谢知县,马匹已给你准备好了。” 谢至有些疑惑了,给他准备马,准备什么马? 看着谢至有些茫然,布鲁德随即解释道“昨晚喝酒之际,三位大汗承诺了给谢知县一百匹良马,三十只羊羔” 这个事情,谢至怎就一丝记忆都没有。 谢至仍旧在茫然之中。 布鲁德看出了谢至有些断片解释道“昨日,谢知县与三位大汗以兄弟相称,谢知县说有难了,三位大汗便承诺了一百匹良马” 这怎么还称兄道弟上了? 就在此时,王守仁和朱厚照也醒了,二人趴在门框上往外瞧。 谢至问道“昨日,三位大汗赠送某马匹的事情,你们今儿还记得?” 朱厚照一个劲儿的回想着,王守仁倒是道“好像是有此事!” 王守仁既然说有,那肯定是有了。 不管有没有的,拿东西自然是好的。 谢至猛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某可承诺三位大汗何事了?” 这若是承诺了,可完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承诺的,弘治皇帝定是觉着这是辽东之事的附加条件。 不说能否答应了?即便是答应了,那也在间接证明是他的能力不足。 布鲁德也不开玩笑,回道“任何事情都未承诺。” 谢至有些不信了,他没做承诺,为何能给他一百匹良马,还有三十只羊羔呢。 在这个事情之上,王守仁也是一副很难确定的样子。 谢至只好招呼了远处清点良马的何三友和李甲,问道“昨晚,某可承诺三位大汗事情了?” 二人相视一眼,同时摇头。 谢至又道“没有?真没有?” 何三友点头,道“没有,小人一直在,酒宴结束后,小人便把知县送到了此处。” 这下谢至放心了,程度的事情若是不能履行的话,这些东西谢至便不好拿了。 得到肯定答案后,谢至便嘿嘿笑着道“某担心承诺三位大汗的事情,万一忘记了,岂不是失信,布鲁德,县中还有事需处理,某恐是得回去了。” 布鲁德也没多说,回道“大汗说了,谢知县醒了若想走便可走了,至于这些马匹,便由小人为谢知县送回去。” 考虑的还挺周到的嘛。 这若是没有熟悉马之人驱赶,有了这些良马,谢至也很难带回云中去。 谢至也不再客气,拱手道“好吧,那便多谢了。” 随之喊道“三友,李甲,你们两个便随布鲁德回云中,本县便先行回去了。” 直到上了马,踏上了回程之路,谢至一直还都在晕晕乎乎当中。 马是如何到手中的,谢至完全没印象。 到傍晚,几人便返回了云中。 回到云中之后,朱厚照才来得及发问,问道“谢五,这马你究竟是如何搞到手的。” 谢至若能知道,也不必那般纠结了,没好气的回道“臣哪能知道,殿下不也在吗?” 朱厚照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那酒太烈了,昨日之事本宫也记不太清了,如何给的马,本宫更是一无所知。” 他参与了还不知道,谢至就能知道了? 还是王守仁最后开口道“咱几人不善饮酒,不见得那三部首领也不善饮酒,在下看并非是饮酒之后无意而为的,恐是故意的,是为了与你交好。” 谢至反问道“与某交好?” 王守仁继续道“他们恐是希望你在朝中能夺提携着他们,毕竟他们的位置颇为尴尬,听命于朝廷,却并非汉人。” 若是这样的话,那倒是好说了。 只要朵颜三卫安分些,谢至便没必要给自己找个敌人的。 谢至笑了笑,道“如此某也便放心了。” 随后,谢至便道“练兵所需要之事都已准备妥当,云中卫练兵也得抓紧时间提上日程了,伯安,这个事情你便抓些紧吧。” 王守仁既然能带着乡兵消灭了宁王的叛乱那便证明是有些能耐的。 练兵之事,谢至也就是在有缺陷的地方提个意见也就是了。 谢至安排之后,朱厚照立马道“本宫与伯安一道负责此事。” 朱厚照既然喜欢这些东西,谢至便也成全他了,道“好吧,殿下若去便得听伯安的,何种情况之下不可私自行动,殿下可逼臣以下犯上” 在出发之前,弘治皇帝给的扳指,谢至还不曾用过呢。 朱厚照也没忘了这茬,摆手道“本宫知道。” 谢至自是得把这个事情时长叮嘱着朱厚照才是。 朱厚照那厮的玩性有多大,谢至可是知晓的。 万一他一时没分寸,做出些什么危险事来,这个责任,谢至可是不好承担的。 王守仁并不是怕承担责任之人,对谢至的安排也没反对,直接回道“没问题,就让殿下跟着在下吧。” 接着,王守仁又道“何三友去两狼山,也能约束一下那些兵丁,至于李甲,便留在你县衙吧,有些贺良办不好的事情,他也能帮些忙。” 李甲不够机灵,但委派之事也完全不需担心,有时候或许还真就能够帮些忙。 再说了,谢至身为知县,最重要的是做好分内之事,所以并未反驳,回道“好,就这样吧。” 敲定下来此事后,谢至又道“那三十只羊羔虽说不错,但若养好了,来年变成六十,后年便可有六百只了,目前收成应该不错,养着三十只也不是难事,先养着吧。” 畜牧业若发展好了,利润也不小的。 。 第156章 燧发枪出状况 从兀良哈回来后,王守仁便带着朱厚照去了位于两狼山的云中卫营地。 有了兀良哈的这一百匹良马,再加上这些日子两狼山所出来打造一些兵器,云中卫一些一般性训练完全可以正常进行了。 云中卫的这些兵丁皆是庄户出身,被逼无奈才在两狼山落了草,想要把这些庄户训练成兵丁,自然得是多费些辛苦的。 骑马,劈刀这些最常规的单兵技能都得从最开始的一点点教起。 除此之外,还得强调军纪,一支百战不殆的军队,最重要一点便是军纪严明。 严明的军纪,才是士气的保证。 一旦有了士气,那兵丁可就个个如猛虎一般,即便在困境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而徐经则是第一时间便带了些汉地特有的产物,往兀良哈之地而去了。 只要徐经能从兀良哈,把他们那边特有的皮毛等带回汉地,这条商路边算是暂时走通了。 兀良哈贫瘠,这条商路最终受益之人还是汉人。 不过,想要这条商路永远畅通,还得是谢至履行了他所答应兀良哈之事才是。 王守仁,朱厚照,徐经都有事去忙了,唐寅也忙着各村学堂之事难得空闲,整个县衙也就只有谢至一个闲人了。 没事可干的谢至只能待在衙中,喝喝茶,看看书了。 一日,他正喝茶之际,谷大用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人还没进来,便呼喊起来,道“谢知县,谢知县” 谷大用和张永是照顾朱厚照的,自然是要跟着朱厚照待在两狼山的云中卫营地的。 谷大用如此慌张,谢至第一所猜想的就是朱厚照出事了。 那厮若是有个好歹,还真就麻烦了。 谢至起身正要迎出去,走至门边便碰到了进门的谷大用,问道“殿下怎么了?” 谷大用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去,摆手道“不不是殿下” 不是朱厚照,这么鬼哭狼嚎的作甚? 没好气的瞅了一眼谷大用,重新坐了回去,慢悠悠的问道“不必着急有何事慢慢说来” 谷大用也没在意谢至的态度,缓了半天后,喘匀了最后一口气,说道“尹匠试炼新式火铳之时,炸膛了” “什么?”谢至猛然从椅子上起身,问道“可有伤亡?” 这个事情并不算小,火器还未开始装备,便出现炸膛之事,兵丁在潜意识之中必会出现畏惧情绪,这可就要直接影响到了云中卫的发展了。 谷大用皱眉,情绪复杂回道“尹匠手被炸伤了,血啦模糊的,殿下已派人去找郎中来了。” 只有尹水一人受伤,倒还好。 不过,燧发枪的研究毕竟是谢至交给尹水的,人尹水若是只打造老式火铳,此事根本就不会发生,现在尹水受了伤,多少还是与谢至有些关系的。 谢至怎么着,也得是先去看看人家的,谢至开口道“走,随本县去瞧瞧。” 谢至带着贺良与谷大用一道上了两狼山后,便直奔尹水的火器作坊而去。 此刻,已有一个老翁在为尹水涂抹黑乎乎的草药了。 尹水头上遍布汗珠,满脸的痛苦。 不过,倒也算是个汉子,并未哼唧一声。 “怎样了?”谢至进门后朝着王守仁问道。 王守仁满是愁云,回道“尹水这手被这么一炸,日后正常生活都会有所影响,更别说再弄火铳了。” 说着,王守仁把谢至拉到一边,问道“会不会是你那新式火铳的问题?” 王守仁这个问题也属正常范围之内。 谢至也没在意,摊摊手,斩钉截铁的道“那火铳本身肯定是没任何问题的,设置精度,以及火药的填充都可造成此类型的问题。” 火铳本身靠的是一些机械原理,而火药的配比则是靠经验的累积了。 这两种情况之下,有一丁点问题,都可能出大问题的。 只是炸伤了手,已是最小的一点儿问题了。 谢至有此自信,王守仁也不再多问。 片刻的功夫,那郎中便已为尹水处理好了伤口,道“老朽只能是开个清热解毒的方子,至于被炸掉的缺指,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手指再造,谢至从后世几百年而来,也不曾见过。 这个时候的一个郎中,岂能有如此本事?能为尹水处理好伤口,不受感染已是最大幸运了。 谢至没做多说,道谢后,吩咐道“贺良,去送送,拿了方子后就去城里抓药。” 送走那郎中后,尹水儿子蹲下身,便哭哭啼啼的喊道“爹,你怎样了?还疼吗?” 关切过尹水后,直接冲着谢至,喊道“那新式火铳是你给的图,必然是你的图有问题。” 敢于指着谢至,也是出于对自家老爹的关切,谢至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就不与他计较了。 一旁的尹水倒是不等谢至回应,便呵斥了自家儿子,道“冰儿” 再怎样,谢至都是知县,他们区区小小民怎敢对知县无礼。 尹水这么一喊,谢至才知他儿子原来是叫尹冰,以前的时候倒是也没曾专门问过。 这名字有些水平,尹冰儿子是否是得叫尹淼了? 尹冰被尹水呵斥之后,耷拉下脑袋也不再多言。 谢至适时开口道“尹匠尽管放心吧,只要云中卫在一日,本县在一日,你后续生活便可不必发愁,本县自会保你后半辈子衣食不成问题的,你现在只需好生养伤,其余之事就不必操心了。” 那郎中所上草药之中估计是有止疼的,此刻的尹水只是脸色有些发白,已不见了痛苦,回道“多谢谢知县,那新式火铳” 谢至大手一挥,道“你只需好生养伤便是,火铳之事,本县亲自来做。” 谢至此言一出,房中之人无一人不震惊的,一个个嘴巴张的都能塞进去一颗鸡蛋了。 火铳那可不是相当于一般兵器的,一个不小心便得丢掉小命。 一个知县,亲自冒这样的险? 谢至笑了笑,道“犬子是此番新式火铳的参与者,一些细节问题,想必是知晓的吧?就让他随着本县一道吧,也省的避免本县再从不必要之处尝试起,放心,全程本县亲自操作,若有问题,最先死的也是本县。” 谢至都这么说了,尹水即便是再担忧自家儿子,也不好多说,点头应道“好吧。” 尹水答应后,谢至也并未多待,直接便告辞出来了。 从尹水那里出来后,王守仁有些担忧的问道“火铳之事,你真准备亲自动手?” 谢至淡然一笑,道“是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某当众承认的事情,自然是真的。” 谢至说出口之言,可从来没有反悔的时候。 王守仁担忧之余,谢至还未回话,朱厚照猛然道“某想起来了,你还弄过烟花的,火铳之事对你来说自然不是难事。” 谢至无奈一笑,道“是啊,若非某身上名头太多,某实在不想再用这份功绩,某早就亲自动手了,某本是想画个图,把新式火铳的光环交于他人的,哪成想,火铳没出来,便出了这个事,现在这种情况,即便陛下再派人来,也会有人存疑是火铳本身有问题,如此情况,还怎么弄出火铳来,没办法了,只能是某亲自上手了。” 谢至话音一落,朱厚照马上道“本宫不嫌功劳多,你说怎么弄,本宫去弄。” 这厮还要脸吗? 谢至与其试验出方法来,自己便拿了功绩,又为何要给了他。 谢至给了朱厚照一个白眼,道“殿下千金之躯,怎能涉险?” 这便是拒绝了。 。 第157章 燧发枪出来了 谢至既然承诺亲自上手弄燧发枪了,自然也就留在了两狼山。 在火器作坊中,他并未着急开工,先着手总结了尹水炸膛的原因。 然后,又详细计算了火铳膛口,距扳机的合适距离。 最后,又试验了火药各种配置比例的威力。 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全都完成后,谢至严格给出了火铳以及火药的各种数据,才吩咐了尹冰开始着手打造,“本县已给你计算出了新式火铳膛口的尺寸,你照着本县这份图打造出一支新的来,记住,尺寸不可有丝毫偏差。” 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丁点的偏差,都可能小命不保。 尹冰有些不情不愿的接了谢至的图纸,应道“嗯,知道了。” 也不能怪尹冰不情愿,毕竟这火铳才刚伤了人家老爹。 谢至笑了笑,在尹冰肩膀处拍了一把,道“放心吧,你只管打造,造出来后,本县亲自试验,不需你来动手,给你一日时间,明早定要打出一支样品来。” 对自己弄出来的东西,谢至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吩咐了尹冰后,谢至则是转身去了校场。 此时的校场之上,正由王守仁带着练习长矛,朱厚照则是腰跨宝剑,手持皮鞭,在兵丁队列中来回巡视,霸气侧露,倒也挺有将军范儿的。 他本是不想打扰正常训练的,待了片刻正准备离开,朱厚照却是快步跑了过来,满是期待的问道“你那新式火铳,可是成了?” 对一些新奇玩意,朱厚照一向都感兴趣的很。 有了具体尺寸,再做打造也不算什么难事,谢至扯起一道笑容,淡然道“算是吧” 谢至还未说完,朱厚照立马,道“走,本宫去瞧瞧。” 谢至拉住了朱厚照,笑嘻嘻的道“殿下何如此急,听臣说完啊,臣只是算出了些尺寸,打造之事还需尹冰去做,等着吧,明早应当就能有结果了。” 朱厚照瞬间耷拉了脑袋,责怪道“不早说。” 这能怪谢至吗?还不是你太着急了。 谢至懒得与朱厚照辩驳,笑着道“殿下去练兵吧,臣得去歇会了。” 谢至自进了火器作坊,还没怎么歇息过呢。 谢至找了朱厚照在两狼山的住所,便宿在了他那里。 那里有谷大用和张永打扫着,算是最干净之处了。 等谢至一觉睡醒后,外面天色已黑了。 谢至自己抹黑起来点了灯,外面守着的贺良瞧见灯光,便推门跑了进来,喊道“少爷,你醒了?” 谢至伸了个懒腰,问道“何时辰了?” 贺良回道“申时了,少爷,饿了吧,小人吩咐厨房为少爷煮面去。” 谢至摆摆手,应道“去吧,多煮些。” 一整日没怎么吃饭了,还真饿了。 贺良才走,朱厚照便闯了进来,道“本宫去尹冰那里瞧了,他还在打造中,明早准能成。” 谢至只是瞅了朱厚照一眼,也没搭理他。 朱厚照不罢休,又问道“这火铳连火绳都没有,能成吗?” 这是不信他? 谢至没好气的回道“殿下明日便可知晓了,何必急这一时,行了,殿下,睡吧,臣不占着殿下的地儿了,臣去吃饭了。” 谢至从朱厚照那里出来后,便瞧到王守仁正坐在远处地上,提着酒坛望着天,见谢至走过来,抬头瞧了一眼,道“醒了。” 谢至应了一声,在王守仁身边坐下,问道“你怎还不去睡?” 王守仁喝了口就,道“还不困。” 关于火铳的事情,王守仁并未作询问。 片刻之后,指着挂在天际的月亮,问道“谢至,你说月中真有广寒宫吗?” 这么高深的问题,谢至还真得仔细考虑一下再做回答。 谢至还没开口,朱厚照一屁股坐在了他们旁边,问道“指定是没有的,世人都说仙,又有何人见过仙?既是没见过,那必然是不存在。” 这逻辑够厉害,没见过的东西不等于不存在啊,即便亲眼见识过的,也不等于是存在的啊。 王守仁没做应答,也没再专门询问谢至。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决定与他们介绍一下月亮,太阳以及与地球的关系。 当然这些话,也就是在今日说说而已,往后不管谁再问,他一概都不答。 “我们所生活之处与月亮一样其实都是一个球体,知道球体吧?就想苹果那样的,我们之所以能够月亮,是因月亮反射的太阳光而已,而太阳则是一个大火球,月球绕着我们所存在的这个球体转,而我们这个球体也在绕着太阳转,一年四季,昼夜交替,皆与此有关” 王守仁和朱厚照眼睛瞪得老大,对谢至这个奇异解释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王守仁率先问道“你为何会缘有如此想法?” 谢至笑了笑,道“瞎捉摸的,你们也就当某讲了一个笑话,莫要深究了” 以现在的水平,探测宇宙的奥秘,那还不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与其为这些不能实现的问题纠结,还不如只存在一个美好的幻想呢。 正在此时,贺良端着面出现。 谢至只顾吃面,这个问题便也就岔过去了。 不过,看王守仁和朱厚照对谢至所提的问题明显有了好奇心了,有些魂不守舍。 关于月亮是有不少美好的传说,但这种说法,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过。 朱厚照打破砂锅问到底,又道“谢五,你说,我们所生活的这个球体也再转,那怎不会掉下去?” 这厮好奇心怎这么重,这个问题若搁后世解释,那没多大问题。 这个时候一些理论的解释,只能是越解释,问题越多。 谢至吃着面,回道“殿下就当臣发癔症了,不必过多深究了。” 朱厚照还想说什么,谢至端着碗,起身道“殿下去歇息吧,臣去瞧瞧尹冰的火铳去。” 谢至起身飞奔便跑。 王守仁也从地上起身,回道“殿下早些歇息,臣也去睡了。” 朱厚照也不能去追谢至和王守仁,只能朝一旁的谷大用和张永,问道“真如谢五所说吗?” 谷大用抢先回道“谢知县学识渊博,他说是,那必然就是了。” 在朱厚照的眼神之下,张永回道“奴婢没读过几本书,如此之深的问题,奴婢实在不知。” 朱厚照冷哼一声,骂道“滚,和刘瑾那狗东西一样,一问三不知,要你们有何用。” 次日一早,谢至早早便去了火器作坊,毕竟这种燧发枪是云中卫实力的保证,可是丝毫不能马虎的。 火器作坊中,尹冰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等谢至吩咐,贺良便凑上前,推醒了尹冰。 尹冰揉揉眼睛,清醒了片刻,便抓起桌上的一支火铳,道“知县,小人已按要求把火铳打造出来了。” 谢至接了火铳,肉眼检查了膛口还不算,又用标尺测量之后,才算放心。 紧接着又检查了需要填充的火药没什么问题了,才吩咐了身后的贺良,道“去喊王县丞和朱主薄去校场。” 当着其他人的面,对朱厚照的称呼都是用主薄来的。 贺良才走至门口,朱厚照便闯了进来,风风火火的喊道“怎样?好了吗?” 未等谢至说话,朱厚照便拿了火铳开始了端详。 直到此时,心中还有存疑,端详了半天之后,出言道“如此火铳能使吗?” 谢至给了朱厚照一个白眼,从朱厚照手中抢了火铳,招呼道“去校场。” 能使不能使的,谢至马上就让瞧瞧。 。 第158章 镇院之宝 校场之上,谢至站于点将台之上,朱厚照站在谢至旁边,满是期待。 王守仁领着贺良在百米开外准备靶子后,回到点将台后,道“谢至,靶子准备妥当了。” 谢至嗯了一声,便准备填充火药了。 贺良在一旁适时开口,道“少爷,要不小人来试?” 看贺良眼神中倒有几分真诚,并不像是作假。 这小子,倒有几分忠心嘛! 谢至正要开口拒绝,朱厚照旁边的谷大用便开口了,道“谢知县,咱家也可试这火铳。” 谷大用真心还是假意,谢至脚趾头都清楚。 谢至装填火药完毕后,直接把火铳给了谷大用,他不是要试吗? “火药都已装填完毕,谷公公只管朝着靶子扣动扳机便是。” 谷大用抓着火铳,畏畏缩缩,脸色都白了。 等了片刻,朱厚照也没说句话,谷大用只好颤颤巍巍的朝那靶子举起了火铳。 既不是真心,何必出这个头。 别说谷大用不是真心,即便谷大用是真心,谢至都不会用他试。 谢至辛苦弄出的火铳,分与尹家父子一份功劳也就罢了。 谷大用只是试一下火铳便分走一份功劳,岂不是便宜他了? 在谷大用颤抖的手里拿过火铳,谢至笑了笑,道“谷公公好意,本县记着了,还是本县来吧。” 谢至拿了火铳之后,也没再含糊,直接便瞄准靶子扣动了扳机。 谢至练过些箭弩,这火铳与箭弩还是有差别的,谢至完全不敢保证他这火铳就能打中靶子的。 在扣动扳机之前,谢至已想好了,能够打中,那是他的运气,即便不能打中,也可像云中卫的那些兵丁证明,他这火铳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消融那些兵丁因火铳先前炸膛之事而产生的畏惧情绪。 事实证明,他运气还是不错的。 扳机扣动之后,只是眨眼功夫,便已中了前方的靶子。 也许是靶子安装不太牢固,靶子受到冲击后,竟朝后冲出了几丈开外。 这玩意,谢至也是第一次接触。 如此情况,他一时也搞不清究竟是何原因,想了半天,只想到了火铳威力大,靶子太近导致。 只得朝下面校场的兵丁,命道“往后移靶子。” 又移了些距离,谢至再次发射,冲击明显小了很多。 看来,还真就是谢至所想的那个原因了。 再移,再发射 一直试了两三次后,终于确定了火铳最终的射程。 朱厚照嘴巴长得老大,问道“这已有百丈之多了吧?一把上等弓弩都不见得能有此威力。” 谢至嘴角上扬,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弄出来的。” 朱厚照撇撇嘴,求道“谢五,让本宫也来试试?” 是谁刚才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谢至可是很记仇的,添了火药之后,直接递给了王守仁道“伯安,你来,毕竟这火铳往后还是要装备到云中卫的。” 王守仁也没拒绝,接了火铳便朝远处的靶子扣动了扳机。 可惜火铳并未打中靶子中央,不过却还带也是打在了靶子之上。 王守仁才刚放下靶子,朱厚照便抢了过去。 谢至不慌不忙从朱厚照手中接了火铳后,道“臣来添。” 别看火铳是没问题了,可火药若是添多,那可就不一定了。 谢至添了火药,重新递到朱厚照手中。 那厮举了火铳,赶紧利落的便朝靶子的方向打趣。 随着砰的一声,靶子中央落下了火铳的痕迹。 那厮得意举着火铳,自豪的道“某第一次使这火铳便打中了。” 就好像谁不是第一次使似的。 谢至给了朱厚照一个白眼,从他手中拿了火铳,招呼了点将台下面等着的尹冰,笑了笑道“这下放心了吧?先把这火铳,不,这不能再称之为火铳了就叫燧发枪把这燧发枪量产,要尽早装配到云中卫,另外,还要在此基础之上,着手改进火炮,提升火炮威力。” 谢至能弄出这新式火铳来,便可证明谢至那图是没问题的,尹水受伤,也是因技不如人,尹冰大概是心中平衡了些,应道“是。” 在尹冰回应之后,谢至道“这燧发枪应当是存世最为先进的火铳,制造诀窍务必保密,不可外泄,从即日起,火器作坊不许深人靠近” 王守仁率先应道“嗯,此事在下去安排,除此之外,在下再找些匠人填充火器作坊。” 谢至回道“嗯,尹冰,火器作坊便由你负责了。” 尹冰并未有多少喜悦,淡淡回道“是。” 安排好这些后,谢至便道“好了,伯安,练兵之事便交由你负责了,本县回去了,衙中也离不开人。” 谢至才回了县衙,才刚歇了口气,唐寅便也来找他了。 “在下听说知县去了两狼山,也没去打扰,在下有个事情要与知县说。” 唐寅现在主抓的是各村学堂的事情,很少回县衙的。 谢至微微一笑,道“何事?只管说来!” 唐寅开口,道“受在下牵连主考程主考其人,知县可了解。” 以前,对此人谢至或许不太清楚,与他间接有所牵扯之人,谢至岂能不知。 谢至点头,道“知道,程侍郎十岁便以神童身份被举荐如朝,成化二年中一甲第二名,历任左谕德,直讲东宫,学识颇为渊博,伯虎为何提及此事?” 唐寅叹了口气,道“程侍郎脾气太过耿直,因在下之事,所受牵连,虽只被罚俸,却是愤而辞官,知县,县中两狼山书院很快便可竣工,在下想请程侍郎来书院授课。” 谢至还正愁书院找不到个大咖镇场呢,唐寅此问题正好如了他心愿。 二话不说,谢至便应了下来,道“自是没问题,只是咱这两狼山书院小了些,不知程侍郎是否愿意来。” 唐寅信心十足的,道“程侍郎回乡了,知县若是答应的话,在下愿去做这个说客。” 唐寅这是早就想去请程敏政了吧? 谢至笑了笑,回道“本县没何不能答应的,伯虎,你交友甚多,有何学识渊博的大儒多请些来,哪位愿当院长,可由他们来担任,他们有何困难,皆可满足。” 若想让两狼山书院打出名气,还得是要一些大咖来镇场子的。 谢至应了之后,唐寅二话不说,起身道“好,在下即刻便动身。” 唐寅说走便走,丝毫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将近一月时间,云中卫的燧发枪已开始装备。 经过这些时间的训练,云中卫的这些兵丁倒也不再像当初那般一盘散沙,令行禁止也是能够做到了。 现在这种情况,对阵训练也该是提上日程的时候了。 王守仁自己研究了几套模板,与朱厚照商量之后,便把谢至喊上了两狼山。 王守仁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几种想法。 “知县,骑兵优势在于行进迅猛,对付骑兵,在下想先以火炮破其阵营,之后便持燧发枪兵丁发射火铳,再将要靠近之际,便出动骑兵,最后便由步兵最收尾。” 大致方法倒是没有问题,最关键的是要看实质性的配合。 谢至点头应道“倒是没多大问题,不过,在加紧训练之时,还要考虑到,少了一方配合,其他己方又如何反应,毕竟,战场之上的情况瞬息完毕,任何情况都必须保证到才是。” 随即,谢至又问道“火器配备了多少?” 王守仁没做深思,脱口而出,道“燧发枪三十支,火炮两门。” 一月时间能弄出这么多,已是不易了。 谢至点头道“先把这些装配到云中卫,还得加紧产,以防不备。” 万一鞑靼若是大面积侵犯,这些都是能够派上用场的。 。 第159章 来了(三千大章) 徐经差不多走了一月后,终于回来了。 在他身后跟了十几辆马车,每车之上皆都满满当当的荷载着货物。 一见到谢至,徐经便兴奋的喊道“知县,在下回来了,在下在兀良哈之地以极低的价钱收购了整整十车皮子,正好将要入冬了,这些皮子卖出便可赚个大价了。” 刚开始,谢至把这个事情交于徐经之时,他还不愿呢,只走了一趟,便找到其中乐趣所在了? 谢至围着几辆马车中走了一圈,道“这皮子倒都是些上等货,再等些时日,等天开始冷了,再着手贩卖。” 这个时候不过才刚开始入秋,就开始售卖冬天才用得着的皮毛,明显不是明智之举。 徐经点头应道“嗯,在下还准备再去走一趟,再收些回来,在兀良哈之地,这些东西积压了太多” 说起这些东西,徐经眼里有些放光了。 这才个把月就被铜臭腐蚀成这般了?这还是当初那个清高的读书人吗?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应道“辛苦了,这些皮毛再做一下加工,做成成品再售卖,所赚利润会更高一些,虽还不到入冬之时,离霜冻也不远了,该着手准备了。” 徐经顿了一下,欣喜一笑,道“对哦,在下怎没想到?在下立马去找人赶制” 接着徐经之言,谢至又道“可在县中招妇人来做,如此也可为每家填些银子补填家用,倒也算是个好事。” 一县富一国的想法,谢至可并未忘记。 现在每家只是有了些田地罢了,只够支撑勉强糊口罢了,若想达到富裕,手中不仅有粮还得是有钱。 徐经跟着谢至来云中,不就是看在谢至那一番鸿鹄之志上吗? 对谢至的提议,徐经并未反驳,回道“好,要不再找个裁缝协助指点一下?” 思考一下,谢至回道“找就找上个,有个裁缝也可更能保证质量。” 敲定这些后,徐经便从县中招募妇人了。 普通人家的妇人即便不懂女红刺绣,但缝缝补补也都是极为熟练的,且针线活儿都不会太差。 知晓这些,再加上一些指点,以皮毛缝制些成衣倒也不算难事。 毕竟有工钱拿,徐经才一开始招募,前来应招的妇人就有五六十人了。 经对没人针线活的检验,留下了二三十人。 这二三十个妇人需得在白日的时候在皮毛作坊中缝制成衣,饭点还得回家赶着去做饭。 徐经瞧着这些妇人辛苦,也耽误做活,便一声令下允许这些妇人把皮毛拿回家去缝制。 这样一来,对那些妇人自是方便了不少。 几个妇人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徐先生,老身交来的成衣定会让徐先生满意的。” “是啊,是啊” “徐先生,做这些成衣可规定了期限?” 徐经也是读书人,没有官职,不能以官职相称,便贯之他一个清贵名头以先生相称了。 对妇人的询问,徐经微微一笑,回道“期限倒是不成有,按件计工,做的多所拿工钱便多,做的少,拿的便少,只是莫要昧了去便是。” 徐经这话也是在开玩笑,哪家拿着多少皮子,交多少成衣,那都是有记录的,昧下根本就没任何可能。 再说了,徐经好歹也是代表县衙的,就算是有机会昧下,她们也得有这个胆子做。 官府的东西岂能是那么好拿的。 几个妇人笑言之后,一年长一些的道“哪能呢,徐先生为我等找了这个活计,我等怎能再做这样的事?你们说,是吧?” 围着的几人纷纷点头附和,回道“对啊,哪能呢!” 徐经也不再多言,又道“各位领皮毛的时候可凭各自能力,在下只有一个要求,所做成品必须要做到最好,若有不合标准之处,便从工钱中扣去。”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没有写规章标准做要求的话,那成衣的质量也就不能保证了。 徐经还在忙活着这些事情之际,唐寅那边已是请来了程敏政。 知晓程敏政前来,谢至提前便吩咐还未彻底完工的两狼山书院收拾出了房子。 谢至更是一大早便带着贺良去城门口迎接了。 那次春闱之事,程敏政虽提前见了唐寅和徐经,但也并未有泄露考题之说。 现在程敏政却辞官归乡,显现的是文人的铮铮铁骨,在天下士子中并未掉价,镇一书院也是可以的。 谢至到的早,便与贺良坐在城门楼子底下喝着守城差役的劣茶。 守城的这些差役都是原来县衙的那队人马,这些差役平日之中倒是会从往来客商那里拿些银子,但与原来县衙中杨泰和上面的那些人是接触不到的,自然也就不会参与他们那些事情。 既是如此,谢至也不能把这些人一并都裁撤了。 裁撤了他们,谢至也再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替代。 “知县,那个先生到底是何人啊?需知县这么一大早就在此等着?”一年老差役问道。 谢至扯了一道笑容,道“是本县为两狼山书院请来的先生,程先生曾是本县春闱的主考,算是本县的座师了。” 那年老差役满是沟壑的面颊中,挂起一道憨憨的笑容,问道“两狼山书院要有先生了?去两狼山书院读书有何要求?” 谢至放下茶碗,问道“你有子弟想去?” 那年老差役不好意思一笑,道“小人孙儿在南城的学堂读书,先生说他根骨不错,小人想着小人家或许是祖坟冒青烟了,说不准还真能出个进士老爷” 在谢至新近开办学堂中读书的皆是刚启蒙的孩童。 才刚启蒙就有如此远大抱负了? 谢至笑了笑,问道“不知贵孙年纪几许?” 老差役翻了一下手掌,回道“十岁。” 十岁启蒙其实已算晚了。 不过,若真有此天赋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踏入仕途的。 谢至微微一笑,道“贵孙若可拿童生,本县便让他免费去两狼山读书。” 其实,人人都读读书出人头地,却又有几人能入朝为官的。 官者,本身就是为治民的,都做官,谁做那个被治理的民。 等到半上午之时,远处才出现了一马车。 这马车虽普通,但在寥寥来往行人之中却有些显眼,在这马车旁边还有唐寅骑马跟着。 “来了,少爷”贺良喊道。 谢至没做回答,起身等候在了城门口。 片刻的功夫,唐寅领着那马车便到了,率先从马上下来,朝谢至拱手,道“知县,程先生请来了。” 唐寅早在快到云中地界的时候,便给谢至送了信。 要不然,谢至怎会在今日一大早等在城门口的。 在唐寅朝谢至说话之间,马车上的程敏政已在其长随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老爷,慢些。” 在程敏政下马车之后,谢至便快步走过去,行礼喊道“学生谢至拜见座师。” 程敏政摆手道“座师算不上。”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一日为座师,终生便是座师,感谢座师能来这穷乡僻壤之处,学生已吩咐人在书院收拾了房间,县衙也准备了酒菜,请座师先往县衙,学生为先生接风洗尘伯安和衡父今日知晓座师来,特意留出了空闲。” 程敏政面容威严,应道“嗯,好” 谢至作为新科状元,却能到甘愿此一穷乡僻壤之处做一县令,已算是为官之人中的一股清流了。 无论谢至人品,还是才学,程敏政都是颇为欣赏的。 这也是他愿意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书院来的原因。 中午时分,徐经率先来的,才与程敏政见礼之后,王守仁和朱厚照便到了。 朱厚照也是跟随弘治皇帝参加过经筵的,程敏政自是不可能没见过朱厚照的。 见到朱厚照,程敏政一脸吃惊,起身便要行礼。 由于场中还有上茶的杂役,朱厚照几步跳到程敏政身边,抓着程敏政的手,喊道“程师傅,你来了” 程敏政也觉察出了些情况,倒也没非要见礼。 谢至则是挥手打发走了那些杂役,道“你们都出去” 在那些杂役出去后,贺良自觉道“少爷,小人去外面守着去” 贺良一走,谷大用和张永也都纷纷退了出去。 屋子中只剩下都知晓朱厚照身份之人,程敏政还未行礼,朱厚照便道“程师傅不必多礼,在这里本宫只是朱寿,只是一小小主薄,千万莫要暴露了本宫身份,本宫嫌麻烦。” 朱厚照疑惑之时,谢至适时便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学生以前是殿下伴读,在外出做官时,与陛下提了这个问题,陛下权衡之后,便应下了此事。” 程敏政并未被谢至说动,一脸愁容,大呼道“东宫太子身为国之储君,怎可远离宫廷,这不是龙游浅滩吗” 在此观点基础之上,根本别指望谢至能够说服程敏政。 谢至只得是换了种角度,道“学生终究还是年轻,倒是没想到此方面的情况,学生只是觉着,殿下身为储君,当知百姓疾苦,体擦民情,才不会乱征苛捐杂税,前朝亡国之例,固有各方各种原因,唯一共同点还是苛捐杂税之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为国之本,了解万民,才能统御万民” 谢至一番忽悠后,程敏政倒也不再纠结朱厚照为何在此的原因,只是道“殿下安危可有保证?” 不等谢至回答,朱厚照马上道“程师傅放心便是,他们皆可照顾好本宫安危,本宫也可自己保护自己的!” 这下此事便算这么过去了。 。 第160章 形象不能被破坏 程敏政到两狼山书院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两狼山书院便彻底建造完毕了。 五进五出的大院,对于一中等小县来讲,也算是颇为气派之处了。 新建成的这书院比马家的那处院子还要强上不少。 说来说去的,谢至还得是感谢马家聚敛的这笔横财的,若是没这笔横财,依靠徐经那里所赚的银子,何时才能办成现在这些事情。 程敏政答应坐镇两狼山书院却是不肯以院长自居。 没办法了,这个院长只好由谢至来担当了。 按理说来,谢至好歹也连中过三元,又有在贡院门前一口气写下五篇策论的名头,担任个院长,倒不算折损两狼山书院的名气。 只是,程敏政好歹是谢至的座师,谢至做这个院长,怎么说好像都不太合适。 怎奈,程敏政那老头太倔,谢至怎么求都不肯答应。 不答应就不答应吧,不过只是一个虚名而已,谁做还不一样,只要程敏政能把两狼山书院的事儿负责起来便是。 站在两狼山书院的主殿之中,谢至率领县中众人给孔圣人画像上了香,行了礼。 之后,众人才在主殿中坐下,道“现在书院已成了,最关键还是要招生,若这些学生能在三年之后春闱之中拿几个进士回来,那我两狼山书院的名声才算是彻底打出去,所以说,还是得收几个有把握中进士之人,对这些人可免除在两狼山的一切开销。 另外,对贫寒子弟真正优秀之人,也要有同等待遇在两狼山书院还未有名气之时,也无法指望,招收那些世家权贵子弟前来,一切用度恐还得如学堂那般由县中出银。” 谢至弄这个书院,是为多培养些高中的士子,好给自己的阵营多些帮手。 自然,也是希望能从中书院中赚些银子回来的。 不过现在也才起步,指望赚银基本没这个可能。 反正马家留下的银子不少,再供用两狼山书院三年也完全没问题。 顿了一下,谢至又道“自然,在招收之时还得是注重学生人品的,夹杂阴险之徒,如此之人要不得,能入两狼山书院读书之人不比学堂的那些小娃娃,他们性子已养成,对如此之人很难再教化向善,若教此人高中入仕,是朝廷的损失,也是百姓的苦难,德之后才可是才。” 谢至作为院长,自是要为两狼山书院日后的发展定个方向的。 谢至话音落下不久,没人反驳,才道“唐教谕书院之事还得是你帮衬着程先生多操心些才是。” 唐寅起身拱手,回道“知县放心便是,此乃在下应为之事。” 最后,谢至又安顿道“书院有何需要之处,直接去账房支取银子便是。” 有程敏政在,两狼山书院的事也无需谢至操心了。 程敏政既然当初能被安排做主考官,无论学识还是人品都是过关的,仰慕他的士子有的是,当知晓他在两狼山书院之时,自会追随而来。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有程敏政这个大仙足够撑起两狼山的门面了。 从两狼山书院,谢至又与王守仁和朱厚照去了云中卫的营地。 王守仁主动道“在下想着先使所有兵丁各项皆有涉猎,用到之处可随便委派,骑射兵器都还可行,只是燧发枪有些困难,火药造价高,若经常练习,县中恐是供应不起” 这支云中卫完全是靠县中自己养活的。 几月时间,在这云中卫这里耗费之银已达到其他几项事情的总和了,若再次无限制的用火药的话,从马家抄来的那些钱财,很快便得消耗殆尽。 沉思一下,谢至道“先莫要装备火药,多练习燧发枪发射姿势,在不熟悉燧发枪之际,太多的训练也无济于事,最关键的是要有人枪合一的感悟,以火药练习,效果其实并不如这个大,装填火药,只注重快感,反而很难感受其中诀窍,先行训练骑射和普通兵器,每日训练完毕,可在训练半个时辰的据抢,保持燧发枪射击姿势,不可活动,时间久了,还可在抢下挂上重物,保持胳膊的力量,在发射之时也就不会因晃动而发生偏差。” 谢至一番话之后,朱厚照点头道“有道理,习武之人还得从小扎马步呢,燧发枪所依靠的就是胳膊的力量,自得是多加练习的,只是如此所耗费时间应该不短吧?” 谢至微微一笑,道“无需那么久,加紧练习的话,也就是个把月” 留下这个建议,谢至也没在两狼山多待,直接便回了县衙。 转眼间,半个月已过去,两狼山书院已有二三十个学生,云中卫兵丁燧发枪的发射已比先前强上了不少。 再有八九日便要到中秋节了。 谢至没特殊旨意,自是不能回京过节的。 再说了,弘治皇帝也不会给谢至这个特权让他回京的,但朱厚照可不一样,他来云中本就是为了历练了,他把若想回京,不需弘治皇帝的同意便能回去。 可那厮好不容易才出来,自是不会回去的。 人既然不回去了,礼物总得是有的吧,这样才显得跟随谢至出来一段时间是有所成就的。 “殿下,可想好送陛下和皇后娘娘的礼物了?” 朱厚照大吃一惊,道“呀还要送礼?” 谢至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道“殿下随臣出来将有半岁之久了,若在中秋团圆之际未有表示,陛下肯定会想,殿下出来如此之久竟还不知孝道,生气之余便得把殿下召回去了。” 朱厚照恍然大悟,问道“你准备送谢师傅何物?” 谢至拿出一双手套,道“臣请徐经找针线活好的妇人缝制的,不仅家人都有,陛下,皇后娘娘,以及太皇太后那里都有,再过几日,臣便吩咐贺良送回京师去臣穷啊自到云中上任,都不曾置办过一件行头,吃酒也都是有需要宴请之人才吃,臣能送出的孝心也就只有此了。” 朱厚照回道“本宫知道了,本宫会帮着你把这些东西都告知父皇了,只是太皇太后那里,你怎也想起送东西来了?” 谢至扯起了一道笑容,无奈道“太皇太后年岁大了,不知晓宫外情况,也是被庆云侯蒙蔽所为。” 周太后可并未善茬之人,其为人可并不容人说道。 谢至送出的东西,周太后扔与留,他不关心,他要的是弘治皇帝看到他的心意。 朱厚照不情不愿,不再回应,问道“那本宫该送何礼啊?本宫也并无好送的啊?” 谢至抠搜着从自己怀中拿出一小盒,打开后,房间中顿时有了一股清晰的香味弥散开来。 “这个是徐经从一佛郎机商人那里得来的,殿下可以此送给皇后娘娘和太皇太后” 朱厚照从谢至手中拿过盒子,诧异问道“这是何物做成的,怎这么香?” 谢至笑了笑,摇头道“这个臣就不知了,殿下可自行查验一下这里面的东西,然后再弄些新的出来。” 顿了一下,谢至神秘兮兮的道“殿下,臣有笔卖卖” 请着朱厚照靠近,谢至耳语一番后,道“殿下,这可是一笔万利的买卖啊,成了之后,臣只需两成利润,剩下皆是殿下的。” 巨大利益驱使之下,朱厚照来了兴趣,只是还有些不太确定,问道“这若是不成呢?”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若是不成,只当没这东西,送与皇后娘娘的礼物再想办法便是,殿下只管去做,莫要有压力。” 朱厚照又道“你说能赚到银子,怎么赚?” 脑子是干啥的,自己不能想象,怎所有的问题都要问。 谢至笑了笑,道“殿下可说这胭脂用料珍奇,造价颇高,若有需要者只出原料银子便是,殿下可辛苦配比,如此一来,殿下既挣到了银子,又落到了仁孝之名,多好啊?” 朱厚照恍然大悟,指着谢至道“本宫明白了对了,你就是这般哄骗父皇的吧?” 这厮会不会说话。 谢至给了朱厚照一个白眼,一脸委屈的的道“殿下这是说哪里话,天地良心啊,臣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的啊,殿下若是不愿听臣这个方法,也不必这样编排臣啊。” 谢至能有今日的形象可不容易,他对自己形象可是在意的很,可千万不能让朱厚照这厮给破坏了。 。 第161章 失策了 朱厚照那厮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说干便干,丝毫的拖泥带水都不待有。 也不知晓他那东西最终能否弄出来,反正谷大用和张永买回来的香料倒是不少。 就这短短几日时间,所花费银两已经得有五六百两了。 这败家子!多大的家业才能经得起他这么造。 谢至若不是不想就这么前功尽弃,把前面的银子都浪费了,他真就得把这个计划腰斩了。 这么造,何时是个头啊。 谢至感觉这几日他的血压都快报表了,心口一个劲的疼,再有三日便到中秋了,朱厚照那厮再弄不出来,不仅得重新为朱厚照考虑礼物的问题,这几日花出的这些银子也就都白费了。 这倒好,他省吃俭用攒下的一点儿家当,都被朱厚照那厮给霍霍。 特么的,谁说朱厚照那厮聪慧睿智了,出来,看不打死他。 就在此时,外面一道声音响起,还没走近,声音便传了进来,“谢五,谢五” 这厮不好生鼓捣他的香料,来这做什么。 谢至捂着自己心口,懒得不搭理他。 朱厚照走进,瞧见谢至,问道“谢五,你这是怎么了?” 谢至抬眼,回了一句,道“心口疼” 朱厚照那厮倒也还有良心,道“找郎中瞧过了吗?不打紧吧?” 谢至摆摆手,回道“不打紧” 朱厚照得意洋洋的从自己怀中,拿出四五个盒子,道“谢五,本宫弄成了,你瞧瞧” 成了?谢至感觉赌在自己心口的那股郁结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 抓起朱厚照的盒子,先后打开瞧了一眼,确定无疑之后,感觉更有精神了。 谢至兴奋的道“臣果然没看错殿下臣已经看到银钱进腰包了” 瞧着谢至这般兴奋,朱厚照问道“你病好了?” 谢至一愣,再次把手搭在心口上,道“好了些” 朱厚照也没深究这个问题,道“此物涂抹身上有香气,还可放置一块在屋子中,较之胭脂用处可是大多了,再以胭脂命名就不太合适了,本宫想了个名字,就以香膏命名如何?” 只要东西弄出来,名字还重要吗? 谢至应道“殿下做主便是。” 得到谢至的同意后,朱厚照挑选了一盒道“这盒送给谢夫人了。” 这厮倒是听够意思,还想着他娘。 谢至笑了笑,拱手道“多谢殿下了,臣会转告家母,这是殿下送的。” 东西既然准备好了,便也就该送入宫中了。 “殿下,马上就要中秋,陛下那里也会很忙,还是提早把东西送过去吧。” 朱厚照并未拒绝,欣喜道“中秋节之际,不少命妇都要进宫,知晓母后所用之物,必然会有人询问,到时母后说出来源,必会有人想要采买的” 这厮倒是还挺会做生意,还知晓广告效用。 很快,朱厚照召来了张永把东西往京师去送。 “张伴伴,此物你送至母后那里去,咦,谢五,父皇那里该送何物啊?总不能也送这香膏吧?若是不送父皇的话,他可会吃醋?” 就不能自己动动脑筋吗?非得什么事都来问他啊! 谢至扯了一道笑容,吩咐一旁贺良道“去田间几种作物皆割个穗子交于张公公一并呈交给陛下,算是殿下和臣一道送与陛下的。” 朱厚照诧异,问道“就这就成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陛下在意的并非身外之物,庄稼丰收陛下便欣慰了,殿下送去这些东西,便可见殿下已在关切民生疾苦了,陛下比收到任何礼物都要欣喜。” 朱厚照恍然大悟,拍手道“哈有理,有理就这么去办。” 随之,又问道“那本宫需再给父皇写封书信了吗?” 谢至答道“都可。” 朱厚照那厮摆手道“那便算了,本宫还是不写了,写了书信,父皇又得挑本宫毛病了。” 谢至满头黑线,不再言语,从自己房间取了包袱,拿给了贺良道“把这个送回家,把这个送到恩府那里去,回去的时候,再去找找伯安,看他有何东西需要拿给恩府的。” 领了谢至和朱厚照的命令,张永和贺良纷纷往京中的方向赶去。 等到掌灯之时,两人便一道进了京。 进京之后,贺良拿着东西回了谢家,而张永则是进了宫。 谢至送出去的手套,虽还不到派上用场的时候,但也算谢至力所能及之下所能做之事了。 谢夫人出言问道“五少爷可还好?” 贺良回道“好,就是太忙了,县中好多事情都需少爷处理,少爷每日忙的脚都不沾地了。” 询问了些谢至的情况后,贺良也便去休息了。 县中没什么紧要的事情,贺良也不必像往常那般着急赶回去。 另一边的张永在进宫后,拿出腰牌,报了自己名等了许久,才终于进了暖阁。 一入暖阁,张永跪拜行礼后,便道“陛下,马上中秋节了,殿下和谢知县命奴婢送些东西为陛下做礼。” 弘治皇帝嘴角边有了一道微笑,道“哦,是什么?拿来瞧瞧” 张永就在青砖之上解下包袱,一一摆了出来。 首先,拿了手套,道“这个是谢知县送的,有陛下的,娘娘的,太皇太后的” 接着,又拿了香膏,道“这个是殿下送与娘娘和皇太后的” 最后,小心翼翼的拿了麦穗,道“这个是奴婢与贺良刚从田地割回来,今岁云中收成当不错的很,这个是殿下和谢知县共同送与陛下的。” 说来说去,弘治最感兴趣的还是这个东西,在张永拿了这个东西后,弘治皇帝才从御座之上起身,拿了麦穗,揉下了几颗,与一旁的萧敬,道“是挺饱满的,也该到收割之时了吧?” 张永回道“谢知县说等过了中秋,便组织县中壮丁加紧收割,赶些时间,个把月,便能入仓。” 介绍了庄稼的情况,弘治皇帝便拿了手套,问道“此乃何物?” 张永起身,帮着弘治皇帝戴在手上,介绍道“谢知县说这称为手套,可保暖用,谢知县从兀良哈收了批皮子,正组织县中妇人制成成衣,冬日酷寒之际可卖些高价出来。” 弘治皇帝戴了手套,感觉之后,自己摘了下来,道“嗯,倒还真是挺暖和的。” 瞧了手套之后,弘治皇帝又打开了香膏,顿时一股刺鼻香气便扑鼻而来。 弘治皇帝问道“这个是太子给皇后的?” 张永满脸堆笑,回道“徐先生得了盒香膏,殿下瞧着好,便自己照着研究出来的,只为送与娘娘的。” 弘治皇帝合上香膏,嘴角有了一道不易察觉的微笑,吩咐内伺收了东西。 打发走了张永后,才与一旁的萧敬,出言感叹道“太子出去几月,倒也真是懂事了,还知晓拿些礼回来,倒真是不错的很。” 萧敬也满是欣慰,道“殿下比以往是懂事了,看来与谢知县出去几日也是大有裨益的,陛下,马上便要中秋了,宫中也要宴请群臣了,殿下不出现,恐引起群臣疑虑,要不把殿下召回京师几日,陛下也见见殿下。” 对朱厚照,弘治皇帝是有望子成龙之心,但却也是有父亲对儿子关爱的。 萧敬提议之后,弘治皇帝有些心动了。 片刻之后,吩咐一旁的萧敬道“传旨,吩咐太子在中秋之前务必回京。” 朱厚照估计打死也想不到,他这一份小小的心意竟会使得弘治皇帝有宣他回京的心思。 。 第162章 谢至的计谋 萧敬带着弘治皇帝的旨意几乎是与张永一道到云中的。 在县衙,萧敬宣了弘治皇帝的口谕后,脸上堆着笑,道“殿下,收拾一下与奴婢一道回去吧,陛下那里还等着呢。” 朱厚照一脸的不愿,问道“父皇,怎突然召本宫回去啊?” 萧敬带着笑意,回道“陛下收了殿下送的礼,直言殿下懂事了,当下便让奴婢传旨召殿下回去。” 萧敬喋喋不休的继续说着,道“殿下离开京师,在此贫苦之地待了许久,想必早就想着回宫了吧” 朱厚照不等萧敬说完,便问道“你说,父皇召本宫回去,是因本宫送的礼?” 萧敬点头,还未回话,朱厚照一个眼神便杀到了谢至身上。 谢至怎能想到事情弘治皇帝一高兴便把朱厚照接回京师去。 不等朱厚照的责问,谢至便起身道“萧公公稍坐,本县与殿下交接一下手中琐事,之后,殿下便可随萧公公一道回去了。” 朱厚照正要开口,谢至又道“殿下,走吧,与臣交接一下,臣也好安排给其他人去做。” 萧敬可是弘治皇帝的眼线,朱厚照当着萧敬的面说出任何大逆不道之言,那都是谢至这个伴读做的不够到位。 朱厚照随着谢至离开正堂,不等朱厚照说话,谢至便道“当着萧公公的面,说话可得注意些,殿下言行萧公公可都是递到陛下那里的,没听萧公公说吗?陛下还夸殿下懂事呢,那便说明陛下对殿下的印象也是有所改变了,殿下得继续保持下去才是。” 谢至这一番话可把朱厚照说的是一愣愣的。 谢至完全不给朱厚照说话的余地,紧接着便道“殿下回京倒也算是个好事,正好可与那些命妇亲自推荐一下香膏,殿下只要说,这香膏是殿下为娘娘劳苦而特意配置出来的,既能够挣了银子,也会落得一个仁孝的名声,这可比娘娘来说,好很多了。” 理着实就是这么个理,朱厚照想了一下,道“有理,这么说来,本宫回京倒也是个好事。” 谢至点头,道“这段时日,陛下对外宣说,殿下在东宫读书,除东宫僚属,其余外臣并不知殿下的去处,殿下再出现在大臣面前之际,多注意些礼节,加上那些命妇的宣说,殿下便是古往今来,第一圣贤太子了。” 朱厚照嘴角扯起了一道微笑,满脸的激动,道“真能如此?” 谢至连连点头,道“臣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初臣多纨绔,臣稍微努力的一下,现在提到臣,他们谁还会说起臣以前那些丑事,即便提起,也会言上一句年少轻狂,谁都过几年放纵的人生。” 朱厚照满是兴奋,道“有道理,那好,本宫回去,在那些大臣面前定好生表现,让他们瞧瞧。” 朱厚照能听进去便好,一些事情的是非曲直,他还是知晓的。 只是被没有竞争压力,把内在的恶习都放纵出来了而已。 随之,谢至又道“待云中成为堪比江南的富裕知县后,殿下在此做主薄的消息便可放出去,到时候,殿下亲民爱民,体擦民情的光辉形象便可在百姓心中蔓延了,有了这些,殿下不管做何事那都是贤德。” 朱厚照脸上带着兴奋,也不再多说,回了主殿后,与萧敬道“本宫为臣为子,父皇有召,自不可迟缓,本宫马上启程回京,只是辛苦萧公公,不做歇息,便得往回赶了。” 朱厚照的态度瞬间成熟了不少。 这厮,果然就是戏精。 萧敬能听到朱厚照说这话,心中自是有股暖流的,憨憨一笑,道“这是奴婢该做的,殿下若收拾好了,那咱便走吧。” 没有耽搁,没有停留,朱厚照与萧敬一队人马很快便离开了云中。 中秋佳节转眼之间就到了。 中秋赏月,自古便有。 一早,宫中便开始张罗着晚宴了,中秋宴请群臣也都是早有的规矩。 凡是能来宫中赴宴者,至少也得是三品以上的文武大臣,有爵位的勋戚,有封的诰命夫人,勋戚的正妻,当朝皇帝信任文武大臣的妇人。 谢迁,刘健,李东阳三个内阁大学士的夫人自然也就在这场中秋晚宴的宴请名单之中了。 一早,谢夫人便穿戴整齐进了宫。 这些妇人自是由张皇后招待在坤宁宫的。 朱厚照为了卖他的香膏,特地赶在这些妇人进宫的时候,来坤宁宫请安。 “母后,儿臣读多了几篇书,一时忘记了时间,来晚了些。” 张皇后见到自家儿子,满是慈爱,笑容满面的道“读书为重,既然来了,便坐会吧。” 这些妇人虽说一早进宫了,但宴会晚上才真正开始。 弘治皇帝以及一众大臣还得是需去处理政务。 所以说,朱厚照并不需要早早赶去弘治皇帝那里的。 朱厚照正好还想坐下呢,对张皇后之言得体微笑着道“是,母后。” 朱厚照想要留下,张皇后也是想让其留下的。 朱厚照从云中回来,确是不像往常那般吊儿郎当了,稳中了不少,张皇后也是想在这些命妇面前卖弄一下的。 朱厚照依言坐下,坐的端正,全程不敢丝毫乱动。 等了许久,这些妇人说这,说那的,却是不曾有一人提起张皇后身上的特殊香味的事情。 朱厚照坐的老远,都闻到了,她们就不曾闻到? 就在朱厚照不耐烦之际,一阵凉风出来,他那不成器大舅父张鹤龄的夫人开口了,问道“这是哪位身上的香粉啊?真是香啊,丝毫都不见腻” 随即,他那二舅父张延龄的夫人附和,道“是啊,是啊,妾身也闻到了,咦,这是娘娘身上的” 张鹤龄夫人专门闻了一番后,给出了一个答案,道“是,是娘娘身上的” 这两位顷刻间就像是苍蝇见到肉了,猛地一下凑了过去,问道“娘娘是用了何物啊?” 这两位并非单纯询问张皇后用的是何物,隐藏之言,是想从张皇后手中分些这样的东西出来。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德行与张鹤龄可真是如出一辙。 这两位想知晓张皇后用的是何物,其他妇人也凑起耳朵,想要知晓一个答案。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张皇后也不怕被人知晓,她还愁不被人知晓呢,微微一笑,道“这个是太子送本宫的,他怎么弄出来的,本宫也不是很清楚,现在他正好在,去问他吧,照儿啊,你来说吧。” 朱厚照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丝毫不见拖泥带水,放下手中的茶杯,直接便道“本宫想给母后送份不一样的礼物,想让母后高兴一番,便琢磨出了这个香膏,这香膏是母后亲自调配的,涂抹在身上一小块便有香味了,若放于家中,也可达到满堂的香味。” 若碰到其他人还不好意思讨要呢,朱厚照那两个舅妈脸已是达到城墙的厚度了,岂有不好意思之时。 张鹤龄夫人开口,道“殿下,可否” 以前朱厚照或许还装听不懂,现在完全不用装的,无奈道“本宫是应该拿给舅妈的,可舅母也知晓,父皇勤俭,东宫每月例银很是吃紧,这香膏一盒造价至少得在三十两以上,本宫实在拿不出这笔多余的银子,舅妈若是想要,可出银,本宫辛苦配置。” 张鹤龄夫人脸上才有不愿,谢至便冲着其他命妇,道“各位家中家主皆对我大明赤胆忠心,若哪位想要,本宫可来配置,你们拿了本价便是。” 朱厚照如此大气,他的形象瞬间高大上了许多。 一群妇人已开始预订了。 朱厚照强忍心下的兴奋,喊道“张永,你来记一下,倒是去府上拿钱,拿了钱之后,马上去采购原料去。” 。 第163章 知县,你还是人吗? 朱厚照在宫中一群命妇之中正是风生水起之时。 云中县县衙中也在忙着中秋之事。 这是谢至到云中上任以来,第一次过这种大型节日,日得是好生操办一下。 午饭自是不能聚在一块了。 王守仁负责云中卫,像这种节日,自是显得与兵丁一起吃顿饭,喝顿薄酒的,这也是对士气的一众激励。 徐经去往兀良哈收购皮子,正往回赶着呢,最早也得今晚才能到。 唐寅负责各村学堂的事情,每村都抢着请他吃酒,也没功夫。 几人若想一块喝顿酒,也得等到晚上了。 天气晴朗,天才刚黑,月亮便早早的挂在天际了。 饭堂之中的的酒菜已开始陆陆续续的端上桌了,王守仁率先赶了回来。 “怎么?徐衡父和唐伯虎还未回来?” 谢至摇头道“还没,他们所负责之事太过繁杂了,还真得感谢你和他们二人的相助,不然云中岂会有如此欣欣向荣的局面。” 王守仁扯起一道得体的微笑,回道“在下也得多谢你才是,若非与你出来,岂能做如此有意义之事。” 既是夸他,谢至好歹也得说些客气之言的,道“有意义之事也得有本事之人做,不是?好了,咱们谁跟谁,这些客套之言还是不说了,生分!” 王守仁一笑,道“是不该说了,谢至,秋收在即,许诺与兀良哈的一千石粮食也得送过去了,朝臣与百姓皆不知晓送与兀良哈这些粮食的原因,若粮食送出,咱云中便得出于风口浪尖之境地了。” 谢至在与弘治皇帝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后续这些问题已是考虑到了。 朝臣与百姓如何看待,那都只是一时的,关键只要能得弘治皇帝支持就行了。 有一日,云中一旦做个大事,现在所受的这些负面影响,便会被一个韬光养晦所化解。 谢至扯起一道微笑,无奈道“朝廷公信力不可失,也只能是由我们来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了,不过,幸好还有兀良哈送的良马,最起码对云中百姓还好交代些。” 王守仁叹了口气,道“小王子火筛部一直皆虎视眈眈的寻求机会,在下抓紧训练云中卫,待在入侵之际,我云中卫若能展露头角,不仅可光明正大的壮大,如今一切危机也可皆都化解。” 现在云中的叫法,也只是限于内部而已。 外界所知的不过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云中乡兵而已。 就是嘛,有云中卫做帮手,谢至着手能省上很多事的。 谢至与王守仁坐了片刻后,徐经和唐寅便到了。 唐寅来的时候,浑身的酒气还未消散。 “伯虎,你这喝了多少啊?”谢至笑着打趣道。 唐伯虎踉踉跄跄的坐下,倒了杯茶,道“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在喝,基本没停过,云中下辖之地几乎都走过了,这里百姓实在太热情了” 科举选仕虽较之于以往之时世家掌握着入仕门路公正了许多,贫寒子弟也有了入仕为官,鲤鱼跃龙门的资格,但真正贫寒之家想供养子弟寒窗苦读的却也做不到。 谢至的到了云中,给了所有贫寒子弟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唐寅作为县中主要负责此事的教谕,自是得好生巴结着。 唐寅说的,谢至有些吃醋了。 他好歹也是个知县,请唐寅去的时候,是否把他也叫上啊。 徐经随之开口,道“知县,果地的那些水果也都熟了,在下想在过完中秋后,便卖出了,若是晚了,一旦腐烂,损失也会不小,到时候,知县还得找人来收的。” 赚银子的事情,谢至自是丝毫的马虎都不会有,随之开口道“这个事情也好办,田里活儿不急的,县里出面招募他们,按日计酬,先摘上一批。” 商谈好了一些琐事后,几人便入了座。 在桌上几人,除唐寅没怎么喝之外,几人皆喝的有些微醉了。 一个时辰后,酒席才散了桌。 今日中秋,自不能是喝了酒便算结束,赏月自得是有必要的。 散了桌后,几人便摆开桌子坐在了院中。 既是赏月,总得是有些娱乐,不能干坐着。 谢至主动提议,道“某想了个新鲜玩法,各位要不来试试” 不等几人应答,谢至便道“选一个字,咱可轮流说出带有这字的一句诗,可以是古之圣贤的,也可现场所做,当然若是现场所做,押韵自然是要首要的” 最后这点,即便是谢至不用规定,在场这些人即便是认输,也不会做首打油诗来充数的。 大家都是体面人,即便认输,那也得是堂堂正正的。 谢至简单讲解一下之后,又举例道“比如说以月为题,可有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也可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可是一个字,如常见的月,花,也可是一种情感,如寄托写诗词之人的怀才不遇,也可是表达诗人的爱国,比若说陆游的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乃翁,也可是主写边塞的,如醉莫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可玩?” 谢至也是诗词大会忠实观众,对这种飞花令也是了如指掌的。 随着科举的深入,明清之时的文人在作诗方面也是逊色了不少,能流传下来的更是少之又少 谢至作为背过唐诗三百首的,自是不会输于王守仁等人的。 谢至举例之后,王守仁率先应道“应当还不错,要不试试?” 王守仁开口后,徐经也是跃跃欲试道“好,就弄这个。” 唐寅应答后,谢至又道“咱们都写几个字放入碗中,抓阄,如何?” 既然要玩,就得公平些。 没有了公平,参与者从一开始就心中不痛快,怎能玩好? 王守仁却是摆手道“你说了如此之多,在下都有些糊涂了,要不,你来出题。” 谢至作为参与者,出题是否会有些不太公平? 就在谢至犹豫之际,徐经便道“行了,莫要犹豫了,你来写吧。” 唐寅随之附和。 既然,他们几个都同意,那谢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至随即喊贺良拿了笔墨,写了十几个纸条。 随即,吩咐贺良拿了盒子,把纸条皆放了进去,道“你们轮流来拿,某便不参与了,谁来?” 徐经和唐寅皆公认了王守仁。 谢至也不含糊,把盒子放到了王守仁面前,道“伯安,你来。” 王守仁也不是那种拖泥带水之人,直接拿了一张出来,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月! 徐经率先道“知县,你先前说言的那两句可不准再用到了。” 谢至点头应道“嗯,知道!” 古人喜欢用月寄托情绪,谢至背的很多诗都是有关月的。 即便排除那两句,谢至也还多的是。 王守仁负责抓阄的,自然是他先来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接着是唐寅,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紧接着是徐经,道“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最后是谢至,道“三十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在进行了十几轮之后,接着唐寅的徐经对答不上来了。 谢至道“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谢至成竹在胸结束后,王守仁也不管输了的徐经是否需要罚酒,重点反而落在了谢至身上,问道“谢至,你还知道多少没说过的?” 谢至想了一下,道“这个还真没数过,古人写月的最多。” 唐寅提议,道“要不这样,你当场背出来,我们帮你数着。” 背就背嘛,有什么好怕的。 谢至应答后,王守仁又道“既是要被,那便得是全首才行。” 背诗词,哪有背一句的。 谢至道“当然。” 谢至起身,很快便开始了有关于带月诗词的背诵。 李白,杜甫,白居易,岑参,欧阳修,柳宗元 上到唐宋八大家这样的大人物,下到那些名不经传的小人物,谢至都背诵了一遍。 不仅有他们的名字,还有他们的朝代。 背诵之后已是半个时辰了。 几人目瞪口呆,唐寅嘴巴张的老大,问道“没了?” 谢至摇头道“应该是没有了” 背了半个时辰,谢至至少背了百十来首了。 后世之中,一个喜欢国学之人背出这么多或许并不算稀奇。 现在的这些文人,考的都是八股,哪有功夫去背这些诗词。 谢至若只是会诗词也就罢了,关键他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公。 老天怎这样不公,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徐经诧异问道“知县,你怎能背这么多?” 谢至摊摊手,道“某闲着无聊,便背了些下来。” 谢至如此之才,他们几个若说不嫉妒那是假的。 提笔五篇策论也就罢了,这背诗还这么厉害。 贺良在一旁候着,脸上满满的都是得意。 瞧着没有,这是我家少爷,此事也得与老爷夫人那里禀报,说不准便有银子拿了。 徐经在一旁,道“来,再抓一个,知县还能背这么多出来?” 唐寅却在一旁笑着道“衡父,上次是你输了吧?” 徐经大气,也着急等着谢至下次表现,道“愿赌服输,在下喝酒便是。” 咣咣,三杯酒下肚,下一场比试开始了。 这场是以边塞诗词为主的,主要以诗人些边塞生活为主的。 这种诗词并不是很多,每人说了大概五六句之后,便在王守仁那里卡死了。 随之,便到谢至展露才华的时候了。 一口气下来,五十首出来了。 唐寅惊呼,喊道“知县,你这还是人吗?你到底能背多少出来。” 能背多少首,谢至也没统计过啊。 有谁会统计自己到底能认多少字的。 再说,这个问题也统计不出来啊。 谢至摆手道“某哪能知晓啊,看了书,喜欢背下来便是真正有多少,又哪会统计这个东西。” 谢至准备了十几章纸条,本来是准备玩的。 谁能想到,光听他背诗了,才玩了两局,便已是子夜了。 几人也都有重责,不能一直玩乐下去,到时间了,也都只能是回房睡觉了。 只是经此事之后,谢至又一项本事被人发觉了。 。 第164章 里通外国 中秋节之后,朱厚照便赶回了云中。 回到云中,见到谢至便得意洋洋的与谢至炫耀,道“谢五,你可知道?本宫这趟回京赚了多少银子?” 这厮就不知道淡定儿子怎么写吗? 不等谢至有所表示,朱厚照便伸出了三根指头,兴奋道“不是三十两,不是三百两,也不是三千两,而是三万两,三万两知道吗?” 谢至吸了一口凉气。 看来,洪武帝所制定的官员俸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称最低,那些官员出手却依旧阔绰的很,短短一日时间,便能筹集起三万两银子用来买香膏。 谢至心中诧异,面上却没有过多的表现,笑了笑问道“殿下可还记得答应臣的。” 朱厚照身上毛病真的不少,但唯一一点儿就是真的大气,丝毫没有逃脱,直接摆手道“放心吧,本宫记着呢,所赚利润的两成给你,本宫是不会赖账的。” 不会赖账便好。 朱厚照忙着配置香膏,顾不上再去云中卫。 马上就要秋收,王守仁也得负责收税粮,入库县中粮仓之事。 在粮食入县中粮仓之前,还得是严格检查了粮仓,保证粮仓万无一失才行。 若有漏雨之处,还得及时修补,发霉之事自是万不可发生的。 谢至也不能闲着,他把各村村正召集于县衙,严格叮嘱他们要监督着每家每户都能把粮食收回去,储存好。 这个事情是与县中没有多大的关系,但粮食受损,百姓无粮可吃,却也还得是依靠县中来救济的。 “各位为村正,有的还是族长,望各位督促每家用心收粮,交足朝廷税收,剩下的务必要细心保管,靠天吃饭,今岁收成好,不见得每岁收成都能如此。” 几个村正附和之后,谢至又道“本县会派人陆续往各村收税粮,望各位能够叮嘱各村乡民认真交粮,谁家若有掺假,甚至估计交劣粮之情况,里长,村正一并承担,本县定严惩不贷。” 这个关若是把控不好,还真就会有人造假的。 毕竟那么多人呢,一旦混在一起,想要找到谁是谁家的可就不容易了。 在收了官田之后,谢至便遣徐经带着何三友等十几个差役押了一千石粮草送入了兀良哈。 送这些粮食的时候,谢至并未藏着人,一路之上不算高调,却也被不少人瞧在眼里了。 京师之中,为此事暗流涌动。 闻风而动的御史正磨笔霍霍,准备书写弹劾奏折。 另一边也正有几波人,想要借着此事搞垮谢至。 最为活跃的便是周寿,自谢至到了云中之后,虽只是一小小县令,名气已是传至了京中。 周寿一直都在瞅准机会,给谢至致命一击。 放眼整个大明,有哪家敢欺负到他周家的头上,谢至打了周平,周寿心中的那口恶气,怎能那么快就过去。 弘治皇帝的案头所放的几乎放满了弹劾谢至的折子。 盯着一堆折子正心烦意乱之际,萧敬又抱着一沓走了进来,报道“陛下,又有弹劾谢知县的了。” 弘治皇帝随便拿了一份,只瞧了一眼,便扔在了一边,冷哼一声,嘴中怨怪道“这些人拿着朝廷吩咐,却不想强我大明,富我百姓,一有风吹草动,便上折弹劾,天下不公之事多得是,怎不见他们上一件给朕。” 弘治皇帝虽很少发脾气,但一旦发起脾气来,那可还是很吓人的。 萧敬在一旁不敢多言,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弘治皇帝都得挑些毛病出来的。 片刻,弘治皇帝问道“弹劾谢至的这些折子,谢卿都清楚吧?” 萧敬回道“应当清楚,谢公就在内阁,这些折子是要率先送于那里的。” 弘治皇帝点头,道“谢家满门忠烈啊,谢卿为我大明殚精竭虑,谢至却是以大局着想,甘愿被天下人误解。” 弘治皇帝表彰谢家父子,一旁的萧敬有些吃醋,也没做多言。 就在此时,门口一小太监一个劲儿的往里瞭望,一看就是有急事。 萧敬抬脚走至门边,那小太监伸头在萧敬耳边言说了几句。 萧敬脸色有些变化,挥手遣走了那小太监,快步走至弘治皇帝身边,道“陛下,朝臣在奉天殿外请旨,请陛下严惩里通外国的谢至。” 弘治红底起身,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愤愤道“他们既愿跪着,那便跪着去,不必搭理。” 秋天的太阳,虽说不像夏天那般了,却也还是颇为炎热的。 一群身着朝服的官员,跪在奉天殿之前,不住的擦着脸上的汗珠。 从早上,一直到中午,最后到了晚上也没能等到弘治皇帝的旨意。 有人一开始陆续倒下了。 事情原委如何,内阁中的三人多少也是能够猜出一些来的。 谢迁在内阁中,一日都有些焦躁不安,这个事情若是别人的,他完全不用擦手,只需等着弘治皇帝那里的决断便是了。 但这个事情好歹也是与自己儿子有些关系,谢迁不做发言,好像有些不太可行了。 将要下值之时,谢迁去暖阁见了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一见谢迁来,黑着的脸色马上带起了几分笑意,笑呵呵的道“谢卿,来了?看坐。” 谢迁并未坐下,回道“陛下,此事全因犬子而起,陛下不必为难,请陛下严惩犬子,以儆效尤。” 弘治皇帝正要端起茶杯的动作迟疑了一下,问道“谢至送兀良哈一千石粮食原因,卿家可知晓?” 谢迁顿了一下,道“臣身处内阁,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但大致原因,多少还是能够猜一些出来的,此事应当是与辽东之事有关吧?” 内阁之中解决的本就是朝堂大事,谢迁若说不知,那才是撒谎了。 弘治皇帝点头,说了具体原因后,道“谢至所言是有道理,不可绝了与兀良哈的交往,不然只会给鞑靼填力,辽东李杲之辈虽当诛杀,但若因此事诛杀于他们,倒是能够缓解他们的怒气,但丢的却是朝廷的脸面。” 谢迁了然,心中有些异样,他家不成器的儿子这计策倒也还很高明的。 接着,弘治皇帝便道“谢至既扛下这些,朕岂能再把他退出去,卿家回去吧,此事卿家不必多想。” 谢迁该做的的已经做了,既然弘治皇帝如此坚持,谢迁也不再多说了。 谢迁从暖阁出来后,便准备出宫回家了。 才刚出宫,不知从哪跑出一个黑影,直接一棍子敲在了他脑袋上。 半晌之后,萧敬慌慌张张的把此事报给了弘治皇帝。 “陛下,谢公才出宫,便被打了,巡逻的五成兵马司发现后,送回家去了。” 弘治皇帝面色森然,道“敢殴打朝廷命官?传旨锦衣卫,东厂给朕查,还要再查奉天殿外请旨之人是何人组织,朕倒要瞧瞧,这是真为朝廷着想的请旨,还是有预谋的邀功。” 能来这么齐的,不是有人组织,鬼都不信。 弘治皇帝把重点放在这方面上,可见是要动真格的了。 萧敬没多言,回道“奴婢遵旨。” 弘治皇帝在派出人手之后,并未歇息,一直等着消息。 快要子时的时候,萧敬和牟斌终于到了。 牟斌率先道“陛下,打了谢公之人乃是几个落魄士子,这些人曾多次出入过庆云侯府” 萧敬在牟斌又要开口之际,很快便道“陛下,奉天殿外,吏部侍郎张彩曾多次拜访过很多朝臣,奉天殿请旨之事与张彩应当有些瓜葛。” 。 第165章 鞑靼来犯 张彩虽为吏部侍郎,却一直并未进去过弘治皇帝眼中。 对此人,弘治皇帝并不熟,抬头诧异问出一句,道“张彩?” 牟斌点头继续,道“陛下,还有一事,这个张彩和云中前任知县杨泰和为同一年进士,两人私交甚好,杨泰和曾多次往京师送过貌美女子。” 弘治皇帝更为诧异,顿了一下,才道“这便是张彩联合群臣弹劾谢至的原因?” 弘治皇帝心情不佳,萧敬和牟斌还是选择闭口不言的好。 紧接着,弘治皇帝又问道“可有张彩有违律法的证据?” 既要做事,那便就会做错事,圣贤之人都有可能做错事情,更别说,如张彩这种本身就不干净之人了。 牟斌没有喜怒,淡淡回道“有,张彩所结交的外官不止只有杨泰和一人,这些人每岁皆会送金银亦或是貌美女子给张彩,在城北之处,有处张彩外宅,送来女子皆在此处,臣已派人查看,现在这里之处还有十余人,在张彩中进士不到三年,便有人为张彩送礼了,五六年时间下来,送至张彩这里的女子多大五六十人,金银将有上万两” 弘治皇帝升起了怒意,斥责道“此事,怎不早报来?” 牟斌不敢辩驳,这样的事情满朝上下多的是,若一个个都揪出来,那满朝上下,可就没有办公之人了。 太祖皇帝之时,杀贪官污吏没有丝毫心慈手软,碰到一起,揪出一窝。 最后结果如何?依旧还不是贪官泛滥。 所以之后,历代皇帝对贪腐问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大案,也懒得去较真。 要不然,就以锦衣卫的手段,贪官污吏者还有存活的余地吗? 原因如何,弘治皇帝自己也清楚,并未再做深究,道“既有证据,锦衣卫便拿了张彩,为官九年所做之事,皆要查清,传朕口谕于奉天殿那些朝臣,尔等奏之事,朕已悉闻,尔等可回去了,还有,把打伤谢卿之人一并拿了。” 作为策划者的张彩被拿,外面那些请旨的朝臣得弘治皇帝的口谕,也算是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了,他们借坡下驴便是。 谁还没有几件见不得光的事情,再这么纠缠下去,张彩的下场便就是他们的榜样了。 京师发生之事,谢至自是不得而知。 有弘治皇帝在,京师之事,谢至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弘治皇帝看起来对谁都颇为宽仁,对身边人尤为的放任,但毕竟是做皇帝的,该强硬之时还是很强硬的。 就这么一个事情,弘治皇帝还是能够压住场子的。 只要朱厚照在这里,便说明弘治皇帝是信他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人把脏水泼到谢至身上的。 这几日,谢至一直都与王守仁一道清点粮食入仓。 当下,这个才是个大事情。 “知县,今岁收成可解决云中百姓两年的口粮了。”王守仁脸上洋溢着笑意道。 谢至笑着附和道“我们运气倒也还算好,才至云中,便碰上了丰收年” 正说话的功夫,李甲跑来道“知县不好了鞑靼冲破了大同左卫,深入腹地了” 谢至和王守仁同时惊呼,虽说鞑靼不过是冲破了大同左卫,距离云中相距还甚远,但云中收成不错,其他几地自然也就差不了多远,鞑靼的深入,必然会让不少州县遭遇绝粮的危机。 王守仁率先开口道“今岁四月,便有鞑靼部入了威远卫,游击将军王杲,都指挥邓洪九千将士全部战死,随后,比价命平江伯陈锐充了总兵官,这怎么仍旧没拦下,也不知平江伯那里如何了?” 谢至拧眉思考了片刻,笑着问道“守仁,敢率云中卫出击否?” 王守仁愣了片刻,道“有何不敢,只是陛下那里?” 谢至摆手回道“陛下一直都享有一支能与鞑靼抗衡之军,只要云中卫敢于出击,陛下那里并无多大问题。” 王守仁扯起一道笑容,道“这有何不敢,为将者,本就应保保境安民的,若能马革裹尸,也是在下荣幸。” 谢至一巴掌拍在了王守仁肩膀,道“好,极好此番,某也去。” 云中卫一直是王守仁训练的,对谢至也要前往,王守仁有些诧异,问道“你?” 王守仁一度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谢至淡淡一笑,道“如此大事某岂能不去,怎么?怕某拖了后腿?” 谢至这些日子并未放弃自己骑射功夫方面的训练,拖后腿之事自是不会发生的。 王守仁摆手道“怎会,你既愿一块,在下也求之不得。,既是如此,那我们便马上准备出发吧,晚片刻,都会有无辜百姓被屠戮。” 从粮仓这里出来,谢至和王守仁回县衙收拾一下,便准备带着云中卫出发了。 才回县衙,在云中卫捣鼓香膏的朱厚照不知从哪听到了这一消息非要跟着一块去。 这是开玩笑的吗?万一朱厚照有个三长两短的,那谢至可真就不好交代了。 这个险谢至可不敢冒。 “谢五,你可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把本宫扔在这里,你去建功立业了,不行,本宫也要去,你若不带本宫一块,本宫便在后面跟着你,本宫说到做到。” 这个不用保证,谢至都能知晓,朱厚照定会说到做到的。 那厮什么样,谢至最了解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说去尾随,那就一定会尾随的。 尾随的危险可比随谢至一块出发大多了。 谢至无奈摊手,道“好吧,殿下可一块前往,但前提是,殿下定不可擅自行动。” 只要能去,朱厚照再没其他顾虑,应道“好,这个你放心。” 光是朱厚照答应还不行,还得多个人看着才行,谢至又道“张永,谷大用你们两个可得看好殿下,殿下若有个三长两短的,不用本县说,后果如何,你们也应该清楚吧?” 谢至说这话可都是实话,他们作为朱厚照的贴身太监,朱厚照有个三长两短的话,第一个倒霉的便是他们两个。 张永和谷大用满脸皆是惆怅的笑意,点头应了下来。 朝廷几千人马的卫所都阻挡无不了鞑靼的入侵,云中卫几百人只训练了几月时间,阻挡鞑靼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当然,这个时候最重要的还是士气,这些东西张永和谷大用也只敢心中想想,可不敢讲出来的。 在县衙收拾了一下,把县中之事暂时委托给唐寅之后,谢至便与王守仁还有朱厚照一道去了云中卫。 到云中卫召集了兵丁之后,自是要由谢至做临出发之前的讲话的。 云中卫创建了这么久,谢至还是第一次为他们训话。 “将士们,本县得消息所说,鞑靼已越过大同左卫之防线,南进百里,掠我乡民,屠我百姓,兵者,保境安民是也,我等既是兵,便当有马革裹尸之夙愿,今日,本县决定出兵大同,保我百姓 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边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将士们,我谢至定与众兄弟,共荣辱,同进退,定冲锋在前,望各位将士,皆能奋勇杀敌” 云中卫虽训练了几月时间,士气却是颇为高涨。 谢至只是简单的一番训话,在何三友带领之下,所有人皆都高呼道“奋勇杀敌,奋勇杀敌” 一番训话之后,谢至只是率领云中卫的兵丁出了城,驻扎在了云中城外,并未冒进。 现在有关于鞑靼的情况还未搞清楚,势必要先查探清楚对方的兵力,有了战略,才能对症出兵的。 。 第166章 大捷 大概一个多时辰后,外出打探消息的何三友和贺良才回来。 “知县,鞑靼五千余人,现正于左云城外抢收粮食。” 五千人,并非一个小数目,以区区一百人,对付这五百人,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一旁的朱厚照愤愤骂道“大同卫是干啥吃的,竟能放任鞑靼在此劫掠。” 这个时候再说这些已是无易,关键之余数还得是让损失减少至最少。 王守仁迅速拿了舆图,找到了鞑靼现在所在的大致方向,道“此处乃是鞑靼返程的必经之路,可在此布置火炮,杀之一个绰手不及,冲掉其队形,再以燧发枪配合,还得出动骑兵,把其赶至这里,这里不适合骑兵活动,以步兵配合长矛,盾牌,可使之有来无回。” 领兵布阵,谢至也只是限于书本之上的一些兵法而已。 真让他现场排兵布阵的话,他还有些紧张。 说句实在话,就现在这些人中,就是朱厚照在兵法谋略上,都要强上一些的。 在这个问题之上,谢至还得是虚心一些才好,稍有不慎,那丢掉的可就是人命。 王守仁在舆图之上介绍了自己的排兵之后,朱厚照摸着下巴想了半天后,回道“此法甚妙,只我方兵力太少,不可分散,火炮燧发枪在投射之后,务必得尽快合兵,不然,很容易被分而绝杀。” 朱厚照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云中卫不过才一百人,分几部分之后,一队也不说就只有二三十人。 这二三十人在五千鞑靼骑兵面前,那看都没法看。 王守仁点头道“着实,此法也得是鞑靼应付不及才有效果,无论哪一处,若是拼命冲击一下,立即便会瓦解。” 一百人对付五千人,战略固然重要,最关键的还得是运气足够好。 一旁的何三友,随即踌躇满志的道“若真如此,云中卫兄弟皆愿奋力一搏,绝无怨言。” 他们没怨言,谢至有啊。 他好不容易才创造下现有的一切,岂能因一场战役,就灰飞烟灭了。 这个时候,谢至也不能泼冷水,只得到“谁不是娘生父母养的,兵者需奋勇杀敌,为将者便需要让兵丁伤亡降至最少。” 爱兵如子,这也是为将之人最重要的一个素养。 随即,谢至命道“贺良,去城中买几挂鞭炮来,再弄个铁通,造成人多势众的架势,以心理攻势,使之不战而退。” 谢至在王守仁排兵的基础之上,也就再能出个如此的建议了。 贺良是谢至的长随,自是听谢至的命令行事,谢至吩咐之后,他随即便往城中跑出。 贺良离开后,谢至又解释道“这种燧发枪本就是新鲜产物,鞑靼还未接触过其威力,我方虽人少,加上鞭炮的混淆,也足可一试,此战只需击退鞑靼便是,不可追击,云中卫组建不易,不可做无谓的牺牲。” 贺良的招来东西后,云中卫一队人马即刻便以最快速度往左云赶去。 左云城外,鞑靼兵丁仍旧还在粗暴的抢收粮食。 割下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被践踏在脚下,黄灿灿的粮食就这么被在泥土之中踩来踩去的。 云中卫按照计划埋伏起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五千兵马便得以洋洋的开始了回程。 咣当一声,一发炮弹在队形严整的队列之中炸裂开来。 不得不说,鞑靼训练着实是很有素的,一枚炮弹过后,很快又恢复了阵营。 但,在两发,三发,一直打出了四五十发之后,这些鞑靼兵的队形可就不复先前那般整齐了。 两门火炮,接连发射了四五十发炮弹,膛口也才略微发热而已。 这较之于以往已是强了不少。 看来,尹冰的改进该是很有些成效的。 鞑靼队形被打乱之后,再没有得胜的态度,丢弃了抢来的粮食,直接按照王守仁预定之中的那条路线撤去。 手持燧发枪的兵丁们早就已经等着了。 等这些人一到,状况还未搞清,便纷纷中弹到底。 就在此时,远处噼里啪啦响起了一道犹如燧发枪出膛的声响,隐隐还伴随着烟雾 在这阵声响之中,兵丁或马匹先后倒下。 “二汗,看着架势像是明君善用火器的神机营,看来明军这是早就准备,这是势要把我部歼灭于此,得冲出了。” 那为首之人坐于马上,瞧远处望了眼散发烟雾之处的方向,咬牙切齿下令,命道“冲出去” 一众兵丁旋即拍马准备了冲锋,明君阵营却是传了了一声,“鞑靼小儿要跑了,快追,追上去” 很快,一众嗷嗷之声,铺天盖地的传来。 突如其来的攻击,使得鞑靼队形彻底瓦解,几百兵丁或受伤,或拥挤被随之赶来的云中卫俘虏。 带领燧发枪兵丁冲击的正是朱厚照,俘虏了几百兵丁后,随之下令,道“随某去支援谢五去。” 朱厚照才要走,却是被谷大用拦了下来。 “主薄,俘虏还需看管,主薄还是莫要涉险了。” 朱厚照打的正是酣畅淋漓之时,谷大用这明显是在泼冷水了。 “啪” 朱厚照一巴掌打了过去,道“狗东西,某的事何须你做主了,张永你带着你人把这些人看管好了,卸了他们的兵器,把他们捆在一块,你,随某一道支援谢五。” 俘虏需要看管,谢至那里也需要在推一把。 而这一边突击出去的鞑靼兵丁,还没来得及整理队形,便有一队兵丁冲了过来。 若是搁以前的话,明军的骑兵他们都不看在眼里,更别说是步兵了。 现在因坚信,这一切都是明军的埋伏,朱主将到兵丁皆有畏敌之心,看见普通骑兵都怂。 “兄弟们,冲啊” 谢至一声令下,一队步兵正要以阵营冲击之时,那为首的主将,竟直接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谢至为人处世的方针一向都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人家鞑靼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追人家干啥,给人家留一条生路不好吗? 望着鞑靼绝尘而去,谢至脸上的笑容如花儿一般,道“我云中卫才创建便打败了鞑靼五千人马,这可要传之后世了” 谢至这完全就是实在话。 虽说是小规模的,但一百敌五千,绝对够经典的。 王守仁脸上也带着笑容,道“着实可能了,知县,在下见,还得派兵佯追一下,目前鞑靼至少还有四千余人,他们若是反应过来,依旧还是很难阻挡的。” 战术本就是要时长变化的。 王守仁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谢至没做反驳,道“嗯,确实该如此,出动八十兄弟,利用燧发枪再冲击一下,不可暴露。” 一旦暴露他们的兵力只有百人,顷刻之间便得把打残。 谢至同意后,王守仁立马,道“知县,在下带兵去吧。” 对王守仁,谢至还是很信任的,想都没想便同意了下来,“好,一切小心。” 王守仁正要跨马而走的时候,朱厚照带人也赶到了。 不等谢至说话,王守仁吩咐道“出动八十兄弟,随在下佯追一下。” 未等兵丁应答,朱厚照却是道“某也去。” 按理说来,王守仁意见倒是万无一失的,但没必要的事情,朱厚照还是少参与的好。 谢至一旁,喊道“朱主薄莫要去了。” 朱厚照本就喜欢骑射,碰到这个事情,岂是谢至一句话能说通的。 “不行,某去定了。” 这厮固执起来,还是很倔的。 谢至态度更是强硬,道“那便莫怪某了,来人,把朱主薄拿下” “你”朱厚照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何三友和李甲从马上拉了下来。 云中卫虽说是王守仁和朱厚照训练出来的。 可谢至一招免费归还农田,又按照实际情况给原两狼山的土匪找了出路,这便使得谢至多了几分威望。 谷大用一脸的惧意,怯懦着正要开口,谢至拿出了弘治皇帝交给他的扳指道“谷公公,认识这个吧?” 作为弘治皇帝的随身之物,谷大用还是认识的。 谷大用点头,谢至又道“好生看着朱主薄” 解决好这些之后,王守仁才终于带着八十人策马而去。 。 第167章 封赏 王守仁率兵出击,谢至带着俘虏正准备回县衙之际,一队打着明军帆旗,至少有五六百人的兵马从远处浩浩荡荡而来。 不用想,这些人此时是因何原因而来。 鞑靼被击退,想要从中强一笔功劳的人多得是。 很快,那队兵丁终于抵在了谢至面前。 为首主将下马自我介绍,道“某家乃平江伯陈锐,奉命镇守大同左卫,不知阁下是?” 放任鞑靼劫掠,还敢称奉命镇守? 谢至平日里是比较谦和,但碰到这样为将不思保境安民的人,还真不想对他太客气。 谢至毫不留情面的道“某是谁,你很快便可知晓,某还有战后后续事情要做安排,告辞了” 谢至丢下这句话,翻身上马便道“带着俘虏回去。” 搞不清楚谢至的情况,陈锐也不敢冒动。 倒是一旁的副官,道“伯爷,不论那人是谁,势必会马上上折子去的,伯爷要赶在之前,把战况报上去,化被动为主动才是” 作为主将,没等抵挡住鞑靼的入侵本就会被降罪。 现在又有一群不知从哪钻出来的毛头小子竟然把鞑靼杀了一个绰手不及,两下对比,他们的罪过岂不是更大了? 陈锐来的快,退的也快。 谢至根本就没管他,押送着鞑靼的俘虏直接回了云中。 到了云中后,谢至直接把这批俘虏安置在了牢中。 以前云中所羁押的犯人,几乎都是冤假错案,谢至接手后,在审查明白之后自然是要放了那些人的。 之后的云中只要不是懒汉,都有活命的营生,自是安定了很多。 即便有些纠纷,那也是私下能够解决的,根本就不需要报到县衙的。 现在的牢房可谓是空空荡荡的,正好能够用来关押这些鞑靼的俘虏。 解决好这些问题之后,谢至才入正堂,朱厚照便随手打发走了跟进来的谷大用和贺良。 现在的朱厚照说话不管用的很,他开口,就连谷大用都有迟疑。 直到谢至示意,谷大用才退出。 在房间只剩下谢至一人之时,朱厚照愤愤指责,道“谢五,你还当本宫是兄弟吗?王守仁都能去追击鞑靼,为何就本宫不能?” 什么原因,这厮自己不清楚吗? 谢至无辜摆摆手,道“殿下,臣也是为殿下着想,殿下千金之躯,怎可涉险?” 谢至真是为朱厚照考虑的,此番战役,以燧发枪战功最为卓著。 而燧发枪又是由那厮带队的,功绩已有了。 跟着王守仁去追击,王守仁对这厮可震慑不住,万一犯病,非得与鞑靼来场正面交锋,那未来的正德皇帝可就不复存在了。 朱厚照冷哼一声,明显对谢至的解释不信服。 谢至一脸的委屈,可怜巴巴的道“殿下,此番战役,殿下率领燧发枪部,战果可是最为丰富的,若臣不为殿下考虑,那臣完全可亲自带队了。” 谢至这样为朱厚照安排,的确也是存了这个心思的。 多为朱厚照安排些功绩也是有好处的,当下最起码在弘治皇帝那里他是成功的。 朱厚照半信半疑,问道“真的?” 这用问吗?即便是假的,谢至又岂会如实相告。 谢至笑了笑,回道“当然,臣岂敢诓骗殿下。” 谢至在保证之后,朱厚照立即忘记了先前的不快,兴奋的道“此番我云中卫以一百人击退了鞑靼五千人,父皇定会有奖赏的,谢五,你想要什么,直接与父皇提。” 谢至想要的多了去了,封侯拜相,娇妻美妾,富可敌国 有为姓周的先生曾说过,不满足是向上的车轮,那可永远数不过来。 但,面对朱厚照的询问,谢至还是当谦虚一下才是,笑了笑,道“匈奴不灭,何以家为?不过只是一场胜仗而已,何谈奖赏?” 虽是一场胜仗,便足可以让大明扬眉吐气了。 再若传扬出,大明一百新训兵丁战胜鞑靼五千兵马,更值得举足欢庆了。 朱厚照拍了谢至一把,道“不必客气,本宫会帮着给你请旨的,这样,以伯爵如何?” 伯爵虽是大明最末等的爵位,但却也不是烂大街的。 当初跟随朱棣靖难起兵的那些人中,有不少人以一条性命才为后世子孙换来了一个伯爵。 谢至仅仅只是打了一场胜仗,再说了他也没做什么,就封伯爵,已是不错了。 谢至微微一笑,道“臣何德何能,能当得起这个伯爵?” 朱厚照却是不容置疑,坚定道“就这么定了!” 看在朱厚照这么真诚的份上,谢至也就听从了,拱手道“多谢殿下!”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王守仁身穿甲胄,腰跨宝剑,斗志昂扬的回了县衙。 “知县,在下带人追击了几里,派人确认了鞑靼已离了大明之地。” 确认了这个问题之后,谢至也就可以上折子给弘治皇帝了。 这个事情不管如何也都得与弘治皇帝禀明才是。 就在弘治皇帝下令彻查张彩不久,便收到了告急文书,一日时间把能够召集的都已召集过了。 鞑靼屡屡犯边自是不是长久之事,现在的问题能够解决了,也得是把后续问题考虑到才是。 无论是老谋深算的文臣,还是身经百战的武将皆都没有一人能够提出一个有效办法。 军屯被侵占,军户被压榨,这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问题。 可若想解决这个问题,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而兵不精的一个重要原因却正是因为此事。 就在弘治皇帝焦头烂额之际,率先接到了陈锐的折子。 在折子中,陈锐先上报了此番战役,大同左卫所战死人数,最后又大肆倒苦水,言说自己有多么多么不易。 弘治皇帝把折子合上,冷哼一声道“这些勋臣,世享皇恩,却不思进取,一有问题,便把自己摘出去” 弘治皇帝与萧敬正抱怨着,谷大用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往里张望。 萧敬脸色不善的走至门外,冷声问道“何事?” 谷大用满脸堆笑,拿出两份折子,道“萧公公,谢知县与殿下一道率云中卫出击,大败鞑靼,请萧公公把折子专呈陛下。” 萧敬一脸诧异,不确定问道“你说云中卫击败了鞑靼” 正说话的功夫,牟斌走来,打招呼之后,道“请萧公公通传陛下,某要见陛下。” 萧敬不再追问谷大用,就牟斌问道“牟指挥使来不是也要报云中卫大捷的消息吧?” 锦衣卫的眼线遍布朝堂内外,如此重要的消息,自是也会第一时间传来的。 萧敬并未有喜悦,骂道“吃干饭的东西。” 东厂和锦衣卫同等只能,人锦衣卫有了消息,却是不见东厂的,萧敬骂的是何人,不用想也都清楚。 说着,萧敬脸上还是挂起了笑容,道“牟指挥使,随咱家来吧。” 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军,见一下天子还是很容易的。 进了暖阁,萧敬道“陛下,谢知县和殿下率云中卫击败了来犯的鞑靼,这是他们的折子。” 在萧敬递交折子的时候,一旁的牟斌开口道“陛下,臣接到消息,也是如此” 在弘治皇帝看折子的功夫,牟斌便一五一十的把他知晓的情况报了出来。 在牟斌汇报结束后,弘治皇帝已把折子都看完了。 一日都阴沉着脸的弘治皇帝终于有了消息,笑着道“谢至那小子果然没让朕失望,只是几月时间便为朕训练出了如此一支骑兵,此战朕定好生表彰,传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兵部尚书都来” 。 第168章 云中伯诞生了 自谢至到云中上任以来,萧敬这不知已是第几次来此了。 “云中伯!”萧敬一进县衙便冲着谢至喊了一声。 萧敬这么一喊,谢至终于心中便了然了,但面上却是一脸茫然,问道“云中伯?何人?” 萧敬满脸堆笑,回道“当然是谢知县了,与鞑靼一战,云中卫战功卓著,陛下自是会有所奖赏的,陛下的旨意来了,云中伯准备接旨吧。” 一番准备之后谢至的带着县衙的一干衙役正式接了旨。 旨意内容很简单,封谢至为云中伯,食邑三千,赏宝钞一万,王守仁训练有功,赏宝钞八千。 另外最重要一点便是,设云中卫,由谢至全权负责组建,朝廷各部皆当配合。 谢至为云中卫指挥使,王守仁为指挥同知。 其余官员谢至可自行举荐。 大明的爵位一般都是封给武将的,谢至算起来根本就当不得武将的,只是一战便已得了个伯爵,这着实算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最关键的是,大明卫所的指挥使可是正三品的编制。 去岁高中的那些进士,混的最好的顶多也就是个正五品。 要知道,他爹身为内阁大学士,当今皇帝身边的红人,不过也就是一个正二品而已。 他做官还不到一年,便做到了正三品。 从七品到三品,还是跨界升迁,这可就更为稀奇了。 谢至有些愣神,萧敬催促道“云中伯,接旨啊。” 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要问啊,谢至直言道“萧公公,你确定这是给某的,指挥同知可是正三品吧?且某还是在职知县,再皆任这个指挥使不太好吧?朝臣之中也是该有怨言了!” 萧敬淡然,微微一笑道“云中伯明白就好,陛下这般做,完全是信任云中伯,实话与你说,这样的顾虑咱也与陛下说过,陛下说,谢知县训练云中已有了自己的体系,遣任何一人来训练云中卫,都绝不可能使之发挥到极致,训练之事还得是由谢知县来的。” 谢至自是也清楚,弘治皇帝既然下了这道旨意,那一些后果必然也是考虑到的。 再说了,君无戏言,岂是说反悔就能够反悔的。 谢至这么问,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意思。 如何不合乎情理的封赏,谢至若是什么话都不说,也有些不太合适。 萧敬既然这么说了,那谢至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直接接着便是了。 谢至接旨之后,萧敬直接拿了给朱厚照的。 圣旨一开头便是一大堆对朱厚照的褒奖。 这圣旨可是萧敬在负责起草,一上来就这么多马屁之言,真的好吗? 朱厚照那厮也不管这些话用在他身上是否合适,反正是嘴都快笑的合不拢了。 半晌之后才终于说到了关键内容,道“着太子督办云中卫。” 朱厚照正沉浸在对他的表彰当中,听到萧敬口中的一句钦此,眼睛瞪大,问道“就这么完了?” 萧敬点头,回道“是啊,没了” 朱厚照抓了圣旨,气呼呼的道“父皇,这也太小气了。” 这厮真是不省心,谢至好不容易帮着他在弘治皇帝面前建立起了一个正面形象,他却时不时的想要破坏。 谢至从朱厚照手中拿了圣旨,小心翼翼的合上道“殿下啊,这道圣旨等于是公开了殿下身份,天下人便知,云中能有今日之一切,与殿下脱不了干系,更何况,此战战胜鞑靼最关键之处在于燧发枪,而燧发枪是由谁领导完成发射的?主薄朱寿,而朱寿是谁,当今的太子殿下啊,允文允武,有几个储君能有殿下这样的本事?” 谢至这一番话,可比萧敬在圣旨上对朱厚照夸奖的那些还要响亮上不少。 萧敬脸色抽搐了一下,满脸的嫌弃。 别以为谢至没看到萧敬那表情,随即,便出言问道“是吧,萧公公。” 被问及,萧敬恢复了笑意,回道“是是是,云中伯所言有理,陛下也是这个意思。” 不用萧敬回答,朱厚照便也相信谢至所言了,一脸的兴奋,道“本宫终于不用害怕被别人知晓身份了。” 传旨之后,萧敬并未停留,直接回了京师。 随着萧敬的旨意传达,朱主薄是当朝太子的消息第一时间便在云中传了出来。 见过朱厚照的那些云中百姓,无不都在交口称赞。 朱厚照性格开朗,没什么高高在上,不愿与庶民百姓相交的心思,自然也就深得民心。 弘治皇帝既然有了旨意,那谢至便可放开手脚,把云中卫再往更高一个台阶打造一下了。 招兵之事,谢至并未选择军户。 这些军户都有隶属的卫所,背景是否清白,很难搞清。 所以,对兵丁的选择,谢至想到了流民。 这些流民各行业的人都有,皆都是在乡因各种原因存活不下去,才沦落成了流民。 军户虽不讨喜,但若是能许以好处的话,还是会有流民参与的。 在与王守仁商量之后,直接由县衙贴出告示。 凡是愿参加云中卫之人,每月饷银三十文,随行亲属皆由云中卫安排营生。 第一条,不算什么。 第二条,才算是真正吸引人的。 只要能安定下来,即便是外乡,他们也心甘情愿了。 一时之间,云中聚集起了大批的流民。 这个时候,想要富裕,最关键的还是得靠人口才行。 别看云中现有的耕地有将近三万亩了,但未开垦的荒地至少还有一半。 毕竟这个时候所有的种植都是需要人力的,一汉子一年能种活十亩也是极限了。 在云中落脚的适龄汉子都被放入了云中卫,剩余的则是安排他们在云中住了下来。 云中的荒地虽说是不少,但也养活不了源源不断涌进来的乡民。 唯一办法,还得是依靠经济的。 所以说,再寻求一条致富之路还是很有必要了。 “知县,云中卫招募兵丁已达四千了,可涌进来的流民却有一万有余了,现在已是秋收,我们的存粮很快便会被吃光了,如今还有流民涌来,该想想其他办法了。” 王守仁所言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谢至沉思了片刻,道“某吩咐徐经去买粮吧,若想长期发展,还得是找个机会,寻个其他能赚银子的营生,也好让这些流民在冬日之时也能有事可干,如此之多的人到了陌生之地,若是没可干的事情,开始很容易出状况,目前来讲,先只能是让这些流民去垦荒了,荒地开出来,明岁便可种下了。” 道理也就是这么个道理。 王守仁附和道“嗯,是该如此。” 顿了一下,谢至接着道“徐经在城南发现了一片陶土,他已从景德镇找寻匠人了,若是适合制造瓷器,也将会是一大笔利润,也算是给这些流民找些活干了。” 这些流民已经是来了,只有给这些流民找到长久谋生的营生,云中卫的那些兵丁才能安定下来。 “守仁兄,你只管负责云中卫的训练,其余的事情某来操心便是,先前与鞑靼那一战,他们的俘虏不过才换回了我大明百姓百人而已,还有不少百姓,在其手中,将来这些百姓定要重回我大明故土,最关键的还是要保证往后我大明不失一寸土地,不失一个百姓才是,而想要达成这些便需要百姓强大的兵戈做支撑的。” 王守仁点头,回道“嗯,在下明白。” 云中卫现在的编制也就只有谢至和王守仁。 弘治皇帝虽说,让谢至自行举荐其他人选,但谢至却是并未举荐。 他宁愿繁忙一些,不愿给云中卫带来其他卫所锁固有的毛病。 。 第169章 丰收 徐经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不到一月时间,便从景德镇高价请来了一世代以烧制瓷器为生的匠人。 那些技术性的东西大多都是世袭的,师徒传承制,多少是会有些保留,时间久了,一些关键性的技艺也就失传了。 所以说,一般世袭的才能使得一项记忆发扬光大。 当然,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 在历朝历代中,都有官窑和民窑的分别,官窑的瓷器精美绝伦,专供皇家使用,传世之后价值也要比民窑高那么几番。 自然官窑的匠人也不可随便离开,能找到人之处也就只有民窑了。 不过,民窑也不见得就没人能够烧出好瓷的。 其实,若是民窑朕找不到那样的人,谢至便得与弘治皇帝请旨,请他帮忙指派一个来了。 瓷器的烧制,最关键的还是用料配比,以及勾边上图。 这些只要有能人能够专门负责,其余烧制的具体流程,云中有的是劳力来做。 “知县吩咐之事,在下已办成了,孙家才在景德镇中小有名气,祖上不知何时便是瓷匠,有不外传的手艺。” 名声如何不重要,谢至需要的是真才实学。 对这个其貌不扬的不惑之年男子,谢至打量一眼,笑呵呵的道“孙匠一路辛苦了,现在衙中住下,明日去有陶土之地瞧瞧,若是此土真能够产瓷器的话,即刻开干。” 孙家才并不应答,问道“只要能应了答应小人之事,其余的都好说。” 要应答什么事,那也是徐经答应的,谢至哪里知晓。 谢至抬头转向徐经。 徐经有些不太自信的,道“知县,在下承诺孙匠每月三十两月银” 三十两?这比他一个正三品武将的俸禄都高了! 谢至有些诧异,那孙家才即刻起身,道“不答应就算了,小人就当白来了。” 这脾气倒是还挺大的嘛。 谢至喊了一声,道“等等” 还未说话,孙家才扭头便道“还想扣下小人不成?” 他那样说了吗? 对孙家才的反问,谢至也不计较,笑了笑,道“你所产瓷器若能让本县满意,三十两便三十两,本县应了” 若是真能产出高质量的瓷器来,所赚取利润那远在三十两之上。 谢至才承诺,徐经又道“知县,在下还承诺了孙匠一事” 徐经经商好歹也这么长时间了,就不知晓讨价还价一下? 这怎么能够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当着孙家才的面,谢至尽量表现的不计较一些,问道“还有何事?” 徐经缓缓道“孙匠若是留在云中,他还得把妻儿高堂都接过来,县里为他妻儿高堂准备落脚之处,要每日供他一人伙食” 只供他一人伙食,只要不是供他全家的便好说许多了。 至于把妻儿高堂的都接来,这也是谢至乐见其成的。 如此一来,也算是让孙家才在云中安定下来了,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是绝不会突然离开云中的。 谢至点头,爽快应道“这个自是没问题,孙匠先去瞧那陶土能否产瓷,若是可以,本县派人去接人,若是不能的话,本县承担孙匠的来往路费。” 徐经在去找孙家才的时候,就带了陶土的。 对一个熟悉这方面的匠人来说,只需一眼也就能够知晓是否可成的。 谢至再让孙家才看上一眼,也是为了确定而已。 在遣贺良带着孙家才确认了那里的陶土着实可烧制出精美瓷器之后,便遣了一部分的流民开始动工了。 早日动工,也才能早日有白花花的银子进门。 随着陶器作坊的开动,也算是终于为流民找到了可干之事。 在陶器作坊开动之后,谢至又兴办起了油坊。 今岁收成不错,谢至想着把那些花生榨油之后再做售卖。 产品的再加工售卖往往要比本身的原材料高出不知几个档次来。 谢至吩咐之后,贺良一手操办之下,半月时间油坊便兴起了。 别说,这油坊还真就有模有样的。 短短几日时间,便榨出了第一桶油来。 榨油技术虽早就已经存在,但真正能吃得起的还得是那些达官显贵,普通百姓能填饱肚子就已经不错了。 瞧着这金灿灿的油,谢至感觉自己已经饿了。 “吩咐下去,宰上一头羊,好生庆祝一下,对了,某自到云中以来,云中郡王对某帮助甚大,还未曾好生感谢过他们,借此机会,把他也一并喊来吧。” 吩咐过贺良之后,谢至便喊来了朱成钯遣来的那庖厨。 当初,谢至想着等到县衙步入正轨,便把朱成钯的人还回去的,却是没想到,自己已是越发习惯那庖厨手艺了,也没张罗着换人。 当然,谢至也是看朱成钯并非有什么野心之人,才把他派来的庖厨留下的。 自从马家的事情解决之后,朱成钯可是一直为主动联系过谢至的。 就连朱厚照就在云中的消息传开之后,他都不成来拜访过朱厚照。 那庖厨见到谢至行礼后,问道“知县找小人有何吩咐?” 谢至指了指桌上的花生油,道“如何?” 那庖厨晃荡着陶罐,又闻了闻,道“甚纯。” 这庖厨常年在郡王府效力,总是用过这类型油的,他既然说不错,那应该就差不了。 “用这油炸黍子吃,可有做过?” 在后世的时候,谢至倒是听说过,北方人会把黍子做熟,再炸上做主食吃,也是北方婚丧嫁娶之时的必备产物。 谢至倒是从网上购买过,可感觉其口感应当是不如新鲜做出来好吃的。 毕竟,他是没吃出来所介绍那般有层脆皮的。 那庖厨没有任何深思,回道“知县所说是油糕吧?” 后世之中,好像也是叫这么名。 谢至拼命点头,回道“是,应当是,你会做?” 那庖厨淡淡回应,道“会。” 谢至兴奋了,道“那便做这个,本县已吩咐宰羊了,其他怎样做,你自己来考虑便是。” 朱成钯遣来的这庖厨厨艺着实很是高超,一桌饭菜完全达到了该有效果。 王守仁几人完全已经习惯了朱厚照的身份,即便有朱厚照在,他们也没什么别扭的。 倒是朱成钯,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有太大动作。 他虽然也留着皇家血脉,但与朱厚照这种储君相比,完全就差远了。 朱厚照也不理会朱成钯的不自在,他自己吃的倒是挺香的。 吃了饭后,朱成钯并没多做停留,便匆匆告辞了。 “谢五,本宫那香膏配置完毕了,已遣了谷大用送去京师了,本宫下午便去云中卫了。” 朱厚照这么长时间能够留在县衙配置香膏,完全是因为有银子作为驱使。 不然的还话,他怎能放弃云中卫的训练,做那些枯燥之事。 不过,只要朱厚照不做出格之事,爱干啥就干啥去。 谢至摆手道“殿下自己决定便好。” 看在,他才从那厮手中分到一万两银子的份上,还是有必要提醒他一句的,道“殿下千金之躯,在云中卫也当心着些才是,现在殿下身份已曝光,得注意着形象才是。” 朱厚照那厮就像是快逃离开牢笼的麻雀,哪有听下去的耐心,摆手道“本宫知道,本宫走了” 朱厚照前脚要走,谢至只得在后边吩咐张永了。 “殿下的事儿就劳张公公多上心了。” 不用谢至吩咐,张永他都得上心。 抱紧朱厚照的大腿固然好,可若是现在朱厚照出个什么差错,他作为贴身内伺,肯定是要第一个倒霉的。 张永颔首点头,回道“是,咱家明白。” 。 第170章 微服私访 天气已是逐渐转冷了,暖阁之中已是烧起了地龙。 整个暖阁被烧的暖洋洋的,弘治皇帝手中捧着茶杯,随手翻看着桌上的折子。 许久,抬头朝一旁的萧敬道“往年这个时候,时有鞑靼部劫掠的消息传来,今年倒是还未曾有。” 萧敬有时候也会嫉妒谢至荣得圣眷,但却是也不会昧着良心否认谢至的功绩。 云中卫与鞑靼一战,虽说不曾对鞑靼伤筋动骨,但却也是证明了云中卫实力。 鞑靼部也并非只有一股势力,没有哪股势力愿与云中卫消耗掉自己的实力。 若是真有哪股不怕死的势力这般做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的部落便彻底消失在鞑靼的版图之上。 对弘治皇帝的问题,萧敬憨厚一笑,回道“云中卫百人便打出了大明的国威,如今云中卫已是扩建到了五千余人,按先前那场大战算来,鞑靼部得有五万余人才可讨到便宜,本来,鞑靼部就不敢与我大明正面交锋,多年来不过也就是如土匪般抢些东西而已,何敢有五万骑兵入关。” 萧敬这话无疑是说在了弘治皇帝的心坎之上。 弘治皇帝喝了口茶,笑意吟吟的道“听说云中卫组建是太子与王守仁一道负责,训练也是他二人一块负责?” 大明强大,弘治皇帝是会高兴,但若是这个强大,有自家儿子的一份功劳,弘治皇帝肯定是会更高兴的。 弘治皇帝的心思萧敬也是知晓,如实回道“是,自云中卫组建之后,殿下便一直都在云中卫营地待着,殿下与兵丁吃住都在一起,自殿下身份曝出后,云中卫士气也是高涨了不少。” 萧敬固有迎合弘治皇帝的心思,但理着实就是那么个理。 朱厚照对云中卫付出的心血着实不少,与云中卫的兵丁同吃同住,哪有一丝储君的矫情。 弘治皇帝脸上的笑容更大的一些,高兴的道“谢至那小子果真有办法,太子随他去了云中几日,着实懂事了不少,朝臣对其也多是溢美之言,前些日子,还为皇后弄出了一个香膏。” 朱厚照进步,弘治皇帝高兴欣慰之余也颇多炫耀。 萧敬也只能是顺着弘治皇帝的意思,把朱厚照表扬上一番后,在说上几句称赞谢至之言。 半晌后,弘治皇帝道“萧伴伴,你准备一下,近几日朕要去云中走一趟,对了,喊上谢卿一道吧,让他也看看他家儿子的成就” 未等萧敬回应,弘治皇帝又道“声势不必太大,带上几个护卫,以客商身份直接去便是,也不必提早通知谢至,朕要微服私访亲自瞧瞧云中到底有何变化。” 弘治皇帝既然已经决定,萧敬也不再言说劝告之言,回道“奴婢这就去准备,不知陛下具体打算何时出发?” 沉思了一下,弘治皇帝才道“明日吧,明日就去” 萧敬颔首拱手,回道“遵旨,奴婢即刻准备。” 次日一大早,弘治皇帝和谢迁富贾装束,萧敬则是老管家打扮,三人同乘在一辆马车,带着十几人的随行卫队,一路浩浩荡荡的往云中而去。 在到了云中地界之后,并未马上进城。 现如今这个节令,地里的庄稼也都收回去了,田里也没什么好瞧的了。 一行人便选择去了城南的陶器作坊。 在这作坊外面也聚集了零零散散的商贾,这些商贾都是为买进作坊的瓷器而来。 孙家才的手艺着实不错,从练泥到上釉皆是炉火纯青。 自产出第一批瓷器,便有一大批商贾慕名而来了。 自然,即便有商贾慕名而来,卖与他们的也只是少部分而已,其余部分还是由徐经的商队带出去贩卖的。 若是只卖到家门口,亏损至少会有一半。 谢至弄出瓷器,是要自己赚钱的,又不是为了方便那些商贾。 到了城南的陶器作坊,弘治皇帝和谢迁先寻了一家茶肆。 来买瓷的商贾虽说是零零散散的不多,但还是有几家客栈和茶肆,以供这些人歇脚。 茶肆并不大,放着四五张桌子,往里面的桌子处都坐满了人,也就只有门口的一张没人。 大冬天的,越往里面越暖和。 靠门口的不仅不暖和,而且一旦有人进来一股冷气直接便扑面而来。 弘治皇帝倒也不在乎,直接便在那桌子前坐了下去。 弘治皇帝落座,谢迁只得跟随着坐下。 “云中地界倒是比京师还冷上一些。”弘治皇帝道。 谢迁回道“着实是冷。” 二人才刚刚坐下,一孩童提着茶壶朝他们走来。 这孩童不过才五六岁的年纪,与桌子差不多高,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在桌上的杯中倒上水。 看他倒的这么费力,一旁候着的萧敬从其手中拿了茶壶道“咱来吧。” 那孩童怯生生的望着萧敬,片刻才把茶壶递了过去。 满满一壶水,萧敬提着都费些力气。 在为弘治皇帝和谢迁加水之后,萧敬把茶壶还了回去,问道“这水这么多,小兄弟提的动吗?” 那孩童面对生人有些腼腆,对萧敬的问题,只战战兢兢回了一句,道“能!” 随之扭头便走,许是因为萧敬问题的缘故,没看清来人,直接与才进门之人撞了个满怀。 一壶水悉数洒在了孩童身上,那孩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惊慌的望着来人,也不敢言语。 那被撞之人也就是溅了几滴水而已,却是一把抓住那孩童,骂道“小崽子,长眼是出气使的?这么大一人没瞧见” 听到外面的动静,里屋忙活着的一个汉子跑了出来,也不顾上管自己孩子,一个劲儿的朝被撞那人道歉。 “实在抱歉,小儿莽撞小店今日免费请公子喝茶” “只是一杯粗茶就想打发了?” 那汉子立马改口道“往后公子在小店喝茶也一律免费!” “你家小崽子撞到了某,弄脏了某衣服,说吧,该如何赔?” 这个时候,还顾得上说一件衣服的事吗? 汉子心疼被那人抓在手中的孩子,颇为焦灼的回道“小人数月前才逃荒到此地,幸得知县老爷帮扶,才起了这个茶肆,如今还未还完县中欠银,孩子娘还要喝药,实在没银子赔,小人洗,小人定会给洗干净” 那人没有丝毫的同情心,更没有罢休的架势。 旁边的随从,更是牛气哄哄的道“我家公子的衣服金贵,洗坏了怎么办?” 此人衣着华贵,也不缺钱,至于非得敲那三瓜两枣下来吗? 茶肆中原本喝茶的商贾要么看热闹,要么一副高高在起来,事不关己的态度,未有一人出头。 那孩童身着衣物虽是不少,一壶滚烫的开水洒在身上,想必也是留下灼伤了。 弘治皇帝给了萧敬一眼神,萧敬随即抢过那孩童,三下五除脱掉了那孩童的衣物。 在那孩童胸前腿上,已是红肿了一大片。 萧敬倒是还挺有同情心的,把旁边桌上的茶杯扒拉到一边,把孩童放置桌上,问道“疼吗?” 那孩童本就腼腆,闯了祸更不敢说话,只是点头做了回答。 弘治皇帝放下茶杯,起身走至那孩子身边,道“孩子烧伤颇重,快去请个郎中来。” 萧敬的命之后,随即便吩咐了一护卫照办。 弘治皇帝吩咐下去找郎中后,又与那汉子,道“先带孩子回去” 现在的弘治皇帝不过是商贾打扮而已,那人岂能买他面子。 那汉子正要离开,那人一把抓住其胳膊道“哪里去?今日你若不赔了某,哪都休想去!” 不止如此,那人的随从更是拦下了弘治皇帝一行,道“你们几个也不能走,既然你们替他出头,那银子就由你们陪了” 之后,又一脸堆笑的朝自家主子问道“少爷,陪多少?” 那人没做回答,随之伸出三根指头。 那随从心领神会,趾高气扬的道“给你们打个折扣价,三两” 被威胁的弘治皇帝还未应答,那随从的脑袋就被打了一巴掌,呵斥道“谁说三两了,三百两,三百两,知道吗?” “三百两?”那随从眼睛睁大老大,看自家主子眼神不太对,也不敢多言,点头道“三百两,三百两” 面对刁蛮不讲理的主仆,弘治皇帝和谢迁都是文明人,自是不适合与之辩驳,也就只能以萧敬出面了。 萧敬正要出面,却是被弘治皇帝拦了下来,在其耳边吩咐,道“去找谢至来。” 萧敬掌着东厂,朝堂上下不少人都得对他畏惧几分,但他不见得能辩驳过这对主仆的。 在弘治皇帝不想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之下,只能是找官府出面了。 。 第171章 不开眼的找上门 正当僵持不下的时候,郎中已被请来了。 郎中瞧了孩童被灼伤之处后,道“挺严重,老夫开个方子,涂抹在患处,这段日子不可穿衣,睡时也得当心着些。” 不等那汉子表示,萧敬从身上拿出铜板,付了诊费。 在郎中离开,那人却依旧没有罢休的心思,把讨要赔偿的问题面向了弘治皇帝。 “三百两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县衙中谢至书房的火炉烧的暖洋洋的,谢至正在里面百无聊赖翻阅典籍之时。 门子领着颇为壮硕的男子走了进来。 “知县,这位兄弟说是要找你。” 谢至放下书本,打量了一眼一人,确定自己记忆之中没有关于此人的记忆,开口问道“阁下是?” 那男子也不说话,只是从身上拿出一腰牌亮在了谢至面前。 没见过猪肉,总归是见过猪跑的,这物件可是皇家差官才能用得起的。 谢至起身至那男子旁边,瞧清楚上面金吾卫几字之后,便堆起笑,笑嘻嘻的拱手道“辛苦了,不知如何称呼?” 那男子腰牌,回道“吴猛。” 金吾卫乃是直接护卫皇帝的,吴猛出现在此处,可见弘治皇帝也是在附近的。 谢至直言问道“陛下到了?” 许是许久在宫中当差的缘故,吴猛脸上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回道“陛下在城南的茶肆遇到些麻烦,谢知县带上衙役即刻过去的。” 谢至搞成如今大体之上风清气正的局面可不容易,这是哪个不开眼的,敢给他抹黑。 若是被他知晓了,非得把他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谢至诧异之际,有些着急,朝外面喊来了李甲。 何三友在云中卫效力,衙门这里便由李甲负责了。 李甲也就是比较莽撞些,交于之事,也都能做好。 李甲一进门,便急吼吼的问道“知县,有何吩咐?” 弘治皇帝既然来找他出手,可见并未带仪仗,既是如此,那便不想被人知晓身份。 自然,谢至对李甲也并未严明弘治皇帝的身份,只是吩咐,道“召集兄弟们,随本县往城南走一趟。” 城南因有陶器作坊的存在,流民多,商贾也多,打架斗殴都是常事,李甲也要经常出动往城南解决这些事情。 谢至在吩咐这个事情的时候,李甲便未多想,应了一声后,便出去召集人手了。 在李甲召集人手之际,谢至便已披了件外衣出了书房。 才从书房出来,贺良便匆匆而来,担忧问道“少爷,出何事了。” 弘治皇帝前来,很有必要告知朱厚照一声的,那厮没有了管束,过分放飞自我的话,前面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的形象可就全部泡汤了。 谢至在贺良身边,小声吩咐他提早告知朱厚照才算是放心。 一路急行,谢至带着衙役风风火火的赶至城南茶肆之时,那男子还在与弘治皇帝几人依旧还在僵持之下。 李甲开道,谢至随后漫步走了进去。 一进茶肆,见到门口坐着的弘治皇帝和谢迁后,下意识正要见礼,被弘治皇帝一个眼神制止了下来。 既然不需要见礼,那谢至也就公事公办了。 “怎么回事?掌柜呢?”谢至出声询问。 汉子从一旁往前站了一步,道“小人正是,见过知县老爷。” 谢至抬手,笑嘻嘻的道“何掌柜,生意可好?” 那汉子扯起一道笑容,憨憨回道“托知县的福,好,孩子娘娘也要好了,她好了也能帮着小人经营这茶肆,小人便准备送孩子去学堂了。” 说起这些的时候,汉子脸上满是幸福。 这汉子名为何二带着妻儿来此逃荒,大儿子死在了路上,只活下了小儿子和病怏怏的妻子。 谢至去陶器作坊之时,正巧碰上了才来的何二一家。 谢至也是看他妻病子小,去陶器作坊妇人话,一开始只能做学徒,也只是管三餐,没银子可挣,妻子也没钱抓药,便借与他银子搭了这茶肆。 这茶肆服务的也就是来此买瓷器的客商,挣不到多少银子,却也有个活钱,能为他妻子看病抓药了。 瞧这,心肠多好。 谢至收敛了一些笑容,问道“怎么回事?说说吧!” 何二随即开口,一脸愁容道“孩子不小心在这位公子身上溅了些水,这位公子便非得让小人陪三百两,小人哪有那么多” 何二还未说完,那人翘着二郎腿,道“你是云中知县,即便你是知县也不好使,三百两,必须赔三百两,不然今日这事儿没完” 这么仁兄胃口倒是够大的。 谢至扯起那人衣服,问道“溅到水了?” 也不知道多大一点水,谢至找寻了半天也没找到踪迹。 也不再坚持这个话题,反而问何二,道“令郎呢?” 这人嚷嚷着自己身上被溅到水,那何家小子不过才五六岁,至少也是溅到些水了吧? 问到这个问题,何二更愁了,唉声叹气,捶胸顿足道“烫伤了,都怪小人,小人若是但凡有些本事,也不必让孩子跟着受这个罪” 谢至手搭在何二肩膀上,问道“可严重?” 何二没说话,点头做了回答。 谢至不再询问何人,反倒与那人笑嘻嘻问道“不知这位仁兄高姓大名?” 那人洋洋得意,回道“江南王家听过吧?王锦。” 生意方面的事情谢至也不操心,江南王家如何,谢至也并不知晓。 对王锦的得意,谢至摇头道“没听过。” 谢至确实没听过,他说的也是实话,王锦有些吃瘪,也不再炫耀自己的家族,问道“这事儿你打算如何处理?某不要银子也成,给某折价成瓷器也行。” 别看在城南聚集了这么多商贾,但却不见得人人都能够买到瓷器的。 谢至也没见怒意,笑着问道“你说你要赔偿三百两?倒是不贵。” 王锦脸上有了兴奋之意,没等他开口。 谢至又道“何家小子被烫伤,也不多与你要,一千两这身衣服都值三百两,一条人命总归是值一千两的吧,本县看你也是受家里出来,也不为难你,给你个对折,五百两,何掌柜赔了你衣服,你还得拿二百两吧?” 王锦原本以为谢至是来给他做主的,没想到做主对象却是换成了何二。 王锦气急,起身指着谢至,道“何狗屁知县,知晓也是谁吗?” 这王锦绝对是个名副其实草包了。 谢至官职虽小,那也是朝廷任命,竟还敢当面辱骂? 扣上一个藐视朝廷,当场斩杀都可能。 未等谢至表示,一旁的李甲就已经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也不知晓李甲用了多大力气,一巴掌下去,王锦被打倒在地,嘴角处也被牙磕破。 其随从扶着自己少爷,愤愤想要指责李甲,却被李甲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二百两,那二百两,你们走,不然,本县就得派人往你家中走上一趟,讨要这笔银子了,不过,在此期间,可就得委屈你去衙门吃几日饭了,当然,这个饭是免费的” 谢至虽不知江南王家名气有多大,但王锦一身华衣,且如此嚣张,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 王锦迟迟不见行动,谢至吩咐“既然这位兄弟不愿拿这笔银子那便带回去了,天越发冷了,莫要再有冻死囚犯之事再发生了。” 谢至完全是在吓唬王锦,县衙大牢也没关过人,何有冻死人的事情发生。 谢至这番恐吓终究还是有些效果的,王锦很快利利索索的拿了银票出来,找了两张一百的,咬牙切齿的递给了谢至。 谢至收了银票,顺手给了何二,道“先治伤,剩下的攒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拿了银票,谢至又道“吩咐下去,我云中陶瓷不再卖与江南王家,这两人也能尽早让他们离开云中” 。 第172章 视察云中卫 从茶肆出来后,谢至便带着弘治皇帝和谢迁走至一旁,悄声问道“陛下,爹,你们怎来了?” 茶肆中,谢至的处理方式,弘治皇帝应是还较为满意的,面上扯起了一道笑容,笑呵呵的道“怎么?不欢迎?” 这是谢至欢迎与否的事吗?谢至不欢迎,也不来吗? 再说了,谢至若说不欢迎的话,弘治皇帝他还能打道回府? 谢至嘻嘻一笑,回道“哪能呢?走,会县衙,臣吩咐准备酒席,粮食都是今年才打下来的。” 没成想,弘治皇帝却是拒绝了,道“不必,先带朕去云中卫瞧瞧。” 弘治皇帝下达旨意后,又与谢迁询问,道“谢卿,不累吧?” 谢迁即便累,也得回答个否定之言的,“不,不累。” 弘治皇帝在听谢至回答后,也不再多言,道“那好,先去云中卫瞧瞧,在两狼山上还有书院吧?听说程敏政也被你拉过来了?” 云中的一些事情固然是谢至报于弘治皇帝的,那更多的却也是弘治皇帝从锦衣卫和东厂得知的消息。 毕竟,弘治皇帝对云中的期待也是很大的。 谢至笑了笑了,如实回道“是啊,程先生学富五车,辞官归隐着实有些荒废了,唐寅与臣说起了此事,臣便让他请来了程先生,现书院已有学生五十余人,至少也有秀才功名,都可参加下一场的春闱,这些学生中贫寒子弟占数较多,春闱高中便可外派于知县,他们所治之下便就是下一个云中。” 一县富一国,本就是弘治皇帝同意的,所以在当着弘治皇帝面说这个事情,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弘治皇帝带着些意味深长的笑意,道“这么说来,你已在培植自己的门生了?” 这话说的怎这么吓人呢?谢至即便有这个想法,但也只能是强大大明之时多增加些人手而已,可没有其他想法的。 谢至连扯起一道笑容,回道“他们倒也算作是臣的门生,但更是天子门生啊。” 不管谢至是否有这个想法,但该辩解的时候还要辩解的,不然的话,误会只能是越来越深。 弘治皇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回道“你小子倒也会说,行了,先去云中卫,朕自此微服私访出来,莫要暴露朕身份,若实在需要解释,便说朕与谢卿乃是京师来的客商便好” 弘治皇帝果然是老实人,撒谎编制个借口都显得那么拙劣。 只是可能有资格去云中卫吗?只是客商能带十几个护卫随行吗? 这话说出来,可不容易被人相信的。 算了,皇帝的错误也不是那么容易指出来的,客商便客商吧,由他陪着,即便有人怀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他自己开心便是。 谢迁侯在一旁,所有事情都与他没什么关系,但自家儿子与皇帝的对答,却让他不甚欣慰。 看来,自家儿子也已经是对官场这一套融会贯通了。 没想到,自家儿子天生就是做官的料。 谢至带着李甲陪着弘治皇帝上了两狼山后,便直往云中卫营地而去。 有谢至带路,即便是多了几个陌生人的面孔,也不曾有人阻拦。 一路进了营地,谢至带着弘治皇帝率先到了校场。 校场之上,正有新兵练习长矛。 而率领兵丁练习长矛着正是朱厚照。 朱厚照早就听贺良说弘治皇帝到云中微服私访的消息了,因而练兵比往常更卖力。 弘治皇帝站在一旁,也不知晓是真没瞧见,还是假没瞧见,只管专心练兵,对弘治皇帝根本就不做搭理。 倒是一旁陪着朱厚照的张永和谷大用瞧见了下面的弘治皇帝,看到朱厚照练习的这么卖力,叫不合适,不叫好像也不合适。 就在二人为难之际,谢至朝其摆摆手把二人喊了过来。 张永和谷大用两人屁颠屁颠的跑来之后,正准备行礼被谢至拦了下来。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作甚,这二位是从京师来的客商。” 张永和谷大用能在宫中混的风生水起,那都是有玲珑心的,谢至这么简单的一句,他们便也就明白了,停止了行礼,只是拱手示意表示了礼节。 弘治皇帝点头示意,未作多言。 谢至随口问道“守仁兄在何处?” 云中所有的训练都是由王守仁负责便指定的,找到了王守仁才知晓云中卫兵丁所有的训练都在何处。 张永开口道“当是在后山,进日有兵丁在练习火炮。” 谢至有些急切的出言问道“怎么?实弹?” 谷大用抢着回道“是实弹。” 张永之后淡淡的又道“今日,不仅是火炮练习实弹,火铳都装填了实弹。” 张永话音才落,突然,远处传来轰隆了一声。 紧接着,一阵浓烟伴随着升空。 弘治皇帝比谢至都着急,急吼吼的道“走,去后山” 后山,一排二十几门火炮齐刷刷的对准远处的山坳。 “点火” 随着王守仁的一声命令,二十几门火炮齐刷刷的朝远处发射而去。 现在云中卫所使用的火炮虽说还是点火式的,但是射程却是厉害了许多。 比以火器著称的神机营都强。 随着火炮发射,弘治皇帝和谢迁皆都有些诧异,弘治皇帝开口道“谢卿,这火炮比神机营还要强些吧?” 弘治皇帝对谢至一般都是直呼其名的,谢至也没自作多情,以为这是在称呼他,所以并着急作答。 站在弘治皇旁边的谢迁,听了弘治皇帝这番回答后,顿了一下道“是要厉害些。” 神机营自创办以后,便一直在原地踏步了。 半晌后,弘治皇帝又道“这火炮为何如此?朕记得这工匠也是从神机营派给你的吧?” 谢至颇显自豪,得意洋洋的“那工匠着实是神机营的,臣自己研究了些想法,本是想交于那工匠改进一下,没成想,那工匠没能掌握好关键途径,出现了炸膛,没办法,臣只得自己动手了,自己研究了一下,交于那工匠的儿子打造了第一杆新式火铳,后来稍微改进了一下原本的火炮,便有了现在这种火炮,这种火炮虽说没办法取掉火绳,但射程已是极大的提升了。” 火炮射程,只需要提升一火药的配置,另外在改进一下跑堂便能够办到了。 但若想取掉火绳,变成填充式,需要考虑的问题可就很多了。 即便只是这些,足以让弘治皇帝兴奋了,在谢至身上拍了一把,笑呵呵的道“不错,不错” 连道三声不错,谢迁脸上的笑意比谢至的都大、 若谢至只是武略高深,谢家诗书传家底蕴深厚,谢迁或许不会为之兴奋的。 关键是,谢至可是连中过三元的,且还有着才思敏捷之称的。 这两样结合在一起,便已经足够了。 又打了一次,王守仁便下令收了火炮。 现在云中所赚的银子虽说是可以支撑云中的训练,但该卖的惨还是得卖的。 “陛下,这些火器倒是强大,不过所需银子却是不少,一门火炮发射一次至少得需要十两以上,完全就是在烧钱,没办法,臣训练也只能是许久才能弄一次实弹。 不过,幸好有殿下陪同着,士气高涨,即便是隔三差五才训练一次,兄弟们训练却依旧却是极为用心。” 弘治皇帝哪能不知晓谢至的心思,问道“需银子的话尽管开口。” 谢至若是与弘治皇帝要银子的话,势必会有朝臣反对了,反正他现在的银子也够,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招惹为好。 谢至信誓旦旦,拍着胸脯道“臣可自己想办法,需要之时臣再开口。” 。 第173章 丢人现眼的麻烦 在观赏过火炮的威力之后,又查看了燧发枪的发射。 几轮射击之后,谢至得意洋洋的介绍道“陛下,这个燧发枪射程提升只是一方面而已,最关键的是,取消了火绳结构,会极大提升实战之中的效力。” 这个燧发枪虽然还做不到连射,但较之火绳构造也是方便了不少。 弘治皇帝亲眼见识自是比坐在深宫看几眼折子更直观一些。 自见识到火炮威力之后,弘治皇帝便颇为满意,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又道“既是上来了,去书院瞧瞧” 两狼山书院,程敏政正带着五十余个士子分析今年春闱的策论试题。 毕竟这些士子是为下一场春闱准备的,自然是得多训练些有关策论方面的内容。 在五十余人的考桌之前来回转悠的程敏政瞧见门口站着的弘治皇帝大吃一惊,随即快步走出。 走至弘治皇帝身边,正要见礼,弘治皇帝便道“卿莫要多礼,朕微服出来,不必太大声势。” 弘治皇帝既然制止,程敏政也未再做坚持。 弘治皇帝紧接着便出言问道“这些士子来年春闱可有希望高中?” 程敏政如实回道“有十几人应当是差不多的。” 程敏政进士出身,好歹也是做过主考,对这个判断多多少少的也都是有几分把握的。 不过,程敏政所言的这个数字还是有些保守的,最起码在谢至看来,是如此的。 弘治皇帝点头,温和道“两狼山书院不过才五十余人罢了,若是真能高中十几人那可真算是不易了。” 聊了几句,弘治皇帝又看了这些士子先前所做的策论才离开了书院。 在离开书院之后,弘治皇帝便道“朕本是准备自己在云中转瞧瞧,在茶肆中却是没成想发生了那般事情,走吧,再去其他地方转转。” 云中如今的治下谢至还是很放心的,弘治皇帝说是要再去转转,他倒是也未有担忧,问道“不知陛下,要去何处?” 这个问题可是得问清楚的,不然的话,还以为是谢至专门挑好地方过去呢。 沉思一下,弘治皇帝并未给出一个具体之处,回道“先走着” 说着,弘治皇帝便命一旁的萧敬,道“吩咐护卫走远些,莫要跟的太近” 若是距离太远,弘治皇帝这里有事可就不能快速反应了。 萧敬有些为难,但瞧着弘治皇帝如此坚定,不得不应了下来。 萧敬照旨安排之后,弘治皇帝又与谢至吩咐道“把你的人也遣远些。” 谢至虽说对云中的变化有自信,但却也不敢保证,不会哪个贼人知晓弘治皇帝的行踪,做出刺驾之事来。 弘治皇帝在云中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谢至可吃罪不起。 谢至满是为难,劝道“陛下,还是差衙役跟着吧,禁卫也撤走了,若再没了衙役” 弘治皇帝既然出来,就是想把云中的情况看个明白的,自是不想带着官府之中来招摇过市,板着脸,沉声道“是对你云中治安不信,还是对你自个儿不自信,若真有险情,你没能耐顾朕与谢卿安危?” 这个险能冒吗? 弘治皇帝踌躇又有些为难,还是谢迁出言道“听陛下旨意,遣了衙门的人吧!” 有自家老爹这句话,谢至也算是放心了些。 有自家老爹与他一道承担这个责任,他好歹也算是有了一些底气,拱手回道“臣遵旨。” 随之,随手朝十几步开外的李甲喊道“尔等回衙去吧,本县这里无需尔等跟着了” 李甲也不知晓弘治皇帝的身份,对谢至在县中转悠的事情也没什么好担忧的,立即领命便走。 在没有了随行的队伍,只剩下了谢迁父子以及弘治皇帝和萧敬,简简单单的几人,倒也更像是来云中考察的客商。 是弘治皇帝想要亲眼见识一下云中的变化,往哪里走,那也得是弘治皇帝说了算的。 弘治皇帝顺着官道一直往南走,谢至等人跟着便是。 今天,谢至怕是自云中上任以来,走的最多的一天了,快要把整个云中都饶遍了。 马上就要冬日了,田里也什么需要做的活儿,一路之上自是找不到几个行人。 “陛下,陶器作坊和油坊都能招纳不少人,冬日无活的时候,百姓也能去那里做工挣些银子,有了银子日子也就能够宽裕些” 谢至一路边走,边做了介绍。 在走至城北一家酒肆之前,门口吵吵嚷嚷的围观了不少人。 一路祥和,谢至原以为一切就这么过去了,也走了不少路了,弘治皇帝也快走累了,带回去吃上一顿饭,事情也就解决了,却是没想到,临了还出了这么一个状况 遇到这么一个状况,谢至好歹也是个知县,又是当着弘治皇帝的面,不出面解决好像也有些不太合适了 谢至朝着弘治皇帝尴尬扯起一道笑容,回道“臣去瞧瞧” 谢至要去瞧个清楚,弘治皇帝自然也是要跟着上前的。 萧敬扒拉开围观的人群,几人挤了进去。 挤进去之后,谢至才瞧见围观之人如此之多的大致情况。 一人旁边放着扁担,身旁放着一些豆腐脑。 另一人则是双手叉腰,一副气哼哼的架势 “怎么回事?”谢至开口问道。 叉腰那人一脸的郁闷对谢至也没什么好感,凶巴巴的道“关你屁事?” 特么的,谢至来云中也几月了,没发现这里还有这般民风呢。 当着皇帝和他家老爹的面,能否给些面子? 倒是抓着扁担那人有些眼光,抬头扫了一眼,随即起身惊呼,道“知县老爷?” 竟还有人认识他?倒也不都算是刁民嘛! 谢至直了直腰杆,回道“正是,某谢至。” 顷刻之间,围观的,当事的,跪了一大堆。 谢至咳嗽一声,瞟了一眼弘治皇帝开口道“先起来吧。” 待一众人起来后,谢至问道“怎么回事?说说吧!” 叉腰那人刚开始还横眉冷对,对谢至污言秽语大骂谢至呢,现在却是一脸堆笑,朝着谢至笑呵呵的道“知县老爷,小人实在不知” 谢至抬头打断了此人的道歉,谢至需要的是解决问题,不是这个道歉。 “说事便是!” 那人尴尬一笑,笑容不减,回道“小人李雄,经营这家茶肆,小本买卖,小人这不觉着冬天就要到了,想买两曹豆腐弄成弄豆腐嘛,哪里想到,他送来的却成了豆腐脑,小人小本买卖,这么多豆腐脑,小人如何卖的出去” 拿着扁担那汉子耷拉着脑袋,也不否认。 看来,李雄所言不虚了。 尽管如此,谢至还是朝那汉子问道“李掌柜所言可否属实” 汉子臊眉耷眼的,回道“不知知县老爷还记得小人,知县老爷在薛庄吃饭之时的那豆腐就是小人负责的,小人张全,以前与小人预定豆腐之人皆是口耳相传的,李掌柜这次非要搞什么信件小人也不识字,误把豆腐弄成了豆腐脑 小人想着,李掌柜好歹有酒肆,收上一部分,小人的损失就不至于太大了,可惜李掌柜,死活都不答应还让小人把定金皆都退了小人的钱买豆都用了,哪有钱” 原因谢至算是搞明白了。 此事的关键还是张全的过失,总不能因为人家换了订购方式,就把人家的货给弄错吧。 不过,具体如何,还得是看证据说话的,总不能因为他们两人的一眼辩解,就断下了此案的。 “信件何在?” 张全从怀中拿出邹邹巴巴的书信。 谢至展开,上面写的倒是真挺清楚的,两曹豆腐。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也能瞧错。 谢至把书信还了回去,朝李雄道“这豆腐脑你真要不了?” 李雄大概是看在谢至的面上,回道“小人最多也只能要上三十碗,这也是最大极限了” 李雄这酒肆却是不大,这么多豆腐脑着实也销不出去。 这张全也是傻,李雄这酒肆能要上这么多豆腐脑吧。 谢至也不好借特权强人所难吧? 谢至大手一挥,干脆道“把这些送于县衙,去衙门银子去。” 不过就是几两银子的事,谢至也能拿得起。 况且,衙门的衙役也能消耗了这些豆腐脑,也不会浪费。 。 第174章 县衙待客 谢至收了两槽豆腐脑,张全和李雄之间的争端也算解决了。 可李雄却是仍旧唠唠叨叨的为自己辩解着清白,“谢知县,着实不是小人不愿收,只是这小本买卖,两槽豆腐脑小人实在是卖不出去。” 这个时候说这些还有用吗? 谢至也未见生气,淡然微笑着道:“无妨,本县理解,此事固然是张全的错,你也有错,明知晓张全不识字,为何还以书信相告,口耳相传不好吗?” 李雄张嘴正要辩解,谢至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抬手道:“原因自是有的,无论是何种原因也当把此种情况考虑到,今日本县恰好碰到,能帮着你收了这两槽豆腐脑,下次呢?如此这般僵持,对李掌柜这信誉也是有所影响吧?生意人讲求一个和气生财,对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谢至好歹也是得尽一下一县父母官的责任,自是不能直接收了豆腐脑就算是完事。 李雄经营的酒肆虽然不大,但好歹也算是见过三教九流不少人,变脸能力也还是有的。 对谢至一番言论无论是否认同,反正开口便是应承,“小人知晓了,下次一定注意。” 下次注意与否的不重要,反正现在把面子给他了就成。 谢至颔首点头,又与张全道:“李掌柜固然有错,你却是要付主要责任的,不过,不识字总归也不是你的错,这样吧,本村不是有学堂吗?在每日孩童授课结束,在个村学堂中展开夜学,教授识字,不论男女妇孺,皆可去学,多认几个字,此类事情往后就不会发生。” 张全倒也不是不愿意学,只是对自己能去学有些不太相信,诧异反问道:“小人也可去学?” 对张全的诧异,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回道:“怎不可?圣人尚且提交有教无类,读书识字部分高低贵贱,只要你愿意去学。” 去除文盲也是民富国强的一种必要途径。 不过,谢至的心是好的,去学之人必然会是寥寥无几。 毕竟,在现在人看来,读书是为了科举入仕,那些已在田间地头劳作了半辈子之人,还指望科举入仕不成,既非如此,何必浪费那个时间? 提早开办夜学,谢至也是解决此事的一种方式,是给弘治皇帝看,也是给云中百姓瞧的。 在谢至收了那两槽豆腐脑的时候,这个事情已是解决了。 现在后续所说那些其实也没多大用处。 事情解决了,李雄和张全纷纷邀请谢至去他们那里吃饭。 若只是谢至一人的话,说不准他也就去了。 现在身边还有了弘治皇帝,他还想好生表现一番呢。 在拒绝了二人的邀请后,弘治皇帝也不再往下微服私访了,只去了粮仓看了粮食储备问题,便随谢至回了县衙。 谢至敢吸收那么多流民,又扩建了云中卫,粮食的事情自是会储备好的。 回了县衙的时候,张全已把豆腐脑送去了。 县中的庖厨已在贺良的操持之下宰了羊,各种口味的羊肉都做了一份。 羊杂,羊汤,红炒羊肉,清蒸羊肉 在这些东西之中,谢至最喜欢的还是要属羊杂了。 除了一桌羊肉之外,主食还有油糕。 自然,也是离不开豆腐脑的。 不是碰到张全和李雄的这个事儿,为招待弘治皇帝,谢至都得去弄几块豆腐吃了。 这豆腐虽说不算稀奇,但口感绝对上佳。 在回县衙不久,正要开饭之际,朱厚照回来了。 朱厚照好歹也是做儿子的,自家老爹来了,怎么着都是得来见个面的。 至于王守仁和唐寅,没有弘治皇帝特殊旨意相召,他还得是坚守在自己岗位上,不能轻易离开的。 大概是谢至的唠叨起了作用,朱厚照回县衙之后与以前完全就是两个人。 恬然稳重,知书达理,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像是别人家的孩子。 弘治皇帝脸上的笑容就像是一直就没消融过。 虽说没有当面夸过朱厚照,但看得出来,那笑意是源于朱厚照身上的。 “陛下,吃豆腐脑,薛庄的豆腐在是十里八乡中最为有名的。” 谢至只是开口后,朱厚照笑吟吟的起身,从萧敬手中拿了碗,道:“萧公公,本宫来” 朱厚照给弘治皇帝盛饭,但谢至便要给谢迁也盛了。 谢至是想做个好伴读,但不是要让朱厚照凌驾在他身上的。 朱厚照和谢至同时为自己老爹盛了豆腐脑。 两位老爹在品尝之后,自是少不了说上一个好字的。 在吃了豆腐脑之后,谢至又夹了一个油糕到弘治皇帝碗里,道:“陛下,此物虽不是新近之物,但臣改进了一下食用油,所做出来之物,口味可是好了很多陛下尝尝” 没想到,朱厚照那厮却是那般小气,竟道:“谢五,云中之物本宫也清楚,你招呼好谢师傅便是,父皇这里本宫来。” 真是,他表现一下怎就不可了? 算了,今日便给他这个面子,懒得与他计较了。 谢至笑吟吟的扯起一道微笑,回道:“是是是,那殿下招呼好陛下” 为了给朱厚照面子,谢至招待自家老爹的时候都不敢过分热情,等到朱厚照表现完之后,才会给谢迁介绍一下。 桌上之人那都是些老油条了,岂能看不出来,谢至是在给朱厚照面子。 固然,朱厚照今日表现不错。 但谢至这个慢动作,却也是为他加了不少分的。 吃到一半,弘治皇帝便开口问道:“这羊肉总不能也是云中特有的吧?” 谢至停顿了一下,朱厚照抢先回道:“不是,这还是兀良哈送的。” 等了半天,朱厚照不再说话了,谢至才道:“草料不是很充足,臣也不敢大规模繁殖,不过虽如此,现也有三百余只了。” 一个云中的草料能有多少,即便是夏天,也养活不了多少,更别说,还要熬过青黄不接的冬春两季了。 能把三百头养好,已是不易了。 弘治皇帝又喝了一口羊汤,问道:“这汤倒是极好,比宫中的要强太多了。” 宫中的饭菜听起来好像是珍馐美味的,丰盛至极,但吃起来却不一定是那回事了。 历朝之中的负责皇帝饮食的无论是哪个部分,所作事物都不敢太好。 做饭那些人一来担心养刁皇帝口味,将来做不出皇帝所需要的,造成杀身之祸。 另一方面,也是担心皇帝会迷恋美食而耽误了朝政大事。 所以说,当个皇帝还真不是那般自在的。 朱厚照那厮急于表现,脱口而出,回道:“庖厨乃是云中郡王给的,手艺着实颇为不错。” 朱厚照此话一出,弘治皇帝手中的动作停下,把碗放了下去。 一连串的动作足可证明,对此,弘治皇帝介意的。 这也不能怪弘治皇帝,朝廷官员与封地王爷走的太近本就不是一个好事。 更何况,谢至来此是被寄予厚望的,即便他与云中郡王没有其他特殊牵扯,只迷恋于美食总归是有些不太合适的。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眼看着,饭局已经进行了一半,马上就要吃完了,吃完结束后,弘治皇帝在云中歇息上一日也就回去了。 弘治皇帝只要一旦离开云中,他们也算是应付过去了。 对于朱厚照没事找事惹出来的麻烦,谢至只得继续解释了,道:“臣在刚来云中之时,杨泰和所留人手不可用,云中郡王帮忙之后便留下了这个庖厨,用习惯了,臣也就没还回去,那庖厨并非奴籍,他也愿留下,云中郡王也没非做为难。” 谢至这番解释之后,弘治皇帝倒也没多说,只是道:“吃吧,吃吧,莫要辜负了谢至一番好意” 第175章 借力打力 吃过饭之后,弘治皇帝把谢至和朱厚照喊至书房。 好不容易才来云中一趟,有一些问题,总还是要与他们敲定一下的。 “马上便要入冬了,虽有上次与鞑靼部一战,鞑靼部最近不敢侵我大明,但一到冬季,牧草稀缺,鞑靼入关抢夺粮食过冬却也是常有之事,对此你二人可有想法” 弘治皇帝把问题抛给了谢至和朱厚照。 这个问题也不仅仅是出现在明朝,更不只是出现在弘治朝之时,历朝历代便已有这个问题了。 那些靠牧草存活的,到了冬天,天寒地冻加上下雪,牲口不好生活,靠着牧草生活的那些牧民没了生活来源,只能往关内劫掠些粮食,以求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 这些人也不会长时间停留,劫掠一地之后马上便走,等到官府发现出动,早就已经没有了踪影。 所以对这些人,无论哪个王朝一直都是不胜其烦的,方法是找了不少。 但无论方法找的有多少,最关键问题还是缺少粮食。 对弘治皇帝的问题,朱厚照率先答道:“打。” 打倒是容易,但关键是怎么打,这么问题可就说明白了。 弘治皇帝略显失望,又问道:“谢至,你说呢” 沉思了一下,谢至才开口道:“无论打还是安抚都不甚现实,毕竟他们鞑靼他们几部缺少的是粮食,还要还有一个鞑靼人,他们为了填饱肚子,必然选取最近的大明抢夺粮食用以糊口,消灭是消灭不干净的,若是安抚,势必需要的也是粮食,没有粮食一切都是妄谈。” 道理也就是谢至所言的那般。 弘治皇帝未作多言,问道:“你有何办法” 谢至心中虽有些想法,但也并未着急回答,顿了一下,淡淡回道:“臣着实有一法,借力打力。” 弘治皇帝来了兴趣,微微一笑,问道:“哦具体说说” 不仅弘治皇帝好奇,就连一旁的谢迁也挺好奇。 谢至顿了顿,道:“可以兀良哈部在大明疆域之处巡逻,有鞑靼抢夺之时,他们先以迎击,为我军的集结争取时间鞑靼之所以肆无忌惮侵扰一个很重要原因还是因我大明疆域过分辽阔,集结起来不易,等到我大军赶到,他们多以逃窜了。” 兀良哈组建朵颜三卫也不是没为大明护卫过,谢至这个道理并非虚幻。 谢迁问道:“兀良哈虽与我大明较好,编制也属我大明,但却也不是对我大明的旨意令行禁止的,让他们前往巡逻,他们能答应吗” 爹啊,你好歹还是个大学士,想想办法啊。 谢至微微一笑,道:“兀良哈需要的也是粮食而已,若是兀良哈答应,我大明可提供与我兵丁同等的口粮不久行了。” 粮食问题一直都是一个重要东西,一听说又给兀良哈粮食,弘治皇帝和谢迁嘴角抽了几下。 若非谢至近些时候表现不错,谢迁非得抽他了。、 这败家子 云中收成不错,谢至也才有这个底气。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回道:“陛下,爹你们可仔细斟酌一下,相比较于我百姓性命,粮食又算什么先熬过这个冬天,有时机,鞑靼问题还得是出兵解决的,只要打趴下,才可让其知晓我大明实力。” 谢至停顿一番,马上又道:“陛下,爹其实吧,我大明并非没有粮食,只是这些粮食都在世家大族,活着皇亲贵戚手中,这些人手中的财富恐已是国库的几倍之多了,云中不过只是搞垮一个马家,便养了五千兵丁,还多次解决兀良哈问题呢。 马家底蕴能有多大,不过也就是家中有个进士子弟罢了,朝中官员多不用缴纳赋税,他们在乡中便大肆收购良田,若有这些粮食,养活多少兵丁,有能少多少流民啊。” 谢至之所以经常性的说这个问题,就是想让弘治皇帝能够在将来有朝一日下定决心产出这些拥有着土地的官僚贵戚而已。 往后新的富裕阶层绝不再是以土地多少论成败了。 只要解决了土地问题,那谢至提倡的兴国策略便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 谢至这么说的意思是什么,弘治皇帝还是能够明白一些的。 对谢至这番话倒也没多说,只是道:“你之言,需要为兀良哈提供多少粮食” 谢至沉思片刻回道:“也就是几千石而已吧,我大明边境线也长,至少得需兀良哈两千人,想要他们能够真心实意卖命,还得是让他们的肚子填饱的。” 兀良哈的兵丁也不是说只巡逻便是,遇上鞑靼那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最关键的还是得让他们能够先做一些抵挡,为大明军队的集结争取到时间的。 紧接着,弘治皇帝又问道:“云中可还有余粮”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回道:“有,徐经转了银子后,臣便遣他从各处买粮,皇亲贵戚,世家大族的有了新粮,他们便要卖出旧粮,这些粮食倒也比新粮便宜一些” 养活那么多人,不弄些存粮怎么能够。 谢至趁着这个问题,又道:“正因为臣买了粮食,所以也才知晓拿些人手中的粮食到底有多少,有些人粮仓的粮食甚至赶上一州县之多了,陈粮太多,吃不完,放在仓中腐烂发霉,而外面的流民却是成批成批的饿死冻死” 这个问题弘治皇帝或许只是在奏折中看见过,朱厚照一直都在云中,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见到过流民的。 流民口中的凄惨故事,他也试听了不少的。 随之附和着谢至道:“是啊,父皇,那些流民逃到此地,谁家不死人都不叫逃荒了,能来到云中的,皆是命大之人,有人全家都死在了路上” 谢至和朱厚照一唱一和这么说,弘治皇帝总不能下令当下就把那些人的家抄了吧,转移了话题,道:“兀良哈之事便由你们去做吧,先以此试试,朕也会下旨给辽东,大同等卫所,一旦两方交战,会尽快出兵驰援” 弘治皇帝同意之后,谢至又在这个问题之上说了一些其他的想法,道:“陛下,为防兀良哈阳奉阴违,还得是遣人时长巡视才行,另外未避免,兀良哈也有掠我大明百姓之意,还得是遣我方少量人员在的” 谢至意见之后,朱厚照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在鞑靼入侵之后,让兀良哈死战以拖延时间。” 知道也就是了,说出来作甚。 谢至不置可否,弘治皇帝点头道:“嗯,谢卿,你看呢” 谢迁想都没想,便回道:“臣附议。” 弘治皇帝微微一笑,回道:“那便遣张永边关吧,至于出兵,便以云中卫出人遣人去吧,希望今日朕不用再次听到边关百姓收掳掠的消息了” 这个事情谢至可就不敢保证了。 不过,当着弘治皇帝的面,谢至还是回道:“是,臣尽力。” 所以派遣之人皆是谢至的人,足可以证明弘治皇帝对谢至的信任。 商量完毕这个事情后,弘治皇帝和谢迁便纷纷准备睡了。 毕竟一日都没歇息了,疲乏自是会有的。 两人睡下后,朱厚照则是追在谢至后面,兴冲冲的道:“谢五,本宫今日表现如何” 表现如何,谢至说了能算吗 谢至瞅了一眼朱厚照,糊掉:“这个问题臣很难回答,不过想来陛下应该是满意的。” 朱厚照得意洋洋,道:“父皇满意便是。” 这是不在意谢至的态度了,既是如此,那还来问他干嘛。 谢至给了朱厚照一个白眼,道:“臣睡了,殿下自便吧。” 第176章 过年 有了弘治皇帝的同意,谢至便遣王守仁去兀良哈走了一趟。 这个事情,对兀良哈可是有利无害的。 他们本就是大明的在编军队,大明差遣他们不得不受命。 当然,他们想脱离大明庇护除外。 现在大明用他们,还给他们粮食吃,总比他们坐吃山空的好。 所以,王守仁只是表明意思后,兀良哈部便答应了下来。 答应之后的当日,便派出了两千轻骑在大明的边疆之处开始了巡逻。 兀良哈开始行动之后,弘治皇帝的圣旨也到达了云中。 谢至顺理成章的遣出何三友带了一百余人带着燧发枪和火炮加入了进去。 很快,大明边疆之处便构建起了一道铜墙铁壁 说铜墙铁壁好像是有些过分,不过如此一来,大明边疆较之以往可真就安稳许多了。 在解决这个事情的同时,唐寅那里也在各村学堂中开办了夜学。 谢至预料还是极对的。 每村的夜学人倒是不少,但真正是奔着认字去的,寥寥数人而已,其余那些人无非就是想借着学堂烧的通红的火炉取暖,还有些妇人也想借着学堂的灯火做些针线活罢了。 与其如此,弄这个学堂的意义还何在。 唐寅赶了几次,在各村村正以及先生的管控之下,此类情况才渐渐少了些。 但没有了这类偷光借暖之人,学堂一下便冷清下来了。 真正留下认真识字的甚至连一人都没有。 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谢至倒是也容易接受。 已是进入十二月的天气,云中的陶器作坊和油坊依旧还在稳步运行着。 马上便要过年,购油之人较之以往也多了不少。 现在的云中已初见富裕之景象了,一个冬日的不间断劳作,已存了些银子,每家每户都已经能够置办起年货了。 裁缝铺,杂货铺 整个云中只要开门的铺子,来来往往的都有不少的客人。 朱厚照好不容易从两狼山下来,与谢至一道在云中街头闲逛。 瞧着这热闹场面,感叹道:“本宫几月没来,这云中怎变成如此了这较之以往强了不知多少,就是毕竟是都热闹许多吧他们这大包小包的,买这么多,有银子吗” 这就担心的有些多余了,那些店铺掌柜的也不傻,若是没银子的话,能把这些东西给他们吗 这些都是谢至的政绩啊,谢至心情好,也就能够正正经经的与朱厚照解释上一句的。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回道:“陶瓷作坊开了几月时间,云中百姓也都挣到了银子,手里有些积蓄,自是能够过个好年了,这些铺子若想热闹,生意能够做得好,还得是靠庶民的,大户也会需要,他可他们采购也会有他们特有的渠道,哪会有人往这些店铺挑选东西” 谢至解释之后,朱厚照不置可否,许久才又出言问道:“云中现在也算是步入正轨了,你打算何时离开云中” 谢至可还未想过这个问题的。 谢至作为后世人的眼光来看,云中如今这种情况还差的老远。 谢至也未具体解释,回道:“云中算是富裕了,可臣当初所言的一县带动一国的目标还未实现啊” 云中富裕养活的不过只是几万民,几千兵而已。 大明百万雄兵,千万百姓还等着呢。这个时候谈成功还为之尚早。 朱厚照诧异,问道:“这还不够” 既然解释了,那索性就一道说明白吧。 谢至道:“云中富裕,而国库又充实了多少” 朱厚照愣了一下,点头道:“对哦,云中这般富裕,银子都被你这个奸商赚了,那香膏,你要本宫分你两成利润,你那陶器作坊又分本宫多少,若不是你说,本宫倒是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这厮干脆钻钱眼算了,国库的银子不也是你们老朱家的吗与谢至才没一分干系,最委屈的还是谢至好不 谢至白了朱厚照一眼,没好气的道:“殿下,那么多看着呢,臣也得公私分明啊,那陶器作坊也不是臣的啊,臣倒是想给殿下分些利润呢,就怕陛下那里也不答应啊” 遇到银子的事情,朱厚照定要辩论明白的。 朱厚照正要开口,谢至抢先道:“殿下,这个作坊别看挣银子不少,但只从这里牟利,眼界可就太短了将来要从这个作坊劳作之人手中也收取赋税,以点及面,只要能以此来充实朝廷赋税,那完全可不用从田里收税,有土地百姓也无需再贩卖土地了若是这样所赚到的银子比庄户还多,谁还去种田,那么拥有土地的那些人只能是也开始售卖土地,减少自己的损失。” 朱厚照瞠目结舌,道:“你这是疯了还能从庄户劳作之人手中收取赋税,他们愿意给吗” 给不给的,还不是朝廷说了算。 谢至不计较朱厚照的质疑,微微一笑,道:“以前不愿,不代表将来不愿,以及未来不愿,他们不愿意的原因是什么,还不就是因为他们挣到的银子太少,养家糊口还不够吗为什么不够,还不是被那些黑心东家压榨了,朝廷只要能从这些人手中搞出银子,赋税自然是简单很多了当然,想从人家手中搞来银子,还得是让人家赚到银子的,所以说扶持那些商贾还是很有必要的” 好在朱厚照还算聪明,对谢至所讲这些东西也算是听明白了。 谢至最后又道:“臣已是做好这这个榜样了,臣给的工钱算是最高了,那些世家大族,贵戚什么的也不能找臣的麻烦,臣自愿为朝廷交税,自愿让我的人交税,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将来为了吸引劳力,他们不得不为这些劳力增加工钱,朝廷令下,劳力自是没有抵抗能力,交税也就成了顺理成章之事了。” 谢至来此做这个知县的用意不就是如此吗 朱厚照不再言语,谢至也不再解释,回道:“臣找了个裁缝,快过年了,也得准备身新衣服,殿下有时间回去量尺寸吧。” 朱厚照身份虽说曝光,但他吃穿用度还是与以往一样,并未穿着太子蟒袍招摇过市,依旧是一身便服。 这身衣服和谢至的一样都是从京师出来的时候就带着呢。 这个时候人的想法可与后世的不同,只要带着钱,什么样的衣服买不到。 现在人出门,最起码得把一年四季的换洗衣服都带着才行。 朱厚照那厮长得快,蹦跶的也多,两身冬天的衣服,不仅小了一寸,而且也有好几处。 好歹也是个太子总是穿得破破乱乱的也不太合适。 听说做衣服,朱厚照那厮才把瞅了一下衣服的洞,笑着道:“是该换身衣服了,可惜父皇不在,父皇若是看到本宫这样,指定会赞赏本宫勤俭呢。” 这话说的,就好像弘治皇帝表扬过他一般似的。 弘治皇帝也就是对别人宽仁和蔼,对朱厚照可从来没啥好脸色。 现在的朱厚照表现虽说不错,可还真就没怎么说过他的好话。 倒是他家老谢,虽颇为严肃,但却是也多多少少当面说他句好的。 对朱厚照的自恋,谢至不置可否,也不拆穿他,还是先让他高兴一下吧。 “走吧,殿下,那我们回去” 谢至和朱厚照回去之时,正好赶上裁缝就在县衙。 刚回县衙的徐经听说,谢至为他们几个都准备了衣服,也没客气直接自己先量了。 徐经自从负责商队之后,比之以往可是开朗外向了不少。 第177章 航海图 徐经在量了尺寸后,便兴冲冲的朝谢至炫耀道:“知县,在下得了一件宝贝,你要不瞧瞧” 徐经门路广,宝贝什么的他也是能够接触到的。 徐经这么一说,谢至倒也真有些好奇了。 只是没等谢至开口,一旁正量衣的朱厚照便急切的开口询问道:“何宝贝啊” 徐经这些人若不知晓朱厚照身份,还可开个玩笑,现已得知朱厚照身份,利益尊卑的也得是计较一些的。 对朱厚照的询问,规规矩矩的回道:“海图” “海图”谢至脱口而出询问道。 徐经脸色挂着笑容,回道:“航海图,是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时的航海图,与之一块的还有航海日志,沿途各地的风土人情皆有所记录。” 徐经这么一说,朱厚照也兴趣更浓了,干脆也不量衣了,直接跑过来,问道:“郑和的航海图,这海图不是被刘大夏那狗东西给毁掉了吗” 既然没人量衣了,那裁缝也就很懂事的退了出去。 那些文官在当初朱棣遣郑和下西洋之时便一直存有反对意见,也就是朱棣武人出身,不鸟那些文官,要不然下西洋之事肯定是不可能实现的。 朱棣驾崩,即位的朱高炽最先废除的便是郑和的下西洋。 可惜,朱高炽在位不过才十月时间。 在朱高炽之后即位的朱瞻基,对郑和下西洋之事倒也不是那么反对也不是那么赞成。 在其在位时,郑和率船队又走了一趟。 当时郑和也老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这些航海图以及航海日志便收在了宫中。 那些文官从始至终都对这东西心有芥蒂,担心有哪位继任的君主一时兴起,再搞出一次航海。 终于熬到了弘治年,被刘大夏搞到了这个机会。 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弄没了,打架都放心。 谢至抓起一本航海日志,瞅了一眼,字迹很新,也不像保存了百年的,更不像是累年积月所写,倒像是短时间之内一下子就写成的。 有怀疑就要说,谢至说出了字迹的怀疑 徐经微微一笑,解释道:“这个着实不是三宝太监当初航海之时的原图,是抄录本,据说这是宫中小吏偷抄出来的,在下也是从一番商手中买来的。” 徐经解释的不急不缓,谢至倒想把这人找出来好生痛打一顿了。 无论当初郑和下西洋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的,但这东西好歹也算是民族的财富吧 为了一己私利,就这么卖了出去 更有甚者,甚至还打着为朝廷好的幌子,直接把这么一大笔财富毁于一旦。 谢至冷哼一声,骂道:“都是些何物,是谁偷出来的,这个事得好生查查了” 徐经完全没想到谢至的情绪会这么大,顿了一下解释道:“此物也不是今日才从宫中流出来的的,在下在得到这物件之时不知转易过多少次手了,偷盗之人早就无从查起了,即便是能找到人,那人恐早就已不在人世了” 徐经这么一解释,谢至的情绪才平稳了一些。 着实也是他有些过分激动了,类似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他都这么生气的话,那还得能生气过来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微微一笑,道:“此航海图可否准确” 若是只凭抄录的话,失误肯定是会出现的。 徐经信誓旦旦的回道:“应当是准确的,若有错误,也就是在一些微小的。” 徐经如此积极,可见他对航海之事也是有所期待的。 谢至抬头,笑嘻嘻的问道:“怎么你有此心思” 良久,徐经道:“在下是有此心思,不过在下也深知若想做成此事并非那般容易,不仅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就是朝廷那里也不会那般轻易应允的。” 这个心思,谢至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海图也找到了,机会正合适,只是朝廷那边的阻力,有朱厚照一起应对着,根本就不算什么难事。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问道:“殿下以为呢” 朱厚照大手一挥回道:“本宫觉着挺好,正好让海外的那些蛮夷瞧瞧我大明的实力民间传说,太宗遣三宝太监下西洋,是为了寻找朱允炆的,太宗皇帝雄才大略,乃天命所归之人,岂能在乎他区区一个朱允炆” 这厮够猛的,皇家秘闻想都不想就往外说。 谢至抬头望着屋顶,对徐经道:“衡父,你瞧那里都起网了,也快过年了,得找人打扫一下,新年新气象嘛。” 徐经自是也明白,顺着谢至回道:“那里也有。” 谢至感叹道:“还是某对下面过分宽容了,平日勤快些,哪还有这些东西” 谢至和徐经一唱一和的,朱厚照自然也清楚原因的,气呼呼的坐了下去,端起茶杯也没喝到口热茶,朝外喊道:“谷大用给本宫拿茶水来” 朱厚照既然不再进行这个问题了,谢至也能开口了,道“下海之事某倒是也觉得可行,不过关键还是得赚到银子,另外一点,也要把海外的那些稀罕物件拉回来服务我大明的” 谢至的同意,徐经很是兴奋,问道:“这么说来,知县你同意下海了” 人徐经问的本来的谢至,一旁的朱厚照倒是急不可耐的回道:“你没听错,谢五同意了,谢五,下海本宫也去,本宫还从来没去过海外呢” 这厮倒是脸大的很,他没去过,好像别人去过一般 谢至无情的瞅了一眼朱厚照,没好气的道:“殿下若去,此事更办不成了,殿下还是乖乖待在云中便好” 朱厚照与谢至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他自是清楚凡是谢至当面拒绝了的事情,最后基本都会没戏,也不再言语。 自然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谢至也懒得搭理他,继续与徐经道:“这个事情的关键便得是建造大船了,这样吧,先弄上三艘,试试情况。” 顿了一下,谢至又补充道:“这个船不仅要做上船,在需要的时候还得当做战船使用,因而还得装填火炮倭寇屡犯我东南沿海,这口气迟早得出了。” 想起这个问题,谢至更生气。 倭寇经常犯边,那些身居在庙堂的朝臣也不知晓干什么吃的,不想着壮大自己的实力,反而把经验累积起来的航海图毁于一旦。 若是没毁了这个图,在当年航海宝船的基础之上改装一下变成战船,区区倭寇还怎敢犯边 谢至的意见徐经并未反对。 能充当战船,那不是更为坚固了。 “知县,那何时开干” 谢至不是喜欢拖延之人,既然答应,早先办了便是。 谢至开口道:“你自己看着吧,冬天也就剩下两三个月了,这两三月的时间,你若是能把宝船弄出来,开春之时也就能够直接下海了” 徐经一笑,道:“知县莫要玩笑,两三月时间岂可完成” 徐经这也是实话,要在海上经得起狂风,一颗钉子都务必做得严丝合缝,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都马虎不得。 谢至笑了笑,道:“即刻开干吧,最近的海港也就只有天津了,就在天津卫中试用,不必着急下水,要仔细着些所有用工待遇与陶器作坊保持一致每月每人收入超过一贯便得交税五文” 一千铜板收五文税收还真就不多的。 这样的想法,谢至也经常说,徐经负责的就是这些事情所有也就更容易想明白,没做多问,回道:“好” 随后,谢至又道:“过年后,云中也实行如此标准,每月超一贯便要为朝廷交税五文” 第178章 刺客 谢至在同意了建造宝船之事,并未第一时间把这个事情呈报弘治皇帝。 而是先遣徐经去了天津开始秘密打造。 弘治皇帝虽说信任于谢至,但这个事情一出,全朝上下文臣恐赞成之人恐寥寥无几的。 弘治皇帝又是亲近文臣之人,反对之人太多,谢至的这个计划决然会被扼杀在摇篮里的。 所以说,只能是先秘密进行着,等到进行到一半,弘治皇帝他也不舍得就此打断了。 有银子也好说话,徐经带着银子去天津卫所走了一趟后,造船之事随即便在天津港口开始实施了。 天津卫靠水吃饭,冬天结冰,也没了吃饭的途径,很多人都在家中坐吃山空 造船招人自是会容易很多的,最关键是给出的银子比他们旺季做活之时都要多。 唯一一点不同之处,便是要一月超过一贯收入,便要缴纳五文钱。 来此做工之人完全没想到,他们有朝一日能够一月挣到一贯银钱,所以对此规并未放在心上。 徐经带着一干人马正干的热火朝天之时,谢至却与王守仁等人在衙中度过了又一个春节。 算算时间,他已经到此三个年头了。 这三个年头,他也做了不少事情,也不算是给穿越者丢人了。 这三年时间,他除了想远在不知道那个时空的父母朋友外,其他之处,倒也还是颇为满意的。 唐寅举杯道:“知县,在下今日借着这顿酒,多谢你了,若非是你,在下又何能做此有意义之事。” 唐寅负责云中学堂之事,看起来简单,却是繁琐的很。 谢至端起酒杯应下了唐寅的感谢,笑嘻嘻的道:“某也得多谢你们的相助,若非你们某又岂能做成这些事情。” 吃了年夜饭,王守仁便回了云中卫。 朱厚照酒喝得有些多,便留在了县衙。 若是在宫中的时候,朱厚照可不能这么尽情的喝酒的。 朱厚照他也得感谢谢至的,若非谢至,他岂能有如此自在的时候。 朱厚照酒喝得有些多,谢至也喝了不少。 从酒桌下来后,便也回房间睡了。 屋子里的火炉烧的暖洋洋的,正合适睡个好觉。 半夜时分,整个县衙除了几个当值的衙役之外,其余人都陷入了熟睡当中。 就在这个时候,从房檐之处突然越过了几个身着黑衣之人。 这几人身手颇为敏捷,几尺高的房檐飞跃起来也是异常的自如。 这几人进了县衙后,轻车熟路的直奔后衙而去。 在后衙几排房间中径直便找到了朱厚照的房间。 才靠近朱厚照的房间,披了件衣服,从偏房出来的谷大用瞧了个清楚。 谷大用别的本事没有,咋咋呼呼喊人的本事,他称第一,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二的。 “来人啊,抓刺客啊” “殿下,快起来,有刺客” 不过,谷大用他喊的是快,但驰援之人赶来的速度可就没那么快了。 就在他咋咋呼呼喊人之际,其中一个黑衣人直接便朝他跑去。 谷大用倒也还算是眼疾手快,一瞧如此情况,撒开脚丫便跑,一边跑,一边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他这般尖着嗓子大喊,就是头死猪也得被他喊醒了。 在谢至和朱厚照拉开门出来之际,一刺客手中发着寒光的刀片直接便朝朱厚照的脑袋之上砍去。 朱厚照那厮倒是还算眼疾手快。 刷的一下,合上了门,那刀直接没落到了门框之上。 在这个危机关头,谢至也顾不上再去找武器,徒手便朝那几个黑衣人而去。 朱厚照那厮可是他的大靠山,他总得把这个靠山的安全保证好了才行的。 在谢至刚与之搏斗几回合之时,衙役便已赶到了。 毕竟谢至这一方人多势众的,那几个黑衣人瞧着衙役来了也不再恋战,直接便越过房檐,跳到了外面。 “愣着作甚,去追啊胆敢行刺太子格杀勿论,不,不能杀,留下活口找到幕后之人才是关键去吧” 吩咐人马出动之后,朱厚照才扯起谢至的手腕,问道:“你受伤了?” 朱厚照提起,谢至才感觉自己手腕之处有些疼痛,试探了一下,伤口不是很深,道:“无大碍,没事殿下没受伤吧” “殿下”一道哼哼唧唧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朱厚照脱口而出,道:“狗东西” 才骂了一句,扭头瞧见谷大用身上的斑驳血迹,被骂做狗东西的这人可是因他受的伤,若不是这个狗东西,他可就没命了,朱厚照即刻心软了,快步都过去,问道:“怎样?可还好?” 谷大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朱厚照出声询问后,他即刻便声泪俱下的道:“奴婢甘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谢至都快有些怀疑,刚刚那个刺客是谷大用弄来,专门行苦肉计的了。 用得着如此吗? 谢至瞅了一眼谷大用,朝一旁的贺良吩咐道:“去找个郎中来” 在几个衙役搀扶之下把谷大用送回房间后,很快便有郎中为他上了草药。 谢至则与朱厚照在房间中坐了下来。 朱厚照虽说现在安然无恙,不代表这刺客往后不再来了,是何人下的毒手势必得要找到些结果才是。 “谢五,这些人是你冲着本宫来的吧,本宫也没做什么事啊,这是何人非得来刺杀本宫啊?” 这么清楚一个道理,朱厚照他想不明白。 刺杀他的理由,难道非得是因为他做了坏事不成? 谢至微微一笑,回道:“这个不好说,等有了结果才能下定论,臣倒是觉着刺杀殿下之人,比当是与之有利益之人。” 朱厚照想了半天,问道:“难道本宫在云中所做那些事情牵扯到了一些人的利益,所以他们才” 朱厚照他要不要这么傻啊。 当然,动摇利益的那些人是有可能,可这个时候的云中目标虽大,可没有动摇过任何一人的利益。 再说了,若真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那刺杀的也应该是他啊。 谢至摇摇头,道:“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良久,朱厚照终于与谢至走到了一个频道之上了,道:“你是说是那些藩王,本宫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便可能承接父皇之位,做下一任皇帝了。” 谢至不置可否,这是你说的,可与自己没什么关系。 谢至不说话,朱厚照风风火火的起身道:“不行,本宫得与陛下写折子,把这个事情好生说道说道,究竟是何人有如此大的胆子,定要好生查查才是。” 不用朱厚照说,这个事情都必须得与弘治皇帝做个汇报才是。 如何处理,还得看弘治皇帝的意思。 不说,谢至根本就没本事查出背后之人是谁,即便是谢至能够查出来,那究竟如何处理,也得是由弘治皇帝做主的。 谢至回道:“是得与陛下汇报,臣也得写个折子” 朱厚照气哼哼的骂道:“大过年的,本宫好不容易出来过个年,也没那么多束缚,却偏生又出了这个一个事情,别让本宫知晓是谁在背后做的这个事情。” 朱厚照说的也是实话,宫中过年礼节繁多,任何一个失误,都可能被言官弹劾。 哪像在这里,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想多会睡就多会睡,可没有比这更自由的了。 谢至和朱厚照正在写折子之际,李甲带衙役追赶刺客也回来了,一脸失望的回道:“知县,属下追出去之际,已是无人了,属下已吩咐全城搜素了。” 谢至应了一声,道:“估计很难找到了,他们换身衣服便是普通百姓,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外面少放些人,殿下身边多放些人手” 第179章 朱厚照被召回 果不其然,云中的衙役在城中搜索的一夜,并未见到那所谓刺客的丝毫影子。 朱厚照和谢至的折子倒是由贺良连夜送去了京师。 昨日乃是除夕,城中百姓欢庆了一夜,凌晨之际才刚入睡,贺良打马前行,在整个街道中显得尤为清脆。 贺良一路急行,敲开谢府大门,顾不上多说,第一句便出言问道:“老爷可在” 那门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回道:“在,今日老爷不用去上朝,应当还未起。” 贺良也没做做回应,急急忙忙的就朝着谢迁的房间而去。 咚咚咚 急促敲打了几声之后,房门应声而开,见到门口的贺良,谢迁有些诧异,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怎回来了云中又出何事了” 云中隔三差五的就出个事情,谢迁也习惯了。 贺良策马跑了一夜,摘掉帽子,头上冒着热气,回道:“有刺客往县衙刺杀殿下” 贺良只说了一句,谢迁便脱口问道:“什么殿下现在怎样” 那可是当朝太子,他若是出个什么事情,整个谢家也担待不起啊。 贺良随即回道:“老爷放心,殿下没事,谷大用受了些伤,少爷与刺客交手之时手腕之处被划伤,没大碍,小人从云中出来的时候,少爷已撒开人马在全城搜捕刺客了,不过少爷说,找到刺客已是不易,毕竟云中涌进的流民不少,排查并不易,唯一办法还只能是加派人手保护着殿下” 说着,贺良便从怀中拿出了折子,道:“这是少爷和殿下写与陛下的折子。” 谢迁从贺良手中接过两份折子,打开谢至的,瞧了上面内容后,道:“老夫马上进宫,你现在府中等着消息吧。” 谢至在折子上已经说明,朱厚照在云中历练的已是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回宫了。 谢迁正好也有此意,知晓谢至的心思后,进宫之后也可知晓与弘治皇帝怎么说。 其实朱厚照从一开始被谢至带出京的时候,谢迁就有些不太赞成,只不过,那是自家儿子,他不好去拆自家儿子的台罢了。 参与着处理些朝政也能历练,又何必非得要出京。 带着折子进了宫的时候,弘治皇帝宿在坤宁宫中还未起。 毕竟一年也就只有这一日歇息的时间,满朝文武都休息了,弘治皇帝也终于可放松一下了。 内宫也不是谢迁一个外臣能够进入的,谢迁进宫知会了内伺,内伺又传到了萧敬那里,废了好几道工序才终于把消息传进了坤宁宫。 弘治皇帝正与张皇后以及朱秀荣吃着早饭,听闻萧敬汇报,愣了一下,道:“出了何事” 萧敬摇头回道:“不太清楚,听下面人说,谢公还挺着急的” 不管是何事,谢迁火急火燎的进宫必定不是小事 弘治皇帝从一旁宫女那里取了帕子擦了嘴,起身道:“走,去瞧瞧。” 弘治皇帝正要走,朱秀荣却是拉起了其衣角,道:“父皇,是哥和谢至那里出事了吗” 弘治皇帝顿了一下,微微一笑,温和问道:“怎会如此说” 朱秀荣瞪着眼睛,颇具天真的回道:“秀荣猜的,父皇,哥和谢至何时回来啊,他们都好久不曾带秀荣一块出去玩了” 朱秀荣虽没说出个所以然了,但弘治皇帝却也猜想到这方面之上了。 若是朝中的其他事情,谢迁绝不会这么一大早单独进宫的,至少会与李东阳和刘健通过气,三人一块来的。 对朱秀荣的问题,弘治皇帝带着笑容,满是宠溺的回道:“他们两个有紧要事情,等他们得空了,朕便让他们回来” 朱秀荣作为弘治朝唯一的公主,弘治皇帝对他自是倾注了全部的宠溺。 从坤宁宫出来后,弘治皇帝便直奔暖阁而去。 去了暖阁的时候,谢迁已等了许久,见到弘治皇帝进来匆匆见礼,道:“陛下,贺良连夜送来了消息,昨晚有刺客潜入云中县衙刺杀于殿下” 谢迁的下半段话还未说完,弘治皇帝便惊呼出声,道:“太子无大碍吧” 谢迁摇头回道:“殿下没事,陛下这是殿下和谢至送回来的折子” 谢迁直接把两份折子递给了弘治皇帝的手中。 弘治皇帝率先翻看的是朱厚照的。 此时,谢迁便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是时候把殿下召回京中了,云中县衙衙役有限,恐是很难护卫殿下安全,再者说,殿下身为储君,长久离京,终究不妥。” 对谢迁的建议,弘治皇帝并未马上回答,在扛活朱厚照的折子后,又瞧了谢至的,并未对谢迁的意见做回应,反倒是问道:“此番行刺太子可能是何人” 刺客的踪迹并没有抓到,谢迁也只能是猜测了,回道:“暴民,外族,皇亲王族皆有可能刺客若能抓到,那行刺之事基本还不算太大,若刺客就此了无音讯,便可见此番行刺阴谋甚大。” 谢迁分析的有理有据,弘治皇帝神情严肃,不发一言。 历朝历代太子哪个都得经过几次阴谋与刺杀的,若没经历过这些东西,都不会有人相信,其是从太子之位上走来的。 朱厚照没有其他兄弟,相对于其他太子已算是幸运了。 弘治皇帝希望自己儿子成才,但却也会更希望自己儿子平安的。 出了这个事情,没有谢至的奏折,没有谢迁的劝谏,都得把自家儿子召回来了。 怎么说来,宫中还是要安全一些的。 没有任何的迟疑,弘治皇帝直接下旨,道:“传旨东宫卫,即刻出发往云中,接回太子,不得有误,另外传旨谢至,继续搜捕行刺之人。” 即便知晓这些刺客很难找到,但找还是得找的。 有了弘治皇帝的旨意,东宫卫很快便往云中的方向赶去。 弘治皇帝的这两道旨意一出,朱厚照被刺杀的消息还是很快在京中传播而来。 谢至在京中虽也没做过太多得罪人的事情,但他在云中所行之事却还是让不少人有些忌惮了。 一时之间,自是会有不少人说谢至蛊惑朱厚照,还说把朱厚照带出京师,纯粹就是居心不良。 有谢家的地位镇压着,又有兀良哈那次事件张彩的前车之鉴,一些朝臣倒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周寿可不鸟这个,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机会岂能轻易错过。 先是在周太后那里告了谢至的状,之后又亲自到弘治皇帝那里细数了谢至一大堆的毛病,最后表明了自己的忠心,好像自己是全天下最纯洁的那个,要弘治皇帝务必听他之言。 弘治皇帝放纵这些皇亲贵戚,可不代表弘治皇帝不知晓是非了。 周家这些年的张狂,弘治皇帝也不是不知晓。 只是,有时候为了大局,不得不带着这些包袱负重前行罢了。 对周寿的问题,弘治皇帝抬头道:“庆云侯不必操心了,朕已遣谢至搜捕刺客了,当初太子出去也是朕应允的,不说现在太子并未出事,就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也不可全部归罪于谢至一人。” 弘治皇帝态度这般坚定,周寿倒是不好再继续了。 只是,弘治皇帝如此护着谢至,周寿有些嫉妒了。 弘治皇帝虽说也护着他周家,可周家子弟却是没有一人得其器重。 周寿他也明白,他周家现在的荣誉不过只是因周太后的关系。 没有了周太后,没有了弘治皇帝,他周家现有的这些荣华富贵很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只有自家子孙后代有了出息,才能使得周家兴旺下去。 “陛下,周平年纪也不小了,读书也不用功,可否给他谋个差事” 这个事情对弘治皇帝来讲倒不难,也没做深思,直接便应承了下来,道:“那就让他去金吾卫做个百户罢了。” 金吾卫作为皇帝亲军,能如此的也只有勋戚之地。 也只有些地方,才不需要过多考校才能进入。 第180章 详查人口 弘治皇帝的旨意在到达云中之后,朱厚照还在对此刻骂骂咧咧,嘴中叫嚣着要如何如何。 见到萧敬在传旨之时还带着东宫卫,异常兴奋,问道:“萧公公,是父皇遣东宫卫来护卫本宫安全的吧本宫就知晓,父皇定是关切着本宫的” 朱厚照这般兴奋,萧敬有些尴尬,脸色有些僵硬,也没做回应,只是道:“殿下,先接旨吧” “哦哦哦,先接旨”朱厚照嘴中说着,便开始做好了接旨的准备。 朱厚照准备好之后,萧敬便开口宣读了弘治皇帝的旨意。 当旨意宣读到一半的时候,朱厚照便忍耐不住了,问道:“萧公公,你确定这是父皇给本宫的旨意” 萧敬一阵无语,再怎么说,也不能上言到假传圣旨的高度吧 这个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敬回道:“自然是陛下旨意,殿下稍安,待奴婢宣完” 好不容易挨到萧敬的旨意宣读完毕,朱厚照随即起身,逼迫问道:“父皇究竟是何意思这个时候不去抓刺客干嘛要把本宫召回宫去” 对于朱厚照的逼迫,萧敬后退一步,道:“殿下” 萧敬还未说完,一旁的谢至便道:“殿下,陛下也是担忧你的安全,陛下既然有旨,殿下还是回宫去吧,即便有东宫卫在,云中的护卫也是不如宫中的,万一那贼子不死心,再来刺杀可该如何是好” 谢至会弘治皇帝的折子,朱厚照并不清楚里面的内容。 朱厚照那厮若是知晓谢至也建议让他回京,现在连他说话的余地恐都没有了。 朱厚照一脸的不愿,道:“本宫若是回宫了,再想出来可就不易了” 朱厚照这厮有时候也太实诚了,萧敬也不是自己人,心里话岂是想说就能说的。 谢至拉了朱厚照一把,抬手道:“殿下此言可不对,殿下出来是因心系百姓,殿下若是没出来的机会,便可见百姓安康,殿下该高兴才是。” 幸好谢至在平日里就说些这方面的东西,谢至这般稍微一点拨,朱厚照也就反应了过来,赶忙改口道:“对对对,还是你说得对,本宫心下着急,口无遮拦了。” 朱厚照改口,也不再纠结弘治皇帝召他回宫的事了。 “谷大用不能下床,张永又去了边疆,谢五你来帮着本宫收拾一下包袱。” 朱厚照这么开口,谢至随即便应了下来。 背过萧敬之后,朱厚照便抱怨道:“早知晓给父皇上了折子,父皇是召本宫回宫的,本宫宁死也不上这个折子。” 这可不算个小事,谢至可不给朱厚照打这个马虎眼的。 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整个谢家都得跟着他一块陪葬的。 谢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片刻,朱厚照又叮嘱道:“谢至,你在云中定要查出害本宫又得回宫之人是谁,无论是谁,本宫定不姑息,定把他扔了喂狗。” 朱厚照气呼呼的,满脸愤愤的表情。 谢至点头道:“不说陛下专程授意给臣了,就是没有陛下的这道旨意,臣也会把这个幕后之人给挖出来的,殿下尽管放心回去,殿下出了些时日,改变已是不少,这样下去,也不会有人专门盯着殿下不放了” 朱厚照虽说不情愿,但却也是不得不在东宫卫的护送之下回了京。 朱厚照一走,不仅是谢至松了一口气,王守仁,唐寅等人再也没有任何压力了。 谢至倒还好,与朱厚照关系也算是比较铁了。 王守仁、唐寅、徐经就不一样了,自从到了云中,他们可就没松过气。 这也就是他们的志向都不在做官之上,不然的话,当着太子的面,不由自主的便得好生的表现一下了。 越是想要表现好的事情,到最好做的往往做的最糟。 听说每个网络写手就是如此,每次有了灵感,准备大纲之时,往往都会觉得自己这本是三江的好苗子,上架当天就能精品的实力派。 等到发编辑邮箱内投被击沉上几遍之后,热乎气也就被熄灭了几分,经历一遍遍改稿之后,想着能顺利签约之后。 好不容易签约,最后也就只剩下上架当天,均订能上一百就行。 经历过几个星期慢如乌龟爬的收藏增长后,变成了上架当天高定能上一百就行。 等到上架当天的晚上十二点,高定只破两位,均订还在一位数上徘徊的打击后,只剩下挥刀自切的绝望了。 咳咳扯的有些远。 朱厚照险些被刺杀也是个大事,当日晚上,王守仁和唐寅便赶回了县衙。 在朱厚照离开之后,谢至和王守仁以及唐寅坐在院中,就朱厚照这个事情交流着意见。 唐寅最先开口道:“知县,殿下被刺在朝廷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很多人本就不愿殿下出京,只是迫于陛下的坚持,他们也不好多说,出了这个事情,他们正好也就找到了由头” 这个事情,谢至倒是不担心。 只要弘治皇帝还信任他,朝臣弹劾的越厉害,他所受的信任也就越多。 若是没人弹劾的话,他得自己找个人来弹劾了。 王守仁在一旁开口道:“陛下的旨意上也就是让知县找出凶手而已,并未多说,可见陛下在此事之上并未怪怨知县,只要陛下不做责怪,有谢公和家父周旋,无问题的。” 道理就是王守仁所言的那个道理。 谢至也没多说,道:“在此事之上,虽说找寻行刺之人已颇为困难,但却也是不得不放松警惕,即日起,不管是本县原有百姓,还是逃荒来的流民,重新核查户籍,无家眷的壮年男子尤其得着重排查,这些时日,城门先莫要开启了。” 出了如此大的事情,谢至着了若是任何动静都没有,总归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谢至命令之后,又吩咐道:“伯虎,此事你来负责吧,伯安继续练兵,云中卫这支精兵务必要及早训练出来,另外,开春,还得组建屯田卫来供养这支精兵。” 其实说来说去,朱元璋当初所开创的屯田卫所并无不对之处。 现在的弊端也就是,屯田所的大量土地流失了而已,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屯田政策还是可以用的。 很快,在云中县城中率先开始了人口的重新摸排。 云中涌进来的流民虽说不少,但留在城中的却是并不多。 毕竟在城中,需要招工之处并不多,想要养家糊口的话还得是去城外的那些作坊去。 唐寅带着县衙的一些书吏挨家挨户的做着排查,每家原主人口多少,走亲访友的又有多少。 这些都详详细细的记了下来。 在发生了刺客行刺之事后,谢至第一时间便下令封锁了城门。 这个事情是否有结果,必须得及早处置才行,这城门总不能一直关着的。 所以,为了增加效率,就连两狼山书院的几个士子也都加入了进来。 这些人将来是早也是要做这些事情的,现在也就当他们是在实习了。 可惜,排查了四五天时间,云中城中的百姓都一一做了登记,在登记期间并未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既是找不到,那便只能在整理入册的时候再过一遍了。 这这个工作也颇为的繁重,谢至也只能是亲自加入到了其中。 “先把这些黄册按照匠户,商户等分门别类整理出来,之后自从这些之中找到常住以及新搬迁的尤其要查军户出身的。” 这样整理费时一些,却也是差的仔细了些,对往后的管理也是有着莫大的好处的。 第181章 大旱 光是黄册都整理了四五日时间,每家每户几口人,就是每家有几只老鼠都查的的是一清二楚了。 几日时间,谢至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还早,熬了几日时间,黑眼圈都有了,有关于那天那几个刺客的影子却是没找到半分。 这个真不能怪,谢至无能,只能怪那些刺客太鸡贼了。 都是些能够飞檐走壁之人,区区一个云中县城岂能够困得住他们。 唐寅白日要带人出去采集,晚上还要整理,所付出辛苦可比谢至多太多了,本来英俊帅气的奶油小生,秒变糙汉,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的,见到谢至,嘶哑的声音脱口而出。 “知县,县中并未查到任何踪迹,接下来该怎么办” 谢至招呼唐寅坐下,道:“这几日你也辛苦了,目前唯一办法,也只能是开城门了,正赶上过年,城中许多人还在陶器作坊做活,这么一直关着城门也终究不是个事儿,开城门吧。” 人找不到,总不能就不开城门吧 再说了,也许那些刺客当日便离开了,他们这般关着城门,那些背后刺客恐早就笑掉大牙了。 唐寅迟疑了一下,有些担心的开口道:“这般开了城门,那便更没希望找到那刺客了,陛下那里该如何交代” 唐寅这完全就是为谢至考虑,谢至倒是毫不在乎,摆手道:“无妨,在折子中,某已把情况说明了,陛下也并非不辨是非之人,云中的正常运作不可滞留。” 谢至也没必要为了此事,阻碍了他云中的发展的。 再说了这个事情可并未谢至小小一个县令能够差出不来的,朱厚照的身份若是之事普通主薄那般简单,那可说是他在县中行事出了偏差。 可现在的结果是,在明知晓朱厚照身份,还要搞这个刺杀,那明显就是冲着皇家来的。 不管是谁,就谢至的这些力量都是很难查出来的。 谢至这里一筹莫展之际,弘治皇帝遣出锦衣卫和东厂在几个怀疑对象中暗查依旧是一无所获。 冲着朱厚照前去的刺杀,怀疑对象也很容易想到的。 弘治皇帝他只有一子,朱厚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势必要从宗室子弟中选一个入继大统的。 而能被选中的,首先就是弘治皇帝几个兄弟的子弟了。 此番,弘治皇帝派出排查的就是这些人。 另外,除此之外,弘治皇帝还特别排查了周太后所出之子朱见浚。 按理说来,朱见浚是弘治皇帝的叔叔了,只要弘治皇帝还有兄弟,是不可能从他这个叔叔之中挑选子弟入继大统的。 不过,在大明朝也不是没有叔叔继承侄子皇位的先例。 若在结合周太后平日行事风格,这个可能性更大了。 弘治皇帝是在周太后膝下长大,但相比较孙子,儿子才能亲近吧 若是儿子能继大统,不就能够更长久的保周家了吗 在想到这层之后,弘治皇帝不得不对朱见浚多些了解了。 相比较于周家,还是他的儿子更重要些的。 “陛下,臣所查的几个藩王今日以来皆无异动。” “奴婢所查也是如此。” 弘治皇帝得知二人的结果,心下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有些忧愁。 谁都不愿看到兄弟阋墙的。 可若不是这些藩王,那便更不容易找到刺杀自家儿子之人了。 弘治皇帝起身,在房间来回走了几圈后,道:“云中也无任何消息,尔等时刻注意着,太子那里这些日子也加强护,多遣些可靠之人过去。” 找不到背后之人,唯一办法也就只能是加强对朱厚照的护卫了。 转眼之间,便到了一年一度的春耕之时了。 可却是连个雨点都没有,每天不是艳阳高照,就是黄风漫天。 种田本就是靠天吃饭,若是没了雨,种子连发芽都办不到,何谈收成。 民以食为天,商业发展的再好,这么一大片的田地若是都荒芜了,谢至这么短时间的努力,顷刻间便要烟消云散了。 而且,出了这个天灾,少不了有唯恐天下不乱之人会说谢至近段时间所做的这些有违天意,是上天所降的惩罚,才导致云中之地几月无雨的。 本来,谢至所营造的风清气正的云中就有人开始害怕了。 谢至带着贺良站在田埂处,满是凝重。 一老农站在谢至身边,嘶哑着道:“知县老爷,这可该如何是好啊,老汉三个儿子,两个已娶了妇都有了娃,大的已去了学堂,小的今岁也就去了,三个儿子都在陶瓷作坊做工,小人还硬朗,想着把地种了,打些口粮,他们所赚的也就能够存了可却偏生出了个这问题,没有口粮,只怕到时候所赚的那些三瓜两枣都拿出,也不够买到粮食的” 这老农还想着没有了粮食,用陶瓷作坊赚的银子买粮 若是云中今年绝收了的话,陶瓷作坊也不见得能不能开下去了。 每家都有这样的难题,对这老农谢至也无从劝告,问道:“往年可有这样的情况” 有经验可借鉴,当然是要借鉴一下的。 那老农回想了一下,道:“春雨贵如油,每年都有如此情况,也就是今年严重些,也就属去岁的时候好一些,雨下的及时,收成也好。” 这么说来,去年收成好,完全凭借的是运气了。 谢至扯起一道苦笑,又问道:“往年此种情况,县中该如何处置” 老农回道:“知县会带着本县百姓敬神祈雨,心诚的话,当天便会降下甘霖,若是不诚,七八日都不会有效果。” 祈雨什么的谢至也都听说过。 谢至好歹也是知晓科学的,像这些祈雨完全就是运气,运气好的话,正好赶上下雨,那是求来的,运气若是不好,那便就是心不够诚了 谢至摇头不置可否,老农却是催促道:“知县老爷,再有个把月便得种了,看着天也无下雨的征兆,也是该求雨的时候了。” 在这个问题之上谢至也没做应承,回道:“嗯,本县知晓了,尔等也莫要着急,本县会想办法的。” 求雨的事情,谢至反正是不会信的。 回来县衙后,他便开始绘制起风车来。 他好歹也是工科博士毕业,这些原理还是晓得的,弄个风车出来对他是轻而易举的。 不过,风车是容易,关键还得是打出水井来的。 光有这些东西还远远不够,沟渠也得弄出来的。 而沟渠好挖,可挖好之后还得需要些水泥为底的,就这个旱情,只是土渠的话,不足以漫灌田地,就已先得被这土渠吸附的差不多了。 风车容易,只要人力充足水井也不成问题。 最关键的是水泥了,大致配方谁都知晓,可关键要能把这些配发弄到一块形成水泥,可就不那般容易了。 有些大致想法后,谢至便招来了王守仁。 训练云中卫虽说重要,但当下的旱情也是重中之重。 找来王守仁,谢至也没说那么多弯弯绕,直接道:“守仁兄,云中的旱情得及早解决了,若是没有了粮食,就我们云中所打下的这些老本全部用上,都不足以养活云中现有的百姓。” 事实就是如此,不用谢至说,王守仁都清楚。 接着,谢至又道:“这段时间,各作坊先停下,全力进入到打井之中,要先保证每村一口,另外,再找几个木匠,把风车弄出来,先把井水引出,利用风车大面积灌溉,某这段日子加紧想办法,使水渠耗水能够降低。” 云中没什么内陆河,唯一办法只能是如此做了。 王守仁也没什么有效办法,只能听谢至的了。 目前解决办法也只有如此,总比去祈雨来的要好上一些的。 第182章 朝堂争辩 王守仁绝对是个务实之人,按照谢至图纸那般,两三天的时间便弄出了风车。 风车建成,谢至忙着配比水泥,也没顾上前去观摩。 这个水泥现在看来只能用于水渠,作用好像不甚巨大。 可将来可不止如此了,建房子,铺路那都能用得着的,绝对会成为一大暴利的。 柳河旁边,王守仁领着几个木匠站在一人高的风车前,一板一眼的命令道:“开始吧。” 柳河的水位虽说下降了不少,但也还是可支撑附近农田灌溉的。 这段日子以来,已有附近农户在挑水,可接连不断的挑上一整天,也不足灌溉一亩。 就这么杯水车薪的灌溉,根本就不自已支撑现在的旱情。 这个风车若是真能够运转的话,就这柳河附近的一些农田完全不必担心旱情了。 早在开车弄风车之际,便有不少百姓期盼着了。 即便田地不在附近的百姓也都过来瞧了,毕竟这个风车若是能弄成的话,他们地也就有救了。 随着风轮的转动,柳河中的水还真就被带了上来。 “成了,成了还真就成了”围观的百姓无不欢欣鼓舞。 王守仁心中也颇为感慨谢至的本事。 他也算是游历过的人,也见识过南方灌溉所用的那种水车。 这种风车较之那种水车有很大的不同。 在这个问题之上,他还专门询问过谢至。 谢至说了一大堆,云里雾里的,很多东西他虽说并未听懂,但总归也是听懂了一句。 这种风车依靠的是风,若是没风的话,便得需要人工操作来完成灌溉。 不过即便是由人工来操作,但相比较于提水灌溉也真的是方便了许多。 在欢欣之际,王守仁带着淡淡的微笑,又道:“先以东西两向沟渠中引水进去,每家不得私自截留。” 任由水自由流淌,那就得看自己的地是否平整了,若是平整的话,那灌溉的自然也就好,若是不够平整,那可就不好说了。 柳河附近的这些田都是些官田,租种的佃户自是不如自家私田那般上心。 上心与否,这个时候也就能够看出高低上下了。 安排过灌溉方法后,王守仁紧接着又道:“其他乡民也不必焦灼,知县已在研究省水的沟渠了,各村也都在打井了,只要各位能够齐心协力,此旱情定当能够度过的。” 若是什么都没有,上来就说这些东西,百姓也许会不行,这个风车就是县中百姓所看到的希望。 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再说什么拜神祈雨的话,全部的干劲都放在了打井之上。 就在云中干的热火朝天的之时,其余之地可就不是如此了。 若不下雨的话,那也不会是一县一地的,波及面积至少会有数十县。 这次大旱所涉面积也不是数十县,至少得有三十余县,数万百姓受灾。 开春便出现如此大面积的旱情,不到秋收之际,窘况已是显而易见的了。 多县知县从二月一过便率县中百姓开始祈雨了,折腾了数月有余也不见丝毫成效。 每日大太阳炙烤着,就连草都不见了。 奉天殿中,弘治皇帝特地加了午朝就是为了解决关中几地旱情的。 弘治皇帝示意一旁候着的萧敬把御案之前的几把土拿到了下面的群臣之中。 “这是朕一道遣人从京郊几县取来的,这几地在入冬以来便无降水,几尺深处都是如这般的土,如此下去,今岁北地产粮可就难了,众卿有何高见说说吧。” 天灾之后必有,这一直都是颇为头疼的问题。 一众大臣相互间窃窃私语,朱厚照则是百无聊赖的侯在自家老爹身旁。 京师之地都是如此了,也不知晓云中情况如何了。 自云中回来,已是许久不曾收到那里的消息了。 片刻功夫,有一人率先站出来道:“陛下,臣观星象,有五鬼廉贞星出没,此属火,此番的旱情恐不是那般容易结束的,应以及早解决才是。” 此人乃是钦天监监正杨洪。 钦天监所负责的就是观测天象,以天象之说蛊惑人心。 杨洪此言一出,殿中群臣更为躁动。 弘治皇帝不动神色,又问道:“杨卿当以如何处置” 杨洪不慌不满,继续道:“此星出现必是上天示警,陛下最先能做之事是应下罪己诏平百姓之慌。” 皇帝也不是那般好当的,不管是天灾还是,皇帝下罪己诏检讨自己的过错已成为处置这类型事件的一个必要手段了。 此人话音才落,一旁的朱厚照便出言了,就差操起袖子挥拳相向了,道:“父皇做何天怒人怨之事,为何要下罪己诏既有天旱,便应当号召百姓抗旱,岂是一个罪己诏能够解决的” 朱厚照这样做虽说是莽撞了一些,但终究还是有着拳拳孝心的,对弘治皇帝来说,还是颇为欣慰的。 不过,这毕竟是奉天殿,作为一个太子如此行事着实是太过莽撞了些。 随即,弘治皇帝便出言指责道:“不得无礼。” 朱厚照虽有不服气,但也不再言语。 弘治皇帝制止了朱厚照,杨洪紧接着又道:“陛下,罪己诏之说只是一方面,此次大旱,最关键之处还是在于,殿下几月以来不再东宫,东宫之位无主所致” 杨洪的话还未说完,朱厚照便气纠纠的道:“何狗屁之说,本宫不就是不在东宫几月吗本宫出去也并非贪图享乐了,本宫还带着云中卫击退了鞑靼。” 这个事情决然可以成为朱厚照为经常挂在嘴边,为之炫耀的资本了。 他不说这个倒也还好,他的此言一出,立即有一人从班位出列,拱手道:“殿下乃东宫太子,便应当恪守向礼,用功读书,练兵之事自有将官去做,殿下何必自降身份与丘八为伍。” 这话若是当着开国的朱元璋以及马上得天下的朱棣说出口的话,分分钟就得血溅当场了。 弘治皇帝不见动容,明显也是赞成此言的。 朱厚照本就尚武,听到此言立马气不打一处来,一股火气感觉自心口蔓延开来,正要发作,想起了谢至遇到如此情况的处置方式,还是压了下去。 “焦芳,你大胆,太祖当初揭竿而起,开创我大明基业,太宗靖难起兵才有了我我明如今之昌盛,你竟敢把其也归结到丘八行列之中。” 被指责后,焦芳一时无从解释。 哪个朝代开国皇帝不都是武人出生,后世守江山的皇帝不都放下兵刃以圣贤之书去治国,武将地位自然也就逐步降低。 这个道理谁都清楚啊。 朱厚照如此举例,可算是别出心裁了,这得怎么回答。 焦芳无言,只能拱手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朱厚照并没有罢休的意思,道:“不是此意,那是何意本宫不该去剿灭鞑靼,任由他们肆意侵我百姓,犯我大明国威你食君之禄,不敢上阵杀敌也就罢了,本宫不费一兵一卒破敌五千难道就有错了文武皆备难道不好还是说,你是害怕本宫亲近武将,而疏远了你这些文臣” 虽说道理就是那般,但若直言说出口的话就不是那般容易承认了。 就像现在,在这里的这些大臣虽有这个意思,但听朱厚照这般说出来,却是没有一人敢于承认。 对答之中,朱厚照占据了上风。 看着自家儿子这般,弘治皇帝满意了。 他也不指望自家儿子如自己这般对待朝臣,每个皇帝都会有自己的风格,只要能有皇帝气场,震慑住大臣,治理好百姓便行。 自家儿子已经占了理,弘治皇帝自是不能再去喝斥责大臣了,只能呵下了自家儿子。 第183章 械战 弘治皇帝召集一干文武大臣,对解决关中多地旱情却是并未找到一个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要么有人不做言语,有人到最后说话了,不是让弘治皇帝下罪己诏,就是让弘治皇帝组织求雨。 没找到合适的办法,最后也就只能宣布退朝了。 在退朝之后,弘治皇帝又把内阁的三个大学士和朱厚照喊至了暖阁。 不管弘治皇帝选择如何做,总归是得想些解决办法的,无动于衷总归是不太合适的。 一进入暖阁,弘治皇帝便率先问道:“太子,你有何解决办法” 从始至终,朱厚照都反对下罪己诏以及组织求雨的。 自然,解决问题的办法如何也要率先问他呢。 朱厚照想都没想,开口便道:“父皇,遭遇旱情之地也有云中,谢五办法一向多,应问问他。” 本来,弘治皇帝对朱厚照的表现还是颇为满意的。 这番言论之后让弘治皇帝失望了,出了事情不想着自己解决,只想着问人,这能担当大事吗 弘治皇帝沉着脸道:“朕问的是你。” 朱厚照也不傻,弘治皇帝生气了,他还是能够看出来的,他这回答也没错啊。 唉,真是,他这个父皇怎越发的喜怒无常了。 朱厚照有些底气不足,回道:“陛下,谢五说若想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便得懂得用人,谢五想法多,找他想想办法也没何不妥的。” 朱厚照也知晓他这话说的有些不合适,在说的时候就一直偷偷的瞟着自家老爹。 看着自家老爹越发微沉的脸色,朱厚照急忙改口道:“儿臣以为应当引水灌溉,能灌溉多少就灌溉多少,如此便可把损失降到最低。” 朱厚照虽说多说自家儿子的好,谢迁却也不得不出言说上几句公道话。 “天下皆大旱,且蔓延几里之遥,如此灌溉之法,恐解决不了多少难题。” 朱厚照一脸幽怨的盯着谢迁,本宫为你家谢至出头,你就不能站在本宫这里说上几句吗 谢迁瞥到了朱厚照的表情,却当作是没看到一般,连个正眼都没有。 谢迁此言一出,刘健随之附和道:“着实如此,不过,是在没办法的话,也只能如此了,除引渠灌溉,还可加挑水灌溉,只能是尽最大程度把损失降到最低了。” 紧接着,李东阳又道:“臣附议,为防止秋荒,现在便得加紧存粮了,遣人从南地购买余粮屯往北地,度过今岁这个荒年才是最为行之有效的办法。” 三个内阁大学士给出的结论倒也算是目前处置灾荒最为稳妥的办法。 幸好去岁还算风调雨顺,能够接倒秋天。 不然的话,现在这个时候就得是饿殍遍野了。 半晌,弘治皇帝惆怅至之余扯起了一道笑容,问道:“谢卿,你家小子会如何做” 谢迁摇头,回道:“臣想不到。” 这个问题,弘治皇帝若是想要知晓随随便便就能够打探出来,可比问谢迁容易许多了。 弘治皇帝笑了笑,有些期待的道:“谢至那小子办法总是不少,望他能为此番旱情想个合适的解决办法,那小子一早便开始屯粮了,那些粮食养活云中现有百姓恐不成问题了。” 就在同一时间,云中的陶器作坊中却是围堵了不少人。 这些人手持镐头,锄头等所有能趁手的家伙什把作坊围了个水泄不通。 陶器作坊原有的劳力,这段时间不是在挖渠就是在打井,实在抽不出人手来,所有也就停工了。 现在陶瓷作坊的也就只有看门之人罢了。 如此声势的动静,看门的人也不敢耽搁,第一时间便把消息报给了王守仁。 谢至的面已是好几日不曾见到了。 这段日子,县中的所有事情都是由县丞王守仁和教谕唐寅处理的。 王守仁和唐寅二人没日没夜盯着沟渠和打井的事情。 听到这个消息,王守仁不得不放下手中之事,急急忙忙的往陶瓷作坊赶去。 现在的陶瓷作坊只是暂时的停工而已,等到旱情缓解过来,这个作坊还得派上用场的。 王守仁赶到之后介绍了自己身份后,一人气势汹汹的道:“某不管你是县丞还是知县,今日你们这个作坊必须推倒了。” 王守仁倒是没想到,这些人闹事竟会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王守仁以为,即便有人来找事,那也应该是为柳河的灌溉之事。 毕竟现在大旱也不是云中一地,云中把水截留了,那下游的州县就没水可用了。 愣了一下,王守仁微微一笑,问道:“不知几位是哪里人此言原因又是为何” 做与不做的,还是得把情况搞明白的。 情况明了了,也才能够决定做还是不做。 为首之人毫无保留的言说了事情情况,道:“小人大营县人,此大旱与这陶瓷作坊干系巨大” 这也算理由。 一个陶瓷作坊就能够影响到县里的干旱 王守仁脸色并未有太多变化,道:“在下不知此言是因何所出,大旱绝不是一个小小的陶瓷作坊能够决定的,望各位能有理智判断。” 这些百姓既然敢直接找到云中,便坚信此言此事无疑了。 王守仁这三言两语的岂能够说服。 一干百姓坚持不肯离开,为首那人更是叫嚣着,喊道:“县丞若不愿自行拆除,那小人便自行动手了。” 这是打了鸡血王守仁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人,区区几个庶民便敢这么强硬了 既然说理说不明白,那王守仁也只能是来硬的了,招呼了身边一人,道:“持在下手令去调集云中卫一百户所前来此护卫,此乃县里公产,若有敢于冲撞着,统统拿下。” 这些人大概是被洗脑了,在云中卫还未赶到之际,便冲进了作坊。 王守仁从沟渠赶来的时候,不过才带了两个衙役,算上本来留在作坊看门的普通劳力,也不过是四五人而已。 不过只是四五个人而已,对付四五是流民,明显没有招架的余地。 很快,这些人便冲入了作坊,冲着作坊一阵的打砸。 幸好也就是云中卫赶来的迅速,所招受的损失也都在能够接受的范围。 训练云中卫的目的,便是为了对付蛮横无理的鞑靼。 在对对手中只有锄头普通百姓,稍微用些力气,便能够解决了问题。 很快,这四五十人被拿下,全部被羁押到了县里的牢房。 这牢房也还是谢至至到此上任一来,第一次关进来这么多人。 解决了这个问题,王守仁便带伤回到了挖沟渠之地。 一旁的唐寅瞧着王守仁脸上的痕迹,出言问道:“守仁,这是怎么了” 王守仁也没做隐瞒,把事情缘由说了一番。 “大旱源于陶器作坊,这有何干系” “应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蛊惑人心所为,我等这里应当加紧些速度了,大旱问题解决了,这样的谣言才能不攻自破,自有这四五十人找事,便会有更多人来的,作坊那里,在下已遣云中守着了,应当是没多大问题了。” 王守仁在沟渠中并未待多长时间,又有衙役找了过来,报道:“山阴知县来找知县。” 现在谢至正在鼓捣水泥,不能被人打扰。 所以说有个什么事情,也就只能找王守仁来解决了。 王守仁回道:“山阴在柳河下游之处,这个时候来,恐是为了柳河的事情,在下去见他,这里的事情你看着。” 唐寅负责县中教谕,很是清高,职位虽低,但很是受人尊敬,他说句话还是很有效果的。 第184章 全能的谢至 王守仁回了县衙之后便直奔正堂而去。 正堂中,已有一个身着青色官衣的男子在坐着了,听到脚步声正要起身,却看见是王守仁,随即又坐了回去。 此人便是山阴县知县萧定,乃是弘治九年进士,在得中进士后便被委派山阴知县,今年已是第四个年头。 萧定运气并不好,也是自小读圣贤书,登上天子堂之时已是不惑之年了。 这样的年纪相对于那些年少便高中之人已是丧失了很多先机。 王守仁倒也不在意萧定的举动,笑呵呵的拱手招呼道:“萧知县。” 萧定态度颇为冷淡,稍稍抬了一下手便算作是回应了。 王守仁径直坐下,开门见山问道:“萧知县前来是为柳河之事吧” 萧敬态度依旧冷淡,并未回答王守仁的问题,反而是问道:“本县亲自前来,在此足足等候了将近半个时辰也就罢了,你们谢知县却是迟迟不见人影,怎么本县没资格见你们谢知县。” 其实,也不能怪人家不饶人的。 知县与知县对话,那才是平等对待,人家知县亲自登门拜访,等了半天却只等到了一个县丞,能不生气吗 对萧定的质问,王守仁依旧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回道:“萧知县误会了,谢知县为县中旱情研究解决方法,县中之事暂交于在下处置。” 萧定年岁已是不小,火气却是很大,红着脸道:“少这般搪塞本县。” 萧定火气大,王守仁却是不慌不忙的道:“这样如何,萧知县,我县每隔一日灌溉一次,余留时间为山阴灌溉所用。” 其实,在云中灌溉之时,山阴还是能够取到水的,也就是水位会少一些而已,王守仁特意余留出时间,已是退了好多步了。 没想到,那萧定根本就不领情,起身道:“就这样吧,本县走了,不必送了。” 萧定若是这般走了,那也就走了。 没想到的是,他回到县衙便把谢至告到了巡按御史那里。 巡按御史向元奎封奉命正于大同府下辖各县巡查。 到地儿已有段时间了,正于山阴存查,还未巡到云中。 本来向元奎巡查的目的只是考察各县政绩的,恰好遇到了大旱,便可从各县处置灾情的手段之中更为立体的达到他的目的了。 这样的灾情也更容易积累政绩,只要无大过错,积极应对,升迁也就会容易很多。 自旱情开始显现之后,他所巡查的几县知县都在开始积极应对,像这般,连知县人影都见不到的情况,着实是稀奇的很。 听完萧定的告状后,向元奎也没耽搁,直接便转道去了云中。 王守仁刚应付走了萧定,却又有巡按登门。 巡按不比其他县知县,应付其他知县只要把该有的礼仪做到便是,对付巡按,却得是要有万分精神的。 王守仁急匆匆赶回县衙,与向元奎行礼后,率先汇报道:“向巡按,本县正引柳河之水先行灌溉一部分农田,其余人手也在打井修渠。” 现在抗旱才是重中之重。 向元奎对王守仁的解释并不满意,问道:“谢知县呢” 王守仁解释道:“知县说,有种东西铺于沟渠处,可省水,正在研究中。” 王守仁了解谢至,可以对谢至无条件的信任。 向元奎可不同,只听王守仁的一面解释之词怎能信服。 再说了,你都没弄出那东西来,怎能知道铺垫沟渠之中能够省水,这不是糊弄人吗 向元奎冷声道:“县中如此大旱,谢至身为知县,不带百姓抗旱,却在鼓捣没影的东西,还像个知县吗” 巡按报上去的内容是要直接呈交给皇帝和朝臣的。 对向元奎的质问,王守仁赶忙辩解道:“向巡按,县中目前抗旱之事皆是知县所安排,知县现在所做之事成了的话,至少可省下一半的水用来灌溉的,在柳河处,知县弄出了类似于南地水车的风车,极为方便,向巡按要不与在下去瞧瞧。” 这个事情上,向元奎倒是没拒绝,跟着王守仁直接去瞧了风车的运转。 瞧过之后并未多说,又在其他几地瞧了一眼,便离开了云中。 在云中的时候,向元奎倒也没有多说,王守仁以为此事算是糊弄过去了,却是没成想,向元奎离开云中后,便一道折子把谢至告到了御前。 什么消极抗旱,什么羁押了前去讨说法的百姓云云,反正很多,只有一个风车用来灌溉的功绩,在这些不利之言中也变得一文不值了。 弘治皇帝拿着这道折子,与一旁的萧敬,道:“朕原本等着谢谢至想些办法,他倒是先被人告了,他那风车能够引水灌溉,不过也是杯水车薪而已,解决不了大问题。” 随之,弘治皇帝叹了口气,道:“如此大事,满朝大臣都没什么能够解决之法,朕却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少年身上,也是朕有些难为人了,谢至这段时间风头过甚,就此事,为之弹劾他的人已是不少,这个折子先压着,也给他些时间。” 弘治皇帝对谢至着实也是颇为宽容了,萧敬有时候都颇为嫉妒。 不过嫉妒归嫉妒,他却也不会专门去说谢至坏话的。 他之所以能够在几代帝王中都吃的开,最关键的一点儿就是不说违心的话。 “谢知县本是文人出身,却组建云中卫,又被封伯爵,文臣不封爵历来就有,谢知县封爵这就打破了这一界限,自是有不少文臣不满,再加上谢公为人正直,得罪的人也不少,谢知县有些过错,便会被抓住。” 道理也就是谢至所说的那个道理。 弘治皇帝未作回应,良久,萧敬试探着又道:“陛下,奴婢听闻,在朝臣之中有废太子之言” 萧敬还未说完,弘治皇帝身上的威压陡然多了几分。 顿了一下,萧敬紧接着又道:“传言说是殿下不够谦恭向学,不重文人,且尚武力,宠奸佞之臣,未有明辨是非之能,若由殿下即位,必起兵戈之祸,殃及大明江山,为社稷永安,当从宗室子弟中选能力出众者承继大统。” 弘治皇帝冷着脸,一言不发。 在朱厚照被刺杀之时,弘治皇帝猜想幕后凶手乃与宗室有关。 现在又有此流言,不想往这方面怀疑都不行了。 这样看来的话,既然有此流言,弹劾谢至那些人之中也不见得都是不满谢至封爵,以及与谢家有仇怨之人了。 弘治皇帝沉声道:“莫要动声色,往弹劾谢至的朝臣之中详查,看他们与哪些宗室有所牵扯。” 先前所查的只是弘治皇帝的一些兄弟,最远也就查到了亲叔叔而已。 这流言的目的并非只从这些人选出继承大统之人,显然幕后之人的范围也应当扩大了。 朱元璋有二十六子,除却没有香火的,发展到现在至少得有好几千了。 这些人谁都有可能有入继大统的野心。 就在外面马上就要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谢至的水泥终于弄成了。 十余日的时间,不仅弄出了水泥,就连能从井中抽出水的风车也弄成了。 这个时候可没有电机,把电弄出来也不现实。 这个风车相当于抽水机,在人力或者风力的作用之下,使压力达到最强,从而抽出井水。 这个东西完全就是谢至自己想象之中的,是否可行还是需要实践操作的。 思路既然有了,那便需要实际操作了。 操作这些,最需要的便是劳力。 而现在云中最不缺的就是人力,很快,水泥作坊便开始动工了,那个抽水风车也已经打造了出来。 ps:日常三求,求月票,求推荐,求订阅 第185章 水泥问世 谢至刚到云中所考察的便是薛庄,对薛庄也算是有感情了。 所以在适用抽水风车以及水泥水渠都是在薛庄进行的。 就在谢至率领着薛庄百姓铺设水泥水渠之时,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气势汹汹的出现在了薛庄。 说是这些人气势汹汹,其实也有些勉强,这些人不过都是些老弱妇孺而已,还真就没什么威慑力。 谢至虽说两手不沾阳春水,却也是能弯下腰的,正如火朝天的亲自负责一条水渠铺设着之时,身后黑压压的人群挡住了大太阳。 谢至起身,瞧见面前这些人,又瞧着为首之人好像有些熟悉的面孔,嘴角上扬,扯起一道笑容,问道:“这位兄台哪里见过?” 那人本来强扯的笑意,顷刻间消失殆尽,脸色有些黝黑,自报了了姓名,道:“在下曾经义。” 谢至愣了半晌,就是没想到这个曾经义到底是何方神圣。 倒是一旁的贺良瞧见他脸上的茫然,走上前回道:“少爷,曾先生曾在秋闱之际得中第二名。” 一说这个,谢至立马想起来了。 这个曾经义在秋闱之后,污蔑吴宽泄题给了谢至,因而才使得谢至得中了解元。 当时正是因为这个事情,谢至才在贡院门口一口气写下了五篇策论,打下了才思敏捷的名头。 而这个曾经义却是因此被撤了举人。 如此说来的话,谢至倒是还得感谢这个曾经义的。 尽管,这个曾经义好像与周家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谢至顷刻间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原来是曾兄啊,幸会,幸会” 曾经义脸上再没有了笑容,不冷不热的道:“谢知县贵人多忘事,曾某不敢当,今日曾某来是奉大营知县之托,前与谢知县要人的。” 想起曾经义的身份,谢至还以为他带着这么一群老弱妇孺前来是为碰瓷的呢。 他这开口说是要人,谢至倒是有些费解了。 谢至十几日时间一直在闭门造这些东西,出来之后,又忙着付之于实践,对县中所发生的事情还真就不太清楚。 “要人,什么人?”谢至下意识脱口问道。 天地良心,谢至说这些真的是无意的,却是没想到,曾经义倒是生气了,冷言道:“谢知县羁押了我大营四五十青壮,才几日时间就佯装不知了?谢知县若是不承认,曾某只能扶老携幼往京师走上一趟了。” 至于吗?有本事现在就去。 曾经义既然这般不客气,那谢至自然也就没必要给他好脸色,朝身后的贺良吩咐懂:“去找王县丞来。” 这段时日,县中的事情都是由王守仁负责的,想要解决这个事情,谢至还得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搞明白的。 既然薛庄是试点,王守仁自然就也在薛庄。 很快,王守仁便出现在了谢至跟前。 在王守仁来的时候,贺良便已把事情的原委说明了,见到曾经义的时候,王守仁的态度很是恶劣,沉声道:“知县,不知是何人散步谣言,说是目前关内几地大旱是与我县的陶瓷作坊有关,有四五十人前去陶瓷作坊闹事,打伤五六个衙役,在下也因此受了些伤,这些暂且不提,大灾之时最怕的便是流言飞起,如此流言势必会引起百姓恐慌的。” 谢至就知晓王守仁处理的事情,岂能给人留下把柄。 就冲着大营县的那些人敢冲进他的陶瓷作坊捣乱,这个事情便没有那般容易解决的。 谢至脸色微沉,道:“那便得罪了,大营县的人本县恐是不能放了,这个时候最为重要之事乃是抗旱,本县不顾处理此事,等旱情缓解,本县自会处置,至于我云中陶器作坊的事,你大营县也得给本县一个解释,另外,陶器作坊引起大旱之事若再有流言,你大营作为率先传出流言之地,就别怪本县不讲情面了,至于,你想去京师走上一趟,本县也不拦着,尽管去就是。” 谢至也没给曾经义喘息的机会,命道:“贺良,传令何三友,率云中卫护云中各作坊,各沟渠,此乃朝廷之产,破坏此处者,便是与朝廷为敌,按谋反处置,无论是何人,就地格杀。” 这个命令霸气十足,贺良接令之际也是特别有气魄,回道:“是,小人明白。” 贺良行事之后,谢至也没与曾经义客气,直接道:“本县不送了,自便吧。” 丢下这句话,谢至抬腿就走。 原本曾经义是想以这些老弱妇孺的泪水给自己换得到一些同情心的,却是没想到,还未等他发大招,便被将了一军。 曾经义讨了个没脸,只能原路返回,他完全相信,他若是在待在云中的话,还真有可能被当场斩杀的。 至于曾经义什么时候走的,谢至并没关心,汗流浃背的与云中百姓干了四五日,条条沟渠终于挖好了,井水也源源不断的从井中流淌了出来,缓缓的灌溉到了田地中。 全村只有一口井,着实是有些误事。 等到都灌溉完,春耕的时候早就过去了。 能够影响到春耕的可不仅仅只有灌溉,若是播种迟了的话,自然也就影响到秋收了。 看着流淌的井水,薛庄百姓欢呼雀跃。 张六佝偻着背,满脸皱纹都挤在了一起,道:“知县老爷,有了这水泥灌溉也着实迅速了不少。” 谢至自是也得意的很,他这是穿越了,若是不穿越的话,那可也是能混的风生水起了。 仅仅因为此事,谢至的人气又不知晓高涨了多少。 见着灌溉平稳了,谢至直接与王守仁道:“每村一口井还远远不够,发动人力大肆打井吧,最好在一月之内完成全面灌溉,这样的话,距离往年春耕也就是晚个四五天左右的时间,影响基本不大。” 谢至说的也是实情,王守仁回道:“有了先有的这些东西,不必太大号召,百姓积极性也就高涨了。” 谢至虽只是云中知县但也是心怀天下的。 只解决了云中的旱情远远不够,还得及早的把其他各县的旱情也都解决了才是。 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还得是由充足的水泥。 所以加大力度产出水泥也是重重之中。 当然,产水泥也是需要劳力以及成本的,这些水泥自是不会白白给予那些地方的。 各县之中占有土地的自然不会是普通百姓,谁占地多,谁便得出了这个银子的。 这水泥谢至肯定是会给一个良心价的,与良田的产出相比,这个银子自是不会多的。 “另外一个事情,加大水泥作坊的产出,支援其他几地共抗旱情,守仁兄,县中之事,你先负责几日,某得进京一趟,把我云中抗旱的经验与陛下交流一下,其他几地务必也得及早凿渠打井,不然的话,春耕势必是要被影响了。” 谢至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知县,没有召命,着实不可随便进京。 但,现在事情紧急,谢至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王守仁自是也没有反对,应承道:“放心便是,县中之事在下会处理妥当。” 王守仁跟着谢至来云中也不仅仅是为治理好一县的,那可完全是冲着一县富一国来的。 谢至若是只管云中,不管他地,王守仁心下恐才会不满的。 谢至与王守仁通气之后并没有耽搁,当日便赶去了京师。 在谢至到京师的时候已是宫门快要落锁的时候。 谢至自报姓名之后,才通过层层通报见到了弘治皇帝。 这个时候的弘治皇帝因为大旱的事情,弘治皇帝焦头烂额,还在暖阁忙着处理。 第186章 想灌溉交钱! 进了暖阁,谢至行礼后,便问道:“陛下消瘦了不少,当保重身子才是。” 弘治皇帝见到谢至颇为欣喜,并未回答谢至的问题,反而是问道:“你此时出现于此,是想到解决旱情之法了” 若是没有谢至,往常碰到大旱的解决办法,无外乎就是下罪己诏,带领文武百官祈雨,之后就是准备粮食镇灾害。 很明显,这样的解决办法并非是弘治皇帝想要的。 所以,他这里拖着朝臣,却是把希望寄托到了谢至身上。 但凡有一点解决之法,都值得一试。 弘治皇帝着急,谢至倒也没再耽搁,直言回道:“臣无召进京便是因为臣这几日夙兴夜寐终于解决出了解决旱情之法,这法子成了后,往后若遇旱情便可把损失降到最低。” 紧接着,谢至便介绍了抽水风车。 这个东西才是重中之重。 谢至介绍之后,弘治皇帝反问,道:“你是说,这个风车可用来把井中的水抽上来” 一些物理原理,谢至一时半会的也介绍不明白,大致回道:“是,这个东西若是有风的时候便无需人工来操作,没风的时候便得人工操作了,不过即便是人工操作,也极为的省时省力,一人便可操作了。” 弘治皇帝并不关心这风车的操作原理如何,他最关心的还是一口井一个时辰能灌溉多少良田,多长时间能把关中之地的旱情缓解了。 当然,即便是想到解决旱情的办法,终究还是抵不住一场痛痛快快的春雨来的实在。 对弘治皇帝的问题,谢至并未信口开河,稳稳当当的回道:“一个时辰能灌溉二十余亩,若是从即日起便开始接连不断凿渠挖井的话,不到一月时间便可解决关中之地的旱情,现在春耕还未开始,等全部灌溉完,至多也就耽搁十余日而已,影响完全可降到最低,而且,这个井若是打出来的话,往后即便有旱情也可灌溉。” 接着,谢至又道:“臣还弄出了一种东西,若铺垫于沟渠可极大了省了水,臣已吩咐人手加紧产出了。” 这些东西已是把抗旱的全部后顾之忧解决了,弘治皇帝踌躇一下,问道:“此事之上你有几层把握” 问及把握,谢至也没有犹豫,回道:“八成,每地情况不同,有的地方水位较深,挖井并不容易,以云中为例,大部分是可成的。” 谢至的八成对弘治皇帝来讲已是足够了。 弘治皇帝没有任何犹豫,大手一挥,道:“这样吧,朕遣谢卿全力处置此事,你负责协助吧。” 谢迁作为内阁大学士,由他亲自来做这个事情,分量也够了。 而且,谢迁负责此事,谢至行事也会方便不少的。 这样的安排完全是站在谢至这边考虑了,谢至嘻嘻一笑,拱手回道:“多谢陛下。” 敲定这个事情之后,谢至并未就此罢休,紧接着又道:“陛下还有一事,此番灌溉当先灌溉普通百姓之良田,至于那些不纳税的皇亲贵戚,地主士绅便无需考虑了,他们若想灌溉,得拿银子按时辰结算。” 弘治皇帝未作回答之际,谢至又道:“陛下,这些人不纳税也就罢了,却也不思报国,无底线的侵占良田,渐渐掏空大明百年基业,就如蛀虫一般,他们没为朝廷出过力,朝廷也没收过他们的赋税,若没有此明令的话,没等沟渠挖通,那水便被引到那些人的地中了,臣敢保证,按时交税的庶民绝不会最先得到灌溉的。” 弘治皇帝哪能不清楚现在大明所面临的紧要问题是什么 可这些人经过百年发展,势力早就已经是盘根错节了,牵一发必将动全身,实在是无从下手。 眼前这个问题,谢至提及的倒也合情。 朝廷出钱镇灾,是为灾民,那些皇亲贵戚,地主土豪的整日大鱼大肉,哪像是需要救济的。 弘治皇帝有些发愣,许久才道:“如此一来的话,你父子二人便在朝中众矢之了,朕也清楚,朝中几乎所有大臣在或家族或子弟都有大面积良田,在关中之地的也不少,最不满的必将是那些人。” 谢至既然敢于弘治皇帝这般谏言,那他便已把厉害想明白的。 他想建一个屹立不倒的大明,那些包袱必须扔掉。 每个王朝灭亡的深层次原因便就是土地兼并,而土地兼并的原因,便是大面积土地由那些地主士绅所掌握。 这些人不纳税,享受荣华富贵,到了国破之时率先摇尾投降,做了贰臣。 没有哪个王朝敢在行将覆灭之际,挖掉这身毒瘤的。 弘治皇帝一个以宽仁著称的守成皇帝能有如此魄力,谢至着实颇为佩服了。 谢至一副大义凌然之态,回道:“利害臣已详知晓,臣愿往。” 弘治皇帝脸上瞬间多了几分欣慰,起身走至谢至身边,道:“你谢家在余姚之地也有良田吧算来你谢家也是士绅行列,如此行事,得罪的虽是关中之地的士绅,但却不乏有其他之地的推己及人早做准备,可想好了与家中如何交代” 对谢家的亲族成员,谢至其实并不是很清楚。 他并非长子,谢家的一些事情也轮不到他做主,自然他也就没注意过这些事情,唯一所关心的也就只有谢家兄弟而已。 弘治皇帝一番贴切之言,谢至昂首挺胸回道:“有国才有家,大明富强,谢家才会兴旺。” 弘治皇帝心中更为欣喜,他顷刻之间觉着自己果然还是没有看错人。 接着,弘治皇帝又道:“今夜你回去与谢卿交流一下此事,明日朕再派人宣旨,关中旱情便劳烦尔父子了。” 从宫中出来后,谢至自是第一时间便回了谢家。 回家后,谢至第一时间便去见了谢迁。 见面之后,谢至便把几日来他的成果汇报了一番。 谢迁脸上带起了些许的笑容,笑呵呵的道:“嗯,能够缓解旱情,朝廷便省力不少了。” 趁着谢迁高兴之际,谢至又说了他与弘治皇帝的谏言。 能当上内阁大学士,谢迁的眼光自是颇为长远的。 谢至的这个问题出口后,谢迁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不见了,虽没有笑容,倒也不是怒容,只是脸色变得颇为严肃了。 谢至缓缓,道:“爹,若想让使得大明更强,便只能是让天下之财都归于朝廷才是,此事后果颇大,儿子早有预料,早在儿子决定科举入仕便有了此种想法,只不过当时因儿子人微言轻不足成事,现在陛下信任儿子,且陛下也有此心思,便也到了成此事的时机了,这个旱情不过只是一个由头而已,此势头一开,开罪的人也就会越来越了,谢家往后在朝中将会更为艰难。” 后来的谢迁能够愤而辞官,便可见其心中是有正义的。 许久,谢迁都不曾表态。 谢至也不着急,一直在等着。 好久,好久 谢迁终于起身,道:“去做吧,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既以入仕便也不能只做趋利避害之事,总是要上无愧于君,下无愧于民的。” 谢迁支持,谢至的斗志便又满满的了。 谢至拱手回道:“多谢爹。” 谢迁却是扯起一道苦笑,道:“老夫本以为你是兄弟几人最不成器的一个,却是不曾想,你竟有如此魄力,老夫终究是老了,顾虑的东西太多,行事难免会畏手畏脚,此事成了,我谢家是功臣,若是中途一旦夭折,我谢家之血就是平息那些士绅最好的手段,不过终究来说,” 谢至岂能不知,别看现在的弘治皇帝对他颇为信任,一旦坚持不知,那只能是以牺牲谢家为代价的。 不过总的来说,谢至如此做也是最稳妥的。 比之直接颁布法令改革已经要好上很多了。 第187章 爷也是有脾气的 次日一早,弘治皇帝的旨意便到了。 接了旨意后,谢迁与谢至一道出了京师。 离开京师后,为防止闲言碎语,谢迁便与谢至分了两道而走。 至于谢迁先到哪一地,谢至并不可知。 谢至能做的便是为谢迁提供水泥,提供风车而已。 回来云中后,谢至吩咐王守仁为谢迁准备所需东西后便前往县衙处置大营来闹事之人了。 曾经义背后是何人,别以为谢至不知晓。 这个时候曾经义来捣乱,指定是受了某些人指使。 到了县衙之后才换上官服,便得通报说是山阴知县前来拜访。 谢至闭门弄了几日的水泥,外面的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了,这山阴知县是何许人也,他还真就不甚了解。 “山阴知县本县认识他么” 汇报的衙役愣了一下,回道:“山阴在柳河下游,前几日便来拜访过,与王县丞有些不甚愉快。” 王守仁多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与王守仁都能谈的不甚愉快,那势必就不会是什么好人了。 搞明白这一点,那便好办了。 谢至抬手,道:“走,去瞧瞧。” 进了正堂,那所谓不是好人的山阴知县便起身满脸堆笑的道:“谢知县” 萧定态度虽好,谢至却是颇为冷淡,道:“坐吧,上茶,不知阁下贵姓” 萧定也不介意谢至的态度,依旧笑嘻嘻的道:“免贵萧,名定。” 谢至态度依旧不太好,抬抬手,道:“萧知县,不知萧知县来找本县用意如何” 按理说来,萧定年岁比谢至大,高中也比谢至提前,以兄相称也不过分。 谢至这般保持距离,萧定也不见气恼,反倒自己称呼道:“谢老弟,萧某拖个大,就以兄弟相称了,都怪萧某太过急躁,只知晓谢老弟不在衙中几日,还以为谢老弟不理会百姓疾苦呢,却是没想到,谢老弟却是已在悉心抗旱了,萧某还曾与巡按告了状谢老弟一状。” 萧定这番话如此出口后,谢至有些怀疑他的判断了。 若是如他所想的那般之人的话,他敢承认告了自己吗 其实,这些状谢至还真就不在乎。 就他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将来要告他的人多的是,也不在乎这一个了。 谢至不表态,萧定倒是着急了,颇为着急的道:“谢老弟,此事着实是萧某的错,萧某听闻云中想出了抗旱之法,只要能为山阴及早弄去风车和水泥,萧某愿为谢老弟致歉。” 说着,萧定便起身,准备朝着谢至屈膝。 什么毛病啊,动不动就下跪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萧定他敢跪,谢至还无福消受呢。 谢至起身躲开了萧定,道:“萧知县,某可消受不起。” 萧定却是执拗的很,执意道:“谢老弟只要答应能为山阴解决抗旱之事,那便当得起萧某这一跪。” 萧定这般坚持,谢至这下倒是明白了,他怕不是怕因为弹劾过他,从而担心他在那对山阴抗旱的问题之上穿小鞋吧 他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再说了,他的目标远不在这个小事之上,岂能因为这么一个微小之事上破坏大局。 更何况,现在负责这个事情的也不是他。 就他那老爹的性子,岂是他能够说了算的。 既然萧定这么实诚,那谢至完全不必这么端着了,直言道:“萧兄不必多想,某也并非那般斤斤计较之人。” 谢至称呼的改口便可见他对这个事情已不是那般在意了。 萧定也放松很多,开口问道:“那灌溉之事” 态度改观只是一回事,但谢至也不能就此就答应了此事啊。 “这个事情某做不了主,督办此事乃是家父负责,家父如何行事某无权过问,也无权更改家父决定。” 谢迁在京师的为人那还是有目共睹的,只要谢至答应不搅局,那先后与否也耽搁不了多久的。 萧定松了一口气,笑呵呵的开口道:“谢老弟年纪虽轻,心胸却是宽广。” 萧定来此被就是怕山阴灌溉被穿小鞋,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萧定便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谢老弟忙吧,萧某先告辞了。” 萧某走了之后,谢至便直接升了堂,提了在陶器作坊闹事的那几人。 谢至以前也是念着曾经义对虽传流言中伤自己却是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害,也不想与他计较。 怎奈,他非得自己找上门来。 没办法了,那就别怪谢至心狠手辣了。 唉,其实有时候想想,人还真的不能太过心软了,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王守仁忙着,谢至便找唐寅来充当了一下主薄。 想要对付曾经义背后那个人便不能悄默声处置了的,呈堂供证什么的必须得有充分证据才行。 一行四十余人全部做好了虽是上堂的准备,最先被带上来的是一个瘦弱的少年。 这少年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跟个豆芽菜似的。 “堂下何人,名字报上” 问及这些,完全是为了供词有用。 那少年有些震慑于公堂气势,怯懦回道:“马十六。” 谢至趁热打铁,又问道:“为何要打造我陶瓷作坊,是受何人指使” 马十六依旧怯懦,道:“是曾先生,他说,关中之地大旱乃是因云中的陶瓷作坊得罪了龙王爷,只要陶瓷作坊还在一日,关中大旱便不会消失。” 谢至又道:“曾先生全名” 马十六如实回道:“曾经义。” 有了马十六的这份供词,谢至完全可用妖言惑众,蛊惑民心缉拿了曾经义。 但为避免到时候又因为证据不足,被周家开罪救走,谢至又接连把参与的四十余人皆都审讯了一遍。 当然,也有骨头比较硬的,好说不开口。 那没办法了,谢至也是有脾气的,该动刑之时绝不会吝啬。 顿时之间,整个公堂之上一片的哀嚎。 哀嚎之后,大部分还是招了的。 不招的也就只剩下区区几人,所能影响到的结果也不会大了。 有了这些证据后,谢至也没再停歇,带着几个衙役便直接去了大营县。 不管此事是否与大营知县有关。 既然,曾经义是大营的人,且去云中闹事的也是他大营的百姓。 那找他们总归是没什么问题的。 进了大营县城后,谢至便直奔了大营县衙。 带了县衙后,也并未进去。 进去那便意味着这个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不进去,那一切都是公事公办了。 “本县乃云中知县,把你家知县喊出来。” 这个知县是何许人物,谢至倒还真想见识一下了。 山阴知县为了自己县中抗旱的事情还能亲自登门呢,这大营知县却是至始至终都没见个人影。 着实也抬不像是一方父母官了。 谢至自报姓名许久,才终于见到了曾经义拥着一男子而来。 这男子看面相倒是挺周正的,倒像是个好官。 见到谢至,曾经义便厉声道:“谢至,你这是何意” 谢至也真是挺佩服这个曾经义的,到了这个时候,这个曾经义竟还能够这般问他是何意 谢至也不与他废话,呵斥道:“来人,把这个曾经义给本县拿下。” 曾经义叫嚣着,一旁的男子道:“谢知县,这乃大营,可并非你云中,随便拿人总归不太合适吧再说,曾先生可是本县师爷” 这大营知县要么不知晓曾经义所为,要不就是已修炼成了妖精。 谢至也懒得与他多说废话,直接便道:“师爷又如何拿下。” 那知县也是呵斥道:“谁敢” 谢至既然敢来,岂有不敢的,又道:“有何不敢,给本县拿下,敢有拦者,即刻格杀。” 第188章 公主薨逝 谢至一声命令之后,那大营知县也绝非并非草包,挥手便招呼来了自己县中的衙役。 这毕竟是大营地盘,衙役自是比之云中的要多太多的。 顷刻之间,高下立即便显现了出来。 不过,谢至既然敢来,那自然就不会轻易罢休的,抬手道:“上,有敢来阻拦着,格杀就是,朝廷若是追究,本县一力承担。” 谢至气场足,下面人自然也就有了底气。 那大营知县完全没想到谢至还真就敢正面交锋,自己这方的人手虽然充足,却是没了底气。 与云中的衙役交斗在一起,不占任何上风,片刻的功夫,便被皆都搞的是丢盔弃甲。 自然了,谢至要拿的只是曾经义,与其他差役无关,只需制服他们便是,没有伤及到他们任何人的性命。 “拿了曾经义。” 呼啦啦,一阵人流涌动,曾经义脖子上很快被架上了几把大刀。 这个时候,那大营知县才终于软和了下来,把谢至拉到一边,一脸的讨好,道:“云中也未遭太大损失,此事可否就这么算了云中损失多少本县来赔” 就这么算了想的倒挺美。 谢至冷哼一声,道:“没门,别以为本县不知晓曾经义如此做的原因如何,他若只是败坏本县名声倒也罢了,他此番损害的乃朝廷之利,本县不说食君之禄,就是大明普通子民,见到如此之事,都有责为朝廷以正纲纪。” 大营知县,讨了个没脸,脸色有些微变,声音冷了一下,道:“你可知曾师爷是何人之人” 谢至被逗笑了,这个问题你我大家心知肚明便是,是能够说出来的吗 这不是招黑吗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了笑问道:“谁的” 那大营知县腰杆直了直,道:“庆云侯。” 谢至嘴巴张的老大,那知县的得意劲儿还未过去,谢至便改口道:“阁下也乃庆云侯的人吧庆云侯又如何庆云侯他蒙皇恩,才有今日之一切,他若知晓尔等此行为若还站于尔等身边,那便是辜负了皇恩,尔等好歹也是读书人,身为读书人,却攀附权贵,结党营私,书都读到狗肚子了” “你”那知县才刚指责了一句,谢至便拱手道:“告辞,此事不会轻易罢休的。” 带着曾经义回了云中后,谢至便把其投到了大牢。 谢至这次想要借用曾经义,好生对周寿来个敲山震虎。 若不是如此打算,谢至完全可当下便解决了曾经义。 毕竟,如今大旱的节骨眼之上,也是需要鲜血来祭旗的。 拿下曾经义,又有谢迁雷厉风行率领救灾,因旱灾造成的连锁反应也在慢慢的消退了。 来自庶民的连锁反应是消退了。 这些庶民得知朝廷凿渠先为他们灌溉,自是更为卖力气。 而那些占有大部分良田的士族却是不满了。 找谢迁开后门倒只是其次,连日以来弹劾谢家父子的也在逐步上升。 一向行事温和,如老好人一般的弘治皇帝这次显得却是颇为强硬,对这种弹劾折子皆都压了下来。 而就在这些士绅弄得沸沸扬扬之际,却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谢迁负责灌溉之事,谢至每日只处理些县中的琐事,倒也轻快。 一日清晨,才刚起床,萧敬便匆匆赶来了县衙。 往常的时候,萧敬赶路虽说着急,却也不像现在这般狼狈。 萧敬一进县衙便奔跑着找到了谢至,抓着谢至道:“陛下宣你入宫,即刻马上,快走” 萧敬这般着急,谢至也搞不清状况,只能问道:“这是出了何事某抗旱之事还未处置完毕” 萧敬拉着谢至,一边走,一遍回道:“公主殿下被刺,危矣,欲要见你,陛下急召你回去。” 听闻此事,谢至比萧敬都着急,大步流星牵了快马便往京师的方向率先而去。 一路没有任何停歇,以最快的速速赶往了京师。 朱秀荣没少维护他,谢至也把朱秀荣当成了妹子。 一路急行,进了京师后也没停歇,在萧敬的带领之下直接策马到了坤宁宫之前。 一到坤宁宫,谢至翻身下马后便狂奔进去。 寝殿中跪了了一屋子人,弘治皇帝,张皇后以及朱厚照守着床榻之上的朱秀荣。 谢至也顾不上行礼,便直奔床榻之上的朱秀荣而去。 见到谢至,朱秀荣抬了抬眼眸,扯起一道笑容,道:“谢至,你回来了” 此刻的朱秀荣嘴唇已经发黑,脸色也有些青紫。 谢至点头应道:“是,殿下好生养着,定能寻到良医医治殿下的。” 朱秀荣孩子天性,谢至这般宽心之言,她却是又是燃气了希望,抬头道:“真的” 不等谢至说话,朱厚照在一旁抢着道:“真的,真的” 朱秀荣脸上勉强扯起一道灿烂的笑容,道:“等秀荣好了,秀荣便去宫外好生玩玩,谢至,你要带秀荣去啊,哥每次带秀荣出去,只顾自己玩,从不管秀荣。” 朱厚照张嘴正要辩解一句,朱秀荣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朱厚照凑近喊道:“秀荣,下次哥带你出去一定顾着你。” 可惜,朱秀荣接连不断的吐血,已是无力应答了。 几人无论如何呼喊,都不能缓解朱秀荣的痛苦。 不过也就是半晌的功夫,朱秀荣头一歪,便没有声息。 张皇后抽泣喊了几声,弘治皇帝明知结果,却是不死心喊了太医。 这样的结果,太医虽说也是最不愿开口的,去爷爷是不得不跪地给出了一个答案,道:“公主殿下薨了。” “母后,母后”朱厚照喊道。 弘治皇帝还算冷静,下旨道:“送皇后回去休息,尔等好生照顾皇后,昭告公主薨逝,礼部主持大葬吧。” 之后,弘治皇帝又淡淡道:“谢至,太子,你二人随朕来。” 谢至和朱厚照跟随弘治皇帝到了坤宁宫正殿,也没坐下,厉声道:“秀荣是代朕而死。” 朱秀荣不过只是公主而已,冒如此大的风险完全没有必要。 朱厚照接着弘治皇帝之言,便咬着银牙道:“父皇,无论是何人所为,都务必找到其人,妹子的仇定要报了。” 弘治皇帝也未多说,直接命道:“谢至,云中的大旱已有谢卿处理了,你留于京师全力缉凶,厂卫及各部衙门全部配合,无论是何人,朕此次绝不再轻饶,太子你从旁协助。” 朱厚照气势汹汹,定要手刃凶手。 谢至也是一脸的愤愤,回道:“遵旨,臣一定及早查明凶手,给公主殿下报仇。” 接了弘治皇帝的旨意,谢至第一时间搞清的乃是昨日具体所发生之事。 这几日弘治皇帝为弹劾折子搞得心绪有些不太好,便在暖阁多待了会功夫。 一道进膳的朱秀荣实在等不及了,便喝了碗汤。 才喝了半碗,便觉腹中疼痛。 本以为只是吃坏了肚子,叫了太医,吃些草药就能好。 却是没想到,太医还未叫来,朱秀荣腹中疼痛却是愈发重了。 等太医到了号脉之后,才知是中了毒。 当即便扣了所有能接触到膳食的太监宫女,以及御厨。 就连负责采办的太监也都被一并羁押了。 谢至接了旨意后,便找了前日晚上负责为坤宁宫传膳的太监。 当日传膳的有五个太监。 这五人在出事之后便被看管了起来。 现在听说了公主薨逝的消息,早就被下破了胆。 关着几人的房间,皆都是些刺鼻的异样味道。 一见到谢至和朱厚照进去,即刻跪下拉着朱厚照的裤腿道:“殿下,殿下小人冤枉啊” 朱厚照现在心情极为糟糕,一脚踢开了那人,怒骂道:“冤不冤的,本宫自有定论,不需你来说。” 朱厚照发脾气了,几人瑟瑟发抖,不敢靠近,也不敢再做求情。 第189章 幕后之人是宁王 这个事情解决的突破口还是在这些人身上的,谢至开口道:“谁负责端去的汤” 端上去的那桌膳食,在朱秀荣发病之后便没再动过。 经查,那桌膳食也就只有那道乌鸡汤有毒。 几人朝末尾的一小太监瞧去,那小太监瑟瑟发抖之中,回道:“是,奴婢。” 谢至也不与他客气,直接挥手命道:“带走。” 负责探查此事的是从云中卫调来的。 从弘治皇帝的种种举动来看,无论对各部衙门,还是厂卫都已不甚信任。 最起码,在当前,信任的也就只有谢至一人。 谢至一道命令之后,也不管那小太监的喊冤饶命,抓起来便走。 带走那小太监后,谢至随之下命令把其他人看管起来,便押着那小太监去了一处专门负责处置宫中犯错太监宫女的刑房。 这里刑具齐全,阴冷潮湿,一经走近,立马让人头皮为之发麻。 这种地方不用动刑,就给人以莫名压力了。 抓了这小太监后,谢至并未马上用刑,而是又去了一趟光禄寺,缉拿了所有能接触到乌鸡汤之人。 在把这些人都拘捕之后,谢至才一个个开始审讯,一个个开始用刑。 有时候这种方式还是很有效果的。 有的人即便不是自己,但却也或许会知晓是出自别人。 一经用刑,所有义气便都将烟消云散了。 整个刑房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朱厚照在一旁愤愤骂道:“这群狗东西,竟敢害死本宫妹子,本宫非得把他们一个个都砍了。” 谢至微沉着脸不做回答,一场血雨腥风恐怕马上就要开始了。 刺杀皇帝这个事情岂会这么善罢甘休,牵连也将必然甚众。 半个多时辰过去,这些人竟是没一人开口。 这么久了,再这么打下去,恐就得出人命了。 在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之时,是绝不能死人的。 没办法,谢至只能是停下了拷问。 “谁家中遭遇过变故,急需要银钱或者门路的” 这个事情也容易查明,都是最为显而易见的。 但凡能负责皇帝皇后饮食的,必都是些身家清白的,突然行此事,必然只有家中的突然变故,才会不得已做出掉脑袋之事。 吩咐何三友行事之后,谢至却是直接去了光禄寺。 这里虽说不可能是下药的最初之地,毕竟,从光禄寺拿出之后,还需层层检查,才能送上桌的,但还需仔细勘验,力求从微小之事中找到关键的蛛丝马迹。 朱厚照跟在谢至身后,问道:“谢五,你在找何物” 谢至没做回答,反倒是扭头问道:“殿下,你说,若是下毒最佳选择之处该在哪里” 朱厚照摸着下巴颏半晌之后,终于道:“应当是在最后一个传膳太监身上,要不就是在试毒太监身上,再要不就是在那乌鸡本身之上,在试毒之际查不出来,却是在慢慢融化之后显现了出来。” 朱厚照分析的也有道理,谢至所想的也真就如朱厚照所想那般。 在光禄寺没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谢至只能是把希望寄托在了何三友身上。 等了几个时辰,何三友人倒是回来了,却是一无所获。 这个时候好像就是走近了死胡同那般了。 那些经手之人找不到突破口,也找不到其他任何关键性的证据,这个事情解决起来可就并非那般简单了。 “谢五,现在该怎么办” 谢至也不搭理朱厚照,沉思片刻,起身,进了刑房。 这些人一见到谢至进来,喊冤之声立马高涨了起来。 谢至厉声呵斥,道:“都闭嘴。” 紧接着,谢至便问道:“你等在上膳之际可接触过可疑之人” 不是这些人做的,那便就很有可能是其他人借他们的手所为。 在这些人考虑之际,谢至便又道:“仔细考虑清楚了,只有你们想明白了,才能解除你们的皮肉之苦。” 许久,有人率先开口了,道:“云中伯,小人在抓乌鸡的时候,那乌鸡好像不如以前欢食了,时不时就出自那只乌鸡身上,上,云中伯,小人真不知道啊” 说着,那人便声泪俱下的控述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冤枉。 是不是的,谢至哪能知晓,不得查吗 被搞得有些心烦意乱,谢至不耐烦的喊了声闭嘴,打断了那人之言。 紧接着又有一人开口了,道:“云中伯,小人在熬汤的之时,那盐好像也不太对劲” 随着此人开口,接连又有好几人开口言说自己所做之事如何如何的不对劲儿。 事实证明,除了那只乌鸡,其他的东西还真就没什么问题,最起码在谢至核查之际没什么问题。 就在谢至有些不耐烦之际,一人的怀疑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云中伯,小人在端汤进殿的时候瞧见了周百户,往常他见了小人从未有好脸,这次对小人却是热络的很,与小人闲聊了许久。” 谢至诧异,反问道:“周百户” 朱厚照在谢至疑问之后,解释道:“是庆云侯孙子,周平。” 谢至更为诧异。 朱厚照继而又解释道:“庆云侯与父皇要职,父皇便给了其金吾卫百户之职,负责坤宁宫巡警。” 周家能有如今这荣耀,全赖皇家恩荣。 周家子弟担任百户卫宿,完全没任何问题的。 这太监之言后,谢至也顷刻有了怀疑。 就周平为人,谢至可是清楚的很。 他那种人,还能看得一个小太监与之寒暄 谢至也没搭理那个小太监,又问殿中试毒的,道:“你试毒之际可有发现” 那太监立马慌了神,喊道:“小人试毒之际真没发现有毒。” 这样的保证倒也不像是作假。 谢至也不再理会,转身便走,喊道:“去找周平来。” 片刻之后,何三友并未带来周平,倒是赶来报道:“知县,周平和寿宁侯在前殿起了争吵。” 谢至唾骂一句,便只能亲自前往了。 这张鹤龄反正都是一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到了前殿,张鹤龄正拉着周平不放手。 见到谢至过来,立马拉着周平靠前,道:“谢至,这小子在此鬼鬼祟祟的,被本侯抓了个正着,他周家一向都与我张家不合,且太皇太后对我阿姐也一向看不上眼。” 这个事情谢至也清楚,周家与张家的恩怨暂且不提。 但,就弘治皇帝身为帝王却践行了一夫一妻,这在这个时候定会有不少女人吃醋。 况且,朱祁镇喜欢之人乃是钱太后,并非喜欢周太后的。 周太后更会吃醋了,她不找弘治皇帝,却觉着是张皇后跋扈,不容其他嫔妃。 事实证明,那哪是正妻能够做主的。 谢至还未说话,周平却是道:“某乃金吾卫百户,在此出现也并非不妥,凭啥要抓某,谢至,你若是敢公报私仇,大父定让你周家陪葬。” 周平叫的响亮,行事如何,谢至也都清楚。 就他这种叫嚣,谢至都懒得搭理。 其实,周平越是这般叫嚣,这个事情越是可疑。 “来人,拿下周平。”谢至命道。 拿下周平后,谢至丝毫不鸟周家身份,直接便把之带入的刑罚。 更不理会周平的叫骂,直接挥舞手中的鞭子便朝着他身上招呼过去。 “周平,本县既敢抓你,那便是有确凿证据了,你若说还可免皮肉之苦。” 谢至倒是希望周平不开口呢,他越是不开口,谢至手中的鞭子也就更能挥舞的猛烈一些。 事实证明,终究还是谢至高估周平了。 只是几鞭子下去,周平便开了口,嘴中嚎叫着,道:“是宁王,宁王找了大父。” 这个名字出口,谢至倒是诧异了。 宁王谋反不是在正德朝吗现在不过才弘治十三年,难道是因为他穿越震动了蝴蝶翅膀 第190章 查抄周家 谢至虽已得知此事与宁王有些关系,但具体是如何操作的,还必须得调查清楚才是。 往后无论如何处置,对外界也算是有个交代。 查清楚这些后,谢至和朱厚照便即刻去找了弘治皇帝。 周家所言若是真的话,那宁王既然敢刺杀皇帝,便可见他早已有了后手。 现在刺杀皇帝不成,很有可能会狗急跳墙,也就只有出其不意才方能够制胜。 弘治皇帝现在正遭受着丧失爱女的悲痛之中,见到谢至和朱厚照进来,也没多言,只问道:“事情查的如何了。” 谢至把手中供词递上去之时,朱厚照便开口了,道:“父皇,在汤中投毒的乃是周家。” 弘治皇帝在震惊之余,朱厚照便喋喋不休大骂周家。 在弘治皇帝看供词之际,又骂起了宁王。 朱厚照如此表现,谢至也能够理解,别看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对朱秀荣那可是爱护的很。 弘治皇帝和张皇后伤心,他心里其实也是很不好受的。 朱厚照骂骂咧咧一阵后,弘治皇帝也看过了供词,隐忍着心中的各种情绪,许久才道:“可属实” 这下由谢至回道:“应该是不离十的,臣虽对周平动了些刑,不包括屈打成招,但周平所供之词天衣无缝,且又供出是宁王,这一切皆不会是空悬来风。” 谢至是不能保证周平的证词真假,但他既然敢把这证词呈现上去,便多少还是有些把握的。 不等谢至提建议,弘治皇帝便下令道:“就带着你的云中卫查抄周家,即刻便去。” 以前的时候,弘治皇帝对周家可谓是宽仁至既极。 前些时候,张家和周家抢夺良田,甚至在街头大打出手弘治皇帝对两家都没做过任何处置。 厂卫也并非吃素的,张家和周家的行径,弘治皇帝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之所以不对他们出手,是因为还念着他们背后靠山的那份情谊。 但弘治皇帝却也是有逆鳞,若是敢动他的逆鳞,弘治皇帝也不不是那么好惹的。 一听到弘治皇帝的旨意,朱厚照便要急急忙忙的行动。 谢至却是并未马上皆旨,也不管朱厚照的着急,开口道:“陛下,查抄周家,是否也要一并处置了宁王” 谢至问清楚,也能够知晓他此番行动的界限在那里。 弘治皇帝冷声道:“这毒乃是给朕下的,秀荣是代朕而死,此番无论牵扯何人绝不姑息,还有关中之地的旱情,就以你的方式去办,若有违抗皆以谋反论处。” 这道旨意与弘治皇帝以往温和的执政相比可谓是冷硬了不少。 只要弘治皇帝能够强力支持,那他的底气可就更足了。 谢至拱手回道:“是,臣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从宫中出来,谢至带了一队云中卫兵丁便直奔庆云侯府。 此刻的周寿并不知晓他的孙子已被抓,见到谢至进来,依旧还张狂的很,“谢至,你这是何意” 谢至也懒得理会他,抬头道:“来人,给本县抄了。” 周寿还想开口,朱厚照却是已经忍不住自己嘎嘎作响的拳头了,冲上前便朝着周寿挥舞起来。 周寿他一个将要入土之人,哪是朱厚照的对手,自是只要被动挨打的份。 眼看着周寿快要被打死之际,还是谢至拉开了朱厚照。 这么着就让周寿死了,未免有些太过便宜他了。 就周寿这些年做的坏事那十根手指头也不见得能够数过来,必须得让他血债血偿才是。 在周家,云中卫也没有丝毫客气,在云中卫一阵虎狼行动之中,整个庆云侯府可谓是凄惨不已。 在半个时辰,名贵字画,珍贵古玩的便已是不少了。 当日,谢至留下一些人手就着重对周家的的这些产业进行整理,他则是把周寿关进了北镇抚司衙门。 云中卫在京师也没什么班房,审讯这些外臣也总不能也都关进宫中的那刑房去。 没办法,弘治皇帝便酌情给谢至批准了北镇抚司的场地。 别看场地是北镇抚司的,但从上到下一切运转审讯都是由云中卫负责,锦衣卫没有任何插手的机会。 把周寿带回北镇抚司之后,谢至便遣人把其孙周平也带来了此处。 不仅有周平,还有牵扯到的两个小太监。 此事一干涉案人皆都放在一块,也容易管理。 带来这些人之后,谢至特意把周平带到了周寿面前。 周寿被打的惨,周平也不轻。 周寿来不及管自己的伤势,却是爱护的问及周平,道:“平儿,怎样了” 周平见到周寿,便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述说着自己的委屈,道:“大父,谢至他简直不是人,他在鞭子上浸上盐水便朝孙儿身上招呼,孙儿实在受不住,便” 周平的后半句还未出口,便被周寿拼劲全身力气捂住了嘴巴,“隔墙有耳” 谢至在牢房外面听得正在关键时刻却被突然之间打断。 索性也不在隐蔽,直接走了进去,命令道:“周寿与周平皆属重要人犯,怎能关押在一起,来人给我分开关押,现在证据还不够完善,等会还得再用一轮刑,早就听说锦衣卫的刑具都,都有些何物,遣人都拿出来。” 谢至一声命令之后,很快便有云中卫的兵丁带着谢至去了另一间牢房。 也没过多长时间,周家的其他成员便带到了。 凡是能接触到周家核心机密的人物谢至当然是不放过,命道:“把他们单独关押,务必让他们相互之间都能够听到对方的声音,一旦他们有一人开口,对其他人都将会是个心里压力,如此一来,定在他们心中的信念也会很快土崩瓦解的。” 命令之后,谢至又道:“周寿便先莫要动刑,年岁不小了,可不要让他轻易就这么死了。” 就在北镇抚司衙门一片惨绝人寰的鬼哭狼嚎之际,长宁伯周彧却是把周寿家中的事情急急忙忙的报到的周太后那里。 周彧特别清楚,他与他哥早就已经成为斩不断的关系,荣辱也早就绑在一块了,此番虽还未对他动手,却也不过是迟与早的之事。 现在他哥有难,他务必得倾尽全力才是。 一旦他哥哥完蛋,他也绝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早在周彧来之前,周太后便从身边亲信太监口中听到了一些风声。 见到周彧更清楚了一些事情的因果。 “什么抄家,他怎么敢” 周彧哭诉着,继续又道:“姐,他不知所犯何罪,不仅抄了家,家眷也皆都别关进了北镇抚司衙门,那地方只要进去便得被扒层皮的” 在周彧的哭诉之中,周太后早就满脸怒容的起身,吩咐身边人道:“去找皇帝过来。” 往常的时候,只要周太后着了有召,只要不是正朝会之际,弘治皇帝必然会第一时间过来。 今日,周太后派人催促了两三次,却依旧是没见到弘治皇帝的人影。 如此情况,不得让周太后有些紧张,同时也更为愤怒。 若不是自己自小把弘治皇帝收养在膝下,弘治皇帝他能够坐在今日的皇位之上吗 周太后带着几个亲近内侍到了弘治皇帝平日办公的暖阁之际,却是被外面守着的几个太监拦了下来。 这暖阁位于奉天殿旁边,平日里到此处的都是外朝大臣。 但即便是外朝大臣进去的时候都需与弘治皇帝通报的,那小太监拦下周太后只是想去与弘治皇帝通报一声的。 却是没想到,竟被周太后打了一巴掌,“哀家见皇帝你也敢拦着” 周太后地位如何,这小太监也知晓。 尽管如此,挨了一巴掌的他,却还是跪在周太后面前拦了下来。 就在外面吵吵嚷嚷之际,暖阁的门却是被萧敬从里面打开了。 萧敬一脸谄媚的走至周太后身边,笑着道:“太皇太后回去吧,陛下说此事太大,太皇太后恐兜不住。” 这已是不太客气之言了。 第191章 证据确凿 弘治皇帝这话可谓是绝情到了极点,没给周太后留任何的情面。 可周太后也绝非省油的等,经历了英宗,宪宗,孝宗三朝,什么样的血雨腥风没见过。 岂会因萧敬的阻拦便回去。 周太后冷哼一声道:“哀家三番五次去请皇帝,皇帝不给哀家情面也就算了,现在哀家亲自来了,皇帝还躲着不见,怎么现在皇帝连孝顺都不要了。” 萧敬有些为难了,这种事情,最遭殃的往往就是他们这些小鬼。 他难不成还要说,你周家涉及谋反,皇帝都护不住了。 可这话能说吗 “滚开,今日哀家还真就要进去了。” 周太后不做妥协,萧敬只剩下为难了。 正当僵持不下的时候,里面的弘治皇帝却是开口了,“皇祖母进来吧。” 既然弘治皇帝发话,萧敬自然也就不再拦着了。 萧敬越开身子,周太后直接便跨步走了进去。 在周太后进门后,弘治皇帝没等周太后说话,自己也没说其他多余的话,直接便离开御座,起身走至周太后身边,跪了下去,磕了几下。 “皇祖母大恩,朕一直记着,朕是父亲,也是天下百姓的君王,秀荣在天之灵需要告慰,天下百姓也需一个交代。” 周太后本就不知晓周家被抄家是因为何事,在得知这个事情后便急吼吼的找上了门来,弘治皇帝这话让周太后有些发懵。 弘治皇帝也不管周太后是否理解,直接一句话道:“皇祖母请回吧。” 周太后也就是当时有些发懵,反应过来后,态度直接便强硬了起来,道:“皇帝,当初你曾可曾被哀家养育膝下的,这养育之恩可比天大。” 弘治皇帝对周太后本来还有些于心不忍,听周太后之言后,脸色立马黑的厉害了。 要说这些年来,周家所做所为那可谓是天怒人怨了,若非弘治皇帝念着周太后的养育之恩,他周家能有现在的这般作威作福吗 周太后把这事情时长挂在嘴边,这自然也就让弘治皇帝心中不快了。 他总不能念着周太后的养育,便拿大明的祖宗基业报恩吧 弘治皇帝沉声开口,道:“朕永远记着皇祖母的养育,朕乃大明的皇帝,为了祖宗基业,所有的骂名,朕也都担着了,来人,送太皇太后回宫。” 侯在外面的萧敬,听到弘治皇帝这番言语后,立即便推门走了进来,拱手道:“太皇太皇,请吧” 弘治皇帝不讲情面到绝情,周太后从未见过,本来还想再说几句,却是无从开口,身上的骄傲让她不愿低头,哼了一声,朝着弘治皇帝又吐出了一句威胁,道:“皇帝,你莫要后悔。” 弘治皇帝也不说话,紧接着又命道:“萧伴伴,遣人看着仁寿宫,准出,不准进,一切用度皆如往常那般供应着,不可少。” 萧敬时长跟在弘治皇帝身边,也算是了解弘治皇帝的脾性了。 弘治皇帝如此处置,便已是下定决心动周家了。 萧敬也不再多说,拱手回道:“遵旨。” 仁寿宫中突然多了不少陌生面孔,对进出仁寿宫的人严加盘查着,再加上外面周家的事情,很多明眼人皆都能够看出,这是要对周家动手了。 谢至的那个办法总的来说还是有些效果,在周家家眷你一言我一语中,谢至已从其中拼接出了一些事情的大致真相来了。 拿着这些拼接出来的供词,谢至去见了弘治皇帝。 这个事情足够大了,外戚与藩王勾结,这在大明开国以来都是前所未有的大事。 朱厚照对周家本就没什么感情,早就想把之除之于后快了。 看到这些证据,咬牙切齿的道:“周家真是该死” 谢至也没做回答,道:“走吧,及早把这个事情呈交于陛下,宁王既有此野心,朝中必然有不少耳目,出了这个事情,难免不会狗急跳墙。” 朱厚照心头有了一股怒气,急吼吼的道:“走,快去。” 谢至与朱厚照二人急冲冲进了宫。 毕竟谢至是主要负责督办此事的,见到弘治皇帝后,还是由谢至主要与弘治皇帝汇报的。 “陛下,臣已零零碎碎的拿到了些供词,可证明庆云侯着实见过宁王派来的人,至于庆云侯为何如此做就不得而知了,庆云侯和下毒的周平还未开口。” 弘治皇帝并未瞧供词,沉声道:“庆云侯既在你面前不开口,那便朕来问吧,把爷孙二人带来吧。” 谢至身边也没什么能够用得着的人,正要亲自去带人,弘治皇帝又道:“萧伴伴,你遣个人去吧,也让谢至歇歇。” 谢至正好也懒得走了,拿了身上云中卫的虎符,道:“那便劳烦萧公公了。” 萧敬遣人走了之后,谢至才道:“陛下,还有一事,曾经义在大同府大营县担师爷,曾在关中开始大旱之际,便传言说是因云中的陶瓷作坊引起,鼓捣着一些百姓前去捣乱,一直到臣去了曾经义还极为嚣张,大营知县甚至直言与臣说,曾经义乃是庆云侯之人,至于渗透到何种地步,目前还不甚清楚。” 谋反的事情弘治皇帝都已经接受了,这种还在范围之内的东西,就更容易接受了。 对谢至报上来之事,弘治皇帝并未回应。 没人说话,暖阁之中一阵沉默,弘治皇帝父子都不做言语,谢至也就不好说话了。 毕竟,朱秀荣的薨逝并未让他们从其中走出来。 半晌的功夫,周家祖孙终于被带到了。 何三友带着周家祖孙进了暖阁明显有些紧张,谢至倒是也能够体谅,挥手道:“你去外面候着吧。” 何三友离开之后,弘治皇帝又把暖阁的其他内伺宫女也都挥手打发了出去。 不仅这些人被打发出去,就连负责记载起居录的也都被打发离开。 一般圣明皇帝,是不会亲自翻阅起居录,无论何时也不会把记载起居录的太监打发走。 越是圣明皇帝,越在意史书的评价。 在整个暖阁之中只剩下谢至和朱厚照以及周家祖孙之时,弘治皇帝才道:“看坐吧。” 周寿坐下之后,周平才跟着坐了下去。 “谢至,拿茶。”弘治皇帝抬手道。 弘治皇帝既然有了命令,谢至也只能是遵旨行事了。 他起身朝一边拿了倒了茶,放了下去,道:“庆云侯,请” 周寿也不搭理谢至,却是朝弘治皇帝道:“陛下,这都是谢至陷害臣。” 谢至倒是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周寿还在喊冤。 这么确凿的证据,直接认了,好歹也算个爷们了。 弘治皇帝面上并无太多表情,朱厚照倒是沉不住气了,道:“这个事情是本宫与谢至一道查的,这么说来,本宫也在冤枉你了。” 周平那厮虽说好像被惯坏了,办不成个事情,却也懂得说几句拍马之言,道:“殿下心性纯良,是受了蒙骗才会如此,周家受皇恩,岂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谢至倒也懒得搭理,孰是孰非的,弘治皇帝自然也会有判断的。 弘治皇帝并未有过多情绪,拿了供词,沉声道:“谢至,把这些证词拿给庆云侯。” 谢至起身递到了周寿面前。 周寿接过,从开始到最后,脸色逐渐有了些许的微变。 “证词就是如此,朕也会尔解释的机会。” 弘治皇帝把周寿喊来,还是想要从中知晓其为何做此事的原因。 周家在弘治一朝已算是得了不少荣光了,这样勾结外地藩王,着实让人费解了。 第192章 铁证如山 没想到的是,周寿脸皮竟是堪比城墙一般,证据已是如此确凿,竟还能百般抵赖,嘴中喊道:“陛下,这定是谢至陷害于臣,臣脾气不甚好,对府中下人平日难免会有些打骂之事,他们必是怀恨在心,构陷于臣,臣因陛下才有今日之一切,怎会做出那般大逆不道之事” 按理说来,弘治皇帝对周家却也不错,刺驾之事怎么着都不应该发生的。 若不是弘治皇帝相信谢至,相信谢至绝不会这个事情上陷害周家,弘治皇帝能想到谁,也绝不会想到周家的。 周寿一番喊冤之后,弘治皇帝脸上带着些嘲讽的微笑,道:“是啊,朕也想知道为何啊朕今日请庆云侯来,就是想让庆云侯为朕解这心头疑惑的。” 周寿脸上有些微楞,却是依旧死鸭子嘴硬,瞅了谢至一眼,回道:“臣也想知道,不妨请云中伯来解释一下” 尼玛,这个事情他解释的着吗 弘治皇帝本以为证据已是这般确凿,周寿也能开口了,在这暖阁中,交交心,也能让他心中好受一些。 却是没成想,周寿到现在都不与他说真话。 其实,周寿到了现在还不开口也不难理解,毕竟他身后的靠山可是很大的,只要他不开口,弘治皇帝便那他没辙,周太后再说上几句好话,这个事情也就能过去了。 周寿死硬不开口,弘治皇帝有些失望,也有些颓废与落寞,也不再次多说,摆手道:“庆云侯既然不肯给为朕解释,那便送庆云侯回去吧。” 谢至遵旨之后,喊来了门外的何三友正要带人出去之际,张鹤龄却是未经通传遍闯了进来。 一进门便指着周寿声泪俱下的苦诉着道:“陛下,若非秀荣,我大明便要举行国丧了,周家狼子野心,罪不容诛,臣那阿姐连日来都在以泪洗面,陛下,定要为秀荣报仇才是。” 周寿在弘治皇帝面前自辩了一番清白,对张鹤龄的指责,又自是也要有所表示的,嘴中大呼道:“张鹤龄,你可莫要冤枉老夫,总不能因孙儿在坤宁宫当值,就把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扣到我周家头上吧” 别看张鹤龄有着侯爵,走到哪里都有人呼上一声侯爷,可实际却哪是什么有底蕴的家族。 行事之上不过也就如泼皮无赖一般。 周寿辩驳之后,他直接便当着弘治皇帝的面,破口大骂,道:“你个老匹夫,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想百般抵赖” 说着的功夫,便要朝周寿动起手来。 这暖阁乃是平日处置朝堂大事之地,两个外戚却如市井乡民一般在此上演如此一番闹剧。 其实,这些事情不用张鹤龄说,弘治皇帝都清楚,现在的弘治皇帝正心烦意乱着,瞧见同样是外戚的张鹤龄,又瞧着两人这番举动,或许是又想起两人平日里的那种所作所为,反正态度是极为的恶劣,冷声道:“出去” 平日的弘治皇帝对张鹤龄一贯都是和颜悦色,即便张鹤龄犯下大错被弹劾,弘治皇帝都能把其喊至身边,私下解决。 现在弘治皇帝这般冷硬,却是张鹤龄从未见过的。 被喊了这么一声后,张鹤龄有些发憷,口中却又喊了一句,道:“陛下” 张鹤龄现在也是委屈的很,他进来完全是在他外甥女讨公道啊,这怎么倒显得他好像里外不是人了。 张鹤龄还要开口说些什么,弘治皇帝却是连机会都没给他,又是一声厉声呵斥,道:“滚出去。” 瞧见弘治皇帝这般,谢至便上前推嚷着张鹤龄道:“寿宁侯先出去吧,让陛下一人好生静静。” 张鹤龄那厮就是狗咬吕洞宾,竟又直接朝谢至狂吠起来,道:“陛下命你督办此事,你却迟迟不能拿出周家的罪证,你说,你是否是收了周家的贿赂” 这可就冤枉了,谢至他全程都与朱厚照在一起,他是能够收贿赂,朱厚照总不能也收了贿赂吧 谢至还未出言解释,朱厚照倒是冲着张鹤龄,道:“别以为本宫不知晓你的心思你哪是为了秀荣,为了大明,不过因为倒霉的是周家而已,你这般积极恐是为了私仇吧” 张鹤龄满是委屈,回道:“殿下,这可就冤枉臣了。” 朱厚照一直以来便对张鹤龄兄弟颇为厌恶,对张鹤龄也没什么好脸,道:“冤枉不冤枉的,你自己清楚。” 张鹤龄见与朱厚照说不明白,转头便与弘治皇帝解释起来。 弘治皇帝也不再给张鹤龄面子,就连朱厚照也不愿在搭理,抬手道:“都滚出去。” 张鹤龄本想还说上几句,谢至却是主动拱手道:“陛下,臣暂且告退了。” 在张鹤龄进来之前,弘治皇帝本就让谢至先行离开了。 这个时候弘治皇帝心情不佳,若强留在次处,难免会被殃及。 谢至带着殿中的周家爷孙退出暖阁后,张鹤龄得不到弘治皇帝的搭理便也只得是灰溜溜的离开。 出了暖阁后,朱厚照便在谢至身边与他小声道:“谢五,周家家眷的那些供词倒也着实不能证明他与宁王有牵联,就这么着也不能把他就此定罪。” 关键罪证没有找到,想要给一个外戚侯爵定罪,着实难以平天下人悠悠之口。 本来此事便已是沸沸扬扬了,若是没有铁证,不知被唯恐天下不乱者传成何种样子呢。 谢至回道:“还是当继续找寻证据才是,倒是没想到周寿竟是如此无赖,如此情况了,还想百般抵赖。” 朱厚照却是哼了一声,道:“他恐怕还想着能被身后靠山护佑吧这次父皇也是铁了心,周太后那里已被限制了出入。” 朱秀荣的薨逝,弘治皇帝宣布了罢朝三日以示哀悼。 今日是第三日,弘治皇帝早起之后,便在张皇后身边陪着。 与张皇后一道正吃着早膳之时,萧敬便匆匆来报,道:“陛下,一众大臣在奉天殿前控告云中伯为泄私怨,对庆云侯滥用私刑,还说谢公在关中开渠凿井不够迅速,是在延误旱情。” 弘治皇帝脸色微变,却在张皇后面前并未有所表现,陪着张皇后吃了早膳后才离开坤宁宫。 从坤宁宫出来后,弘治皇帝便厉声怒骂道:“如此这个时候了,竟还有人在弹劾谢家父子,把弹劾之人都记下来,一一去查,他们愿跪就让他们跪着去。” 对待大臣,弘治皇帝一向都是温和的,如此这般着实很少见。 萧敬也没再多言,接了旨意便着手去做了,而弘治皇帝则是去了暖阁。 在暖阁还能瞧见跪在奉天殿之前的群臣。 弘治皇帝驻足在窗前良久,眼神越发的犀利。 这天下乃是朱家的天下,若劝谏是为大明,那也就罢了,若是为了私利胁迫朝廷,那可就对不起了。 从早晨一直到中午,那些大臣跪在奉天殿之前没得到弘治皇帝的任何回应。 弘治皇帝在暖阁中也都看不进折子,在房间中徘徊走上几步,之后又在御座之前坐上一会儿。 现在的弘治皇帝心下是纠结的,他明知道此事不会有错,却也希望这个事情是谢至搞错了。 对周太后弘治皇帝不仅仅只是感激养育之恩,也是有情分在的。 快要传午膳之际,谢至与朱厚照带着两个云中卫兵丁抬着一大筐东西进了宫。 还未走近奉天殿,便瞧见前面跪着的一众大臣。 谢至亦步亦趋的走近,也没正面与那些大臣见面,绕过那些人直接去了暖阁。 进入暖阁,行礼之后,谢至便道:“陛下,臣已核算出了周家的一些账目,经臣核查,周家在京郊以及关中等地有良田八万余亩,铺面五十余家,另有现十万余两,宝钞八十余万,珍宝古玩不计其数。” 这些东西数额虽然巨大,但却是并足以让弘治皇帝情绪波动,抬手道:“与宁王往来可找到证据” 弘治皇帝多年来对周家的宽容便正是说明了其对周家不一样的情义,因而这份证据,谢至并非第一时间拿出来。 既然弘治皇帝问到,那谢至也就只好开口了,谢至回道:“臣以房契搜寻了庆云侯的几处外宅,在城北一处外宅找到了一间密室,找到了与宁王往来的书信,另外还有一干朝臣与之往来的账目,这些账目清楚记载了双方之间的权钱交易。” 第193章 弘治皇帝的肯定 谢至汇报之后便把一些列的证据摆在了弘治皇帝面前。 虽早有准备,但在看着这些白字黑纸不容怀疑的证据,弘治皇帝的脸色还是有些许异样。 这些证据,早在之前的时候,朱厚照便已经瞧过了。 朱厚照虽还在愤怒之中,但在弘治皇帝面前还是开口劝道:“父皇,当心身子才是,如此白眼狼,父皇,没必要为他伤及己身。” 一句劝解如何能宽了弘治皇帝如此糟糕的心情。 证据还未瞧完,一口血便喷了出去,随后便瘫倒了御座之上。 谢至和朱厚照双双上前。 “父皇父皇” “陛下” 两人喊了几声,没得弘治皇帝的回应。 朱厚照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问道:“谢五,现在该怎么办” 不说现在还正在风口浪尖之上,就是外面那跪着的一众群臣,若是被他们知晓,还不知道要惹起何种风波来呢。 朱厚照他问谢至怎么办,谢至哪能知晓。 弘治皇帝现在这种情况,也没确定了病情,也不能随便移动。 若是被这些大臣知晓了弘治皇帝的情况,还不知道生起何种风波呢。 思考了片刻的功夫,谢至招来门口候着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见弘治皇帝如此,立马慌慌张张的喊道:“陛下” 看这小太监的眼神,莫不是怀疑是他们害了弘治皇帝吧。 谢至冷声呵斥道:“闭嘴,陛下恐是有些急火攻心,本县问你,奉天殿外面的那些大臣是所谓何事” 那小太监瞧朱厚照也不发言,这才回道:“弹劾云中伯你的。” 果不其然,谢至进来之时便猜到了几分。 谢至也没再问具体的,立即道:“本县会去转移了那些大臣的视线,你立马去宣太医来,太医到此的消息不可被人知晓,若被外臣知晓了一个字,小心脑袋。” 谢至威胁一番,才放那小太监赶去了太医院。 在那小太监走了之后,谢至才与朱厚照道:“殿下,你在此照顾陛下,顺便保护这些账本,在陛下没有清醒之前,这些东西务必不能让任何人接触。” 安顿过朱厚照之后,谢至又叮嘱了带账本来的那两个云中卫兵丁,道:“看好账本。” 这些东西才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安排好一切之后,谢至才去了外面。 不得不说,谢至还是很有魄力的,明知晓外面那些朝臣弹劾的是自己,他却是还敢以一己之力与其硬碰硬。 到了奉天殿之前,谢至笑嘻嘻的开口问道:“某听说,各位大臣是在弹劾于某,某倒是好奇,某做了何种天怒人怨之事,值得各位大臣如此,这大热天的,各位不热吗” 谢至这一番话看起来不痛不痒,却是容易惹来众怒。 “云中伯,你好歹还是个读书人,你如此行事就不怕给天下读书人丢脸吗”有人出言质问。 这番质问,谢至可就不明白了,他怎么就给读书人丢脸了 谢至依旧笑嘻嘻的回道:“某给读书人丢脸了若读书人皆都是如尔等一般,某可羞与读书人为伍了。” 这么一番回答之后,更惹起了众怒。 一众大臣竟直接起身,朝谢至理论,叽叽喳喳了半天之后。 不知是是推嚷了谁,最后一众大臣竟直接朝谢至动起手来。 这些人还自诩为读书人,难道圣人就是让他这般斗殴的吗 谢至对付蛮横的鞑靼人可以挥剑相向,可面对如此这些平均年龄已在半百的大臣却是不能直接斩杀。 奉天殿之前,斩杀朝廷命官就是弘治皇帝空都保不住他了。 再说了,在这个事情之上谢至也有必要利用一下苦肉计才是。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弘治皇帝本来因这些朝臣的弹劾,心下便已经颇为不满了,若是谢至再因这些人责打带了伤的话,那谢至可就明显多了话语权了。 既阻碍奉天殿之前上演这场斗殴之际,那小太监已带着太医院的当值太医进了暖阁。 太医虽也服务于宫中,却是第一次进去暖阁。 这太医在进了暖阁也未有过多愣神,直接开始为弘治皇帝诊断起来。 号了脉,开口与朱厚照道:“殿下,陛下是一时急火攻心所造成的突然昏厥,臣先施针唤醒陛下,然后再配上几副草药调理便可治愈了。” 朱厚照焦灼的情绪放心了许多,抬手道:“那便快些吧。” 那太医也没再耽搁,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在弘治皇帝身上的几个穴位,幽幽扎下,片刻的功夫,弘治皇帝便睁开了眼。 “父皇,你醒了,感觉如何”瞧着弘治皇帝睁眼,朱厚照第一时间喊道。 缓了片刻功夫,弘治皇帝才淡淡开口道:“朕无碍,谢至呢” 暖阁之中还能听到奉天殿之前的动静,朱厚照开口道:“谢至担心太医来此处会让朝臣恐慌,便亲自无奉天殿之前对付那些弹劾他的人了。” 听朱厚照这般说之后,弘治皇帝起身,亦步亦趋走至暖阁门口,所瞧见的便是一群大臣在围殴谢至。 跟在弘治皇帝的朱厚照瞧见这一幕,立马有些焦急了,喊道:“父皇,谢至的伯爵也是陛下亲封,他们竟敢在奉天殿面前这般殴打他,这是在打父皇的脸啊” 弘治皇帝倒是没有朱厚照那般情绪,眉头微皱,道:“传旨文武大臣,即刻午朝,传旨云中卫,押解周家一干案犯在殿外侯宣。” 有了弘治皇帝的吩咐,临时增加午朝很快在奉天殿开始。 众臣行礼之后,弘治皇帝瞧着下面的脸上挂伤的谢至,问道:“云中伯伤势如何了” 弘治皇帝没大碍,谢至自然是最为高兴的。 这个时候弘治皇帝若是有恙,朱厚照身为太子,倒是也能够全权代理弘治皇帝处理朝政。 但如此一来,必然会有人怀疑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是与朱厚照有关。 从而又上升到是谢至迷惑朱厚照所为。 虽说朱厚照是未来的准皇帝,但历朝历代中,也不是没有太子为了早日即位弑君的。 对弘治皇帝的询问,谢至回道:“臣无碍。” 谢至越说无碍,弘治皇帝越是感念谢至的忠心。 弘治皇帝也不再多言,直接命令道:“来人,今日参与弹劾的大臣全都拉出去责仗三十。” 终明一朝,动不动就责仗大臣的皇帝是不少,但弘治皇帝却绝对是那个例外。 像今日这般一下责仗那么大臣的决然是绝无仅有的例外。 弘治皇帝一声命令之下,负责廷仗的很快便把这些大臣拉了出去。 一旁的刘健,瞧着如此架势,出言道:“陛下,这些臣僚围殴云中伯固然有错,但当庭责仗实为不妥啊。” 这个时候,责仗朝臣,这不是给谢家招黑吗 没想到,一向极为广听言路的弘治皇帝,却是根本不为所动,听着外面的仗打以及爱哀嚎,却是像没听到一般。 片刻之后,直到这些大臣被带回殿中,弘治皇帝才开口道:“朕广开言路并非是要成就朕的明君之名,朕要的是我大明江山久安,谢家父子为朝廷殚精竭虑,尔等却是为名为利,集聚奉天殿殴打我大明功臣,朕若不为功臣做主,岂不让功臣寒心” 弘治皇帝一句功臣,便肯定了谢至连日来的付出。 一众大臣从未见到过弘治皇帝这般肯定一个人,滴溜溜的瞧着谢至。 谢至也不搭理这些人,期待着弘治皇帝的下文。 紧接着,弘治皇帝又道:“前几日太康公主遇刺,凶手经谢至详查,已有了些眉目,谢至,你来说说吧。” 第194章 领旨往南昌 弘治皇帝既然召集了武大臣在奉天殿讲这个事情,便说明对周家已是下定决心了。 既然弘治皇帝下定决心,那谢至便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谢至清了清嗓子,一五一十的把他所查到的证据当着这些武大臣的面皆都讲了出来。 谢至先前所讲的那些什么欺男霸女,夺人良田之事,虽说也恶行昭彰,却也也算能够预料范围之内。 当谢至说出周寿授命其孙给弘治皇帝下毒,误杀了朱秀荣直接,满朝武无不哗然。 刺弘治皇帝,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周家现有的这一切不都是拜弘治皇帝所恩赐吗有谁会傻到自毁根基的程度吗 就连谢迁的铁杆盟友,一向把谢至当成自家子侄的刘健都表示了怀疑,问道:“谢至,你这证据可查找属实了若没有确凿证据,便是诬陷了。” 提出质疑的若是别人,谢至肯定会以为这是在替周家说话。 因是刘健,谢至也知晓这虽说是质疑,却也是为他着想,淡淡一笑道:“某既敢呈于陛下,便是有了确凿证据的,陛下,既然各位大臣不信,不妨宣证据上殿。” 与证据一道上殿的还有周家一干人等。 经手下毒之事虽说主要是周寿和周平,但周家其他子弟却也是多多少少做过些有违律法之事。 既是审讯,那便老账新账一块算了。 谢至先拿出的乃是周寿这些年与朝中大臣的一些权钱往来。 “焦侍郎,这个账目记载的是你吧弘治四年开始,啧啧这将有上万两之多了吧某迫切想要知晓焦侍郎有何门路竟能在短短几年赚到这么多银子” 焦芳对南方士子一向看不上眼,就连朝中南方出身的一些大臣也是多有不和。 谢至还以为焦芳几次弹劾与他只是因为南北之争呢。 瞧了这些账目,焦芳有些微楞,还未反应,便听得弘治皇帝一声命令,道:“拿了焦芳” 刷刷几个大汉将军从殿外而入,直接架起了焦芳。 焦芳倒是安静,也未有辩驳,直接被拉出了殿外。 接下来,谢至以雷厉风行的速度,以周家搜寻出来的账目一一在朝堂中点了几个名字。 被点这些人无论是一言不发,还是大呼冤枉,反正只要名单有提及的,都被弘治皇帝一声令下一一拿下。 好巧不巧的是,被拿下这些人皆是在奉天殿之前弹劾谢家父子的。 零零碎碎的,竟将有二十人之多。 在这二十人被拿下之后,弘治皇帝便道:“接着说吧。” 弘治皇帝既然连与宁王勾结之事都要当着武百官的面开口了,那便已是做好了对宁王出手的准备了。 既是如此的话,那谢至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谢至在殿中朗声开口道:“庆云侯与宁王勾结意预刺杀陛下,往来书信某已查抄到。” 周寿行刺之事情满朝武已有了预料,当说出是与宁王合谋自也没有多少惊奇。 在谢至拿出合谋证据后,弘治皇帝问道:“宁王与周寿合谋,其野心昭然若揭,众位卿家以为如何处置” 现在证据已经确凿,对宁王如何处理也简单了很多。 内阁大学士李东阳率先道:“陛下,既然证据确凿便当传召宁王入京了,只是宁王既有狼子野心,普通传召恐没多好成效,宁王虽无护卫,但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兵力的,不容小觑,还当准备兵力随时做好应对才是。” 李东阳这个建议无疑是最为稳妥的,先传召进京,若宁王兴兵,那朝廷在派兵围剿之。 这样做的原因是防止宁王兴兵与朝廷对抗。 现在的宁王可不负当初祖辈朱权时的荣光,掌握边镇大宁和和朵颜三卫的兵力,号称格车九万的时候了。 现在的宁王朱宸濠本属于藩王的三卫已被废,手下能用之兵不足千人而已。 就这千人根本不可能又如何能对付了朝廷的大军。 李东阳建议之后,弘治皇帝也没再多说,直接便道:“李卿之言甚是,云中伯听旨,着你为钦差,带云中卫所一百人,即刻前往南昌,查抄宁王府,押解宁王及其家眷进京。” 从京师到南昌路途遥远,即便他带队一路不做停歇,赶到之际也得是十几日之后了。 这十几日的时间可是能够发生较多变故的。 谢至领旨之后,弘治皇帝紧接着又道:“朕会遣英国公张懋协助。” 张懋乃是张玉之后,当年的张玉跟随朱棣起兵,算作是靖难元老,牺牲在东昌之战中。 其子张辅在平定安南之中立下赫赫战功,牺牲在土木堡途中。 张家满门忠烈,张懋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颇为弘治皇帝所信任。 弘治皇帝再给谢至下了旨意后,随后又道:“周家一干人以及一众犯官家先行收押,待宁王押解进京后一并惩处,另长宁伯周彧不得外出,着锦衣卫看管。” 这等于是把周彧也一并软禁了。 该下的旨意下达之后,弘治皇帝起身,道:“退朝吧。” 从奉天殿出来后,谢至和朱厚照便在暖阁找到了弘治皇帝。 这个时候弘治皇帝若是身体抱恙,那事情可就大了。 进了暖阁后,弘治皇帝才刚刚落座,朱厚照率先道:“父皇身子还未康复,当回去歇息才是。” 弘治皇帝抬抬手,回道:“朕不碍事。” 朱厚照还想开口,弘治皇帝却是道:“谢至,宁王既已与朝中大臣勾结,其野心已是膨胀,你此去南昌,宁王必不会束手就请,你要早做准备,朕授你调动周边卫所之兵符,一旦有你无法应对的局势,可调兵驰援,宁王之祸定要以最短时间解决。” 谢至倒是真的想不到,弘治皇帝竟会把调动天下兵马的兵符也一并授予他。 这东西重要性不用言说便很是清楚了。 不容谢至拒绝,兵符已被弘治皇帝拿了出来。 弘治皇帝既然信任,谢至接着便是。 拿了兵符之后,弘治皇帝抬头道:“及早出发吧。” 这个时候,其他任何劝说之言,已是无用。 谢至拱手回道:“遵旨。” 从宫中出来后,谢至便遣何三友回云中卫点兵。 谢至则是趁着这会功夫回家走了一趟。 此去南昌还不知晓得走上多久呢,好歹也得是回家与他老娘报上一声的。 谢夫人自是清楚谢至这几日在京师再查公主被害一事。 在谢至还未回来的时候,谢夫人便听闻了一些这个事情的小道消息。 像周家这样的外戚地位一向颇为超然,这些年来也并不是没有朝臣弹劾过。 但无论多少弹劾,最后倒霉的往往都是弹劾之人,而周家的地位一直都是不可撼动的。 谢至现在查出了周家,若弘治皇帝诚心袒护周家的话,那最后倒霉的就会是谢家。 谢夫人虽说能把谢家家中之事处理的井井有条,但毕竟是妇道人家,心自是比较小。 谢夫人虽没明确询问周家的事情,但担忧之情却已是显露无疑了。 谢至笑了笑,主动宽慰道:“娘,你莫要担心,外戚一向便是朝廷的毒瘤,陛下也是有脾气的,此番挑衅,陛下绝不会再放任了,此番事情之后,儿子也算是朝廷功臣了,娘,儿子定会为娘争气,为谢家光宗耀祖。” 谢至这番话让谢夫人很是受用。 谢夫人脸上的担忧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变成了欣慰,道:“吾儿志向甚是远大,为娘之人不求儿闻达于诸侯,只怕儿能一生平安顺遂,你做何事之前当仔细斟酌,别忘了家中还有为娘为你操心。” 这话说的,谢至他怎有些泪眼婆娑了。 嗯肯定是因为风太大的缘故。 谢至笑了笑,道:“放心吧,娘,你还不了解儿子,儿子岂是不会保护自己之人,若与危险,儿子定撒丫子就跑。” 谢至开玩笑的狡黠让谢夫人脸上笑容更甚,道:“你这孩子,快去办你差事吧,你找些娶妇回来,娘也不必这般为你操心了。” 第195章 大将被斩 谢至从家中出来,与点了兵的何三友回合之后便直奔南昌而去。 一百训练有素的兵丁行军虽说也快,但绝比不上单骑的速度。 所以说,无论谢至行兵多块,宁王收到消息绝对会在他们之前。 在他们赶到之时,必然早就已做好了完全准备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宁王现在本身就是一只狼,他在得知朝廷已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之时,必然不会轻易束手就擒。 大概在谢至出发了四五日的时间,远在南昌的宁王便已收到了有关于朝廷动向的消息。 这个消息不是别人报来的,正是被贬去孝陵的刘瑾送来的。 现在朝中,那些曾收过宁王贿赂的朝臣,大部分皆被朝廷拿下,即便有一个两个的漏网之鱼,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露头的。 刘瑾拿着密报坐在宁王府的正堂,道:“殿下,周寿刺杀之事已暴露,谢至遣云中卫已往南昌而来,殿下当早做准备才是。” 宁王朱宸濠于弘治十年即位,也不过才两三年的时间而已,不到而立之年的年纪却是一脸的阴霾,恶狠狠的道:“废物,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这个讨骂之言,刘瑾也就不必接着了,当作是没听到一般也就是了。 片刻的功夫,朱宸濠起身朝外面喊来了两个亲信。 其中一人江湖术士打扮,扳着手指,道:“殿下身上天子气并非减弱,反而还有扩大之势,近日乃是吉日,兵戈有利殿下,在下之见,即使如此,便不如直接兴兵,如当初朱棣那般,先占了南昌,其次在以南昌为大本营之处,优先夺取江南之地以北军士粮草所需,然后便乘胜夺取南京应天府,南京乃陪都之处,地位超然南京一经拿下,满朝必然哗然。” 一个江湖术士这般洋洋洒洒的说上几句排兵布阵之言,倒是还挺像模像样。 朱宸濠沉思片刻后,道:“当初朱棣敢于北平一地以八百兵丁起兵,本王便也没何不敢的,先祖以大宁之兵及朵颜三卫助其入住南京,他非但没能履行当初所承诺的与本王先祖共天下之事,却还把本王先祖分封到如此荒凉之处,他朱棣能做皇位,本王身为太祖子孙为何不可” 同是朱元璋的子孙,可不见得人人都能像朱棣那般以八百家丁打下一个天下的。 龙生九子,尚且还各有不同呢 不过,朱宸濠现在所说的这些相当于鼓舞人心之言却是不会有人来泼冷水的。 还得靠朱宸濠的这些话来鼓舞人心呢。 刘瑾那厮绝对是溜须拍马的高手,他能在朱厚照身边混到八虎之首的高位绝非没有理由的。 朱宸濠一番话之后,他的两个亲信,包括那个江湖术士还未有所表现的时候,那厮竟是双膝跪地,高呼陛下。 刘瑾这一举动,自然是招致了朱宸濠的白眼,却还是随着刘瑾跪地喊道:“叩见吾皇陛下。” 虽只有三人的跪拜行礼,内心的自尊心却是得到了无尽满足,脸上皆是得意的笑容,笑呵呵的道:“此事之后,三位便是本王的元老,本王定记得三位的功绩。” 刘瑾等三人拥立朱宸濠不就是想着有将来的拥立之功吗 就连享尽荣华的周寿都不安于现有的一切,也想拥立新皇,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谋得一份拥立之功。 拥立新皇的功绩那可是能够世袭罔替的,外戚的爵位可随时都有可能被剥夺的。 几人拜过之后,朱宸濠把三人一一扶了起来。 “谢至率兵赶到还需些时间,务必要在谢至到达之际,拿下南昌,等到谢至一到,便把其围剿于南昌城中。” 朱宸濠安排之后,又与其中一亲信吩咐道:“樊军,你即刻去南昌左卫找我宁王护卫的旧部,让他们配合先行拿下南昌,布政使司那里,刘瑾你带领府中现有护卫去拿下布政使,先掌握了江西钱粮以便充作我接下来起兵的军粮,袁先生留于王府为本王出谋划策,助本王决胜于千里之外。” 朱宸濠一番吩咐之后,几人立即开始了行动。 只是他们没预料到,早在他们还未行动之际,便有人开始注意到他们的动向了。 这伙人便是在外面代皇帝巡查各卫所的张懋。 张懋本来是在鄱阳巡查的,几乎与刘瑾前后脚接到京师的消息。 张懋接了旨意后,马上开拔往南昌而去。 到了南昌之后,张懋自是没有马上去宁王府,毕竟,宁王的事情是交于谢至解决了。 张懋虽说先到了,却也不能越权,只管保证宁王的兵戈兴不起来就是。 张懋武将世家出身,又掌握着中军都督府,军事才能自是不容小觑。 自身有本事了,自然也就看不上人。 对朱宸濠颇为看不上,在他眼中,朱宸濠与其他混吃混喝的皇族没什么两样,还敢起兵,还敢僭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无异于是在找死。 到了南昌后,张懋分析过后,便去了南昌左卫。 在上一代宁王中,本属于王爷的三个护卫便被削,现在宁王能用的人不过也就只剩下了区区一千人而已。 这一千人也不过就是做些仪仗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上阵杀敌的能力。 朱宸濠唯一的选择之处,也只能是从原属于宁王护卫的南昌左卫中着手。 在南昌左卫中有些属于宁王卫的老将,这些人曾受宁王府恩荣,绝对会是朱宸濠起兵的生力军。 在张懋去了南昌左卫之时,朱宸濠派出的樊军已到了。 此刻的樊军正于左卫的大帐之中与和左卫指挥使坐着喝茶。 张懋到了之后也未经过通传,直接便进了大帐。 张懋中军都督的身份,本就有统兵权,只要有令牌,未经通报,直接进来自是不是什么难事。 张懋进了左卫之后,便直奔帅帐而去。 张懋突然出现在帅帐,自然是让在场的樊军和那左卫指挥使颇为紧张。 “张都督。”左卫指挥使喊道。 张懋前不久才在南昌卫巡视,左卫指挥使恰好认识了张懋。 “高指挥使别来无恙啊”张懋冷声冷气的道:“这位是谁” 不等那指挥使高建安开口,樊军便道:“小人是高指挥使朋友,今日有空前来与高指挥使喝杯茶。” 高建安随之开口道:“是是是,是末将朋友。” 张懋却是霸气的很,高建安话音才落,张懋腰间的宝剑便出了刀鞘。 随之便朝着樊军的身上挥去。 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樊军瞬间便身首分离。 高建安完全没想到张懋竟会如此,若非极力支撑,现在的他可就真要瘫倒在地了。 张懋也不用高建安询问,便道:“乱臣贼子当诛之,高指挥使你当能明辨是非,万不可走入歧途,不然本公手中这刀可不长眼。” 高建安父祖便在朱权帐下效力,世代效忠宁王。 宁王有心起兵,他自当时是誓死追随。 可瞧着他们的计划还未开始,作为宁王幕僚樊军便被砍了脑袋,他瞬间觉着,宁王根本就不是朝廷对手。 高建安未作回应,张懋却是又道:“你乃领兵之人,当使账下将士死得其所才是,行了,本公言尽于此,尔等若还不识时务,那便别怪本公不客气。” 出了大帐,张懋便命自己的兵丁道:“南昌左卫若有动兵迹象,就地格杀,等钦差到了由他再做定夺。” 五军都督府只有统兵之权,也没调兵之权,左卫兵丁也不是张懋能够调动的。 弘治皇帝给他的旨意也只是协助钦差罢了,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如此了。 不过,就现在张懋所做的这些已是目前来讲最大限度的。 没有了可用之兵,朱宸濠一切想法不过就是一句口号而已。 第196章 宁王最后的反击 樊军被张懋斩杀,刘瑾去布政使也吃了闭门羹。 朱宸濠的兴兵计划还未开始便折损了一大半。 收到这一消息的朱宸濠气急败坏的同时也有些慌乱,与刘瑾和那个江湖术士询问道:“现在该当如何?” 说实话,碰到这样的情况,原本属于朱宸濠的底牌已是差不多都消耗殆尽了。 朱宸濠慌乱,刘瑾和那江湖术士也好不到哪里去。 片刻的功夫,那江湖术士定了一下心绪,回道:“目前这种情况,已是不容再等下去了,不然等到谢至的到了,以王府周旋,胜算必然不大。” 刘瑾也就是搞些阴谋诡计之上有些能耐,若碰到正事可就显不出来了。 在目前这种困境之上,却是没了任何建议。 那江湖术士的建议之后,还是朱宸濠直接拍板道:“是,李大师所言极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应当扩大阵营才是,这样遣王府得力之人,先行控制都指挥使司,之后拿下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既已起兵,便不可心慈手软,凡是朝廷官兵不愿归顺者,全部格杀。” 朱宸濠拍板之后,宁王府的兵丁很快被派了出去。 宁王府的千余兵丁虽说是充当仪仗所用,但对付普通衙役却也不算太难。 朱宸濠连京师的朝臣都结交了,自是不可能不去结交江西的这些官员。 但,这些官员即便与朱宸濠能有所联系,但那也是酒桌之上的,朱宸濠若有些小事,这些人或许能够帮忙,但若碰到谋反这样株连九族的大事,自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 一日时间,宁王府兵丁接连拿下三司。 主官以及大部分衙役皆以阵亡,归顺于朱宸濠的也就是一些小虾米,满打满算的,不过也就百人而已。 不过,即便如此,朱宸濠也算是控制了南昌内部,距离控制南昌城,也就只剩下几个城门了。 城门卫与三司可不一样,守卫一城的兵丁,即便不精,却也不是千余人马就能控制了的。 朱宸濠一贯与朱棣当初的靖难起兵相比。 朱棣能顺利拿下北平九门,一方面是因为自身有训练有素的精兵,另一方面也是因九门之中还有自己的部将。 拿下三司,朱宸濠的际遇也没好上多少。 “接下来所要考虑之事便是要拿下城门了。”那江湖术士道。 这江湖术士一直把自己比作是姚广孝,非但没有姚广孝那样的本事,也没有姚广孝的心地,从始至终便想着能够封侯拜相,娇妻美妾,荣华富贵的。 朱宸濠自是也清楚,但想要拿下却也并非易事。 如此窘境的情况之下,朱宸濠并未有合适之法,问道:“李大师可有办法?” 那江湖术士又没有办法不得而知,却是开口询问刘瑾道:“刘公公,你可有办法?” 刘瑾若是能想到办法,至于混成现在这样吗? 刘瑾也不承认自己不知晓,反倒是回道:“李大师是殿下幕僚,咱家就不抢李大师饭碗了。” 那江湖术士不出主意,却与刘瑾拌起嘴来,回道:“怕抢了在下饭碗?在下可不怕,刘公公有何妙计只管说来吧!” 现在正是宁王府的关键之时,那江湖术士却是与刘瑾拌起嘴来。 你一言,我一语的,弄的朱宸濠是更为的心烦意乱。 朱宸濠也不再保持自己以往的温尔雅形象,毫不客气的呵斥道:“都闭嘴。” 江湖术士和刘瑾二人均是一脸的委屈。 朱宸濠也不做搭理,沉声道:“都出去。” 尽管江湖术士与刘瑾还想着解释,朱宸濠却是谁的面子也不给,直接皆都轰了出去。 别人既无法给他合适的办法,那便只能由他自己来想了。 朱宸濠他自小便不安于安逸生活,并不愿像其他藩王那般一辈子被当猪养着,当他听说先祖朱权曾参与当时的靖难之役,朱棣也许诺是要与其先祖共天下的。 朱宸濠再也淡定不下来了。 尽管他的先祖朱权当初参与靖难,也是被逼迫所致,并非心甘情愿的。 尽管当初在得到这个承诺的时候,他的先祖恐也不过只是把此事当做耳旁风一般听听就是,权柄那东西岂能是说放就放的,既已经打下了天下,又何来的要共分? 但,朱宸濠把这个事情计较在了心上。 他也在为这个事情为之努力着。 朱宸濠还未袭爵的时候,就与宫中的一些宦官私交甚密,他清楚的知晓,当年朱棣的靖难之役之所以能够成功,就得意与有这些宦官为他通风报信的。 当然,刘瑾并不是之其中之一,刚开始的朱宸濠只是为了恢复护卫,刘瑾不过只是东宫内伺,对朱宸濠的计划远远帮不上什么大忙。 结交刘瑾,也是在他被发到孝陵卫之后。 再说朱宸濠,他袭爵之后,便开始结交于朝中大臣。 或威逼,或利诱,反正朱宸濠从这些朝臣手中打探出不少消息来。 也有朝臣会时不时的散布一些朱宸濠的美德。 如此种种,朱宸濠都是为将来做打算的。 渐渐的,这个当任宁王也渐渐的从众多藩王之中脱颖而出了。 可弘治皇帝表面看起来是个老好人一般的人,宽仁,对朝臣各方势力皆都不会太过斥责,却也是有主见的。 有人有意无意的也提过这个事情,却从未被弘治皇帝听在耳中。 没办法了,朱宸濠只能选择了一个铤而走险的法子。 先是去刺杀了朱厚照,他想着朱厚照若死,他便可从宗室子弟中继承大统了。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也是为自己树立了正面形象。 宗室子弟中,他已经成为了佼佼者。 可惜,刺杀朱厚照失败了。 这个计策在失败之后,他立马想到了第二个办法,动用他往常所结交的那些关系,去弹劾朱厚照,请废太子。 可惜,弘治皇帝的坚定也出乎他的意料,这个计策又失败了。 实在没有办法了,朱宸濠只能选择一个最为冒险的办法,派人找了最容易下手,且又最稳妥的周家。 找了几次,周家终于同意了下来。 他想着以周家直接刺杀弘治皇帝,只要弘治皇帝一死,对付黄口小儿且又没什么根基的朱厚照可就容易很多了。 商量好行动方案,朱宸濠坐等着登临大宝的美梦。 很可惜,毒是下了,最后却只毒死了一位公主。 他更没想到的是,这次的失败招致了弘治皇帝的猛烈反击,就连一向跋扈的周家也挡不住弘治皇帝的怒火了。 归根结底,他不是雄才大略的明太宗,而弘治皇帝也不是优柔寡断的建皇帝。 现如今的这种境遇,已是把他逼到了墙角之处。 朱宸濠自己独自待了半个多时辰,把那江湖术士和刘瑾喊了进来。 那江湖术士和刘瑾没能想到合适的解决办法,在朱宸濠面前也没什么底气。 两人进门行了礼。 朱宸濠却是突然起身道:“朕即刻便要自立为帝。” 江湖术士和刘瑾皆是一脸诧异,半晌功夫,两人也没什么回应。 朱宸濠又吩咐道:“去找朕的龙袍来,朕即刻便登基,登基之后,朕亲率一千将士攻打城门,若成功,便皆是朕新朝的功臣,若失败,朕便陪尔等共赴黄泉,来世朕便再带尔等共享荣华。” 很明显,无论是刘瑾还是那江湖术士,他们跟着朱宸濠的目的就是为了共享荣华,绝没想到与之一道共患难的。 在朱宸濠这一番大气凛然之言后,江湖术士和刘瑾并未有平日的那种士气,反倒有些低沉。 那江湖术士问道:“殿下不陛下,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第197章 南昌决战 朱宸濠眼色凌厉,瞅了一眼那江湖术士,并未往日那般温婉,冷声道:“那先生为朕想个其他办法来” 那江湖术士也就是比骗吃骗喝的好一些而已,让他想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也得有那个本事。 江湖术士一时语怯,无从回答。 刘瑾却是早就跑去取来了朱宸濠所说的龙袍。 这龙袍早在朱宸濠才袭爵的时候便已经准备上了。 现在的朱宸濠比之前袭爵的时候胖了多少,不太合身的龙袍穿在身上与戏中的差不了多少,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这样的了龙袍穿在身上就犹如偷来的一般。 刘瑾服侍着朱宸濠穿上龙袍,跪地高呼陛下。 刘瑾别的本事没有,溜须拍马已是做到了极至。 刘瑾高呼,那江湖术士自是也不会落了下乘,自是也跪地喊着陛下。 现在的局面,朱宸濠已是顾不上满足自己内心的膨胀了,越过二人抓起一旁的宝剑,直接便朝门外跨步而去。 刘瑾和那江湖术士只能是紧紧追随而去。 而这一边的谢至率领云中卫的兵丁一路急行军,差不多在张懋在南昌左卫待了一日的时间,他便带人赶到了南昌。 云中卫的这些兵丁并非军户出身,他们的战斗力和行军速度如何皆是需要在实践之中来鉴定的。 日时间,从京师到南昌已能称得上一支绝佳精兵了。 在还未到南昌地界的时候,谢至便已收到了张懋斩杀朱宸濠幕僚樊军的,掌控了原属宁王旧部南昌左卫的消息。 这个消息对谢至来讲,绝对是个振奋人心的。 只要南昌左卫不乱,朱宸濠凭借充作仪仗的区区千人又哪有什么战斗力,就是云中卫这一百人也就能够解决掉了。 谢至虽有云中卫百人的精兵,但为解决保万无一失还是去见了张懋。 张懋手下兵丁也有三百余人,有这三百人助力,拿下朱宸濠也就更多了几分保证。 张懋九岁袭爵,一路升迁至中军都督可并非是以父祖荫功所致,大部分还是凭借自身实力的。 对谢至这个人出身的小娃娃自是有些看不上。 尤其,弘治皇帝旨意还以张懋中军府都督的身份辅于谢至,多多少少的,更会让张懋心中是会不大舒服。 好在张懋还是懂大局,识大体的,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能拎的清的。 在谢至还未到的时候可以雷厉风行手刃乱臣,这是为大局着想。 但在见到谢至的时候,却也不能指望人家笑脸相迎。 谢至率先拱手,笑嘻嘻的喊道:“张都督。” 张懋脸色无任何表情,沉沉哼了一声算作是回应。 谢至也不在乎,接着又道:“张都督的消息某已接到,张都督斩杀樊军,平定左卫,宁王也再无兵可调,区区千人仪仗所用的兵丁又堪能成大器。” 谢至这一番好言好语在张懋面前没起到任何作用。 张懋对谢至爱答不理,淡淡道:“陛下传旨本公协助云中伯处置宁王之乱,不知云中伯可有对敌之策” 谢至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心胸够宽阔,张懋对他态度冷淡,谢至却也不计较,依旧带着笑意,笑呵呵的回道:“张都督功勋出身,又掌中军都督府,想法肯定要比某多,不知张都督有何想法” 谢至这般说完全是出于尊老爱幼的立场,看在张懋年纪大了,又是前辈的份上,也才这般先让他提个意见。 哪成想,张懋脾气不仅暴,而且还分不清好赖人。 “少废话,陛下把此事是交于你的,又非交于本公,陛下信任你,本公可不信,这个事情你若办不好,便别怪本公与陛下参你一本。” 谢至无奈摊手,只能道:“某自是不会给张都督这个机会,这个事情某自是能够办法,想当年,对付鞑靼五千大军,某都能一举把其打回老家。” 谢至当然清楚,张懋这样的态度,明显是看不上他。 对付这样居功至伟的老将,谢至也只能用他以前的功绩来给自己充充门面了。 张懋丝毫不给谢至面子,冷哼一声道:“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何必沾沾自喜” 既然张懋看不上,那谢至也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了。 谢至也不搭理张懋,就当做是没听到一般,挥手与旁边的何三友下令,道:“让兄弟们就地修整半个月,先遣个斥候往南昌城中打探一下消息。” 谢至虽说还真看不上朱宸濠这个对手,但他却也不会粗心放纵。 对敌人的小觑,那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不负责任。 吩咐何三友离开后,谢至又与张懋笑嘻嘻的道:“张都督等等吧,有了消息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张懋态度不好,好歹他年纪也不小了,谢至也就不与他计较了,态度该软和也就软和一些了。 也许是谢至的稳当处理让张懋有了些想法,态度倒也不想之前那般瞧哪里都瞧不上眼了,嘴中嘟囔着嗯了一声算作是回应。 斥候走了不过片刻的功夫,便返了回来,直接在谢至身边道:“指挥使,南昌城楼之上开战了,城中情况如何暂时无法打探。” 谢至还真没想到,朱宸濠手中连人都没有竟还敢主动与朝廷的兵丁开战。 张懋倒是比谢至还着急,起身喊道:“什么” 随之与谢至道:“即刻发兵吧,若是南昌被拿下,再想攻打下可就不那般容易了。” 这个道理,谢至当然也清楚。 对张懋的着急,谢至也未多说,挥手与何三友道:“即刻往南昌。” 至于如何布兵,那还得是结合当时战况情况考虑。 张懋急急忙忙接着便道:“本公也去。” 张懋要去,谢至也不拦着。 说来,谢至也不过是第一次实际领兵,上一次大败鞑靼还有王守仁从旁助力的。 有张懋这样的老将在旁协助,好歹还让他有些底气。 很快,谢至与张懋两人便一道往南昌的方向而去。 在快要靠近南昌的时候,便瞧见不少百姓慌乱而来。 这个时候也不是关城门的时候,朱宸濠带兵突然袭击,不仅城门卫的兵丁反应不过来,就连出入的百姓自是也不会反应过来。 自是也会因此被殃及到的。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朝的兴盛需要百姓付出,一个政权若是灭国,受到伤害的也会是百姓。 这些百姓见到谢至所率的朝廷军队到达,颇有些兴奋。 只有朝廷尽早平叛,那他们的生活才能够趋于平静。 在这些百姓中夹杂的一人却是颇为惹眼,此人虽蓬头垢面,但却偶露出的脸色却是颇为红润,并不像是普通劳力。 谢至翻身下马,直接走至那人身边,拦住了其去路。 “这么小哥是从城中出来的” 那人也不敢直视谢至,点头回应了一声。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不知城中情况如何” 那人也不抬头,回道:“乱了,都乱了。” 谢至不再纠结,抬手道:“抓了。” 云中卫训练有素,谢至一声命令之后,那些兵丁呼啦一声走来两人,直接便架了那人。 谢至用手中剑鞘拨拉了其脑袋,道:“不想现在就死,便告知你真实身份。” 那人肯定是不会认的,连忙跪地喊道:“官爷饶命,小人不过就是普通百姓,往城中贩卖些山货糊口,求官爷放小人一条生路。” 谢至也不多言语,道:“在这敏感之时,宁可错杀,绝不能有漏网之鱼,砍了” 谢至话音刚落,刺啦一声,何三友的宝剑便出了鞘。 那人的反应比何三友都快,即刻以头抢地喊道:“小人李自然,乃江湖术士,在宁王府混口饭吃。” 果然,谢至的判断还是很正确的。 宁王余党,只要是手无缚鸡之力,谢至也不会就地斩杀,一切都需交于朝廷律法处置。 谢至呵了下来,抬手道:“先看着,待拿下宁往后,一块交于陛下处置。” 第198章 俘虏宁王 在谢至带兵赶到南昌城下之后,城门皆以关闭。 唯一所能够看到的便是在城楼之上混战的两方兵丁。 而在这些混战的兵丁之中,有一人身着明黄龙袍,在一众身着红衣白甲的兵丁之中尤其显眼。 张懋虽说年老,眼神却是异常好用,瞧见那明黄色身影,大呵一声骂道:“竖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僭越皇家之物。” 朱宸濠谋反之心已昭然若揭,身着皇家之物又能算作何大事 谢至并没有张懋那般激愤,淡淡道:“看着架势,我方城门卫还占据着优势,示意城门卫开门,我们进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现在的城门关着,不说现在谢至也没带着火炮,即便有火炮在,总也不能以此武力解决吧 身边的何三友听了谢至的命令,抱拳应下后,策马上前几步,冲着打斗着的兵丁喊道:“云中伯奉陛下旨意率云中伯驰援南昌,请速速打开城门” 接连喊了几句,城楼上正酣战的一员大将,瞧着下面严阵以待的千人人马,愣神的功夫,瞧见远方的张懋,瞬间满是激动,兴奋的大喊道:“是英国公,是英国公朝廷派的兵丁到了,快开城门” 张家的忠烈自永乐之后满朝皆之,谁有谋逆之心,张家都绝不可能有。 朱宸濠这边虽只有一千的仪仗,但又宁王亲自率领,再加上背水一战的缘故,战斗力倒是也不弱。 随着这主将的高喊,不仅城门卫的兵丁,就连朱宸濠反军这一边皆都朝城楼下面望去。 瞧着城楼下打着双龙旗列队整齐的兵丁,朱宸濠好不容易集聚起来的气势瞬间便折损了一大半。 随着城门的打开,谢至身先士卒率领麾下兵丁杀进了城中。 云中卫是谢至一手创建,虽说训练他所付出的辛苦不及王守仁,但他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在云中卫兵丁之中也是很有威望的。 他的亲率,并不比朱宸濠凝聚的士气少。 一群兵丁嗷嗷叫喊之中,便冲进城中上了城楼。 现在朱宸濠麾下兵丁就如待宰羔羊一般,有如这样敌人把脑袋伸过来任由积累战功的绝佳机会可真的不多。 谢至得好生把握住才是。 谢至率领云中卫兵丁冲入阵营之中一马当先,毫不畏惧生死。 云中卫的一众兵丁虽说训练多日,却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与敌人硬碰硬,但却也没有贪生怕死之徒,一个个异常勇猛。 本来原属朱宸濠兵丁对谢至带来的兵丁就已经有了畏惧,现在再瞧着这一群如狼似虎的兵丁,根本就没有反击能力。 随着云中卫兵丁加入,原属于南昌城门卫的战场彻底易主。 擒贼先擒王,谢至越过普通兵丁,直接便朝着那个显眼的明黄色身影而去。 朱宸濠他其实就是人而已,哪有其先祖上马上定乾坤的本事,对待刀枪根本就没什么反击能力。 先前那会功夫虽说也在酣战,却也不过是摆样子而已,多说还是靠自己兵丁护着的。 随着朱宸濠这方被斩杀的兵丁越来越多,朱宸濠也没什么挡箭牌了。 眼看着,谢至就要逼近朱宸濠了。 没想到,眼梢一撇却是瞅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谢至放弃了朱宸濠,直接朝此人而去。 此人拿着把剑,只有躲闪的份,谢至瞅准机会,直接越去,一抬手便把手中的宝剑架在了其脖子上。 “刘公公,别来无恙啊。” 那人一脸的堆笑,笑嘻嘻的喊道:“谢伴读” 谢至也不多说废话,直接问道:“刘公公怎会在此处,某记得刘公公是被安排到孝陵了吧” 那人仍旧对着笑,回道:“咱家来南昌有些公务要办,哪成想却是碰到了兵戈之祸,谢伴读可还好殿下也好吧” 谢至冷哼一声,没回答他,也不再多废话道:“若只是公务怎会在城楼之上,刘瑾,陛下信任你,才把你派在殿下身边,你不说尽忠了,好歹也不做害人之事吧竟然做出绑架公主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陛下宅心仁厚,念在公主未曾受伤的份上,留你一名命,只把你发于孝陵,你却还敢勾结宁王行谋反之事。” 谢至一番指责也不等刘瑾回应,便收起刀落,结束了刘瑾性命。 其实,谢至当初并没有对付刘瑾的打算。 即便刘瑾在历史上留下了恶名,但谁能保证,那记载是准确的,毕竟就连朱厚照也被黑的很惨。 再说了,这一世的刘瑾并没犯错,谢至又何必以固有眼光看人呢 怎奈,狗永远是改不了吃屎的。 刘瑾不仅在贪些小便宜,竟还做出了谋逆大案。 这种情况之下,谢至即便想给他开个后门都不可能了。 解决掉刘瑾之后,谢至便直奔朱宸濠而去。 朱宸濠才是重中之重,这个功劳若是被抢了,谢至的心恐怕都得疼死。 谢至与云中卫的兵丁解决掉朱宸濠身旁护着的兵丁后,便直奔朱宸濠而去。 朱宸濠好歹也是天潢贵胄身份,怎么解决那还得是看弘治皇帝的旨意的,自是不能像刘瑾那般任意斩杀了。 没有了兵丁的护持,谢至冲上前,一下便逼近了朱宸濠。 “宁王殿下。”谢至喊道。 喊了一声之后,谢至也没等着朱宸濠的回应,直接与一旁还在混战的兵丁们喊道:“宁王已被擒获,尔等还不快住手。” 本来还活动着的朱宸濠的兵丁便只剩下了十几人。 十几人停手纷纷朝着朱宸濠的方向撬过来。 或许是因这些兵丁的眼神,朱宸濠竟往前越了一步,准备在谢至手中的佩剑之上自尽。 幸好谢至有所防备着,刀剑只不过轻轻挨着朱宸濠而已。 朱宸濠如此做,也不过只是脖子上被划了了一下,并没什么大碍。 不然的话,还真就得被朱宸濠成功了。 谢至未有生气,笑嘻嘻的道:“宁王殿下,这是作甚如何定罪那都得陛下说了算,殿下若是这般自尽,某也不好交代。” 朱宸濠瞅了一眼谢至,没好气的道:“本王既然败了,本王也认命,成王败寇,当年朱棣靖难起兵不过也是因为他运气好而已,本将近百年过去,谁还记得朱棣就是那个乱臣贼子。” 朱宸濠说说的事实,而且这个问题也不能辩驳,越辩越会把朱棣得位不正的丑给拉扯出来。 谢至也不做辩驳,又与那些兵丁道:“宁王谋反乃株九族之大案,尔等若不想家人被牵连还是当及早束手就擒才是。” 朱宸濠自尽失败,对这些兵丁来讲彻底没有了希望。 若是在谢至的刀剑之上自尽成功的话,他的那些兵丁说不准也就回哪跟着他一道去了。 可惜,他失败了。 在谢至的一番话之后,十几个兵丁不知是在哪个的带领之下,咣当一声把手中的佩剑丢在了地上。 也就是半个多时辰,大明历史之上一场浩浩荡荡的藩王谋反之案便被谢至轻轻松松解决了。 说句实在话,谢至能如此迅速解决,一方面是因朱宸濠的准备不足,另一方面也是得益于张懋及早稳定住了南昌左卫。 不然的话,朱宸濠一旦召集起旧部来,只靠云中卫的区区一百兵丁根本就解决不了,少不了要拿出弘治皇帝给出的另一道兵符,召集周边的卫所来解决了。 对其他卫所,谢至其实还是不太信任的。 这些卫所倒也对付南昌左卫倒是没多大问题,关键是这些卫所积习太重,用起这些人并不是很方便。 这样轻轻松松的解决了,倒也是谢至所希望的。 第199章 宁王八妹 拿下了朱宸濠,此事也就解决了一大半。 一直在后面看热闹,随时准备助一臂之力的张懋从始至终都没帮上什么忙。 张懋倒也没因没参与到而懊恼,反倒收起来先前对谢至的敌意,黑面一般的脸上有了些许的笑意。 看起来却是有些渗人。 看来有人天生就不适合笑的。 张懋笑容满面,谢至脸上也挂着得意的笑容,笑嘻嘻的道:“张都督之见,某这些应对还算可行吗?” 张懋倒也不是虚假之人,行就是行,对谢至的询问,倒也没做否认,回道:“不错,倒也有勇有谋,老夫本以为你一个书生出生的,怎能带兵?即便带兵,那也不过是秀才兵罢了,娘里娘气的怎能上战场,倒是没想到,你这云中卫也是威猛的很,你小子也不错。” 张懋性格,若称赞,那便是出于真心。 更何况,张懋也是带兵之人,好兵孬兵的他也见过不少了,他都能够称赞云中卫兵丁威猛,那云中卫兵丁即便弱,那也弱个样子。 张懋的这一番称赞之后,谢至脸上的笑容更甚,满面春光,道:“张都督谬赞,能得张都督称赞,某心中不甚欣喜啊。” 当然,谢至心中无论如何欣喜,现在还有未解决的问题。 朱宸濠麾下的兵丁是解决了,谢至作为督办此事的钦差,宁王僚属,家眷这些问题也得一并解决了。 谢至也没多与张懋胡嗨,直接与城门卫那指挥使开口问道:“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谢至带来的云中卫兵丁勇猛,谢至也不差,那城门卫指挥使也不因谢至年纪小便生出轻视之心,对谢至的问题,诚然回道:“末将陶勇。” 陶勇在此战的表现也甚为不错,谢至对他自然也有几分尊重,拱手道:“陶指挥使,烦劳你先行羁押了宁王一干人,某去查宁王府。” 谢至作为钦差自有调动之权,陶勇直接拱手道:“是,末将领命。” 给陶勇下了命令后,谢至便率云中卫的一干兵丁前往了宁王府。 此刻的宁王府已是乱做了一团,整个府中要不哭哭啼啼,要不就是在收拾清点行囊,寻机逃走。 宁王谋反失败,府中一干人马可就要皆被处斩了。 现在这个时候,胆子大,能逃走的也就走了。 当然,敢走的也都是少部分的,大多数人是不敢冒这个险的。 没有黄册在,走到哪里那都是黑户。 没有户籍,随时都会被官府抓去充入奴籍。 谢至到了宁王府后,便吩咐兵丁把整个宁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本来云中卫的这一百兵丁已经够用,加上张懋麾下的,更是把宁王府围成了铜墙铁壁。 现在的宁王府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 谢至与张懋带着何三友走进宁王府后,便吩咐兵丁先把府中兵丁全部召集到了前院。 家丁内伺的都还好,丫鬟被兵丁推嚷着,梨花带雨的不过摸着眼泪。 这些人不过是一些服伺于宁王极其家眷的下人,对宁王府之事自是接触不到的。 想要了解宁王府一干具体事务那还得是找王府长史以及僚属的。 “王府长史何在?”谢至问道。 半天之后也未有人回话,何三友倒是沉不住气了,凶巴巴的喊道:“长史呢,长史在何处?” 谢至也不阻拦何三友,随着何三友几声粗狂的声音之后,没询问出长史来,倒是吓哭了一个孩子。 随着孩子洪亮的啼哭之声后,所有的关注点都到了这个孩子身边。 而这个孩子身边陪同的一女子则是瞬间便进入了谢至眼眸。 此女子容貌并不算出众,但这女子身上有种超凡脱俗的气息却是瞬间吸引了谢至。 谢至抬脚走至了女子身边,笑嘻嘻的问道:“看姑娘穿着,当是宁王家眷吧?” 这女子的穿着并非丫鬟服饰,淡绿色的罗裙,画着淡妆。 面对谢至的问话,那女子倒是不卑不亢,未有丝毫娇羞,朗声道:“是啊,你意欲如何?” 谢至扯起了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某并无他意,不知姑娘是?” 要说意思,谢至还是有些的。 那姑娘倒也没有闺阁女子的娇羞,直言道:“朱慧。” 这样的信息量依旧还少的可怜,谢至又问道:“不知” 那姑娘给了谢至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的道:“想不到堂堂云中伯竟然也是一个登徒子,本姑娘都已告知闺名了,你还想如何?” 这般询问一个女子确实有些不太合适,谢至也不再继续,转身走离了那女子身边。 张懋见谢至过来,满是笑容的问道:“怎么?有意思了?” 谢至笑而不语。 张懋收敛了笑容,沉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共性,但你也当明白才是,宁王谋反,即便陛下开明,宁王直系也必将被牵连,你平定宁王功勋卓著,年纪又轻,前途必然无量,万不可自毁前途才是。” 对张懋的一番好意,谢至表面应了下来,心中却是有了自己的计较。 紧接着,又问道:“那位姑娘是?” 张懋见谢至不死心,却也是给了答案,道:“早就听闻宁王八妹出落的纤尘不染,且又不似闺阁女子那般娇柔,这女子恐怕就是了。” 谢至从张懋的口中知晓答案后并未多言,继续又道:“先把宁王府僚属都找出来。” 不再单独询问长史,找寻其他僚属倒是也容易很多。 全部都找,那只要找出身着僚属官服之人便是。 片刻的功夫,便找出了十几人。 找出这十几人后,谢至也不多言,直接道:“你们这些人先行交接了王府账目。” 宁王封在南昌也有些年头了,产业自是也积累下不少了,既然是查抄,那这些东西便很有必要全部都搞明白了。 这些僚属对自己未来的命运不可预见,对谢至的吩咐却也是不得不应承。 在吩咐了这些事情之后,谢至又光顾了三司。 现在谢至才知晓,三司的一些主官全部被斩杀,另外一些小吏也在被宁王逼迫之中参与攻打城门之事,被当做炮灰斩杀。 现在整个三司当中,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幸存者了了。 斩杀朝廷命官,这罪过已是不可赦免了。 张懋更是气急,骂道:“当初宁王殿下跟随太宗靖难起兵是等的忠良,现在怎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后辈,若宁王泉下有知,恐得掐死那不肖子了。” 张懋这话说的可就违心了,当初朱权跟随朱棣起兵,那可完全是逼迫的,忠良什么的可就完全说不上了。 再说了,朱棣当初还承诺人家朱权要共分天下的,也没给人家,现在人家的后辈拿回属于自己的一人也无可厚非。 当然,这个话谢至可不能说,他还不想死。 谢至也没接张懋的话,道:“如此情况,陛下虽没有明确旨意,但也当押云中极其家眷僚属进京了,提前遣出快马与陛下通报此事,若是一味等陛下的旨意,恐得耽误不少时间的。” 谢至这个办法着实也是颇为合适的,张懋思绪了片刻,道:“嗯,老夫陪你一道进京,巡视卫所也可告一段路,正好也需与陛下回京复命。” 有一百人押解宁王这些人应该已经是万无一失了,但若有张懋这样的老将从旁帮忙的话,倒也是能够省上不少的力气。 谢至颇为欣喜的应承了下来,道:“那便多谢张都督了。” 安顿好南昌的一切事宜之后,谢至才与张懋一道往京师的方向赶去。 南昌需要做的事情也不少,至少得安抚好为朝廷牺牲的将士和官吏,这些人至少得先送回乡,至于抚恤,再有朝廷研商之后下发。 大明好伴读 第200章 押解回京 宁王正妃娄氏曾在朱宸濠于部下密谋之际,偶然听闻其谋反之事情。 对之也曾多次有过劝说,劝其时机尚未到成熟之际。 可惜,娄氏并未劝动朱宸濠,从始至终,朱宸濠想要拿回属于他那一半江山的心思却是从未改变过。 在朱宸濠率兵做最后一击之时,娄氏也知此时劝说已是无济于事。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朱宸濠乖乖束手就擒谋反之罪已定,想要回头也是为时已晚。 在朱宸濠出发之后,娄氏便赋诗一首自杀身亡。 画虎图龙叹旧图,血书才了凤晴枯。 迄今十丈鄱阳水,流尽当年泪点无。 这诗便可见娄氏也是有才干之人,即便是朱宸濠恐也不及。 朱宸濠正妃自杀,另外三个侧妃便被押往了京师。 谢至虽说不是那种见风使舵之人,对即将倒霉之人非要踩到泥泞之中之人,但也不是什么心肠柔软的,对朱宸濠侧妃也未有怜香惜玉之意。 不过,虽对朱宸濠侧妃未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意思。 朱宸濠虽是天潢贵胄,但现在却也是人犯,虽说不需要戴枷,一路进京却也不会舒服的。 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中坐着朱宸濠以及他的三个侧妃。 另外,还有几辆分别押解着一干僚属。 其余的家仆丫鬟什么的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被绳子串联在一块就那么任由兵丁随意牵扯着。 这些人虽都是奴籍,但却也是并未行过这么远的路,自然是累的够呛,也极为的狼狈。 在朱宸濠一干家眷僚属中,过得最为舒服的也就只有朱宸濠的妹妹朱慧了。 朱慧所乘的马车是几辆之中最好的一辆。 就连驾车的马都是老马,即便路颠簸也能走得平稳。 大概走了两个多时辰,一旁的何三友开口道:“指挥使,兄弟也走了一段时间,不如在前边歇息片刻,再往前走走找找宿营之地。” 这么多人行军,自是不可能去找客栈歇息。 只能在官道中找个合适的地方在外面宿营了。 他们此番出来本就是急行军,只带了一些必要的行军装备,帐篷什么的也没带着,只能是露天宿营。 这样的露天宿营也只能是期望不下雨,若是有雨,那可就遭了大罪。 对何三友的建议,谢至应了下来,道:“好,吩咐兄弟们就地歇息吧,叮嘱兄弟们务必看好人犯,万不可出了任何差错。” 这个事情才是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 别看他们的功劳卓著,若是一旦在押解之中除了差错,他们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所有功绩可就要被抹杀掉了。 何三友领命之后,吩咐兵丁开始就地歇息。 谢至却是从自己的马背上解下出发之前做好的大饼和水,去了朱慧的马车旁。 现在的朱慧还未受封,谢至对之称呼也以普通女子喊姑娘相称了。 谢至出口便喊道:“姑娘,饿了吧,吃饼。” 朱慧也不给谢至面子,推到了一边道:“本姑娘不饿!” 谢至也不罢休,继续道:“怎能不饿,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 朱慧仍旧不怎么搭理谢至,谢至也不恼,又把水递了过去,道:“那若是不饿,就喝些水吧。” 朱慧仍旧不理人,倒是同坐在一辆马车上的朱宸濠儿子朱拱條眼睛巴巴的瞅着谢至手里的水壶。 朱拱條作为朱宸濠儿子,自是要被牵连。 现在的朱拱條不过就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而已,朱宸濠所做一系列谋反之事与他本身就没有太大的干系。 将来无论朝廷如何处置,那是朝廷的事情,现在谢至也没必要去为难一个孩子。 谢至把水壶递了过去,笑嘻嘻的道:“姑娘不饿不渴,你这侄子可不见得啊。” 朱拱條身为朱宸濠嫡长子,虽说百分之百是要被封世子的。 但封世子那是需要朝廷下令的,以前朱拱條不到年纪,现在朱宸濠做出了这种事情,朝廷自是也不会再封这个世子。 朱拱條现在的身份其实也是颇为尴尬的,谢至对之也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称呼。 朱慧听了谢至之言,瞅了一眼朱拱條,见自家侄子嘴唇有些干,且又眼巴巴的盯着谢至手中的东西,终于从谢至手中拿了拿了过来。 态度虽说没有多好,却也是开口道了一声谢意,道:“多谢了。” 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谢意,谢至心中竟是不甚欣喜。 谢至扯起一个笑容,也没多说什么,从马车之上退了出来。 从马车上下来后,谢至便走至张懋身边坐了下去。 张懋把地上的大饼递给谢至,道:“你小子不会真看上那姑娘了吧?” 谢至笑而不语,良久出语言问道:“张都督,你瞧着朱慧怎样?” 张懋所言的那个意思,谢至还真有。 张懋对谢至的问题并未马上回应,想了一下,道:“姑娘倒是不错,可惜他是宁王妹子,必被宁王谋反牵连,你若想娶她恐是不易,不说谢公是否会答应,就使满朝文武都会攻击于你,这个准备你得做好,当然,你若是只想之为妾的话,倒也能容易很多。” 这个道理谢至自是也明白,但很多事情岂能是因道理而为的? 谢至脸上带着笑意,笑着回道:“如此女子怎只能为妾?” 谢至这意思可就很明显了。 该劝的,张懋都已经劝过。 更何况,谢至此时已是下定决心了,怎样的劝说已是没有多大效果了。 张懋脸上的笑意不减,道:“你小子老夫都是越发喜欢了。” 张懋能以此说出如此之言可见也不是一般人啊。 多数人眼中恐都会把女人比作衣服的,能为了一件衣服做一件轰轰烈烈的事情,一辈子都值得炫耀了。 谢至对张懋之言,拱拱手,笑嘻嘻的道:“多谢张都督抬爱。” 片刻后,张懋收敛了笑意,道:“你既已下了决定,便当做好应对准备才是,自然,老夫也会为你从中助力一把,其余的便全看你的本事了。” 张懋在朝中地位毕竟举足轻重,他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有他帮忙,多多少少的也能为谢至增添不少助力的。 押解朱宸濠一路进京,自是比不上谢至带兵急行军到南昌那般迅速。 走了十几日时间,还未走一半的路程。 每日除了睡觉便走路,便是走路,可谓是乏味的很。 谢至骑在马背之上,时不时的哼上几句后世的歌。 一日在哼唱之际,恰巧被张懋听在了耳中,问道:“你这唱的是何啊?像是歌,却也不像?” 现在的歌谱都是经过诗词谱出来的,谢至所唱的后世那种都是以白话且又是以后世的普通话所谱的曲子。 现在这个时候听起来自是会有些新奇。 天地良心,谢至真不想偷任何人的专利,但这个背景之下他也不能说实话,只能随便打个哈哈,回道:“我说这是我自己瞎捉摸出来的,你信吗?” 其实,张懋这个人相处久了,还是很容易交往的。 谢至试探之后,张懋却是爽朗一笑的,直接说出来他以前所看不惯谢至的缺点,回道:“你小子既能连中三元,那便是有些能耐的,谱个曲子自是也不在话下,行了,莫要藏着了,只要有能耐,本公也是会服气的,给兄弟们唱来听听。” 武人之中也没那么多尊卑礼仪可讲,唱个曲更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至虽是状元出身,但也是被接受过后世思想的洗礼,也没什么过多的规矩要讲,张懋既然要唱,谢至也就不客气了。 “几度风雨,几度秋,风霜雪雨搏击流少年壮志不言愁峥嵘岁月何惧风流。” 谢至的一曲少年壮志不言愁吼完,最近的几个兵丁自是纷纷拍手叫好。 稀奇的歌曲,稀奇的节拍,使得兵丁们好奇之感斗增。 第201章 进了野狼谷 在一群兵丁的吆喝叫好之中,谢至接连又唱了好几曲。 谢至其他本事是不少,但唯独音乐天赋差了些,但唱上几曲简单的,他倒也还会。 只要不是那种带有时代特征的,任何一首拿出来都没多大问题。 唱了十几首,对枯燥的行军也增添了几分的乐趣。 在不知不觉中已走了两个多时辰,天马上要黑,又加上下雨的缘故,黑压压的一片。 这个时候也不适合继续往前走了。 何三友负责沿途扎营,谢至吩咐他遣出斥候打探了前方的情况后,找了一处高地扎了营。 之后,兵丁们自己在船上蓑衣戴上斗笠,又给马匹皆都披上了蓑衣后片刻的功夫,瓢泼大雨便倾盆而来。 伴随着瓢泼大雨,接连而来的还有轰隆隆的雷声。 有的兵丁为了躲雨都站在了树下。 很多时候的危险,不是因为不知晓,而是源于不注意。 谢至摸了一把被风吹到脸上的雨水,高声与那些兵丁喊道:“都离大树远些,你,说你呢,一边去” 风雨交加,谢至唱了几个时辰歌嗓子都哑了,喊也喊不动。 还是何三友瞧谢至赶人,主动上前帮忙,把靠在树下避雨的兵丁都赶开了。 天打雷劈在没有什么科举依据的时候一向被认为是做了坏事的人才会遭此报应。 即便有人站在树下被雷劈了,也会被人认为是此人做了十恶不赦的大坏事,肯定不会有人想,这雷的原因是因为他站在树下的缘故。 不想,自然也就不能从此事之中积累下来经验。 没有这方面固有想法的兵丁见谢至赶人,根本想不到原因的。 就连帮着谢至赶人的何三友,都没想到原因。 在所有兵丁都赶走后,何三友扯着嗓子喊道:“指挥使,这又是为何啊?这树也不小,在树下避雨总是能好一些的吧?” 看着何三友一脸好奇宝宝的求真模样,虽说有些高深,谢至却也解释道:“大树会把雷电引下来,若是人站于大树旁边,很容易被” 谢至话音才落,一道闷雷之后,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颗大树竟被拦腰斩断。 不知是谁的行囊没拿走,靠在树上的那行囊竟被那雷劈了个粉碎。 他们所找的避雨之地已是大树比较少之地了。 若是先前那片密林的话,他们不用躲开,直接便是大树之下了。 瞧着那被雷击变得粉碎的行囊,一众兵丁目瞪口呆。 何三友也不顾再做询问,指挥着兵丁道:“快躲开大树。” 亲眼所见到之后,何三友在招呼兵丁之时更加卖力了几分。 躲开大树,并不是野外避雷的最佳途径。 除却招呼兵丁避雷,谢至还喊道:“把手中兵器暂且搁下,蹲在地上,蹲的越低,越不会有险。” 谢至雨中飞奔招呼兵丁躲雨之事被坐于卸下马车的朱慧看瞧在了眼中。 朱慧与一旁的之子朱拱條问道:“你瞧那谢至怎样?” 朱拱條一个小娃娃,也正是崇拜英雄的时候,瞧着谢至云中奔跑,以及一路行来的种种表现也瞧在了眼里回道:“挺好啊,可是我们如今这般,也是被谢至害的啊,母妃也因此自尽了,谢至是我们的仇人,我是要报仇的。” 朱拱條一个小娃娃,说起报仇的样子倒是颇为的认真。 朱慧还算是明事理的,对朱拱條嚷嚷着报仇的样子,责备道:“如今这般都怪大哥,他非要想不该着自己的事情,拱條,你小小年纪,可得明辨是非。” 看得出来,朱拱條与朱慧颇为亲密,被朱慧教训了一通,也不再辩驳,点头应道:“哦,知道了。” 教训过朱拱條之后,朱慧脸上的花痴更为显现。 谢至招呼着几百个兵丁在风雨之中躲过一劫,自己却是累了个半死,嗓子都喊哑了。 不过,好歹没有兵丁折损在这天气之中,说来还算是幸运了。 风雨过去之后,道路虽说泥泞些,但好歹也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谢至哑着嗓子,道:“行军最怕的就是这天,兵丁天生是为打仗的,没牺牲在战场之上,却死在了这鬼天气中,说来便有些憋屈。” 这个事情又让张懋看到了谢至身先士卒的应变指挥能力。 张懋拿掉头上的斗笠,扯起了一道笑容,道:“行军就是如此,任何天气都可能碰到,就得看为将者如何做了,等上片刻,等干涸些便开始走吧,这耽搁的时间已是不少了。” 现在看来,从南昌往京师至少是需要走一个月时间的。 这一个月在京中是能做不少事情的,全都单个在行军途中着实是有些浪费了。 谢至没做多言,应道:“嗯,好,得及早回去了。” 大概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功夫,一行人的队伍便又开始了前进。 朱宸濠坐在马车中,走了半个多月时间,从始至终都没多说过一句话。 一路上该吃吃,该睡睡,就像是前往赏景游玩的。 瞧着朱宸濠这般,谢至心中倒是没底了。 “张都督,宁王这般,不会是有后路吧?这眼看着就要到京师了,不会出状况吧?” 张懋毕竟阅历比谢至丰富很多,自是也比谢至淡定很多,抬手道:“有何可担心的,如此之多护着,能出了何事,往后只要小心着些,便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谢至倒也庆幸之有张懋陪同。 有张懋一道,谢至也能省下不少的精神了。 又走了那么几日,在行进在安徽地界之时,一名为野狼谷之处,坐在马车中的朱宸濠喊着要去方便。 此地地势狭隘,真不适合扎营的,为了大军考虑,谢至也只能是拒绝了,回道:“殿下,还是先等等吧,等离了这里再去也不迟。” 朱宸濠哪像是能说进去话的,根本不理会谢至,道:“本宫不行了,你那猪狗都不吃的饭食,搞得本王肚子不甚舒服,你若不停,本王就得在车上解决了。” 朱宸濠耍无赖,他身边那三个侧妃更无赖,直接上去拉扯赶车的兵丁。 那兵丁也不敢回首,阻挡之时,脸上留下几道深红色的血印。 谢至终究还是压住了胸中的怒气,与一个娘们能叫出什么理来。 而且也不过是一个方便的要求,谢至也没必要非得拒绝。 普通人犯方便谢至都不能拒绝,像朱宸濠这样什的,谢至更是不能拒绝。 不过总得说来,谢至不做拒绝的根本原因还是看在朱慧的面子上。 无论回京之后,朝廷如何处置。 只要朱宸濠不做过分之事,谢至这里便得不能太过分。 朱宸濠要去方便,谢至只得是吩咐行军停下,吩咐了何三友道:“带上两个兵丁陪同着去。” 无论是防止朱宸濠,还是为护着朱宸濠的安全,遣兵丁陪同一块也是很有必要的。 何三友领了谢至的命令,拱手道:“是,指挥使。” 朱宸濠去方便,谢至便为松口让其他兵丁也去。 张懋坐在马背上,瞧着周边的地形,与谢至道:“这个地方是打伏击的绝佳之地,瞧那两边的山坳,滚石一落,这山坳之中便无存活之人,你的心思老夫明白,可为将之人,可万可能因自己的私利而折损了大局的。” 张懋的这番话说的虽说不太客气,但却也事实。 谢至应了下来,道:“是,某明白。” 等了片刻的功夫也不见朱宸濠出来,谢至只能朝一旁的草垛喊了几声。 半晌功夫,由何三友回道:“指挥使,殿下还没完事呢,没事,属下看着呢。” 第202章 决战野狼 朱宸濠方便还未出来,他那三个侧妃却也是钻出马车叫嚷着也要去。 谢至能如何?对付这些不讲道理的女人,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妥协而已。 谢至不耐烦的挥挥手,招来了两个兵丁道:“你们两个带着一块。” 无论如何那都是朱宸濠的侧妃,那两个兵丁领了谢至的命令之后,只得是往远处走了些,寻了一处草较为高的地方,自己则是退离开来。 两个兵丁也不好催促,只等在焦急等着。 朱宸濠和那三个侧妃都去方便,行军队伍只得暂停,谢至还未表示,张懋便出言嫌弃骂道:“懒驴上磨屎尿多,真是麻烦。” 其他的事情能限制了,这个方便的事情,谢至可就没办法了。 谢至笑了笑,也未作回应。 等了片刻功夫,朱宸濠率先提着裤子从一堆荒草中露出头来。 女人事多,谢至也理解,朱宸濠出来,谢至也没紧着催促他那三个侧妃。 又等了半晌,一道火铳声响突然响起,在寂静的山谷当中显得尤为的清脆。 三个侧妃怀中抱着一东西,,嘴里喊道:“狼来了,狼来了” 听到三个女人这般喊叫,原本列队的兵丁纷纷抽出刀剑严正以待,眼睛也是时不时的往周边方向机警的瞅去。 在三个侧妃身后,那两个兵丁手持火铳大呼道:“指挥使,有狼群袭击。” 话音才落下,落在最后一人便被狼群追击到,瞬间的功夫便被淹没。 另一人手持火铳朝发射了一下,便也被袭击。 朱宸濠的那三个侧妃你因有那两个兵丁的保护,才暂时躲避了狼群的袭击。 正因为有两个兵丁的周旋,那狼群好不容易才到了等候在山坳中兵丁的射程范围之内。 谢至第一时间下命令,道:“快发射,快发射” 一排排火铳响起,倒下的野狼却是有数。 野狼袭击人,那也是得挑有人落单的时候下手。 现在谢至这边少说也有三百人,还有狼群敢在这个时候袭击,要不就是狼的数量不少,那些狼对这么多人完全就不惧怕,要不就是那些野狼被饿到了极致,不得已才行出了如此冒险之事。 等到了那三个女人靠近些,谢至才终于发现野狼不顾他们人多势众这般毫无章法攻击他们的原因是什么。 这三个败家娘们,怀里抱着的不是狼崽子吗? 这败家娘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谢至不顾与兵丁下命令,朝着那三个娘们喊道:“放下狼崽子!放下狼崽子!” 才喊了两声,谁是谁的,谢至也没怎么关心,反正其中一败家娘们许是听到了谢至的呼喊,竟是直接便松开了手。 那狼崽子不过也就是半月时间而已,哪里经得起他这么一摔。 摔了狼崽子恐也是那娘们没想到的,瞧着被摔在地上在抽搐的狼崽子一个劲儿的愣神,竟是忘记了反应。 就连其余两个妇人也被这种场面震住了,抱着怀里的狼崽子不知晓该如何应对呢。 谢至心中再有怒气,再有谩骂,却也是不得不奔跑着解决那即将就要如狼口的娘们。 谢至在跑过去之际,便拿出了装填好的火铳,朝那最近的野狼扣动了扳机。 救下那娘们后,谢至朝另外两个喊道:“愣着作甚?还不快跑!” 那两个娘们虽说慢了半拍,但终究还是稳稳当当的放下了狼崽子。 在解救下那三个妇人之后,四面八方的山谷之中已是成片的狼群,此时的这些狼群并未冲击过来,远远近近的瞧着他们这边的反应。 随时如此,谢至却也是并未松懈,随即下令,道:“护住宁王家眷,以火铳解决。” 谢至带来的这一百云中卫,除了带有必备的刀剑外,人人都配备着火铳。 谢至从后世而来,深刻知晓,火器在一场战争中的关键效力,在训练兵丁的时候自是以火铳为主。 在平日的训练之中,兵丁们也渐渐的体察出火铳的优势,对火铳的重视程度自是也越发的强烈了。 训练的多了,对火铳自然也就熟悉。 作为老将的张懋也是一脸的严肃,未有丝毫的松懈,与一旁的谢至道:“此地在舆图之上被称为野狼谷,看来并非没有道理,此时白日之中很难以火把驱赶。” 话音才落,便随之命令自己的兵丁道:“快准备弓弩发射。” 先行使用弓弩,也能对这些狼群抵挡一阵。 张懋一声命令之下,另一边的兵丁也是很快把弓弩搭了起来。 谢至本身并不想与这群野狼为敌,只要他们能够乖乖退散,谢至绝不想伤它们一分一毫。 因而,谢至并未率先下达发射命令。 他在等,他再等狼群的反应 大眼瞪小眼,等了片刻的功夫,随着远处山谷之处一声嚎叫,几百只野狼瞬间便朝着山坳之处的兵丁发动了袭击。 谢至下达命令也是极为迅速的,第一之间便道:“发射。” 训练了那么久远,对火铳的熟悉程度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谢至命令下来的第一时间,左右两边的火铳便开始了连射。 当当当,持续不断的火铳接连而起,虽有冲击中的野狼倒下,却是并没因此使得狼群的袭击减缓。 由于野狼的奔袭速度过快,本来训练有素的兵丁却是接连不断的打在了旁边的空地之上。 云中卫的兵丁都是新近训练出来的,打不准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张懋带来的那些兵丁都是作战丰富的老兵,手中的弓弩却也是失去了准头。 好多次竟都发射在了旁边的空地之上。 还别说,这些畜生倒是还真有些能耐的,无论是火铳还是弓弩竟都无法震慑,奔袭速度异常迅速。 不过即使眨眼的功夫,几百只野狼便奔袭了过来。 近距离交战,无论是火铳还是弓弩都已派不上用场。 不用谢至命令,兵丁们便已经是抽出了身上的佩剑,自行开始了应对。 坐在马车中的宁王家眷虽说被兵丁护在中间,但一些女眷却还是被吓得哇哇大哭。 朱宸濠空有谋反之心,胆子却是小的很,瞧着外面嗷嗷嗷叫的野狼,一个劲儿的着唾沫。 同在马车上的三个侧妃更是一脸的惊慌失措。 “王爷,那狼群不会冲到马车上来吧?” “有那些丘八外面怕甚?” “万一那些丘八顶不住呢?” 朱宸濠外强中干,咽唾沫的同时,口中却是道:“若是顶不住自有那些丘八做其盘中餐。” 至于遭遇这狼群袭击的根本原因,他们确实没有一人提及。 若不是因为他们没事干抱走了人家的狼崽子,能有这个事儿吗? 而在另一边的朱慧并没被外面的阵仗吓到,反倒是从马车上钻出来,瞧着外面的情形。 早在谢至从野狼口中救出朱宸濠狼崽子的时候,朱慧便已经把情况瞧在了眼中。 谢至忙着率兵丁与狼群作战,根本无暇顾及马车里面的情况。 就这种情况之下,谢至即便放了命令,让他们走,他们恐也是没人敢走的。 这些兵丁们虽说训练有素,却是架不住狼群太多。 渐渐的,谢至也从这狼群之中发现了这畜生竟也是有章法的,基本都是三只为营,专门对付一人。 若是单打独斗的话,不知晓得有多少兵丁无辜牺牲了。 为了家国牺牲倒也值得,若只是为了妇人的玩乐丧命在野狼口中,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谢至反应还算迅速,即刻下令,道:“三人结阵,以马车为原点。” 随着谢至的命令下达,离谢至最近的兵丁开始齐声高喊,渐渐的也传到了每个兵丁耳中。 第203章 回京师 随着兵丁的结阵,野狼的功绩自是很快便落了下乘。 不过饶是如此,野狼却也没有丝毫退去的架势。 森林之中的竞争是很惭愧,群体之中若是没有如此团结协作的思想,很容易会被其他族群吞灭的。 谢至现在的目的并不是要消灭多少野狼,他是要以击退为主,且尽早把这个问题解决。 所以说,这样的情况对于谢至来讲并不算满意。 在兵丁结阵之后,谢至闲下来后便在一群野狼之中找寻头狼。 擒贼先擒王,没有了头狼的指挥,这狼群根本就不会与如此的野性。 找寻半天后,突然,谢至瞧见,在远处山谷之处灰灰的,倒是像野狼的皮毛。 谢至本着碰运气的原则,闪身跑了几步,寻找了合适的火铳射程,检查了火铳的火药之后,抓起火铳便朝着那东西发射过去。 眨眼的功夫,火铳落在那灰灰的东西之处炸裂而来。 直到现在,谢至都没瞧见那灰灰的东西是否是头狼。 不过却是在片刻的功夫之后,攻击的野狼却是减缓了不少,又过了那么片刻功夫,那狼群竟是纷纷退散而去。 看来谢至本着碰碰运气的想法,也是真的碰对了。 狼群是退散了谢至却是没有丝毫的喜悦,黑着脸吩咐何三友清点兵丁。 他却在朱宸濠的马车找了引来此祸患的那三个败家娘们。 说实话,朱宸濠还是很有艳福的,这三个娘们倒也长得还不错的。 谢至对之却是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态度冰冷道:“此次这个事情也就算了,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某不客气,某虽说不打女人,但也分情况。” 谢至的气场还是有的,被骂了一通,那三个妇人也不敢多言。 从朱宸濠的马车旁出来后,朱慧从马车上下来,喊道:“喂,你倒也不愧是他们的头,倒还真是挺有本事的嘛!” 能得朱慧如此称赞,谢至心情甚好,哈哈大笑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朱慧也没回应谢至,又钻回了马车。 谢至则是也不多做表示,收拾了野狼,安葬了牺牲兵丁之后便开始了继续赶路。 此去京师的路途还很遥远,谢至也做不到把这些兵丁都带回去,只能是把他们就地安葬,带着他们的随身之物回去,好为他们立衣冠冢。 想到这些兵丁如此牺牲,谢至心中便压不下火气。 云中卫的那些兵丁,谢至是花了大心血才培养出来的。 谢至还指望着这些兵丁将来能够建大功呢,现在牺牲在区区野狼留中。 说不憋屈,那是假的。 接下来的一路,谢至对朱宸濠的态度恶劣的不少,从始至终也不与之多说一句话。 就连对待他们的口粮也较之以往差了不少,克扣那是常有的事情。 美其名曰是怕他们再想本路方便而招来灾祸。 其实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谢至这么苛待他们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接下来的一路倒也磕磕绊绊,但好歹也是顺顺利利的到达了京师。 踏入京师地界,谢至也算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从京师出发,到返程,谢至走了一个半月时间,也算是终于完成了此事。 到了京师后,谢至与张懋第一时间便进了宫。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总得是与弘治皇帝禀报一声吧。 其实在才解决了这个事情的时候,谢至便已经先遣了快马把这个消息报给了弘治皇帝。 这个事情谢至虽说完成的不错,但对谢至,弘治皇帝却也并未有欣喜之情,脸色极为的凝重。 怎么说来,这都是自家人。 普通人家中自家人不睦都会被邻家嘲笑,更别说是皇家了。 皇家中任何的风吹草动,那丢人都能够丢到天下去了。 见到谢至和张懋第一句话,弘治皇帝开口便道:“辛苦了。” 谢至和张懋回以不辛苦之后,谢至又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宁王?” 毕竟是血脉相连,对朱宸濠,弘治皇帝本是不想太过分,也想为他留一条生路。 可如此大案,弘治皇帝若真如此做了,势必会让其他人仿效。 用法的关键在于,警醒后来之人,若法令太过宽松,导致了后来之人的效仿,也就彻底背弃了立法的初衷。 其实,现在谢至关心的并不是朱宸濠如何,他关心的是朱慧。 “陛下,不知” 谢至的后半部分还未说完,张懋便出言道:“陛下,若是无他事的话,臣与云中伯便告退了。” 本来也就没多大事情,弘治皇帝摆手应了下来,道:“嗯,回去歇着吧,明日早朝朕自会与群臣处置对朱宸濠的处置。” 弘治皇帝答应之后,张懋丝毫不再给谢至说话的机会,拉着谢至便走。 谢至也知晓张懋这般做的同意,不就是担心他会在你这个时候在弘治皇帝面前说出朱慧的事情吗? 谢至给张懋面子,跟着他从暖阁出来,却是开口问道:“张都督这是何意,某还以事要与陛下说。” 张懋哼了一声,道:“别以为本公不知晓你要与陛下说何事,本公也是看你小子有些本事,不想你就此失了前程,此事即便要成那也得从长计议才是,没有一个章程,贸然行事是莽夫所为。” 谢至与张懋相处一月时间,也深刻知晓,张懋就是嘴硬心软之人,面上看起来粗糙,实则却是心思细腻之人。 张懋此言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现在这个时候,谢至虽然完美平息了朱宸濠的叛乱,却也正是心情不爽快之际。 谢至出言道:“正好,这个事情某也得写个折子与陛下呈报一下,要不在折子中提及一下。” 张懋点头道:“嗯,你是应该提及一下,但你怎知朱慧也是愿意,她若不愿,你所做这些岂不是瞎忙活。” 行进一路,谢至也是能感觉到的,朱慧对他还是颇有好感的。 谢至一抬头昂首,洋洋得意道:“某自是相信某的实力,全靠某洁身自好,若是某开口,天下女子恐无一人不对某趋之若鹜,就这天下,有才有德,且又文武双全的俊俏后生又有几人。” 谢至说的倒也不亏,他是有这方面的实力。 但实力是一回事,他自己说出来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张懋大大给了谢至一个白眼,不客气的道:“行了,反正本公言尽于此,你若有需要帮忙之处,本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本公只告诉你一句,别玩过火,小心引火烧身。” 谢至自是知晓此事的重要,有张懋这般承诺帮忙,谢至瞬间感觉他又多了几分底气。 从宫中出来后,谢至便回了家。 谢迁前几日已解决了关中大旱回了京,先正在宫中当值。 谢至在家中点了卯后,便去了宗正寺。 此案属朱家人犯案,三法司哪里都不适合看管,唯有放到此处最为合适。 送朱宸濠一干人来的时候也是谢至一手操办。 谢至去而复返再想见朱宸濠家眷一面自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了宗正寺牢房,见到了朱慧。 被关押到这里,他们的命运基本上也都定了。 此刻牢房中的气氛自是颇为压抑。 这宗正寺所处决的皆都是朱家子弟,京中的朱家子弟也就只有朱厚照一人而已。 远在藩国的其他子弟,即便犯案也不值得在宗正寺处置。 所以说来,这宗正寺也是空当很。 一年到头基本上也用不到几次,这恐是自宗正寺建成之后用到的最多一次了。 在见到朱慧后,谢至便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问道:“可还好?” 朱慧脾气倒是还挺硬气,也还算乐观,回道:“嗯,还好。” 与朱慧接触的多了,谢至便也就越欣赏她,笑嘻嘻的拿了买来的糕点,递过去道:“尝尝吧,这是京师做的最好的。” ps:这几天订阅老惨了,是时候来求个订阅了 第204章 朱慧的条件 朱慧对谢至还是颇有好感的,对他拿来的东西倒是也没做拒绝,直接接了过来。 不过,朱慧在接过来之后并未自己享用,而是拿给了一旁的朱拱條。 朱拱條毕竟是孩子,也不知晓他们现在面临的处境,拿了糕点便忙不跌的往嘴中送。 在朱拱條津津有味享用之时,朱慧便出言问道:“不知陛下何时处决我等?” 朱慧语气平淡如水,把生死说成了拉家常一般。 这样子的心态就是很多大老爷们都不见得会有。 这样的奇女子世间还真是少有。 谢至微微一笑,回道:“明早早朝会商议此事,姑娘觉得某如何?” 这个时候若再不说这个问题,等到明日早朝之后可就晚了。 朱慧瞅了一眼谢至,片刻功夫后吐出一个字,回道:“还好!” 虽只是一个还好,却也时间朱慧对他还算是满意的。 便已经足够了,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问道:“那不知姑娘可嫁与某,姑娘尽管放心,某既娶了姑娘,定会对姑娘负责,这天下之中,绝无人再能欺姑娘之人。” 谢至这番话之后,朱慧若是没有震惊那是假的。 谁都知晓,弘治皇帝能把平定藩王叛乱交于谢至,那是对谢至的倚重和信任。 能得皇帝信任,那可是前途无量的。 因为一个女人自毁前途,恐没几人能够做到。 朱慧呆愣一时之间不知该做如何回答,谢至又催促道:“怎样,如何?” 朱慧还是不说话,谢至紧接着又道:“人生在世,哪能任何事情都循规蹈矩,若是不疯狂一回,岂不是白来这世间走一遭了?你放心,只要你能答应,某自会护你周全。” 一句护你周全,估计哪个女人听在耳中都会欣喜的吧? 久久朱慧都为说话,毕竟若是选择了谢至那便是背离了自己的亲人。 谢至也不着急,一直在等着朱慧的表态。 良久,朱慧问道:“那哥?” 此番朱宸濠虽失败,却也并不甘心,朱宸濠也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心思,往后若是有了机会,朱宸濠定还会兴兵作乱的。 再者说,谋反大案,罪魁祸首者都能被免除惩处,那往后必会有效仿之人。 所以说来,朱宸濠是必死无疑的,就连朱宸濠儿子朱拱條都是必死的。 谢至做不到的事情也不胡乱承认,开口道:“宁王无人可保!” 朱慧转而又问道:“拱條呢?” 谢至不说话,朱慧道:“你若能保住拱條,本姑娘便嫁你了,你也放心,拱條还小,本姑娘也会告诉他真相,还有,也不是因拱條,本姑娘才答应嫁你的,本姑娘也不是轻易将就之人。” 天潢贵胄出身的闺阁女子竟能有如此豁达,给谢至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某应了,某定尽全力。” 朱拱條眼巴巴的瞅着谢至。 谢至盯着朱拱條斥责道:“瞧着作甚,吃你的糕点。” 朱慧住的牢房虽说是单间,但有朱拱條这个电灯泡在,真是不方便很多。 谢至也知晓朱慧对她这个侄子的宠爱,也不能把朱拱條给赶走。 谢至拉着朱慧道:“你还未到过京师吧?走,某带你出去转转。” 朱慧越发震惊,诧异问道:“现在?” 朱宸濠家眷被关押在此也是弘治皇帝的旨意,在没有旨意的情况之下,就把人犯带出去,这岂不是在抗旨? 谢至拉着朱慧就走,道:“无妨,某知晓分寸,走吧!” 谢至现在的功劳,随便找一个缘由就能把朱慧带出去。 带着朱慧离开宗正寺之后,谢至带着专门挑繁华之处。 毕竟是京师,自是要比南昌繁华不少。 借道两旁摆着卖各种小物件和特色小吃的摊贩,街道口以杂耍混饭吃的 朱慧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每瞧一件东西便要买下。 谢至也大方,只要朱慧看上便掏银子。 只不过,谢至为寻求方便,再出来的时候也没带个人,朱慧买的多,谢至自己也就拿得多。 “谢”朱慧才出口叫了一声,便不知晓给如何称呼了。 谢至摆摆手,大气道:“直接称呼某谢至便是。” 顿了一下,朱慧喊道:“谢至” 朱慧再不拘小节,毕竟也只是一个女子,喊了谢至名字后,明显有些娇羞。 谢至也不再多问,道:“一月以来也没怎么吃饭,想必也饿了,走吧,某先带你去吃饭。” 谢至带朱慧吃饭的地方自是不能太过寒酸,所选取的地方便在京师最大的一酒楼。 这酒楼名为飘香,是京师最大的,同时也是富贾权贵热衷之地。 庖厨是上等的,在追求香之后,还要求的便是排场。 以前谢至的挨着朱厚照去的那个,只是追求了热闹。 这飘香酒楼谢至也还是第一次来。 一进酒楼,便有小二迎了上了,喊道:“不知这位爷可是约了人?” 非得约了人,才能来吗? 谢至也没有气恼,笑嘻嘻的回道:“不曾,某也是第一次来,给某找个清静的雅间,少不了你银子。” 说着,谢至便掏出了一锭银子,足有十两,道:“这是爷赏你的,把你酒楼的特色酒菜可劲上,少不了你银子的。” 这酒楼虽说接待的都是些达官显贵,像这样的小二每日所收到的小费也不少,但一下能给出十两的还真就不多。 钱永远都是好东西,谢至拿了银子后,那小二也热情了,领着谢至进了雅间,眉开眼笑的道:“爷等着,小人去催菜去。” 那小二离开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先端上了茶,“爷先喝着。” 那小二离开后,刘慧便出言道:“京师人皆都这般有钱吗?光是一个小费便给到了十两银子?” 谢至笑了笑,回道:“能这般大方的恐也就只有某了。” 刘慧嗔怪道:“这哪是大方,分明就是冤大头啊,那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得花在刀刃之上才有用。” 谢至笑嘻嘻的回道:“好,都听你的,往后某的银子便由你来管着,你说怎么花,那便怎么花,不妨告诉你,某现在身价至少有一万两。” 刘慧嘴巴张的老大,道:“一万两,知县加伯爵俸禄,一岁下来也就一千两吧?这才多久,你竟是攒下这么多了?” 刘慧终究还是女子,一些问题还想不到。 谢至出言如实回道:“朝廷俸禄哪能攒下那么多,某有副业,放心吧,某的钱都是正道之上的。” 并没等多久,那小二便上了菜。 十八道热菜,六道凉菜,外加一个汤。 这样的标准也算是够硬了。 “爷,菜都上齐了,有事再喊小人。” 谢至也没说话,挥手打发走了那小二后,便给朱慧倒了酒,道:“来,先喝一个。” 朱慧也不客气,端起酒杯便喝。 喝了酒之后,谢至又往朱慧碗中夹了菜,道:“来,吃着。” 朱慧没有矫揉造作,端起碗便往嘴中送。 一口气吃下半碗米饭后,赞叹道:“京中的酒菜果真是不错。” 这些饭菜不错倒也是不多,但最关键的还是因朱慧饿了的缘故。 那回来的路上,别说是朱慧,就是谢至也累的够呛。 他感觉他现在也是能够吃下一头牛的。 谢至笑了笑,道:“喜欢便好,吃着,若不够的话再要。” 一顿饭吃过之后已是一炷香之后,谢至靠在椅子上为自己和朱慧加了茶,道:“来,喝茶,消消食。” 朱慧端了茶杯,道:“可否拿一份回去?” 朱慧意思很是明显,谢至也不拒绝,直接便答应了下来,道:“这个自是没问题。” 从酒楼出来的时候,谢至便吩咐小二打包了两份。 看在朱慧的面子上,谢至都得对朱宸濠那个大舅哥客气一些。 从酒楼出来后,谢至便把打包好的酒菜送去了宗正寺,然后带着朱慧回了家。 他好歹还是个大老爷们,怎还怎能把自己的女人送回去那个地方受罪。 第205章 代上折子 谢至带着朱慧从宗正寺离开后便直接回了家。 丑媳妇也得迟早见公婆的,这个事情可不小,谢家人迟早都得知晓,不过也就是早与晚而已。 与其如此,谢至还不如早些把朱慧带回去,也算是给谢家人一个心理准备。 谢至带着朱慧才至门口,门子便挂着笑,瞅了谢至的朱慧,笑嘻嘻的道:“五少爷,殿下来了。” 朱厚照的出现谢至丝毫也不觉着稀奇,他不在京师的一月时间,也没人带着他玩,他估计也是无聊透顶吧? 朱厚照的出现让谢至颇为欣喜,他即便不来,谢至也还要找他呢? 朱慧的事情,少不了朱厚照帮忙的。 谢至带朱慧回了自己的小院,便安顿了香月照顾,道:“香月,这乃你未来的少夫人,好生照顾这,安排个房间,准备些糕点,带她去嫂子们那里坐坐,熟悉一下家里的情况,本少爷还有事要忙。” 香月瞧见朱慧有些吃醋,也有些高兴。 谢至出门在外的带着有时候也会碍事,所以谢至自从外出做知县便没带着香月了。 谢至不在府中,香月虽说不用忙里忙外了,心中却也是空荡荡的,若是有个少夫人,她多多少少的也能有些安心。 对谢至的命令,香月瞬间便应道:“好,少爷放心,香月定好生照顾少夫人的,少爷去忙吧!” 安顿好朱慧之后,谢至便去书房找了朱厚照。 跟在朱厚照身边的是谷大用和张永。 漫长的冬季已经熬过,只要鞑靼之地也有了牧草,侵扰大明边境之事的可能性也就少了很多。 所以派在鞑靼之地的兵丁也都被系数招了回来。 既然兵丁都已经回来了,张永作为镇守太监也没必要留在那里了。 张永外派一个冬季,远比谷大用留在朱厚照身边得其中信任。 张永他能有今日这一切也得感谢谢至。 所以,在谢至进门之后,朱厚照还未有所表示的时候,张永便脸上对着笑,喊道:“谢知县。” 张永在宫中,往后少不了要用到。 谢至对张永的招呼,也是回道:“张公公。” 张永率先朝谢至打招呼自是让朱厚照颇为不满,起身扒拉开张永,道:“一边去。” 张永脸上笑容略微尴尬了几分,退到了一边。 朱厚照走至谢至身边,一脸的羡慕道:“你是怎么平定宁王的,与本宫说说呗。” 朱厚照既然想听,谢至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这个是大肆炫耀他英雄事迹的好时候,怎能白白放弃。 谢至不仅加入了一些修辞手法讲到了平定宁王的事迹,甚至还讲了他们在路上碰到了野狼的事情。 讲了他是如何平定野狼的英姿飒爽。 谢至讲的越夸张,朱厚照听得越是吃味,一脸吃醋的道:“你小子真是好命,还能领兵出去,本宫却是得憋在这宫中,人比人真是得气死人。” 朱厚照这厮一向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天潢贵胄出身,一出身便是准太子,还是没有兄弟竞争的太子。 这样美的投胎,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他倒好,还嫌弃上了! 谢至给了朱厚照一个大大的白眼,不置可否,又道:“殿下,刘瑾那狗东西竟也是参与到宁王谋反一案中,实在有愧殿下的栽培,当时看到他也随着宁王在城楼之上,臣实在忍不住心中火气便手刃了他,殿下当不会怪臣吧?” 谢至有事要找朱厚照帮忙,把前期的这些准备工作打好基础却也是很有必要的。 朱厚照听谢至这般介绍后,胸中的火气可是比谢至打多了,骂骂咧咧的道:“刘瑾那狗东西一向都是吃里扒外的很,杀了便杀了,省的把他带回京中,本宫看到他心烦。” 又寒暄了半天,谢至又道:“殿下,其实臣还有个事情要找殿下帮忙的!” 朱厚照还是很讲义气的,听闻谢至要找他帮忙,他也不问谢至是什么忙,直接挥手道:“没问题,你说便是。” 谢至随即感绝非小事,立马拉着谢至,道:“你先你是何事?莫要把本宫往沟里带!” 有时候,朱厚照还是很不好忽悠的。 谢至嘴角的笑容抽搐了几下,又道:“殿下这是什么话,臣是那种人吗?” 顿了一下,谢至道:“其实此事也不算太难臣看上了宁王的妹子,臣要娶她。” 朱厚照一屁股从椅子上起身,忙不迭的问道:“什么?” 既然已经说出口了,那再说起来便也就容易了,谢至又道:“臣看上了宁王妹子,臣要娶她。” 谢至再一次出口,在场几人这才相信他们的耳朵没出什么毛病。 朱厚照诧异出口,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莫不是疯了,若不是这个事情,谢师傅与父皇提一下便也就成了,现在宁王参与谋反,杀了朝廷命官,又斩杀了我兵丁,其家眷即便能够逃脱死刑,活罪也难逃,你竟还要娶人家妹子?” 后果什么的,谢至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淡淡道:“臣已想好了,臣先写道折子,请殿下帮臣先当面交给陛下,明日早朝商议处置宁王的时候,陛下也好有个准备。” 朱厚照眼睛瞪得老大,问道:“直接交于父皇,你怎不去交?你现在也在京中,直接进宫便是,父皇也不会不见你。” 谢至摊摊手,道:“臣在回京与陛下复命之际便准备说这个事情的,可却被英国公拦下了,英国公说那个时候言说那个事情有些欠妥,臣事后想想,也着实如此,臣上个折子,殿下去交于陛下,陛下即便有怒气那也是对臣的,伤及不了殿下分毫,也许等到明天,陛下的怒气少了,对臣的这个事情也就同意了。 而且由殿下去拿给陛下这个折子,多多少少的,殿下也能为臣说上两句好话,臣不需任何封赏,若陛下答应,臣即便带着吾妻归隐田园也愿意。” 自然,这样的结果是最坏的结果。 不过,谢至相信一句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即便他因为此事归隐田园了,那也不过是暂时的。 终有一日,他还是能够站立于庙堂之上的。 谢至都说到如此程度了,朱厚照却是依旧没有松口的架势。 谢至直接拜了下去,道:“万望殿下能帮了臣这个忙。” 半晌,朱厚照终于摆手,道:“罢了,本宫帮你的忙便是,你先写折子吧,你写了折子,本宫便帮你递上去,本宫也竟可能帮着你多说几句。” 有朱厚照这句话,谢至也放心许多。 谢至起身,拱手笑嘻嘻的道:“臣就知晓殿下够意思。” 很快,谢至一份折子便写了出来。 弘治皇帝并不喜欢搞表面功夫,自然也就不喜欢花里胡哨的折子。 既是要些折子,便直言了当的把事情讲明白了便是。 写好折子后,谢至递给朱厚照道:“那便麻烦殿下了。” 朱厚照拿了折子也没有多待,直接便回了宫。 回宫之后,便拿着折子去见了弘治皇帝。 虽然成功平息了宁王叛乱,但弘治皇帝的心情却是不甚好。 拿着折子进了暖阁,傻乎乎的笑着道:“父皇” 弘治皇帝也懒得搭理他,直接道:“有何事直说!” 弘治皇帝又哪能不了解自家儿子,自家儿子这般必定是有事了。 朱厚照傻乐了半天,道:“父皇,谢至有道折子” 对谢至,弘治皇帝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一听说是折子还以为是汇报宁王的事情,道:“谢至那孩子也是,才见了朕,有荷花不能直说,还用上折子,折子呢?拿来!” 踌躇了一下,朱厚照又道:“父皇当心身子,看了这折子可莫要生气。” 弘治皇帝瞅了一眼朱厚照语气不善的道:“拿来!” 没办法了,朱厚照只得把折子恭恭敬敬的拿与了弘治皇帝。 第206章 坚持就是胜利 弘治皇帝拿到谢至在折子后,刚开始的时候面上还比较平静,瞧到最后竟是猛然起身,有些不可置信。 片刻的功夫,才放下折子,抬头想要说话,张了张嘴,嘴中却是并未出声。 良久,喊来了门口候着的小太监,道“去召谢迁来。” 弘治皇帝不说话,朱厚照却是主动开口道“父皇,谢至也算有大功了,他既看上了宁王的妹子,那不如就应了吧!” 这段时日,弘治皇帝对朱厚照还是比较满意的。 在朱厚照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弘治皇帝的态度倒也并未太过恶劣,沉声道“朕倒是能应了,可朝臣会应吗?正因谢至是有才干之人便不可因此事毁了前程。” 朱厚照无奈摊摊手,道“儿臣自是明白,可谢五那性子儿臣却也是了解的,他若是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了,该说的儿臣也说了,可谢五说,他愿带着自家女人归隐田园。” 弘治皇帝脸色微变,道“亏了朕多番提携,为了一妇人竟弃皇恩父母不顾,他若朕如此做,便是朕看错了他。” 弘治皇帝提携谢至,不仅是想着谢至能在他在位的时候,能把那些可能引起反弹的事情都做了,更想能为自己儿子留下一个肱骨之臣。 朱厚照当下没做言语,良久又道“谢五也真是,竟是做些没边的事儿,此事就光是谢师傅那里都不可能答应,若是没有宁王谋反的事情,他若娶了外藩亲眷于他都没有好处,更别说,现在宁王家眷都还是戴罪之身了。” 父子两聊了几句,萧敬匆匆而来,瞧见朱厚照也在,顿了一下,还是报道“云中伯从宗正寺带走了宁王八妹朱慧,两人在街上闲逛了许久,又去飘香酒楼吃了饭,先朱慧被云中伯带回谢家了。” “什么?”弘治皇帝和朱厚照父子二人同时惊呼出声。 面对弘治皇帝不善的眼神,朱厚照委屈巴巴的回道“谢五没与儿臣说此事,儿臣不知道啊!” 朱厚照在心中已是把谢至骂了八十遍了。 这么大的事情也不与他通个气。 弘治皇帝脸色更黑了,沉声道“去,传谢至来!” 话音才落,外面有小太监通报,道“陛下,谢公到了。” 弘治皇帝抬手道“罢了,此事虽是朝廷的事,却也是谢家的,就让谢卿处置吧。” 随后,朝着外面喊道“进来吧。” 谢迁进来,还未行礼,弘治皇帝便抬手拿了折子,道“拿个谢卿。” 谢迁从萧敬手中拿了折子,打开。 只是两眼,面上的笑容便停滞了。 半晌才瞧完,看过折子后,道“陛下,这” 弘治皇帝抬手道“年轻人嘛,一时心血来潮倒也在情理之中,卿家回去多劝劝谢至,他一表人才,能文能武,身家又好,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若有看上的,朕可出面赐婚。” 谢迁面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紧接着,弘治皇帝又道“卿家还不知道吧?谢至把朱慧从宗正寺带回家了。” 谢迁这下可再沉不住气了,起身惊呼道“什么?” 弘治皇帝现在的心情恐与谢迁差不多,但面上却依旧带着笑容,道“此事朕当做不知晓,卿家快些回去处理吧。” 谢迁现在也顾不上与弘治皇帝拿乔,直接起身拱手,道“多谢陛下,臣告退!” 谢迁从宫中出来后,便直奔家中而去。 一进家门,便气呼呼的喊道“把谢至喊来。” 谢夫人只知道谢迁带了个女子回来,也没问是谁。 谢迁这般生气,谢夫人自是不明所以,拉着谢迁问道“这又是怎么了?听闻至儿此番的差事办得还甚是不错啊!” 谢迁气呼呼的道“差事倒是办好了,他惹得麻烦倒也不少,他可带回了一女子?你可知那女子是谁?宁王妹子!宁王妹子!宁王谋反,那可是板上钉钉之事了,这个时候人都害怕与宁王牵扯上关系,他倒是好,还直接往上贴,是嫌弃脑袋在脖子上的时间太长!老夫就知晓,那就是个不安分的主,一日不惹事,心里就麻烦。” 听了谢迁所说的这些,谢夫人除了震惊,连一句为谢至洗白的机会都找不到了。 片刻的功夫,谢至出现在了正堂。 早在把朱慧带回家之后,谢至便已做好了这个准备。 见到谢迁这般怒气冲冲的样子,谢至就是用脚趾头都能猜想到原因。 一进正堂,谢至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道“爹娘,还望成全儿子。” 谢至这一开口,让谢迁的火更大了。 谢迁抓起桌上的茶杯,便往谢至身上扔去。 谢至稳稳当当的接了过来,笑嘻嘻的道“爹,气大伤身,当保重身子才是。” 谢迁火气甚大,谢夫人在一旁嗔怪道“至儿,此事可与以前的小打小闹不同,你可不能胡来啊。” 谢至都敢把折子递到弘治皇帝的御案之上,怎又会畏惧谢迁的怒气,斩钉截铁道“儿子不是回来,儿子已想好了,儿子可带朱慧归隐田园,儿子也能抡得动锄头,五亩薄田便足可以养活一家人了,儿子知足。” 谢迁起身,一脚踢在谢至身上,道“混账东西,为个女人便被背弃父母祖宗,岂可配为人子?”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爹娘自有几个兄长赡养,祖宗自有大哥供奉,爹自当没有了儿子便是。” 当然,谢至说的完全都是气话。 若真让他过那种采菊东南下的田园生活,他也不见得情愿。 谢至这番话出口后,谢迁自是气急,大呼道“好好好,老夫就当没你,今日老夫就打死你!” 在房间中转悠了几圈,找到了已趁手的鸡毛掸子便朝着谢至身上挥去。 谢至也没做躲闪,依旧漫不经心的回道“儿子今日便剔骨换父,削肉还母,儿子相信朱慧定会追随儿子而去。” 打了几下,估计是那鸡毛掸子不太结实的缘故,竟然硬生生的从中间断裂成了两截。 劝说不动,谢迁喊来了外面守着的谢林,道“把人送回宗正寺去。” 谢至一听如此,起身道“不成,宗正寺那牢房太过恶劣,岂是人待的地儿?朱慧哪都不能去!” 谢迁在谢至身上好不容易发泄了几分怒气。 谢至一番话之后,又把谢迁的火气拱起来,大呼道“什么?” 谢至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梗着脖子道“爹若是送走朱慧,儿子便只能带她去外面了。” 谢至态度强硬,谢迁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既然劝说不了,也只能是妥协了。 谢迁抬手遣走了谢林,冲着谢至呵斥道“你在此好生想想吧。” 随即,抬脚离开了正堂。 从正堂出来后,谢迁叹了一口气,道“那小子至情,老夫能做的也只能是帮他把此事的冲击减缓道最低了,就让那小子好生沉淀一下吧,老夫进宫去见陛下,与陛下求求情,至于那朱慧,好生让她待在家中吧。” 谢迁能做到如此,已是足够宽宏了。 谢夫人也是一声长叹,道“也只能如此了,至儿行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认准的事情任由谁说都没用,他既然认准了此事,劝说已是无用,唯一的办法也就只能是助他成事了。” 谢迁从家中出来后,很快便折返进了宫。 见到弘治皇帝后,谢迁便拜了下去,道“陛下,朱慧一个妇道人家,不曾参与宁王谋反,请陛下成全了吧!” 弘治皇帝诧异,道“卿家怎么?” 谢迁又道“犬子太过执拗,臣劝说不及,若臣一味阻拦恐酿成大错,不如臣出面助他成了此事。”。 谢至恐也没想到,看似老顽固的谢迁竟也会为他跑去和弘治皇帝求情的。 谢迁都已如此了,弘治皇帝还能有和办法,道“既然卿家都同意,朕也不多说了,朕赐婚就是了。” 。 第207章 朝会 当下,弘治皇帝便吩咐拟了旨意。 只是在盖上大印之后,弘治皇帝并未马上派人宣旨,出言与谢迁,道:“这旨意便放于朕这里,明日早朝朕当着百官的面再做宣读,旨意一经下达,此事也算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谢迁脸上带起几分勉强的笑意,回道:“谢陛下。” 弘治皇帝能答应下这个事情,对谢家真算是格外开恩了。 谢迁道谢,弘治皇帝抬手示意,回道:“罢了,卿家若无他事便去忙吧。” 谢迁离开,谢至仍旧跪在正堂。 无论怎么说谢家好歹也是诗书传家的大户家,他所坚持的这个事情无疑是个谢家抹黑。 既是如此,这个惩罚他也该受着。 总不能真如他说说,父母祖宗都不要了吧? 不知几个时辰后,天渐渐黑了,有谢家家丁进来掌了灯。 又不知过了几个时辰,饭香味好像飘来了,此时他感觉自己的腿好像已不是他的了。 好久好久之后,香月揣着几个包子鬼鬼祟祟的闯了进来。 “少爷,饿了吧?快吃!” 说来,谢至在回来之前才刚刚饱餐了一顿,那顿饭油水也不小,至少能顶两顿。 这才多久?他竟然还真有些饿了! 谢至抓起包子,第一句话问道便是,“你家少夫人可好?” 香月拿了了桌上的凉茶,回道:“少夫人听说少爷是因她的事情才被老爷在此罚跪,可担心少爷呢,一个劲儿的催着香月来给少爷送吃的。” 听到这句话,谢至顷刻间觉得他的坚持是对的。 “少爷,这个点家里人正吃着饭,不会有人过来的,少爷要不起来吃,小月出去为少爷放风。” 谢至就知晓,他身边的这些人还是很够意思的。 谢至露出一道微笑,笑着回道:“好极,好极本少爷再这个跪下去,腿便得残,你去外面看着,本少爷起来活动活动” 香月道了一声,便往外面跑。 谢至自己试探了几下却是也没能够站起来,只好招呼来香月,道:“跑那么快作甚,来扶本少爷一把。” 香月应了一声,返回便来搀扶起谢至来。 正搀扶着,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道咳嗽之声。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谢至扭头,瞧清楚站在门口的人影之后,立马便稳稳当当的跪了回去,一脸笑意道:“爹,儿子只是起来活动一下。” 说着,也不再用香月的搀扶了,顷刻间便跪了回去。 香月见到门口的谢迁之后更是大气不敢出,支支吾吾地位喊道:“老爷。” 这小丫头胆子一贯都小的很。 无论怎样,谢至也总不能把锅甩给一个小丫头,这是大老爷们干的事吗?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这不怪香月,都是儿子要求的。” 谢迁也不说话,挥手示意香月,道:“你回去吧!” 香月得到谢迁的同意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正堂。 在香月离开之后,谢至虽说是一脸堆笑,却是并未得到谢迁的好脸。 谢迁抬手招来了旁边陪着的谢林,把手中一根胳膊粗的木棍递了过去,道:“今日辛苦你来看着,他若敢起来,便莫要客气。” 谢林脸上并未有过多表情,答应道:“是,老爷。” 谢至脸上抽搐一下,还说说什么。 谢迁却并未给他这个机会,扭头便走。 至于吗?这怎么这般小肚鸡肠,这个事情怎还过不去了! 谢迁走了,谢至便开始讨好起谢林来。 漫漫长夜,也是需要谢林来放水的。 可没想到,谢林完全就不给面子,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回道:“烦劳五少爷跪好,莫要让老奴为难。” 谢至无奈,只得重新跪了下去。 他就不信,谢林还真敢打他。 事实证明,谢林还真敢。 谢林也将近知天命的年纪了,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精神,一夜时间,竟能够全程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他。 他稍微因困意,有些没跪好,谢林便倒一声得罪,而后便朝他身上挥动棍子。 明知晓是得罪,还动手,这是明知故犯了吧? 一整夜,谢至一眼没合不说,还挨了好几棍子。 幸好弘治皇帝勤政,不会时不时的就罢了早朝。 天不亮,谢迁便遣人吩咐谢至洗漱准备早朝了。 “谢管家,某可起来吧?”谢至笑嘻嘻的朝谢林问道。 谢林板着脸,一本正经回道:“自然。” 谢至自己试了几次都没起来,谢林和一个家仆搀扶之下,谢至才站了起来。 不过人虽是站起来了,走路却还是有些困难。 在两人的搀扶之下,活动了几圈之后才能行走。 不过,虽是如此,走起路来却是一瘸一拐的厉害。 从正堂出来,谢至便回了他的小院。 在朱慧的帮衬之下,他的朝服很快便穿在了身上。 青色正七品官服,出现在奉天殿中,怎么着都有些突兀。 穿戴整齐后,朱慧便开口道:“小女子现在也是戴罪之身,陛下并无赦免旨意,要不小女子先回宗正寺去?” 谢至没有任何旨意,便带朱慧离开,那已经是在抗旨了。 谢至便笑嘻嘻的满不在乎道:“放心吧,某知晓分寸,你就安心待在家中,其他事情无需多想,某定会护你周全的,答应你的事情也定会办成的。” 瞧着谢至一瘸一拐的离开,朱慧心中若说没有异样那都是假的。 趁此机会,香月便开始大肆表扬起谢至来,“我家少爷可是用情至深之人,连中三元,又在贡院门前一口气连做五篇策论,创办云中卫,以一百人克鞑靼五千骑兵,率百姓凿渠打井,解决了关中地区的大旱,当然,现在又加了一条平复宁王叛乱,出去随便打听,就没人不知晓我家少爷大名的。” 朱慧能看上谢至,看到的可是谢至的本事,与他的身份没任何关系。 对付野狼,唱奇怪的小曲,这些都足够魅力了。 朱慧对香月称赞谢至倒也没做多言。 在谢至和谢迁父子离开没多久,谢夫人便到了谢至的这个小院。 在朱慧被谢至带到家里的时候,香月之时带着见过谢家的几个媳妇,并未去见谢夫人。 谢夫人这也是第一次见朱慧。 朱慧现在的身份很是尴尬,谢夫人也没与他见礼,在见了第一面的时候,只是连口称赞。 半晌之后才道:“安心住着便是,若有需要之处,告知香月,让她吩咐下面人去准备。” 朱慧倒是没想到,谢夫人竟会这么容易就接受她。 毕竟昨日晚上,因为她的事情谢至还被罚跪了一晚。 谢夫人也不理会朱慧的诧异,又道:“你也可放心,谢至那孩子也有能力,能护你周全的。” 朱慧的性格也没有闺阁女子的娇羞,但在面对谢夫人的时候却是不知该如何说话。 谢夫人丢下这两句话后,吩咐香月好照顾朱慧便离开。 谢至与谢迁两人一道进的宫。 虽说谢迁对谢至的态度从始至终都冷淡的很,不过却也是在有意无意的搀扶着他。 谢至的事情,也就只有宫中弘治皇帝所信任的几人以及谢家少部分人知晓。 外面的那些朝臣自是不清楚此事,只是知晓谢至打了胜仗。 见到谢至这般,还以为谢至是在外面受的伤。 谢至把一些文官本就得罪的彻底,在抗旱之时,谢迁又得罪了一大批人。 见到谢家父子能与他们打一声招呼的,也就只有内阁的刘健,李东阳,以及平日与他谢家交好的几人罢了。 刘健见到谢至,笑着打趣道:“云中伯这还受伤了?” 谢至也不怕丢人,正要开口,却是被谢迁接过去了,道:“刘公,今日好早啊!” 这样的打招呼未免有些强硬。 但刘健也没别处想,笑呵呵的开着玩笑回道:“自是得早些啊,云中伯得胜归来,既然处置宁王同党,也要表彰云中伯,不是?” 这下,谢家父子二人同时略微尴尬一笑。 这个时候,他们还想着表彰不过就是天方夜谭,他们谢家能从这个事情中顺利脱身已是不易。 第208章 意想不到的旨意 群臣到达奉天殿之前没多久,弘治皇帝带着朱厚照便到了。 弘治皇帝落座,群臣见礼。 见礼之后,弘治皇帝抬手朝萧敬是示意道:“先宣旨吧。” 萧敬应了一声,随即便展开受伤明黄色的卷轴,道:“云中伯,接旨吧?” 谢至听到云中伯着实有些诧异,瞬间,在他的脑海之中过了无数种有关于这道旨意的内容。 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弘治皇帝若是当面否决了他的事情。 他也不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抗旨啊! 这么多人看着呢,即便是为了脸面,对他这个抗旨的人,弘治皇帝都得有些表现才是。 在谢至愣神的功夫,萧敬又呼道:“云中伯,接旨啊!” 这个时候,与他一心的也就只有朱厚照那厮了。 谢至远远的瞧了朱厚照一眼,却是见朱厚照也是一脸发懵。 这厮真是靠不住,这么大的事情,他就不能提前打听一下吗? 谢至踌躇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前。 不接旨与抗旨也没什么区别,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直接痛快点呢。 谢至走上前,道:“臣接旨。” 萧敬这才开始了诵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中伯谢至勇武有能,平叛宁王朱宸濠乃有大功,今朕赐婚谢至与朱慧,望其能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这样的赐婚着实也是有些马虎了。 谢至诧异,群臣也是一脸发懵。 这女方朱慧是谁,好歹说明一下吧? 这么就赐婚了? 谢至瞅了一眼谢迁还算淡定。 这么说来,这个事情还是他老爹促成的。 就知晓,他老爹是那种嘴硬心软之人! 就在谢至愣神的功夫,萧敬再次催促道:“云中伯接旨啊!” 谢至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个旨意是得快些接的,这要在群臣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生了效力才行。 更得是保证弘治皇帝不会反悔才行。 谢至急急忙忙的脱口,道:“臣谢至领旨谢恩。” 一个藩王女子的闺名自不是那般轻易被人所熟知的,朝臣们只是猜想这个朱慧乃是皇家女子。 谢至这是结了皇亲。 至于这朱慧到底是哪家女子,还真就猜不到。 既然猜不到便有人开始问道:“不知这个朱慧是?” 此人或许只是为了吃一口瓜而已,谢至却是还无隐藏脱口而出,道:“陛下既已赐婚,虽为过门那便也是我谢至的妻子了,某的妻子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既然各位想知晓,某不妨告诉你,某妻乃是宁王朱宸濠八妹。” 谢迁和弘治皇帝满头黑线。 弘治皇帝这么隐晦的下这道旨意,其目的就是想等到这个事情生母煮成熟饭。 等到这个时候,即便朝臣反对,已是无多大阻力了。 哪成想,谢至竟当着朝臣的面直接承认了下来。 谢至开口之后,朝臣顿时哗然。 现如今对宁王极其家眷还未有处置结果呢,便下旨赐婚,这究竟是何意? 顷刻之间有言官开口了,道:“陛下,宁王谋反此乃株连九族之大罪,还未定罪,就先行赦免其亲属,实为不妥吧?” 现在在奉天殿的都察院御史也不是只有一人。 此人出口之后,另一人便紧接着又开口了,这人谢至还算认识的。 这不就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顾朴吗? 当初,辽东守军为冒功与朵颜三卫交恶之时,就是顾朴出去调查清楚的此事。 谢至与之虽没有过多交流,却还是知晓,顾朴倒也算是少有的正直之人了。 “陛下,此事臣也觉着着实不甚妥当,谢家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现在这个赐婚表明的是陛下的态度,如此赐婚着实不太合适。” 顾朴此言一出,一众朝臣纷纷附和,道:“臣等附议!” 现在这个时候面对了这些质疑,往后脑袋便清净了。 谢至随即笑嘻嘻的道:“各位大人所言都极为有理,某可辞官。” 谢至一经说出此言,朝臣们的质疑声音更大了。 这个官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辞的。 弘治皇帝脸上有些不快,面对叽叽喳喳的群臣,愠怒道:“朕的旨意已下,难道尔等还要逼着朕食言不可,好了,此事也就如此吧,接下来便商讨一下对宁王极其党羽的处理。” 朱宸濠党羽除却谢至从南昌押解回来的僚属极其家眷之外,在朝中还收买了不少朝臣。 这些朝臣之中地位最高的便是庆云侯周寿。 圈子网之中,不仅有朱宸濠收买,还有依附于周寿的。 反正以宁王和周寿为原点,大小不论,缉捕的至少也有二百余人了。 此事算作是弘治朝最大,兴致最恶劣的一个的案件了。 这段时间弘治皇帝的态度也越发的强硬了,对那些朝臣也不再一味的妥退让。 怎么说来,弘治皇帝都是皇帝,他的态度强硬了,即便是言官也不再坚持了。 朝臣安静下来后,弘治皇帝出口问道:“谢至,此事是你一手所办,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弘治皇帝既然问及了意见,谢至也就出口回答了,道:“臣以为罪魁祸首当诛,以儆效尤,依附于宁王之人,已造成实质性危害之人也当诛,至于其他从罪之人,也便网开一面罢了。” 无论对别人的处置如何谢至管不着,至少得把朱拱條保下来的。 谢至言说了这个意见后,紧接着便略微艰难拜下,道:“陛下,臣请陛下能放宁王之子朱拱條性命,臣在押其回京途中,所见其天真烂漫,全程并不清楚,被押送回京等待他的又是何种结果,臣一想到,如此一个孩童,被押赴刑场处决,臣心中便隐隐作痛。” 其实,从谢至内心出发,他是很不赞成这种连坐的。 谁家说是遇到一个不肖子,那九族都得跟着遭殃。 对那些人是何其无辜。 当年,朱棣进京诛杀了方孝孺十族。 到后世当中,世人都知方孝孺宁愿被诛十族,都不像乱臣贼子妥协乃是大义。 可谁能叫出,那被牵连的十族中人每一个人的名字。 那十族之人这样默默无闻的牺牲,连一个名字都不配传于后世,又是何等无辜。 紧接着,谢至又道:“臣请陛下能不仅赦免此案还未入学的孩童,往后涉案的孩童也能够一并赦免,臣以为,人性本善,还未入学,便一切还有教化好的可能,立法的目的不是要杀多少人,而是要看教化出多少人,天下臣民若皆能以律法,以道德约束自己,这岂不是意见幸甚至哉的大好事?” 谢至此言是有道理。 但看起来再有道理的一个事,却也依旧是会有人反驳的。 就像这个事情,谢至的话音才落,便有人出言道:“此言恐不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若赦免孩童,谁能保证这孩童将来不行前辈之所事?这是再给朝廷找麻烦?就拿此事来说,宁王子将来若是再兴兵,有了先前的教训,积累了经验,谁又能保证这次的平叛还能再顺利?” 这样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回道:“此言是不无道理,难道因这个可能,便连个孩童都要斩杀,朝廷是没这个底气?还是没这个信心?” 谢至一番回答之后,另一人出言又道:“正是因株连之罪才使得一些心纯侥幸之人担心血脉断绝不敢冒险,若是知能留下血脉,岂不是要做铤而走险之路?” 这个说法更是有几分道理。 这个株连的初心,便是要以绝户而迫使一些人不敢铤而走险。 对这个反对意见,顿了一下,谢至才道:“是,此言是有理,株连的初衷或许也是如此,但也不尽然吧?唯有正妻子才是正统血脉,谁能保证就能刚好留下一个年龄相仿的血脉,即便有血脉在世,谁又能保证这个血脉在朝廷的教化之下,彻底与其家族脱离?” 连回了两人之后,终于没人说话了。 第209章 总算解决了 在谢至应对了两人之后,张懋出列,道:“陛下,臣以为谢至所言有理,孩童本就无大害,皆处死,倒是显得朝廷度量狭小了,一路行来,宁王子还不谙世事,全然不知愁滋味,如此之子若是能够教化好,为朝廷出力岂不是更好!” 张懋虽为武将,但在文臣之中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的。 他这番话出口之后,不仅有武将为之附和,就连文臣也有人出言赞成了。 谢至就奇怪了,他说的不也是这个意思吗? 为何他的就那么多人反对,张懋出言却是有人赞成了。 更可气的是,张懋出言之后,谢迁也是站出来,道:“臣附议。” 在谢迁附议之后,以刘健和李东阳为首的几人也是纷纷附议。 算起来,文武之中至少已有一半赞成之人了。 弘治皇帝倒也不多说,直接挥手道:“那便以未入学孩童免罪,其余罪犯由三司商议结果呈交朕吧,无他事的话,便退朝吧!” 退朝之后,谢至离开奉天殿便一瘸一拐的追上谢迁,满脸堆笑的道:“儿子知晓陛下的旨意也是得意于爹的周旋,多谢爹了。” 好不容易才使得他老爹的态度转变了一些,因为这个事情又跌落到了谷底。 谢迁冷哼一声,懒得搭理谢至,抬脚便走。 在谢迁身边的刘健却是笑嘻嘻的打趣,道:“谢至那小子此战功劳甚大,你这怎么还不高兴了?” 谢迁现在的心情恐真是恶劣道极点了,连老友都不搭理了。 刘健也不觉尴尬冲着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你小子是个有才能的,年轻后辈中无人能比,好生干吧。” 李东阳也是随之附和,回道:“抽时间多拿拿笔,莫要懈怠。” 无论是刘健还是李东阳,都是在,笑嘻嘻的回道:“小子明白,多谢两位世伯。” 谢至告别了刘健和李东阳之后,正准备出宫,萧敬却是一脸堆笑的道:“云中伯,陛下相召,请吧!” 弘治皇帝虽说下了旨意,心中恐也并非情愿。 谢至扯起一笑,笑嘻嘻的道:“不知陛下相召是所为何事?” 萧敬与谢至也相熟了,有几分揶揄,回道:“云中伯一向睿智,怎能猜不准陛下的用意?” 真是,就不能说几句宽慰之言吗?说什么大实话啊! 谢至转成了一脸苦笑,道:“某还有事,可不可以不去啊?” 萧敬竟是有些幸灾乐祸了,笑着道:“你说呢?” 谢至倒是想不去呢,可此事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这样,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把脑袋伸过去呢。 谢至脸上满是无奈,突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问道:“不知殿下可在?” 萧敬岂能不知谢至的意思,却是并未给谢至递这根救命稻草过来,回道:“下了早朝后,殿下便回东宫去了,这些时日,殿下无他事之时便独自用功读书,詹事府的一些属官这些时间对殿下也是称赞有加,这些都得益云中伯啊,就连陛下也是长如此说。” 谢至扯起一道苦笑,他现在要的不是称赞,而是一个能与他共进退的队友。 弘治皇帝也就是面上看起来温和,若真动怒,谢至还真有些怕。 实在没办法了,谢至也只能是自己硬着头破上前了。 奉天殿距暖阁虽不是很远,但也是有些距离的。 今日谢至却是感觉这段路程比往日近了不少,他还没做好准备呢,暖阁便已经到了。 到了暖阁外面,萧敬笑嘻嘻的开口,道:“云中伯进去吧,陛下等着你呢!” 若是以往,谢至肯定什么顾虑都没有抬脚便进去了。 可今日却是不同,踌躇了半晌,又开口问道:“萧公公不进去吗?” 萧敬完全不给谢至面子,摆手道:“咱家还有事,云中伯自己去吧。” 留下此言之后撒腿便走,好像怕谢至拉他进去一般。 他是那种强买强卖之人吗? 萧敬走了,谢至只好进了暖阁。 进去的时候,还有候着的小太监直接帮他撩开了门帘。 谢至第一次觉得这小太监贴心的举动有些讨人嫌弃了。 暖阁之中,弘治皇帝正在御案之前捧着折子看。 谢至在门外与萧敬说了那么半天的话,里面的弘治皇帝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在谢至进来之后,弘治皇帝却是连搭理都没有。 谢至只好行礼之后,拜下道:“陛下,臣错了!” 不管有错没错,先来认错总归是没错的。 就像那些大臣嘴中老是喊着万死,又真有人真的愿意去死上一万次的。 谢至认错,弘治皇帝半天却也并未搭理。 不搭理就不搭理吧,谢至顶多也就是多跪一会儿,也不是没跪过。 许久之后,弘治皇帝才起身从御案之前走至另一旁的桌前坐下。 弘治皇帝才一经坐下,便有小太监上了茶。 直到此时却是还未搭理他,就好像他是空气一般。 弘治皇帝端起茶杯,谢至才又开口道:“臣既是认错,也是来感谢陛下的,多谢陛下成全,臣往后定竭尽全力,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许久,弘治皇帝才放下茶杯,道:“朕好像记得你说愿去归隐田园的。” 谢至说这话的目的不就是说自己已抱定了决心吗? 即便真让他去归隐田园,他还不愿意呢? 很明显,弘治皇帝不高兴的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此事。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臣说的不是玩笑话吗?臣授皇恩才有了今日的一切,若是就这么着便归隐了田园,岂不是成了忘恩负因之徒吗?” 弘治皇帝瞅了谢至一眼,冷声道:“原来是玩笑啊?” 谢至赶忙接道:“是啊,是啊,臣只是玩笑而已。” 弘治皇帝也并未马上搭理谢至,片刻之后起身,才沉声道:“起来吧!” 既然让他起来,那便说明这个事就这么过去了? 谢至一脸的欣喜,满是兴奋的道:“多谢陛下!” 谢至兴奋倒是挺兴奋,只是在起身的时候踉跄了好几下才终有稳定了身子。 弘治皇帝随之出言,还颇有些担心的道:“怎么?受伤了?” 这个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好开口,谢至回道:“被家父罚了。” 弘治皇帝冷哼一声,道:“活该!” 弘治皇帝给人的形象一向都是温文尔雅的,像今日这般,谢至也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弘治皇帝既然能够如此说话,也就说明,其内心之中并未有太大的怒气了。 谢至嬉皮笑脸的扯起一道笑容,说道:“陛下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唯一只娶一妻的帝王,有陛下做榜样,臣也想着能娶一个此生心爱之女子,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弘治皇帝此举即便不知晓后面历史也能猜到绝对是后无来者的。 若是有了机会,哪个男人愿意只采一朵的? 在这个事情之上,弘治皇帝并未多言,道:“此事朕也应了,望你答应朕的事情莫要忘记,给朕一个不一样的大明。” 谢至当然记得这个事情,回道:“臣记着,臣虽说还不知云中之地属宁王牵扯官员有多少田地,但臣想着,这些土地可标价售卖,首选普通百姓,可以分期还款方式,提前表明,凡是如此购买到土地者,即便家中有功名之人,也当永久纳税,唯有如此推进,才可使得土地兼并之况慢慢改善,朝廷所得税收也不至于全都落入大家之手。” 听了谢至此言弘治皇帝道:“嗯,此法倒也妥当,此事你着手办吧,既已解决宁王之事,抓紧时间回云中吧。” 第210章 张皇后相召 从暖阁出来后,谢至便直奔东宫而去。 好不容易才进宫一趟,总得去瞧瞧朱厚照那厮的。 朱厚照自从跟着谢至去了一趟云中,在回来后也不再像吴宽所谏言的那般每日按时授课了。 詹事府的侍讲也都是在特定时间为朱厚照授上几个时辰,就与朝中定期所举行的经筵差不多。 平日的时候,朱厚照也都是跟在弘治皇帝身边,学习如何处理朝政的。 这么一对一的教训,即便是个傻子,也能被教出来的。 到了东宫,谢至在内伺的告知下,在偏殿找到了朱厚照。 此刻的朱厚照正鼓捣他那香膏,听到谢至的声音,也没急着搭理,而是紧着完成了一个,才起身有些吃醋的道:“本宫真是嫉妒,本宫把你那折子拿给父皇的时候,你是不知道父皇那脸色黑成何种样子了,这不过才多长时间,竟还是直接下了道旨意同意了此事,真是不公平” 谢至倒是没想到,朱厚照与他见面所说的第一句竟会是这。 谢至知晓,这个事情能够成功,是弘治皇帝宽宏,但更多的也是他老爹够大度。 若是他老爹不够大度,即便弘治皇帝下了这个旨意,他老爹都有好多办法把这个事情搅和黄了。 当然,对朱厚照的吃醋谢至也有些无言以对,也只能是不说话为好。 片刻后,谢至转移了话题,道:“不管怎么说,此事还是应当多谢殿下的,若非殿下帮忙,臣这个事情也不会办得这般顺利,不知殿下看上哪家姑娘了,臣也愿帮着殿下牵这个红线!” 朱厚照摊摊手,无力道:“本宫整日待在这宫中,能见到几个女子?即便是本宫真有看上的,就像本宫如此这样的,还能由本宫做主吗?首先得是父皇母后满意的,其次得是满朝武满意才行。” 朱厚照这话所言的是有几分悲观,不过却也是实话。 朱厚照是未来的准太子,他所选的太子妃,那必然是未来的皇后。 一国之母,皇帝自己都无法做主。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殿下若实有看上的,臣愿为殿下周旋。” 不管将来谢至真的能否这般做,反正他现在所言的这番话却是让朱厚照颇为高兴。 朱厚照面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回道:“好兄弟,有你这句话,本宫就满意了。” 说着便拿起桌上的香膏,兴奋的道:“谢五,你这香膏的配方真是绝了,本宫在这个基础之上又改进了一下,较之以前与本宫订购之人又多了不少,本宫倒是有些后悔定价低了,若是这样的话,就是五十两恐都有人来要的。” 这个香膏之中可是有谢至两成利的,朱厚照赚的多,谢至也不会赚的少的。 谁提起银子不高兴,谢至兴奋问道:“不知赚了多少。” 朱厚照直接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之中翻出一账本,翻开几页查找了半晌之后,道:“从开始售卖香膏开始,已是净赚五万五千两。” 报了数目后,朱厚照便把账本递了过去,道:“你自己瞧吧。” 谢至也懒得管这些东西,把朱厚照递过来的账本,随手扔到一边,道:“臣就不看了,臣自是信任殿下的。” 紧接着,朱厚照又道:“你教给本宫的那个法子还真就有些效果,每次有人来找本宫弄着香膏的时候,本宫便满是为难,连三拒绝,最后不仅赚到了银子,就连吴师傅和王师傅都赞美本宫仁孝。 谢五你是不知道,本宫弄出的那香膏用在男子身上也甚是美妙,朝中大员都有不少人与本宫购买,买了之后对本宫更是称赞有加,你去打听一下,朝中多少人都在说本宫贤德。”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就说嘛,殿下听臣的总是没错的。” 朱厚照脸上笑容不减,笑嘻嘻的道:“是啊,是啊你小子就是有谋略,也不知晓你小子使了什么招数,竟让父皇下了这么一道旨意给你。” 这怎么说着说着又回到这个问题之上了。 谢至笑而不语,撩起裤筒,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回道:“做任何事情都得是有代价的,为了此事,臣被家父罚跪了整整一夜,若非要参加早朝,还不知得是何事才能起来,殿下是不知道,臣跪着也就罢了,家父竟还吩咐管家看着,臣稍微没跪好,这么粗的棍子直接便朝臣身上挥过来,臣不知挨了多少棍,唉,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啊!” 谢至才觉着朱厚照那厮不错呢?听了他的卖惨竟是一脸的幸灾乐祸,道:“本宫就说嘛,谢师傅那般严厉之人,岂能轻易同意了你此事,你这完全就是自作自受,活该!” 不愧是父子,朱厚照这厮与弘治皇帝所言的还真是一模一样。 谢至给了朱厚照一个白眼,懒得搭理他了。 不过,朱厚照那厮说起来还算是蛮够意思的,幸灾乐祸了一番之后,竟招呼了内伺给谢至身上的伤处上了药。 瞧着谢至处膝盖之处,至少还有不下五十处的伤痕,叹道:“谢师傅真是够狠。” 张永上药之后,谢至穿好衣服,笑嘻嘻的道:“这身伤疤臣往后可自豪的告诉臣儿子,这是你爹为娶你娘留的,多好!” 朱厚照瞅了一眼谢至,不做回答,吩咐道:“传膳吧,为谢五也留一份。” 上早朝之前,不仅是大臣们不敢吃饭,就连皇帝也是不吃饭的。 毕竟吃早饭除了有上朝期间需要方便的可能,耽误的也是时间。 谢至在东宫也不是吃过一顿两顿了,也不客气,既然朱厚照让他留下吃饭,那他留下便是了。 弘治皇帝提倡节俭,所以在对宫中饮食之上也是颇为节约的。 在桌前坐下后,张永便给朱厚照和谢至面前放了粥。 在粥放好之后,朱厚照才道:“自你去了南昌之后,太皇太后那里多次派人请父皇过去,父皇都无回应,不过父皇虽没去见,本宫却也能看出来,在此事之上父皇还是颇为难过的。” 这个事情,不用朱厚照说,谢至也能够猜到。 周太后养大弘治皇帝,对周太后弘治皇帝也自是有情感在的。 现在要动周家,对周太后无疑也是一个打击。 谢至微微叹气道:“此事太大了,是周平投毒害了公主,陛下若是再放过周家,公主泉下难安,就是满朝武都很大答应,而且周家敢做出如此事情,野心已是膨胀到极点了,今日放他一马,往后他便敢起兵,已是仁慈不得了。” 弘治皇帝态度这么艰巨,一来是要给朱秀荣报仇,二来恐就是为保大明社稷久安。 朱厚照喝了口粥,道:“本宫就说嘛,放任周家胡作非为下去,早晚得出事,就是可怜了本宫那妹子。” 提起朱秀荣,就连谢至都有些落寞。 那小丫头清脆的嗓音,可爱的形象,无不回荡在谢至的脑海之中。 说起这个事情,谢至和朱厚照二人久久无言。 就在此时,坤宁宫一内伺走进,与朱厚照和谢至行礼之后,道:“娘娘请云中伯困了去一趟坤宁宫。” 张皇后邀请谢至倒没什么压力,自是爽快的应道:“好,某稍后便过去。” 那内伺离开后,朱厚照便道:“稍后本宫与你一块去,本宫也是许久不曾被去母后那里了,自妹子出事之后,母后身子就一直不好,全靠着太医的药物调理着。” 丧子之痛,对妇人的打击自是会更大的。 毕竟女人在承受方面是要比男人差很多的。 第211章 张皇后的赏赐 吃了早膳之后,谢至便与朱厚照一道去了坤宁宫。 这次自朱秀荣出事之后,谢至第一次见到张皇后。 现在的张皇后与之以前相比憔悴了不少,眼神之中少了几分光芒,浑浊的眼睛,凄惨的面容,若不是精贵淡妆支撑着恐更为憔悴。 此时的张皇后正由张鹤龄和张延陵的夫人陪着。 不过,这二位虽贵为堂堂国舅夫人,那行事,那举动与普通市井妇人没什么两样。 谢至对她们二人孩子娘还真就没什么好感,与张皇后行礼之后,与她们只是只是淡淡示意也算是打招呼了。 这两个妇人倒是丝毫不在乎谢至的态度。 张鹤龄夫人笑嘻嘻的称赞道:“云中伯小小年纪真是好本事,宁王叛乱这么大的事情竟能这么轻易便解决了,那周家一个个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想不到他们竟敢大逆不道到敢弑君。 弑君没能成了,倒是可怜公主殿下,妾身可就只有那一个外甥女,好端端的就被那天杀的周平给谋害了。” 本来,张皇后也就是眼睛有些无神,面容有些憔悴而已,张鹤龄夫人这段话出言之后,张皇后脸上瞬间挂满了泪痕。 那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张皇后可是朱厚照的亲娘,朱厚照平时做事的时候或许是有些不靠谱,但却绝对是孝顺的。 瞧着自己老娘这般,也不管什么长辈,什么礼法了,直接冲着张鹤龄的夫人吼道:“给本宫闭嘴。” 毕竟朱厚照是太子,再与张家有些关系,那都君臣有别。 朱厚照这般怒吼一声,还是很有效果的。 张鹤龄夫人瑟缩一下不敢多言,眼睛畏畏缩缩的瞅着朱厚照也不敢说话。 朱厚照再次呵斥道:“给本宫出去,本宫有话要与母后说。” 朱厚照虽说是呵斥,但张鹤龄夫人却是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回道:“臣妇这便出去,这便出去” 张鹤龄夫人跑了,剩下张延陵夫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半晌之后,指了指自己询问朱厚照意思。 朱厚照没好气的摆摆手,道:“你也滚出去!” 张延陵夫人这才风一样的往门外跑,许是跑的急,还与门框撞了一个满怀。 这其实真不怪朱厚照态度恶劣,就这二位每次进宫,有个好东西都要据为己有带回去。 这段时间,张皇后无心操心坤宁宫的东西,这二位带走的更多。 美其名曰是来陪张皇后的,其实却是吃住都由宫中负担。 每次吃饭的时候,还要点菜。 虽是素菜,却也是七八个的上。 张皇后没胃口,最终却是皆都落在了那二位的口中。 打发走了那二位之后,朱厚照才道:“母后,妹子已是不在了,母后还得当心自己身子才是,妹子的事情已是让父皇心力交瘁了,母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父皇可如何是好啊?为了父皇,母后也当尽早走出悲痛才是!” 说句话是容易,但若真正履行的时候却并非容易之事了。 朱厚照一番话说完之后,张皇后拿出帕子擦了把眼泪,道:“本宫知道。” 说着,便是勉强扯起了一道笑容,笑着招呼谢至道:“云中伯,来,到本宫近前来!” 谢至也不客气,直接走至朱厚照身边,站在张皇后旁边,带着标准的笑容喊道:“娘娘!” 张皇后却是拉过谢至的手,道:“本宫知晓害死秀荣的人正是幕后的宁王,此番押解宁王进京乃是你的首功,为秀荣报仇,也是你一人所为。” 谢至也能够猜到,张皇后叫他过来必然是说这个事情的。 作为一个母亲,在得知自己女儿大仇得报,自是得亲自见一下这个为其报仇之人的。 对张皇后的这番话,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这乃臣改做的,娘娘当心自己身子才是,臣看娘娘这段憔悴了不少,想必是胃口不太好吧,云中薛庄所产豆腐远近闻名,京中权贵富贾还有人千里迢迢从中采办,臣不日便将回云中了,等臣回去后,臣遣人送些进宫,娘娘应多开导自己尽早走出此阴影,陛下深爱娘娘,娘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于陛下打击将会更大。” 能说这样劝说之言的,也就只有真心关心之人。 这样的话就是张鹤龄和张延陵都没说过。 那二人只要进宫,便叫嚷着找周家人报仇,至于自己情况如何,他们却是从未真心关心过。 一想到这个问题,张皇后心中更痛。 片刻之后,张皇后出言问道:“谢至,陛下和照儿都信你,本宫想问你一句,望你能与本宫讲实话。” 张皇后这么说,谢至怎么有些紧张啊。 但,张皇后既然开口,谢至却也只能道:“娘娘请问,臣这人一向实诚,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娘娘请问。” 得到谢至的保证之后,张皇后才出口道:“你与本宫说实话,张家可否会成为第二个周家?” 这个问题,恐是在爆出周家参与刺杀朱秀荣之时,张皇后便已经在考虑了吧? 在这个问题之上,谢至回答的还很是实诚,道:“会,极有可能,人的野心是无限膨胀的,当张家有子弟不满足现有荣华,野心会促使他们行出不可挽回的大事来的。” 其实说来,张家也没有谋反的胆子。 再说了,就张鹤龄和张延龄这两人的货色,即便想要谋反,连周家走的远都不会有。 谢至回答之后,张皇后又道:“本宫自是知晓,张家子孙不可能永远富贵,本宫只盼着他们能够平安罢了,此事之后,本宫也会多加督促,望他们经周家的事情能够反躬自省。” 说着,张皇后便道:“拿云南沐家进贡来的玉器赐予谢至。” 张皇后赏赐这些东西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他为朱秀荣报了仇。 谢至没推辞,直接拱手回道:“多谢娘娘。” 这些玉器是一套的手镯,耳环,发簪的都有。 谢至虽说不怎么懂这些东西,不过看这色泽应当是不错。 不管怎么说,进贡到宫中的东西怎会差了。 谢至拿了东西,谢礼。 之后,张皇后便紧接道:“陛下下旨赐婚你与宁王八妹之事,本宫从寿宁侯口中知晓了消息,既是陛下下旨,想必那女子也该是良善之人,秀荣之事也不该牵扯到她身上去,这玉器你便拿给她吧。” 朱秀荣的事情虽说与朱慧没什么关系,但毕竟却也与宁王有些关系。 张皇后能如此轻易接受,那心胸也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 谢至能怎么着,也就只有谢恩了。 拿了张皇后的玉器,谢至便出宫回了家。 朱慧早就盼着了,见到谢至回来,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 在朱慧身边的谢至几个嫂子则是笑着打趣,道:“朱慧一早就张望着了,很是担心。” 谢至对这种打趣也不害羞,笑着道:“这说明某女人在乎某,好事。” 说着,便拿出了张皇后赐予的玉器道:“这是娘娘给你的。” 谢至当着几个嫂子的面,拿出耳环,道:“来,某帮你戴上。” 几个妇人自是待不下去,笑着道:“我等就不打扰五弟了。” 几人走了,谢至道:“朱拱條,陛下已答应留他性命了,至于如何处置宁王,三法司自会定夺,不过最后结果你当也有所准备才是。” 朱慧虽有些落寞,依旧还是点头道:“谢谢你了。” 谢至为其戴好耳环,又带上发簪,又开口道:“某不日便得回云中了,你便留在家中吧。” 朱慧却是不应,道:“云中再如何?你能去的,小女子便也能去得。” 这这性格,他喜欢。 第212章 回了云中 谢至回家没多久,便接到了弘治皇帝催促他即刻前往云中上任的旨意。 弘治皇帝此举绝对是故意的,他不过就是一小小县令而已,至于下这道旨意催促吗? 还让他即刻就去,美其名曰是云中不可长久无主官。 既然云中不能长久没有主官,又为何把他派去处置宁王叛乱,朝中也不是没有可以领兵之人。 既是把他派去处置宁王叛乱,那也完全可给云中再选个合适的主官了。 当然,谢至在心中再有抱怨,却也不能把这抱怨当着萧敬出口。 就萧敬那厮,他可是了解的很,他敢保证,就他现在的一个微表情事后都得一一传到弘治皇帝耳朵的。 当着萧敬的面,谢至笑的很灿烂,回道:“陛下也真是着急,某准备回家打声招呼便回去了,陛下这倒是又下了一道旨意,就这么一个小事,还至于下一道旨意,就这卷轴都比这个事情值钱。” 萧敬嘴角蠕动一下,道:“陛下这不是担心你有了媳妇便忘记了承诺之事吗?云中既然记得,那便更好,望云中即刻启程吧,咱家在出来的时候,陛下吩咐了,要瞧着云中伯出了城再回去,云中伯有需要安顿之处慢慢安顿,咱家也没事可干,可以等着。” 你这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还能干成啥事? 谢至收了卷轴,笑呵呵的道:“陛下既然有旨,某怎能再当耽搁。” 弘治皇帝让萧敬跟着,这明显是着急把他赶走。 能得弘治皇帝的赐婚旨意,谢至已是很满足了,不就是即刻去云中上任,去也就去吧。 谢至即刻就得走,宁王那里的事情还未解决,朱慧也不合适这个时候就走。 没办法了,谢至只得是把朱慧留于家中,托他老娘照顾着了。 他老娘说来也算是宽宏大量之人了,对朱慧身份的接受倒也能够接受。 “去了云中好生干,朱慧在家中自是不会受了委屈。” 有他老娘这句话,谢至倒也放心了。 谢至微微一笑,回道:“多谢娘了,娘也不用担心儿子。” 安顿好朱慧的事情,谢至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直接便出发赶去了云中。 贺良待在云中,没跟着谢至去南昌。 云中卫随着谢至去南昌的兵丁,在把朱宸濠等押回京师便返回了云中。 所以,此番谢至从京师回云中,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不过,京师距云中倒不算太远,虽无聊,但几个时辰的路程坚持一下也就到了。 谢至骑着马一路也没怎么停歇,差不多两个多时辰便赶去了云中。 走了一月之余,竟是没想到,云中竟是变成了如此。 一条条水泥铺设成的沟渠还在源源不断的蹚着水,这些水皆都被引到了田中。 田间还有忙忙碌碌的农人在耕地种植。 不知是谁最先发现了谢至。 随着那人的一声呼喊,田间劳作的农人呼啦一下皆都围了过来。 叽叽喳喳的你一句我一句的问着,谢至都顾不及该回答谁的。 许久,谢至只能道:“本县回了云中也不走了,尔等若有事直接去县衙找本县就是,本县才回云中,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得及早去处置了。” 谢至这般开口了,围着他的那群人才渐渐散开。 一人开口道:“是啊,知县老爷忙得很,哪能和我们这般下瞎耽误工夫。” 与这些人分别之后,谢至不知晓又遇到了多少次这样的情况才终于到了县衙。 到了县衙,不仅王守仁和唐寅不在,就连贺良也都不在衙中。 经询问差役,才知晓王守仁正在云中卫练兵,唐寅负责县中教化之事,也不知晓在具体哪里忙,而贺良忙着县中的一些杂事,每日也是两脚不沾地。 至于随着谢至来的另一人徐经便更不用说了,这个时候的他正忙着在天津卫建造大宝船呢。 原以为建造宝船的事情又会引来一些言官的弹劾。 却是没想到,正好在此时出了宁王的事情。 那些言官的注意力都在宁王身上的,倒是忘记了这茬。 县中的事情基本上都有人在各司其职,也无需谢至过多操心。 但他闲下来却也不能去打扰别人,知晓王守仁和唐寅在做什么他也不打扰了,直接回了自己书房。 至于云中这一段时间的近况,晚饭一块吃饭的时候再一道交流也不迟。 谢至回了书房屁股还没坐稳,便有差役报道:“知县,有民告状。” 谢至在云中做这个知县也将有半年时间了,总体来讲,云中的治安还算不错,升堂问案拢共也没几次。 现在既有民告状了,谢至也只得是应道:“拿本县官服来!” 穿了官服,谢至信步走进了正堂。 走了流程,询问了状告之人的名字,谢至才道:“刘福,你说吴郡害死了你家牛,可有证据?” 刘福一个大老爷们脸上挂着泪,哭的嗓子都有些沙哑,坚持道:“就是吴郡害死的,他借了我家牛去犁地,不是他的他也不心疼,可劲的使唤,生生把它累死,这牛还是小人爹在早年的时候用尽家中积蓄买来,快二十年了,乡里好多人家都卖了田,小人家正是这老牛在,才勉强活口。” 听刘福这般说,谢至了然了。 一头犁地二十年的耕牛,想必寿命也到头了,若说是吴郡害死的也不尽然。 谢至又问道:“你与那吴郡何种关系,你又为何要借牛给他?” 刘福声音嘶哑,回道:“小人与那吴郡一块长大,头几年他为安葬他爹,把家中的五亩薄田卖给了马家,他种田也是在给马家种,后来知县老爷到此后,还了他的田,今年灌溉之后,他便来与小人借了牛,小人看在两人一起长大的份上,自己家还未种呢,便把牛借给了他,哪成想,他竟然硬生生害死了他。” 刘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的好不凄惨。 其实,谢至也能够理解,毕竟这个时候的一头耕牛,是相当于家中的一个劳力的。 个中原因谢至虽说也能够猜想到一些,但断这种事情是得以理服人的,总不能他一人说了算的。 “来啊。”谢至喊了一声,道:“去传吴郡上堂回话。” 李甲出列,正准备领命出去。 在堂外零零星星围观的人中,钻出一人,喊道:“小人在此,小人在此” 自谢至到任之后,每日升堂问案皆允许百姓观摩。 不过,现正是农忙的时候,谢至虽给了这个机会,观摩百姓却是寥寥无几的。 既然吴郡在,倒是省的在浪费时间去找一趟的。 谢至出言命令衙役把人放了进来。 那汉子一进正堂,便率先拜下行礼道:“小人吴郡拜见知县老爷。” 谢至出口朝刘福询问,道:“他可是吴郡?” 刘福态度不善的瞅了一眼汉子,点头回道:“是。” 既然是的话,那就好办了。 谢至又问道:“你为何在此?” 这吴郡好歹也是被告,这出现在观众席中是何意思,难不成是心中有鬼,耕牛的事情还真就与他有关? 吴郡大概是觉察出了谢至的怀疑,赶忙解释道:“小人得知刘福进城便想到他定是来告状了,便随他一块来了。” 谢至又问道:“为何要随他一块来?” 具体原因如何,那都得一一问明白,这样也才能让刘福心服口服。 吴郡回道:“小人刘福既然告状,知县老爷必定会宣小人上堂的,所以便在外面候着了。” 说着,吴郡便以头触地,又道:“知县老爷明察,这个事情真与小人没多大关系,小人借了刘福的牛,那是当祖宗一样供着的,每日吃的都是小人儿子割回来的鲜草,不止如此,小人还把睡觉的地方让给了那牛,小人一家在外面睡,小人怕晒着他每日早晨凉快那阵出去,天热了就回来,晚上太阳下山凉快了才拉出去耕上一会儿,小人都没这般伺候过小人爹,小人是在是冤枉的很,不知怎么,睡觉的时候,那牛还好好的,早晨小人想拉出去再耕会儿,才发现那牛竟然死了,本来,没多大会功夫,小人那地也就耕完了。” 如此对待,那可真是如祖宗一般了。 第213章 断耕牛案 不过,吴郡说的是一方面,还得靠其他人证证明才能佐证他所言的这些不做虚的。 谢至听了吴郡所言,也没多说,朝一旁的李甲吩咐道:“去刘家庄找几人来佐证。” 接了谢至的指令后,李甲随即离开了县衙。 这次李甲并未走了片刻就能回来,谢至在喝了好几杯茶,才终于见到了李甲的身影。 在李甲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 进了公堂,不等谢至询问,李甲便主动道:“知县,这四个是吴郡和刘福的邻居,这个乃是刘家庄的村正。” 李甲介绍之后,五人齐齐朝着谢至见了礼。 谢至抬头,问道:“吴郡邻居是你们两个吧?吴郡在借了刘福耕牛之后如何对待,你等来说说。” 这样不知情况的佐证反倒是更有效力。 被点到名的两人,其中一人率先道:“吴郡对那牛是颇好,全家人在外面睡,牛在他那房子睡,那真是快当祖宗供着了。” 另一人接着也道:“吴郡也不舍得让那牛多耕地,每日也就是凉快之时牵出去耕上一会儿便又回来了。” 这样的两份证词虽说简单,倒也可证明吴郡所言不虚。 谢至点头,招呼一旁记录的书吏道:“先让他们画押。” 人证画押往后即便有案件纠纷,也好查找。 在那两人画押后,谢至摆手道:“行了,你们二人出去吧。” 在二人出去后,谢至才开口道:“村正,本县也不甚懂牛,你说如此那牛可能被累死吗?” 能不能的,谢至说了效用并不大。 村正拱手回道:“自是不能,知县老爷,其实,刘福那牛岁数也不小了,哪是累死的,那就是老死的,牛死了,刘福不甘心,非要说是吴郡害死的,小人多次劝说,他也不听。” 村正这般开口后,刘福依旧梗着脖子道:“就是被他害死的,以前好好的,怎偏生到了他手里就死了。” 村正看了一眼刘福,无以言对。 谢至这下也算是明白了,刘福不见得不知晓他的牛是病死的。 只不过牛死了,他一时转不过这个弯来。 谢至扯起了一道笑容,也不怪刘福咆哮公堂,笑嘻嘻的道:“刘福,你的心情本县甚是理解,你来状告吴郡累死了你的牛,你就说,你想要吴郡怎么办?是为你牛陪葬,还是陪你银子?” 这个问题,刘福恐都没有考虑过。 谢至出口后,刘福一时之间无从回答。 谢至也不恼怒,微笑着道:“此案的关键还是在这头牛身上,其实,刘福你应该也清楚,这牛即便你不借与吴郡,它的寿命也到头了。” 谢至直接点名明,刘福不说话了。 片刻之后,谢至起身走至刘福身边,道:“这其实怪本县,本县也没亲自下过地,不知情况,只想着给你们安排了田,又安排了灌溉,却是殊不知种田也还是需牛来助力的,这样吧,本县以私人名义在两狼山养牛,你们需要耕地,可租耕,这样的话会减少你们养牛的成本,也会为你们解决了耕地的麻烦,如何?” 也许是谢至的这个问题太过于先进,他的这番话出口之后,京师许久没得到回应。 总归来说,还是村正见过的市面比较多,率先出口问道:“租耕?小人家中若是需要可去租牛回来,然后耕地之后再还回去?” 谢至点头,道:“是啊,如何?” 那村正点头沉思,回道:“好倒是好,只是这价钱?” 既然好,那其他的也就好办了。 谢至重新在桌案之前坐下,开口道:“本县初心本就是为富我一县百姓的,自是在你们承受范围之内,你等若是都租不起了,那本县弄这个东西又有何意思。” 谢至突发奇想弄出了这个事情,可刘福那里的事情却是还未解决呢,谢至又出口道:“本县这里的更牛自是不会这么快就能够解决,吴郡,刘福能在自家还未种完之时便把耕牛借给你,可见他与你关系匪浅,他的牛虽说是老死,却也死在你手里的,你便帮着刘福先把春耕的事情解决了。” 吴郡看了一眼刘福,虽得来了刘福的一个白眼,却还是很是欣喜的应道:“好好好,小人先种,也先帮着刘福种完。” 吴郡回答的一脸欣喜,刘福却是从始至终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不过刘福虽说未说话,但态度却也是证明,他是赞成谢至的这个处理意见了。 既然原告也没意见了,那这个事情的处理便也就结束了。 解决这个事情之后,村正却是开口问道:“知县老爷,刘福那牛?” 半晌,谢至才反应了过来。 这个时候的耕牛是重要生产力,朝廷有律法规定,不可吃牛肉。 自然,若是病死老死,自然死亡的牛也是可以吃的。 谢至回道:“刘福同意,你们可以食用。” 这个时候的人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荤腥,那么大一头牛,估计没人舍得直接埋了。 晚些的时候,王守仁,唐寅知晓谢至回来,也都赶了回来。 王守仁一开口便出言问道:“怎样?平叛还算顺利吧?” 历史上平定宁王的事情可是由王守仁完成的。 现在谢至去做这个事情,怎么像是抢了人王守仁的功劳。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自得的道:“守仁兄练出来的兵怎能差了d的,很是顺利,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宁王。” 王守仁不计荣辱,对谢至的恭维也没丝毫的一样,脸上的笑容淡淡的,温和回道:“既是顺利,那便好。” 唐寅却是在一旁打趣,道:“此番你功劳卓著,不知有何封赏,说出来让我等也为你高兴一下。” 这个问题就尴尬了,就朱慧的事情,他不被责罚就已是不错了,还指望着封赏,谢至想都不敢想。 对唐寅的打趣,谢至笑嘻嘻的道:“某人出身,已有了爵位,别的可就不指望了。” 三人正说着话,贺良匆匆跑了进来。 见到贺良也不顾寒暄,直接报道:“知县,刘家庄送来了牛肉,小人回衙的时候正巧碰上。” 刘家庄的人还很够意思嘛,还真送来了牛肉。 谢至道:“送到后厨去,把送牛肉的人喊到此处来。” 毕竟是个县里面送礼来了,谢好歹也是得感谢一下人家的。 没成想,贺良却是回道:“他们没进来,把东西留下人便走了。” 走那般急,难道是怕给他们银子? 王守仁和唐寅不在衙中,谢至便把先前刘福告状的事情讲了一遍。 随后,出口道:“某想着由两狼山出面养牛,然后在耕地需要之际再把这些牛租出去,这样省去了寻常人家养牛的成本,也能为他们减缓些压力,而我们养牛不仅可用之耕地,若是奶牛的话,还能喝牛,牛应当是比羊奶好喝的,至少不会有羊膻味。” 王守仁点头,唐寅问道:“你不会还想着卖牛肉吧?” 谢至着实有这个意思,点头应道:“是,某是有这个想法,朝廷只规定不准宰杀耕牛,也没说不准宰杀肉牛啊,若是用来吃肉的肉牛宰杀贩卖,与羊肉相同,想必也能赚不少的吧?毕竟牛肉的食用就比羊肉好不少,这可是毋庸置疑的。” 当然,王守仁和唐寅是否吃过牛肉,这谢至就不知道了。 唐寅一脸鄙夷,道:“刚认识你之时,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了解之后才发觉你竟也是这般满身铜臭。” 在外人面前谢至要保持形象,尽量要表现的正人君子一些,可当着唐寅也算是自己人了,何必再做作。 谢至回道:“某本就是俗人一个,某也并不想做君子,怎样,此事还不错吧?贺良,这个事情你去做,养羊我们也有经验了,把这个牛场就安排在羊场附近,先买些耕牛,帮着县中百姓完成了春耕,之后再完善其他的事情。” 第214章 不可撼动的墙 唐寅嫌弃谢至满身铜臭,那桌上的牛肉却是没少吃。 别看他们这些人出身都不凡,但自从到了这云中,却也是并不能时长吃肉的。 好久不见荤腥,偶尔吃上一顿自是会觉其美味无尽。 酒足饭饱之后,王守仁才把暂代的云中事务与谢至做了一番汇报。 在引水灌溉之上,云中县衙收各方权贵士绅银共计五万余两。 瞧瞧这些黑了心肝的,就光只是灌溉一下便能收银五万余两,这么多年下来,得欠朝廷多少赋税啊! 谢至听闻忍不住抱怨上几句,道:“到现在牵扯到宁王叛乱中的那些人皆都被缉拿了,余留在云中的私田有几何可有了统计。” 王守仁回道:“云中不曾有,其他地可就不得而知了。” 也是,云中占据土地最多的乃是马家。 马家扳倒,那些田要不还归到普通庶民手中,要不就是在官府手中。 谢至点头,言道:“没有便好,倒是省事了,不过其他州县此种情况就不甚乐观了吧?某与陛下谏言,这些参与谋反,而被没收的土地不可再被权贵和皇亲瓜分,要悉数落到普通庶民手中,如此能养活一部分庶民,朝廷也才能从其中收到赋税。 而那些庶民定是无能力购买这些土地的,唯一的办法,便是让他们租种,比如说一亩八贯,可分八年还清,每年只要交够一贯,那八年后这土地便可属他们私产。 为保后顾之忧,还需与他们说好,这些租种的土地只在秋收后收一定赋税,平时不会横加任何税收的,当然,既然他们租种,这些土地也不能随便买卖。 要知道,那些权贵士绅手里的土地越来越多,最关键的原因便是因加在普通庶民身上的苛捐杂税太多,有的庶民辛苦一年,最后全家不仅填不饱肚子,反倒还欠下朝廷税收。” 谢至所说的这些一点儿都不夸张,王守仁和唐寅也属能够体察民情之人,自是清楚谢至所言不虚。 叹了一口气,谢至又道:“若想富民强国,唯有如此循序渐进才行,不然的话,必会遭那些权贵的反扑,到时这般压力,陛下那里恐都顶不住。” 王守仁和唐寅愿意放弃功名,跟着谢至去治理一个小小的云中,也是因赞成谢至的想法,想跟着他做一番事情的。 说到这里,王守仁问道:“那接下来便把这些田租种出去?” 谢至点头应道:“嗯,这个事情是应该及早解决,陛下只口头答应了某这个事,并无旨意下发,我等也无法办这个事情。” 毕竟那也不是云中地界的,谢至是有好几道钦差的身份,但却并不没有负责租种土地的身份。 谢至即便想去做,他不过一个知县,其他州县的主官也得同意啊。 弘治皇帝能下发旨意赶他上任,就不能一并把这道旨意下了吗? 是否交给他办,总得是有些说法吧? 这么拖着,不是瞎耽误工夫吗? 这个事情既然无法解决了,那所要考虑的便是云中一亩三分地上面的事情便是了。 “也莫要为此事纠结了,陛下既同意,无论委派何人处理这个事情,不久总归也是能够有旨意下发的。” 顿了一下,谢至神秘兮兮的问道:“水泥作坊那里还在持续不断地产着吗?” 县中大半部分的事情都是由王守仁负责的,所以在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是王守仁做了回答,回道:“是啊,一直都在产着,为关中之地解决了沟渠事情后,制作过程也是颇为熟悉了,每日所产几乎达到开始那段时间的两倍之多了,只是如此多的水泥,一直堆放在库房,要不先停停” 水泥如此绝妙的东西,好不容易才弄出来,怎能说停就停。 谢至赶忙摆手拒绝,道:“可别,你们难道没想过这东西除了弄着沟渠之外,还会有其他用处?” 不得不说,见识是会局限眼界的。 就连大名鼎鼎的王阳明,被谢至这个问题问的都有些发懵,许久才出言,道:“还有其他用处,是什么?” 唐寅的聪明都在诗词书画之上,对这些实用性的问题更是考虑不到。 没办法,既然他们想不到,那也就只有谢至亲自给他们演示一遍了。 谢至朝外面招呼了一声,喊道:“贺良,贺良” 招呼来了贺良,才道:“去拿袋水泥,再拿平日砌墙的石灰,再那些青砖来。” 这些懂些虽说让贺良有些费解,但还是应了一声,很快把这些东西都搬到了县衙院中。 一大堆东西同时摆放在一块,直到现在,王守仁和唐寅才反应了过来,先后出言道:“这水泥还能砌墙?” 倒是不算笨,能自己想明白。 谢至不置可否,亲自蹲下身开始用这些青砖就在院中分别能以水泥和石灰砌了大概二十几层的墙。 在砌好之后,谢至有用水泥和石灰分别在外面涂抹了一层。 他这水泥本身就具备优势,既是比拼那便既要同等以待。 不然的话,他那水泥取胜,别人还以为是靠着作弊呢。 在一切完成之后,谢至拍拍手,道:“好了,明日就让你们知晓这水泥的妙用,就这水泥定能让我大明的基建不知强大多少程度,若是用得好的话,在城墙之上,即便用上火炮,也绝奈何不了他分毫的。” 弄好了水泥的事情,几人倒也没多聊,各自回房睡了。 押送朱宸濠回京的一月以来,谢至也没好生睡过一觉了。 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是得睡充分了才行。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王守仁和唐寅都没出去,等着见识谢至这个水泥墙壁的妙用之处。 见到谢至醒来,也不容谢至洗漱拉起他便走。 到了院中的那两面墙壁前,唐寅一脸疑虑,道:“这墙也没什么不同之处吧?你这水泥砌墙的妙用又在何处?” 能提出不同意见,有时候往往会是真朋友的。 在事实真相没出来之前,谢至也是允许有不同意见的。 对唐寅心中的这个疑虑,谢至没多说,只是招呼李甲,道:“你去找个大锤来。” 谢至交给了贺良圈养耕牛之事,贺良一大早便去忙了。 耕牛虽说不算稀缺,但买卖起来却并非那般容易。 毕竟谁家有牛,那都是用来耕地的,也没有买卖的打算。 李甲听了谢至的吩咐,很快便招来了大锤。 在大锤招来之后,谢至也不多言语,直接指了指用白灰砌成墙壁道:“砸下去!” 谢至如此出口,李甲还以为听错了,紧了紧手里的大锤一时忘了动手。 站在李甲身边的唐寅早就等不及见证效果了,瞧着李甲这般婆婆妈妈的,二话不说,从李甲手中抢过大锤,出口道:“在下来。” 唐寅砸墙,谢至还真有些不放心。 这石灰砌成的砸下去是没问题,可水泥砌的可就不一样了。 万一砸墙没成功,反倒是伤到了自己,那可真就不太好了。 毕竟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少一个人可得耽误不少事的。 可谢至若是阻止,唐寅势必会以为这水泥墙他捣了鬼。 算了,砸就砸吧,哪能那么没运气,碰巧就伤着了呢。 拿了大锤的唐寅,举过头顶,直接便朝着那强上砸去。 不过说来,那石灰砌成的墙也还算结识的,唐寅砸了四五锤,那墙才终于应声倒了下去。 在砸倒那石灰墙后,唐寅害还冲谢至打了个招呼,道:“在下可真砸了?” 砸就砸吧,这还有假不成。 谢至点头应道:“砸吧。” 得到谢至的同意,唐寅举起大锤,又砸向那水泥墙壁。 水泥墙壁的声音与石灰墙壁明显有颇大不同。 这水泥墙壁的声音更多的是沉闷。 唐寅在砸下第一锤的时候恐就已经觉察出不同了,惊疑一下,又紧了紧抓在锤子上的手。 但这次,在砸了将近十几次,那水泥墙壁依旧纹丝不动。 第215章 旁落他人之手 唐寅砸了十几次没能撼动那不过才二十几层的墙,一旁的王守仁看不下去,忍不住从唐寅手中接过大锤,道:“在下来。” 唐寅一脸惊奇中,把手中的大锤递交给了王守仁道:“着实坚持,震得手都疼,守仁兄注意着些。” 王守仁毕竟擅长骑射,自不是唐寅这般普通书生能比的。 唐寅可完全没必要担心人家的。 王守仁应了一声,从唐寅手中接过大锤便朝着那墙壁砸去。 王守仁抡起的大锤明显比唐寅的带劲儿,可算是虎虎生风了。 即便如此,在王守仁抡到第十锤的时候,那墙体才终于出现了一丢丢的裂缝。 在又砸下四五锤的时候,那墙体才终于轰然倒塌。 砸倒墙壁之后,王守仁戳着自己双手的虎口,叹道:“确是结识的很。” 只要承认这水泥的价值便好。 谢至笑了笑,满是自得,道:“早就与你们说了,你们还不甚相信,某弄出来的东西,自是清楚他们的妙用的,贺良忙耕牛之事,也抽不开身,这售卖水泥的事情,倒也每个可趁手的能用之人啊。” 王守仁和唐寅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总不能让他们放下手中的营生去忙这个事情的。 这个事情赚的银子再多,与他的计划来讲也不过是小道。 叹了一声,谢至道:“这个事情某来想办法吧,实在不成的话,那只有某亲自来办了,守仁兄,你就负责云中卫的训练,务必要把那些兵丁训练出来,兵者强国之基,这些兵丁迟早是能够派上大用的,伯虎,你便负责好县中教化之事,教育乃国之百年大计,不可懈怠,咱云中恐是大明所有州县邪盗者最少的吧?” 这个事情着实是唐寅人引以自豪了。 县中少了这些事情,那便说明他的教化起到了效果。 谢至话音落下,唐寅笑吟吟的回道:“那是自然,将近一年十年,咱云中并无上报刑部的任何案件。” 当然,没往刑部上报着实也是无需上报。 一些小打小闹,比方说昨日的那个耕牛案,根本就没任何上报的必要。 这些功劳是与唐寅有关,谢至自是也不可否认。 “罢了,你们便负责好自己分内之事,另外,这个水泥不止建造房子牢固,而且还可铺设路面的,有了水泥总得是先把我云中的路都建好的,要想富,先修路,这得是首选之事,你们去忙吧,这个事情某来做吧。” 王守仁和唐寅虽都不是一般人,但却也并未都有三头六臂。 哪能让人家分身再去做其他事情。 没办法了,这些事情还得是谢至亲力亲为了。 当日,谢至便带着李甲去了水泥作坊。 现在谢至不仅需要解决想把这个水泥抬到高价,所需要的便得是把水泥的妙用让别人所熟知才行。 而在这之前,倒是很有必要先把云中的官道都先铺上。 毕竟是自家的东西,总显得让自家人赚些福利的。 堆放水泥的仓库就建在水泥作坊的旁边,估计已有上万吨了。 不过这些水泥也就是看着多,就是铺设云中的这些官道估计也不过只是勉强够用而已。 若想售卖这水泥,还得需要加大生产力度才行。 才到水泥作坊,谢至正准备安排人开始丈量铺设水泥之际,有差役领着他意想不到的一人到了水泥作坊。 这两人的出现决然是在谢至的意料之外。 “大哥,二哥你们怎来了?” 谢正嘿嘿一笑,道:“爹让我来帮帮你的忙,老二他来年要参加乡试,就去你那书院读读书,有功夫的话也能帮帮你的忙。” 这是瞌睡有人送来了枕头? 自家兄弟,比任何人都放心啊。 有谢正和谢丕两兄弟在,他完全不用担心水泥作坊配料泄露。 不过,这个时候他老爹把他这两个哥哥弄出来,是啥意思? 不放心他,来监视他了? 他也不是那么老没分寸啊。 自然,谢迁无论啥意思,他这两个哥哥这个时候来,总归是为他派上用场了。 “大哥,二哥,你们来的正好,某正好有个事情需有人来做。” 谢至领谢正和谢丕兄弟二人到了作坊旁的一偏室。 这里乃是供作坊的那些头头们歇息之处。 现在这个时候,这些人都在作坊忙活,这里倒是空无一人。 谢至自水泥作坊弄成之后,便去忙活宁王的事情了,这里也不曾到过。 对这里的事情也不甚熟悉,带着谢正兄弟二人进去后,也不过将就能找到个坐的地方而已。 邀着兄弟二人坐下之后,谢至开口了,道:“目前紧要之事便是把水泥卖出去,这水泥除却用在沟渠之上,建造房子也是蛮有效果的,在这方面已然是有了实践做证明了,另外一个事情,便是为云中的官道做硬化,把所有官道都以水泥铺设。” 谢正只知晓水泥是用来弄沟渠的。 谢迁亲自负责的此事,在回去之后对此事可是赞不绝口。 现在这么好的东西要铺在官道之上?这岂不是浪费! 谢至不等谢正询问,接着便道:“这水泥看似实用,其实也就是因一个新字,本身成本并不高,即便在云中铺设官道也用不了多少成本的,先做了吧,下雨之时也用再泥泞不堪了,先把这个慧民之事解决了,至于如何把这水泥推销出去,便由你们做主了,凡是购买水泥之人必是官宦之人,对于这等人千万不要心慈手软,把水泥的价钱死劲往上抬。” 普通庶民,能以茅草建造房就已经很不错了。 一般殷食人家能够夯土为基造房已算不错。 能够以青砖建房的那都是家中有些积蓄之人,为保房子牢固,这些人也有能力拿起这个银子的。 把这个事情交给谢正和谢丕后,谢至也算是放心了。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农忙之际,铺设水泥路面的事情,只能是招那些流民来干。 把这些流民招募过来,也完全不用担心在这个水泥路铺设完成之后,会无法安排他们。 现在云中的作坊是越来越多了,人口是第一生产力。 流民越多,云中才能够更为快速的发展。 其实,谢至把水泥的事情交给谢正和谢丕,他是准备解决那些参与宁王叛乱之人土地的售卖的。 这个事情毕竟是谢至从后世带过来的,他担心别人做不好。 他也有百分之百准备绝得弘治皇帝定会把这个事情交给他的。 事实证明,是谢至多想了。 弘治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这个事情交给他。 等了一日,直到晚上都没等来弘治皇帝的旨意,倒是等来了朱厚照那厮。 朱厚照身着着一身蟒袍,满脸的意气风发。 见到谢至,也不用他行礼,直接兴奋的喊道:“谢五,本宫又出来了,没想到吧?” 不就是出个宫,至于吗? 谢至瞅了一眼,幽幽问道:“殿下莫不是偷偷跑出来,若真是如此,可别怪臣不够意思,臣还得遣人送殿下回去。” 朱厚照那厮也不恼,昂着自己高贵的头颅,朝一旁的谷大用使了个眼色,出言道:“你来,告诉他!” 谷大用自是知晓谢至现在地位,对谢至自是也不敢有丝毫不经敬,笑嘻嘻的道:“是这样,陛下委派殿下全权处置宁王一党被没收田地之事。” “什么?”谢至震惊了。 他就说,为啥迟迟等不到弘治皇帝的旨意,原来这个事情是便宜他儿子了。 谢至震惊之余,语气自是好不到哪里去,嘟囔道:“那便恭喜殿下了,云中也没宁王余党的田地,不知殿下到此的用意是何?” 第216章 高价兜售 朱厚照现在的心情正美着呢,哪能听出谢至话里的揶揄,笑嘻嘻的道:“父皇说,此建议甚是可行,让本宫操作之前先与你请教。” 只是请教,也不说带他一个,真是不够意思。 罢了,他好歹也做过朱厚照的伴读,朱厚照若是出息了,他这个伴读脸上也算是勉强有些光。 “既是如此,那殿下坐吧,臣慢慢道来,其实这个事情也甚是简单,毕竟这些田地现都已被没收于朝廷手中了,朝廷如何分配,那都由朝廷做主,那些皇亲贵戚,朝中大臣的也无法多说,顶多也就是会有人说上几句这样做不妥。” 谢至仔细介绍了自己的想法,把自己早就做好如何操作全都一五一十的分享告知了朱厚照。 无非就是现在各县张贴告示,让县中百姓知晓。 本县百姓若是无能力,或者不愿租种的话,那便再由外县的百姓负责。 自然,这些田地即便由百姓租种,那也得是在真正的庶民手中。 决然不可倒手,又流转到另一官宦权贵手中。 因而,在租种土地的百姓中还得存在契约,不管是为还清租金,永不准自由买卖,即便要买卖也必须是在官府同意之下。 为避免这些土地,再次有免税的情况出现。 自是还应该规定,不论这些土地是否易主,接不享朝廷免税政策。 有了第一片的试验,往后天下所有土地都将不再享受免税的机会。 这也与谢至当初所言的以一县富一国不甚相同。 以点及面,由一个小点组建的画成一张大饼。 朱厚照可也是反应敏捷之人,谢至简单介绍了一番之后,他便已是了然,回道:“嗯,怪不得父皇说此计甚是不错,本宫也觉着不错,你这样说的话,本宫也就明白了,你便瞧着吧,此事本宫定能够办妥,此事是本宫第一次单独做的事情,定要让父皇刮目相看。” 朱厚照这般说,谢至突然之间释然。 自他来了这里,身上的光环已是不少了,多一项少一项的已是没多大关系了,朱厚照可就不同了。 他的形象不过才刚刚扭转,还不曾单独去做一件事情呢。 也有必要做成个事情,让他老爹刮目相看一回了。 谢至起身,走至朱厚照身旁,在他的肩膀拍了一把,笑嘻嘻的道:“那臣便预祝殿下马到功成了。” 朱厚照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起身道:“好了,本宫走了,你忙吧。” 朱厚照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在走之前,又停下脚步,道:“对了,宁王一案已有了结果,首犯及王府为首僚属斩,周寿一脉斩,周彧一脉流放,其余参与余党皆按罪,或贬或流。” 这些主犯的处置结果,谢至知晓便就行了。 至于其他人,谢至也不认识,如何处置与他不关系并不大。 顿了一下,朱厚照才道:“至于朱慧和宁王儿子,父皇也赦免了其罪过,另外凡未入学孩童也皆赦免。” 这个事情谢至只关心的是前半句。 朱厚照话音才落,谢至便拱手道:“谢陛下了。” 在这个事情之上,谢至本是有大功的,现在却是再也没有了他的封赏,他倒也不在意这个事情。 朱厚照欲言又止,半晌之后出言道出了一言,道:“你满意便好。” 朱宸濠那里的事情解决,谢至心中的大石头才终于落地。 朱宸濠的事情在没解决的时候,谁能够保证,弘治皇帝是否会因顶不住压力,而把朱慧也一道咔嚓了。 半个多月时间过去,贺良那里的耕牛已用在了田里。 谢正和谢丕兄弟二人的团结协作之下,已在解决县中的官道了。 流民多,干起活来自然也就快了。 不过半个月时间,县里面通往外县的官道便已经修葺完毕。 接下来所要考虑的便剩下,两狼山通往山下的了。 这里完成之后,考虑的便是各村相连的了。 自然,按照县中目前产水泥的能力,也不过是只能把这些官面之上的修完,至于各村每户门前的暂时还达不到。 不过能把这里的修了,已是方便不少。 因陶瓷作坊往来于云中的客商本就不少,这水泥路面的事情,自然是让这些走贯土路的他们啧啧称奇了。 能在官道之上铺设这种水泥路的,云中绝对是第一。 既然见识了水泥铺路,自然也就会传出这水泥盖房子,是会坚如磐石的。 这些商贾家中都是有些余钱的,盖房子自然是想着能够牢固一些,给子孙后代留些财富。 都不用特意的推销,便有商贾找上门了。 负责水泥作坊的是谢正,他要首先要找的自然也是谢正了。 谢正也是能够躬身亲力亲为,穿了件汗衫正挥汗如雨的与一汉子压着路。 想要铺路自不是那般容易,先得压瓷实了。 不然的话,即便铺了水泥路,也容易塌陷。 “这位是谢公子吧?” 几个商贾在一群人当中,寻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谢正。 在这里谢正也没啥合适的职位,手下这些劳力喊的时候,直接称呼一声头儿便是。 这个谢公子的称呼,谢正也从未在此听到过。 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疑惑问道:“几位是在喊在下?” 一商贾笑了笑,道:“是,谢公子怎还亲自动手了。” 谢正放下压路石,招呼对面那劳力,道:“你先歇歇。” 谢正扯起衣服擦了把汗,问道:“几位有何事?” 谢正也并非傻子,这些人找他的原因,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谢正询问,其中一商贾出言,道:“某听闻这水泥建造房子甚至结识,谢知县在县衙院中弄了一堵墙,百十来锤都没打塌。” 谣言本就越传越匪夷所思。 这墙确实结实,但也不存在打上百十来锤的问题。 顶多也不过是三十锤罢了。 这三十锤与一百锤可是相差甚远的。 实际情况如何谢正也并未亲眼所见,所以对着商贾的问题,谢正也并不能回答。 谢正不做回答,这些商贾便当做是默认了。 有商贾又问道:“不知这水泥是否会对外售卖?” 谢正也不过是表面看起来憨厚,对这个商贾的询问,谢正并未实际回答,反问道:“怎么?几位手想要购买?” 几位商贾纷纷点头应道:“是,某几个家里正好想要翻新家中新房,听闻这水泥甚是结识,便想着能否卖给某些。” 谢正依旧未有多言,顿了一下,道:“这水泥着实结实,可造价并不便宜,且耗费也不会少,建造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也得需要一千余袋吧,一千余袋之少得八百两银子,若是加上车马劳顿的话恐得三千余两。” 三千余两只买平日不需百两的的白灰着实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不过,若是为了家宅永安,为子孙后代谋的话,这三千两倒也不算白花的。 这几个商贾相视一眼,一商贾出言道:“可有协商的余地?” 商人本就如此,即便是一个铜板,总也得讨价还价较量上一番才是。 谢正回道:“水泥本身卖于你们的也并不高,关键在于,运输途中的耗费,这水泥不能防水,你们在运输之时还得考虑到这个问题,这期间所耗费的人力,这些东西比水泥本身的价钱都多,你们得考虑到才是。” 现在售卖水泥的途径还不成熟。 若有人买的话,其运输自是不能保证。 不过,将来的话,这个事情还得考虑由作坊来解决的。 毕竟这也能为不少人找到过干,利润虽小,也是肉的。 几个商贾自是没马上应答,回去商量拜别了谢正。 第217章 倭寇犯我台州 自然,那几个商贾既是来询问谢正水泥的事情,那便是有购买的准备。 三千两是不少,但却也在能够接受范围之内。 不过就是几个时辰的时间,几个商贾便又找了谢正。 “谢公子,我们皆愿购买水泥,只是不知这水泥如何卖?” 这个价钱早在之前,谢至便与谢正交换过意见了。 所以,在商贾询问之后,谢正没加考虑,直接脱口回道:“一贯铜钱一袋,至于如何运送回去,你们自己负责,途中若遇水出现变硬,无法再使用的情况,我们概不负责。” 一贯铜钱一袋说来也不贵。 几个商贾互相通了一下气,由一人回道:“好,某几个买了,某对着水泥不甚了解,不知建一处宅子需多少,也不知如何用。” 这个水泥乃新鲜东西,刚开始的时候谢正他都不知晓如何使用,还是谢至一点点告知,他才勉强掌握。 告知这几个商贾如何使用,也只是按照谢至刚开始交给的那些,照搬硬套一一告知的。 一袋水泥多少沙子,都告诉的清清楚楚。 这些商贾也不见得动建房子的事情,他能做的也不过是把谢正告诉的这些一一记在心里罢了。 记清楚了这些事情后,谢正便领着他们直接去了水泥仓库。 吩咐管水泥的人,开始为这些商贾分派。 这些商贾与谢正协商之时也没找到运送回去的人,只能把各自需要的水泥堆放在墙角,交了定金,然后再回去找人。 时间一日日过去,自这些商贾购买之后,也与不少人来过水泥作坊。 标准就是那个标准,也无需谢正亲自见。 他们愿买,那便留下银子,自己找人把东西拉走。 若是不愿买,也没关系,就当他们不曾询问过,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就在这些事情进行稳步进行着之际,天津港口的大宝船也终于被人注意到了。 大明自朱元璋开始便有片瓦不许下海。 刚开始,谢至弄这个大船的时候,很多人只是以为只在内陆行驶。 随着这宝船越发的建造完成,傻子都知晓这能抗住八级飓风的大宝船,若只在内陆行驶根本就必要。 而且这宝船也不止一艘,三艘大宝船往哪里一摆,可谓是蔚然壮观。 本来,徐进在造船之期,打着谢至的名头,又与天津卫的指挥使喝了几顿酒,多多少少的给予了好处。 天津卫指挥使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答应了这个事情。 当这宝船快要完工之际,天津卫指挥使自知这个事情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了,及早与朝廷禀告,将来出事自己也能少担些责。 其实,这指挥使的折子之前,弘治皇帝便已接到了这方面的折子。 毕竟,那些厂卫也不是吃素的。 宝船那么显眼的事情,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送不到弘治皇帝的案头。 朝臣没做刁难,弘治皇帝也没露声色,自当不知晓此事。 现在天津卫指挥使送来了折子,弘治皇帝却是不能不做表示了,直接传了旨把谢至召到了京师。 前几日,朱厚照按谢至教于的那些方法把那些土地皆都租种了出去。 在普通庶民之中风评甚佳。 这个事情办成之后,朝中的一些大臣,对朱厚照称赞之言也是更多。 朱厚照能有如今这样转变,与谢至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 自然,对谢至,弘治皇帝也是满意的。 弘治皇帝对谢至多多少少也都在培养,只有谢至能够成长起来,才能成为朱厚照的一大助力。 谢至乃是朱厚照的伴读,往后便可帮着朱厚照镇住那些老臣,避免君少臣老固有情况的发生。 当然,为避免谢至功高震主,也得寻找谢至软肋才是。 弘治皇帝一边用谢至,一边也在寻找这个机会。 终于,在宁王平叛之时他找到了。 谢至是有才能之人,但却也是儿女情长之人,为了女人,可不要一切功名。 这样的往往是没野心之人,自然也就容易掌握。 派人去传谢至进京的时候,弘治皇帝脑海当中又过了这么多问题。 就当此时,有台州府急报送了进来。 弘治皇帝也未有懈怠,急忙打开,瞧清楚上面的内容后,拍案而起,怒骂道:“欺我太甚,倭寇竟又犯我台州。” 随即,弘治皇帝抬手朝一旁的太监吩咐道:“传旨内阁,兵部尚书,五军都督府五军都督来此议事。” 除却召集内阁出谋划策的臣,还召集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人。 很明显,弘治皇帝不想吃下这口气。 其实,不止是人不愿出站,就连武将也不愿。 现在的倭国正处于大动乱时期,大明若能派出水师前往,何必倭患之事发生。 很快,该召集之人便先后进了暖阁。 进了暖阁,在众人行礼之时,弘治皇帝便开口道:“台州府送来急报,倭寇在台州登陆,又屠杀我大明子民,尔等以为如何?” 在永乐年间,大明与倭国以为勘合贸易正常交往了一段时间。 后来随着倭国南北分裂,这一勘合贸易组建失效。 再到后来,一些失意的武士和政客便流落海上,屡犯大明。 最后,一些瞧着有利可图的大名主也参与了进来。 倭患自是越演越烈。 大明都城在北,防备的一直是鞑靼,对倭寇也未有过真正剿灭之心。 也就是在嘉靖之时,被戚继光打残了一次。 不过却也未有真正剿灭,虽没有以前猖獗,小股力量也还是存在的。 盛世用臣,虽说问及军事问题,最先开口的却是刘健。 刘健回道:“臣以为于陆上加强防备便是,可增设卫所。” 这样的方式最为稳妥,也是臣一贯善用的主张。 刘健话音落下李东阳也是开口道:“臣附议,太祖遗旨,倭寇乃不征之国,我大明不善水战,而倭寇又善于躲藏,出击,他则藏于海,收兵他又来侵扰,反反复复,耗费也不少。” 两个内阁大学士都发表意见了,接下来轮到谢迁了。 顿了一下,谢迁开口道:“臣以为,即便如李公所言,也当表明我大明的态度,得集结兵力前往应对,让倭寇再犯之时心有畏惧。” 大学士之言后,便是兵部尚书马升。 估计是因马升乃是掌兵之人的缘故,虽是臣,但一个当战却也回答的是斩钉截铁,不曾有丝毫的怯懦,回道:“臣以为当战,集水师以及江南一干精锐卫所消灭。” 马升出言之后,自然又是五军都督府的那些都督。 这些人虽都是勋戚出身,当年先祖都是战功分爵的,但大多数人却已是没有了先祖当年的血性。 五个都督也不是人人都主战的。 正当这些人在暖阁中为如何解决争论不休之时,谢至便已经接到了弘治皇帝相召的旨意。 既然有旨相召,谢至也没需要他亲力亲为的事情,却也就去吧。 谢至从云中赶到京师之时,便匆匆进了宫。 暖阁中辩驳的这些事情虽告了一段落,却是并未有结果。 这些人无论出于何种回答,皆有自己的目的。 没有结果,弘治皇帝颇为的心烦意乱。 作为皇帝就是这样,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得需要他操心才是。 正在弘治皇帝心情不畅的时候,听闻小太监汇报谢至到了的消息,赶忙抬手道:“叫他进来。” 谢至总是能有焕然一新的答案,弘治皇帝也期待谢至的想法。 进了暖阁,谢至行礼。 弘治皇帝沉着脸,出言问道:“怎又折腾道天津了?” 弘治皇帝出言提出这个事情,谢至便已是知晓原因了。 扯起一道微笑,笑嘻嘻的回道:“臣偶然得到当年三宝太监的宝船图,忍不住便搞了出来。” 谢至说起来轻松,那个宝船到现在已耗费十几万银子了。 从其他地方赚到的银子基本上都花费在这上面了。 第218章 建言平倭 弘治皇帝有些无语,道:“你这一句忍不住,靡费恐是不小吧?” 谢至笑了笑,一脸轻松的回道:“具体几何并无一个准确的数目,不过臣现在已是身无分了。” 如此败家,弘治皇帝都看不下去了。 “朕记得你当初所言,要一县富一国的,你云中是富了,富国在何处朕怎没看到?” 这个问题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回答的。 商道本就是如此,把钱流出去才能越来越富,若只把钱堆在仓库中,只能等着这些钱贬值。 商人善花钱,越花越有钱。 普通人善攒钱,越攒钱越不值钱。 谢至微微一笑,回道:“臣这个宝船也正是在践行臣这一诺言,民富关键在于商品的流通,而这宝船便是满足商品流通的一先决条件。” 弘治皇帝又问道:“即便走水运也无需体量如此大的宝船吧?” 弘治皇帝这便有些明知故问了,在天津卫的折子才一送上来,他便已猜出谢至的野心了。 对弘治皇帝的问题,谢至摊摊手,回道:“只在大明流通的商品,毕竟是有限的,攫取的财富自是也有限,得把眼光放长远些,从海外赚取财富,只有海外的财富皆归大明,大明才将有可能屹立于不败之巅。” 如此野心,恐没有哪个皇帝没想过。 弘治皇帝嘴角扯起一道笑容,道:“你小子野心倒是不小。” 这个时候的大明还在领先于西方明,若是这个时候再让大明飞速发展上几年,这个事情倒也还真就不见得不能实现。 若把后世五十年代的成就放到大明,那大明便可秒杀西方任何一个国家了。 谢至嘿嘿一笑,一脸可惜的回道:“当初太宗皇帝遣三宝太监下西洋之际,扬大明国威的成分居多,从海外攫取到利益却是过少,耗费的都是自家财富。” 谢至这般说人家弘治皇帝祖宗的不是,弘治皇帝脸色能好的了吗? 弘治皇帝脸色一变,正要训斥,谢至赶忙又道:“臣这次若下西洋,便以贸易为主,赚取到的银子便可在大明流通,我大明能同以流通的白银太少,铜钱也不多,大明宝钞又过于泛滥,很多百姓还是以物易物的,所以说,若想真正达到富国,还得是往海外走的。” 当初郑和下西洋的时候走的是官方路线,自然是要以弘扬国威为主,很多东西都是送出去的。 这次走私人路线,就是一个铜板那都得掰扯清楚。 当然也不能欺负人家,该给予的商品质量要过关,到了任何一处,都得树立起正面形象来。 这个问题,弘治皇帝自是也清楚。 大明现在存在的一个弊端还是在于金银铜的稀缺。 当然,稀缺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开采技术落后,难道发现储备于地下的丰富矿产资源。 谢至此问题出口之后,弘治皇帝随即出言问道:“你可知,当初太祖不许片瓦下海的原因是为何?” 这个原因可是显而易见的,谢至脱口而出回道:“海禁之主要原因还在于倭寇。” 现在弘治皇帝正因台州又被倭寇还心生烦闷,谢至既然提及这个问题了,弘治皇帝自是也要询问一下他的意见的,“你可有退敌良策?” 其实倭寇本身不足为惧,关键在于沿海有人趁着这股东风扮起了海盗的角色,还有商贾,官宦为了攫取利益也在那些倭寇在里应外合。 加之军备萎靡,冒险与倭寇交战可能会导致功亏一篑的。 谢至从当初建造宝船,在宝船之上加装火炮之时起,便有荡平倭患的想法。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微微一笑,回道:“臣那宝船看起来是商船其实也是能够充当战船的使用的,三艘战船皆可为主战船,加之水师的配合,臣倒是有信心,完全有能力与倭寇一战的。” 台州府的事情,弘治皇帝与内阁大学士等人商量了几人都没什么有用的结果。 谢至这般倒是让弘治皇帝心情颇好了几分,问道:“若开战,你可需有个阻碍之物?”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的,谢至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回道:“朝臣的反对,且着实需大量钱粮跟进,另外也得需能战之兵。” 这个回答让弘治皇帝满意。 二话不说,弘治皇帝便把台州的急报拿给了谢至。 谢至前世的时候便听说过大明的倭寇便能已经时长在山东到倭寇一带犯边,侵扰沿海百姓,也知晓这些倭寇同样也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当真切看到这些白字黑字之时,心中依旧忍不住愤怒。 谢至一把把折子拍在桌上,比弘治皇帝的脾气都大,骂道:“真是可恨,我大明子民岂容区区倭寇欺辱,若陛下信得过臣,臣愿担领兵平倭。” 弘治皇帝喜欢的就是谢至这样的,遇到问题,能够二话不说便担负责任,不似那些臣,做什么事情都喜欢权衡利弊一番。 谢至出口之后,弘治皇帝又道:“你可有把握?” 这个事情当然得有把握才行,不然的话,这个旨意是好下达,但若是不能平定反倒还是朝廷损兵折将,这样的话也就更打击平倭积极性。 沿海百姓也将更畏惧于倭寇了。 百分之百的把握,谢至可不敢说 毕竟任何事情都会有意外存在。 对弘治皇帝的询问,谢至给了一个保守一些的答案,回道:“十之吧。” 接着,谢至又介绍可自己的想法,道:“陛下,云中卫的兵丁虽说是新近训练,但却不善海战,不可全依靠云中卫,若想平倭还得是重新兵丁,毕竟水师之中也会有卫所普遍存在的问题,这样的兵丁很难拉出去真刀真枪与倭寇对上一战的。” 云中卫的那些兵丁多时流民,这些流民出身沿海的并不多,就是能够在河中下去游个泳都不容易,更别说在海上行船多日之后还有战斗力了。 弘治皇帝并未有让谢至马上出兵的意思。 磨刀不误砍柴功嘛,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得把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好才行。 弘治皇帝脱口问道:“需要多久?” 谢至笑了笑,给出了一个答案,回道:“一月足够,臣计划招募兵以个水师卫所的精兵以及沿海百姓与倭寇有仇又有能者,这些人并不需要训练他们过多的军是技能,只需培养他们的团队协作,以及严明军纪便是。” 一个月时间便不多,眨眼也就过去了。 说完这些后,谢至又道:“臣与英国公在平宁王之乱时颇有几分默契,此番平倭,臣想着让英国公能帮着臣几分,再说,臣年纪小,阅历不够,在云中卫好说,在水师兵丁中恐难服众,另外,此事若只交于臣一人,朝臣恐也不满。” 这些倒也不算是大麻烦,谢至自己一人也就应对了。 关键在于,张懋在朱慧的事情之上也帮了不上忙,谢至好歹也得还了张懋的这份人情。 作为领兵之人,最希望的是能用军功充实自己。 动乱之时这样的机会多的是,可在和平之时这样的机会可就可遇而不可求了。 谢至的理由还算充分,弘治皇帝直接道:“朕应了,朕下旨五军都督府,兵部,户部全权配合与你,不过国库并不充裕,你给朕省着些。” 一个王朝越往后发展,国库越穷。 毕竟越往后需要养活的勋戚士人也就越多。 谢至笑了笑,回道:“臣也清楚户部贫瘠,这个事情也不是陛朝廷之事,臣遣人与皇亲贵戚以及富贾先行募捐上一些,倒是也能为朝廷减轻些压力,不然的话,若是此事掏空国库,若有地方招灾,朝廷恐很难应对,这个事情得臣民一道齐心协力才是。” 这个募捐可并不容易,毕竟谁愿意把银子往外拿。 后来崇祯的时候,崇祯皇帝多次与下面人募捐,一个个哭穷,卖惨的就是不往出拿,后来倒是便宜了鞑子。 第219章 安营 弘治皇帝被谢至忽悠了一番很快便下定了决心。 在下定决心之后,一封召便昭告了天下。 诏书的内容很简单,平倭朝廷朝政吃紧,往各皇亲贵戚能够慷慨解囊。 这些人土地田庄的数不胜数,天下一多半的土地都在这些人的手中。 平倭拿些银子出来,自还不是应当应分的。 可真要从这些人手中拿出银子来,恐不是那般容易了。 弘治皇帝越发看得起朱厚照了,竟把这个事情也交给了他。 朱厚照本来是准备跟着谢至去训练水师的,被弘治皇帝安排了这个事情,心情自是好不到哪里去。 在弘治皇帝的这道诏书下发之时,谢至已在家中打点好了行囊,准备出发了。 此番平倭,弘治皇帝虽是听闻谢至意见才决定出兵的,但却是给张懋授予的平倭都督,有调度水师之特权,谢至不过只是一个平倭将军罢了。 由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亲自领兵出征,还是自土木堡之变后从未有过的事。 张懋做为中军都督,在弘治皇帝召集这些人解决倭患之时,弘治皇帝可还并未下定出兵的决心。 现在不过只是见了谢至一面,便下了如此强硬的旨意。 可见谢至的态度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在张懋接旨后,便想明白了这些,吩咐家人收拾行囊,他则亲自跑到谢家见了谢至。 “小子,平倭之事是你说服陛下的吧?” 谢至没做隐瞒,也知晓张懋这般冲忙来问的原因,直接回道:“算是吧,倭患乃为陛下的心腹大患,某出了几点可行性的建议,陛下自然也就答应下来了。” 没等他询问,谢至便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一时之间,张懋不知该再询问什么了? 不等张懋询问,谢至便问道:“张世伯是想问如何平倭吧?” 这个问题才是关键中的关键,一句平倭说起来容易,但如何完成这一句操作,可并非嘴上说的那般简单了。 在这个问题之上,谢至并非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不知张世伯会如何做?” 张懋毕竟也是领兵之人,兵法战术的自是也不弱,回道:“先练兵,水师经久不战,兵丁懒散,纪律松弛,恐连武器也在生锈,战船保养恐也不够,小打小闹,对付几个不成器的海盗尚且可行,若是对付倭寇,胜算恐不大。” 张懋能清楚认识到这个问题,那与谢至的计划从根本之处并没有分歧。 不然的话,谢至辛苦出促成的这个事情,最后连陪衬都算不上。 谢至笑了笑,有些欣喜的道:“某也这般想。” 既然意见相同了,谢至便开口说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自然,对谢至的这些安排张懋也并未有其他意见。 就在两人交换意见的时候,朱厚照也找上门了。 本来一脸的不忿,见到张懋也在,立马便恢复了人前的那种一本正经,等着张懋行礼之后,严肃的道:“本宫听闻谢五马上便要出去练兵准备平倭之事了,本宫来送送他,不知你准备何时出发?” 谢至一本正经,谢至倒是不用,笑嘻嘻的回道:“即刻便走,臣告知云中卫准备拔营之事了。” 朱厚照依旧态度严肃,一本正经的道:“嗯,本宫等着你凯旋的消息。” 当着张懋的面,朱厚照不能多说,也自觉有些无聊,并未多待,便要离开了。 谢至却是主动开口问道:“殿下,陛下把募捐军饷的事宜委托给你了?” 朱厚照正为这个事情烦闷呢,听谢至这么一问,都快感动的热泪盈眶了,道:“是啊,父皇正是把此事交给了本宫,本宫也是正为此事发愁呢。” 谢至也不客气,直接道:“臣愿领头捐些银子来,臣捐五万两,臣会修书让云中送来,另外臣代家父捐银三千两,也一并送来。” 谢至自己捐的,算是他的心意。 他代表谢迁捐的,可就是朝臣捐银的一个标准了。 内阁大学士品级虽说不高,但在清贵,谢迁这些内阁大学士捐了三千两,京中那些衙门主官,再寒酸也不能低于两千两了。 这笔账算下来至少得在十万两左右。 再加上其他京官的话,至少能再凑十万两出来的。 银子是小事,这个时候若是分不难,或者太寒酸的话,少不了日后被换地穿小鞋。 谢至此举,恐遭不少人背后唾骂的。 你想啊,朱厚照当朝太子,未来皇帝,带人去衙门搞募捐,往那里一做,谁敢不拿钱。 即便在不情愿,也得拿一些出来。 谢至表了态,也不忘张懋,问道:“张世伯拿多少来?” 这个银子,张懋自是得捐的。 他想在前面捞军功,若没有后面真金白银的支持,他从哪去取胜。 张懋二话不说,大手一挥道:“三千两,臣吩咐家里人曾与殿下。” 张懋乃是公爵,三千两也算是一个标准了。 下面侯爵伯爵的该多少,那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毕竟他们的恩荣那都是朝廷给的,若把朝廷得罪了,他们就是个屁。 先前的时候,朱厚照还在为这个问题为难呢,现在一下便募捐到了这么多。 见到谢至,恨不得抱住他亲上两口了。 这个事情本身是弘治皇帝交给朱厚照历练他的,谢至也总是不好指点太多的。 为他解决了这些问题后,谢至才道:“往后殿下自己看着办吧。” 弘治皇帝这般做的目的,其实也是想看看朱厚照对这些勋戚的掌控程度。 解决过这个事情之后,谢至和张懋二人便很快往南地赶去。 他们准备把新训之地就放于福州。 所以,他们得先赶往福州,选取可扎营之处。 这个位置务必得在练兵的一月时间不受倭寇的侵扰,那便需要地形之上占据些优势了。 张懋中军府都督,又是国公,亲信护卫自是不会少的。 不像谢至,都没培养出个护卫来。 从京师一路赶去福州,也得趁张懋的护卫了。 瞧着张懋的护卫帮他带了所有的辎重,张懋除了出身携带的佩剑,基本上没啥重物。 最关键的是沿途歇息的时候,这些人还在给张懋端茶送水。 特么,竟有些慕了。 看了他也很有必要为自己找上几个护卫了,他不是没有这个资格。 只靠贺良一人,一旦给贺良委派了重任,他就得秒变孤家寡人。 幸好,跟着张懋,他也能沾张懋的一些光。 京师距福州可有一段距离,他们轻车简行至少也得半月时间。 不过,云中卫的兵丁若是乘船而下的话,也就是半月时间。 为了让云中卫的兵丁先行适应水站,谢至安排王守仁率领云中卫兵丁先赶往天津,等到徐经的宝船造好,坐船赶往福州。 徐经的宝船也快建造完毕了,也就是两三日的时间。 其实,谢至对徐经的宝船已然是很期待了。 这个宝船让天津卫指挥使,镇守太监都有了戒备,这船得是多宏达? 早在谢至和张懋到达之前,各水师卫所已经是提前收到了风声。 风声一到,弘治皇帝的旨意也就随之而来了。 毕竟,这些旨意走的是加急,每到一站就要换马一次,自是会谢至他们快的。 带了福州之后,谢至他们自是也不会进城。 直接选取合适地形便是,他们是来抗倭的,又不是来交接书的,进城有何用,与那些主官寒暄上喝酒,浪费的不也是时间。 说不准,这些人从内心中便不愿他们抗倭。 中途给他们使个绊子来,还没等抗倭的事情开展,此番平倭便得夭折。 谢至和张懋都深切知晓,此番弘治皇帝能下令平倭是下了多大决心。 他们此番只能胜不能败。 他们若是失败,不说弘治皇帝是否再有这个勇气抗倭,就是后代的皇帝也不敢轻易再冒险。 这样的话,不仅大仇不能报,这样时时被犯边的情况也难以再杜绝。 第220章 浙江都司 在安营这些问题之上,谢至是没有经验,可张懋可就不一样了。 作为中军府都督,张懋可谓是经验丰富。 只在舆图之上便在台州北郊之处找到了一处易守难攻之地。 选好地方之后,谢至便跟着张懋做了实地考察。 实际到了地方一瞧,嘿,比舆图之上见到的都好。 这里地势颇高,站在此处可把台州城的所有情况都都收入眼中。 作为安营之处那是再何事不过了。 张懋颇为满意,脸上带着笑容,笑呵呵的道:“此地甚是不错啊,于此安营,易守难攻之外,即便有敌来犯,我们也能迅速出击。” 谢至不过只是在书本上学到了一些兵法而已,还缺少实践。 跟着张懋,正好可与他实地学习一番。 张懋也不吝啬,真心诚意教授谢至,把他在此安营的优势讲了一大堆。 谢至听得也认真,就差搬个小板凳来了。 讲了片刻功夫,张懋带来的护卫领着一人出现。 不等那护卫介绍,那人便主动一脸堆笑的做了自我介绍道:“卑下浙江都司指挥使刘一清见过公爷,见过伯爷。” 张懋气场十足,谢至也是一脸的不苟言笑。 片刻,张懋出言道:“刘都指挥消息着实灵通啊,本公才到,刘都指挥便到了。” 他们到了这里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刘一清便能够尾随而来。 就好像是算准了时间,尾随他们过来的。 刘一清脸上不见丝毫异样,笑嘻嘻的回道:“卑下在接陛下旨意后,便一直派人打探过往的陌生人,卑下虽没见过公爷,但听手下说及公爷和伯爷的样貌举止,卑下便想,这定是公爷和伯爷到了,满朝上下,还就只有公爷如曹孟德那句诗,怎么说来着,老骥对,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还有伯爷,少年” 刘一清才夸了张懋,夸赞谢至之言还没等去全部出口,便被张懋给打断了。 “罢了,莫要说这些,本公没工夫听你说这些,本公身为平倭都督,要考虑的是平倭之事,你掌浙江都司,便更应该往这方面多做考虑。” 这个时候你倒是没工夫了,当时夸你的时候,你怎不说你没工夫呢? 谢至站在张懋旁边有些郁闷,这刘一清夸了半句,他正等着后半句呢。 被张懋训斥一番,刘一清连连点头,答道:“是是是,卑下知晓,公爷有何差遣,尽管吩咐,卑下定当办妥。” 五军都督分管这些卫所,浙江下辖卫所正好归中军都督府管辖。 作为上下级,刘一清对张懋更是阿谀至甚。 可惜,张懋不是那种喜欢听阿谀奉承之人,对刘一清的这些话并不买账,冷声道:“先行无需你所做之事,做好你的分内之事便是,本公之后如何做,自是吩咐你。” 选兵之事,也不着急这么早提及,等用到的时候,直接派人挑选便是。 兵在精而不在多,这么多水师卫所,挑选了几千人应当也不成问题。 刘一清仍旧不罢休,又道:“公爷,卑下早就收拾出了房间,公爷不如先行去歇息,具体事宜之后再从长计议。” 张懋是那种贪图享乐之人吗?对刘一清的邀请自是直接便拒绝,道:“本公也是带兵的,何种恶劣之地没去过,这又算作何?谢至,你若受不了,你可去。” 谢至连忙摆手,回道:“某不去,张世伯主将都能够风餐露宿,某一个副将岂能徒安逸。” 很明显,刘一清邀请的可是张懋。 张懋都不去,他去算怎么回事。 谢至拒绝,张懋抬手道:“刘都指挥回去吧,本公若需要自会吩咐你。” 被打发离开,刘一清仍旧不甘心,道:“要不,卑下留些人手也能帮公爷些忙。” 刘一清这般做,傻子都能想明白。 这是想派人盯着张懋等人的动作啊。 张懋本来就没给过刘一清好脸色,听刘一清这么说,更是不客气的很,直接摆手骂道:“滚。” 刘一清好歹也是浙江都司,掌管着不少卫所的,也算是一方的封疆大吏。 武将地位虽不如臣些,但那与一方布政使也是可以平起平坐的。 被张懋这么骂,刘一清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依旧笑嘻嘻的道:“那卑下告退,公爷若有吩咐记得去寻卑下。” 瞧着刘一清告退,谢至一脸佩服,笑着道:“这刘一清是个人物啊,某印象掌兵之人不都是有一说一吗?这怎么这般厚颜无耻,溜须拍马功夫也是用到了极致。” 张懋更是一脸嫌弃,骂道:“朝廷的精兵都被这些败类贻误了,如此之人带出的兵能好到哪里去?” 嫌弃的评价了一番刘一清之后,二人才在搭起的灶火之中坐下。 坐下后,张懋开口道:“你云中卫应是快到了吧?” 这个事情,谢至哪能知晓,现在又不像后世的通讯那么发达。 对张懋的询问,谢至也给不出一个准确答案,不确定的回道:“应当是快了吧。” 张懋也不言语,道:“今晚恐是不会平静了,不愿平倭继续的大有人在。” 首先,对这个事情首先朝中的很多人便持有反对意见,毕竟那可是烧钱的营生,只要平倭大军还在一日,他们腰包里的前随时都可能会拿走。 其实,便是沿海之地的这些官员和商贾,凭借着倭寇的东风,他们每年不知能捞到多少银子呢。 这些人一方面害怕倭寇被平,他们没了攫取银子的条件,另一方面已是担心朝廷平倭之后便会清算他们。 另外就是那些倭寇和海盗了,朝廷排出的平倭将军若是还没开战就被他们所杀,那也是对明廷往后平倭之人的一种震慑,往后即便有人提及,便已是闻风丧胆,如此一来,他们便可更加逍遥。 谢至点头应道,倒是淡然的很,笑嘻嘻的道:“那某还得请张世伯多多保护着才行,某一书生,可对付不了那些贼子。” 谢至最善于做的事情便是扮猪吃老虎。 张懋白了一眼谢至,道:“老夫怎记得你还还当街殴打了寿宁侯的人,现在京中都有关于此事的传言吧?” 谢至被点破,嘿嘿一笑道:“某这不是怕贼子太多吗?” 张懋的护卫也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很快便搭起帐篷。 总共五顶,张懋和谢至共用一顶在中间,另外四顶便就是这十几个护卫的。 现在这个时候,也没那么多好讲究的了。 谢至和张懋同在一顶帐篷还安全呢,若朕有贼子来了,他们也好共同对敌。 张懋年纪虽大,却善使一把长朔。 跟在他身边总归是安全些的。 吃过饭之后,张懋便与谢至交谈了一些练兵之法。 云中卫的兵丁都是王守仁训练出来的,在这个问题之上,谢至也没什么经验可循。 对张懋所言,谢至也只有点头听的份。 讲了半天,张懋又道:“你那云中卫是王守仁训练出来的?” 谢至也不是那种抢别人功绩的人,回道:“是,云中卫上下所有事皆由守仁兄一人操持。” 听了谢至的回答,张懋却是感叹一句,道:“皆是些书生,一个个却都有武人的本事,老夫这些老将还怎么活?” 张懋这是嫌弃,王守仁和谢至抢了自己的饭碗? 谢至笑了笑,道:“某可没有守仁兄的本事,守仁兄那可不是常人能比的,那么短时间之内练出云中卫那般精兵,某可办不到。” 在这个方面,谢至却是也是有着自知之明的。 他掌握着不少先知的本事,却终究是比不过王守仁的。 第221章 宝船出海 谢至和张懋都已料定夜里不安分了,自是不会平静。 谢至心虽大,但也不敢睡得太死,只是迷迷糊糊的睡着,周边的任何动静他都能够收在耳中。 帐篷中,张懋的鼾声此起彼伏,帐篷外,虫鸣鸟叫的接连不断。 看来,他修炼的还是不够,得好生像张懋多学学才是。 在明知晓有人不想让他们平倭,竟还能睡得这般香。 翻了一身,一股刺鼻的味道传进谢至鼻腔。 趁着月色,谢至猛然瞧见帐篷外面正往里冒着屡屡白烟。 谢至翻身坐起,捂着自己的口鼻,推醒了一旁的张懋,喊道:“张世伯,张世伯” 谢至在推张懋的时候,一直盯着那冒出白烟的,喊了几声,张懋都没啥动静。 谢至心下怀疑,张懋莫不是被迷晕了之时,扭头一瞧,张懋两个牛眼睁的老大。 哎呦妈呀 谢至被吓了一跳,差点就惊呼出来了。 张懋这老奸巨猾的,竟在装睡。 须臾的功夫,外面便传了脚步声来,谢至抓好被子下的佩剑,连忙翻身睡好。 才刚刚躺下,帐篷外边走进了两道黑影。 谢至躺在床上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闭着眼睛,屏着呼吸,静静等待着脚步声的靠近。 耳听着马上就要靠近之时,一旁的张懋仍旧还没有动静。 张懋不懂,谢至只好硬着头皮等着。 在那几声脚步声近在咫尺之时,一旁的张懋终于有了动静。 听到张懋的动静后,谢至也是随即往床下滚去。 他才刚刚落地,那刀便已劈下去了。 谢至敢保证,他若是再晚一步的话,那刀便劈在他身上了。 在往床下滚的时候,谢至怀中还抓着佩剑。 在到了床下躲过那贼子的第一轮攻击后,谢至便抽出了佩剑。 朝那贼子的身上劈去,不得不说,那贼子的反应还是蛮迅速的。 在一击不成的时候,还能够轻易挡下谢至的还击。 张懋的速度远比谢至要快,在对付他的那贼子靠近之时,他便已赶紧利落解决了那贼子。 他的那贼子解决了,面对谢至这个时,却叮嘱谢至,道:“莫要都上了,留一个活口。” 有这么办事的吗?你怎不把你那个留下。 谢至抓着手中刀剑对付此人之际,回了一声,道:“那可说不准。” 那贼子也知同伴一死,他想要再从谢至这里讨到便宜,已是不易。 所以在对付谢至的时候,已不再以解决谢至为主,所有招数当中,皆是为脱身而做准备的。 谢至与那贼子力战,张懋在一旁看热闹,还不忘指手画脚的评价一番。 “到底是小娃娃,瞧这腿脚,太软绵无力,还是练得少,若是老夫子弟,使出这般招数,老夫非得抽他。” 谢至半路出家,能与杀手打斗这么长时间,已是不易了,张懋他不帮忙也就罢了,还哪那么多废话。 谢至心中把张懋骂了个半死,却也是不把注意力全都放在那贼子身上。 在打斗了两三个回合,张懋的护卫便赶了过来。 谢至一人都能与这贼子缠斗如此之久,张懋带出的护卫都是身经百战的,有他们的加入,自然也就能够轻松解决。 很快,那贼子便被制服。 张懋上前,问道:“受何人所派,说说吧!” 那贼子倒是硬气,死鸭子嘴硬就是不开口。 那贼子不开口,也只能是用些其他手段了,张懋挥手道:“带去审讯,平倭之前,这些问题必当解决了,后方不安,军心便不稳。” 在睡之前,张懋也不在外面安排值守的兵丁,谢至便有些怀疑。 现在他倒是想想明白了,张懋如此做,那是在引那些贼子上钩。 怪不得,他在那贼子靠近之时便有如此迅速的反应。 谢至有些好奇的朝张懋投去一个眼神,笑着道:“怪不得张世伯如此淡然,原来是早有准备啊,看来某还得多像张世伯学着些才是。” 那贼子骨头倒是硬气,被张懋的护卫审讯一夜,却未开口说一个字。 那贼子没开口,倒是刘一清又来了。 刘一清带着一些米面粮油之类的吃食,一见面,便笑嘻嘻的开口道:“公爷忙于平倭之事,卑下能做的只能是送些吃的过来了,公爷昨日歇息的可好?” 张懋对刘一清这样的人完全没什么好感,态度自然也就恶劣了,冷言冷语的回道:“这台州想要老夫命的人甚多,能好的了吗?” 张懋这般态度,刘一清脸上的表情些许变化了一下,随即愤愤道:“谁如此大胆竟敢为难公爷,公爷,在台州,卑下还是有些人手可用的,公爷若需要人手的话,尽管吩咐卑下,公爷,要不卑下调配些人手来保护公爷。” 想杀他们这些人当中,可也包括刘一清的。 张懋冷笑一笑,抬手道:“这倒是不必,本公竟然带着这区区十几护卫到这台州,便有本事自保,谁若想拿本公的命,只管来便是,昨晚两个贼子想刺杀本公和云中伯,被云中伯一人便制服,那一贼子被杀,另一贼子留下活口,本公护卫也是有手段的,开口也不是难事,谁派来的也就一目了然了,到时少不了需刘都司帮忙缉捕。” 这次恐是张懋与刘一清说最多的一次话了。 刘一清能被吩咐到,显得很是激动,连忙回道:“是,到时请公爷直接吩咐便是。” 在送了东西之后,刘一清也就匆匆离开了。 就在此时,王守仁率云中卫,已赶往了天津卫。 此时,徐经的大宝船已封顶竣工。 半年多时间,徐经一直在忙着宝船的事情,人也受了一大圈,不过人却是荣光换发的很。 就这大宝船,饶是谁见到都会叹为观止。 更别说亲自弄出来的徐经了,那里面的成就感可是不必言说的。 见到王守仁,徐经很是欣喜,满脸堆笑的道:“守仁兄,你可算来了。” 王守仁见到大宝船也是叹服的很,一脸惊叹的道:“这宝船得花不少银子吧?” 徐经摆手,笑了笑,回道:“这个问题暂且不提,在下与你介绍一下这宝船,这宝船若当做战船的话,一艘可载兵五千,还可携带至少两千发火炮,除能发射火炮之外,还能发射水炮,荷载水炮至少在一千发以上。” 王守仁能把云中卫训练出来,在这些方面也是颇有见地的。 这样的战船,在当前来讲可是最为超前的。 徐经说了这么多,王守仁对水炮最为感兴趣,出言问道:“水炮是?从水下发射?” 徐经点头道:“嗯,是尹水搞出来的,水火不容,那小子竟能够让火炮在水中爆炸,平倭之后,定让知县给那小子请功。” 王守仁仍旧有些不信,毕竟火遇水则灭,火炮遇水不应该熄灭呢,怎还能爆炸? 在王守仁一脸不确定之中,徐经开口道:“你还不信,来人,弄一发水雷,引爆给守仁兄瞧瞧。” 徐经吩咐之后,很快有人开始行动了。 王守仁只看到有人在水中放入了一颗炮弹,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炮弹竟然在水中炸裂来。 他距那发炮弹至少有百米之远,爆炸之后竟有水滴落在了他身上。 爆炸之后,王守仁一脸不可置信,道:“有如此武器,平倭还怎能不成?” 王守仁行事一贯都雷厉风行的很,即刻便下令道:“组织登船吧。” 王守仁这么着急,徐经倒是一脸的遗憾,道:“知县和伯虎没亲自见到宝船下水,真是可惜。” 王守仁也不顾徐经说的这些,安排着云中卫的五千兵丁开始登船了。 第222章 险些被刺杀 本来宝船下海是举世瞩目的大事情,若是可以的话,谢至定是会亲眼观摩的。 可惜现在出了倭寇的事情,亲自观摩是办不到了。 不止如此,这宝船还必须得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台州才是。 王守仁徐经皆是雷厉风行之人,既然已确定宝船没问题,自是也不会再耽搁。 在所有兵丁陆续登船之后,二人也纷纷上了船。 上船之后,徐经直接便喊了一声开船的命令。 负责开船的乃是徐经招募打造宝船的匠人,不止如此,上到建船的,下到加装火炮的,现在都在船上。 他们的船是建造好了,火炮也加上了,可真正性能如何,他们却并未下水尝试过。 此番往台州进发,一方面是运送兵力准备抗倭,另一方面也是对这宝船进行下水试航。 不得不说,谢至,王守仁,徐经他们胆子都不小。 这宝船还未试航,便敢用来运送兵力,万一这船出现问题,云中卫的那些兵丁都葬身海底的话,那责任可就大了。 才刚驶离港口,徐经手搭在栏杆上,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笑嘻嘻的道:“三宝太监着实非常人,绘制出的宝船基本上不存在误差,这般稳当,与陆地也没甚不同嘛!” 徐经虽说监督制造了这宝船,但他也是第一次坐这么大的船,心下忍不住要感叹几声。 王守仁在一旁随身附和,回道:“着实如此,云中卫的这些兵丁虽说是北人,从未坐过船,但这船若能一直这般平稳,那到了地方立马与倭寇缠斗上几个回合,也不会有问题。” 在徐经和王守仁站在船板之上吹着海风之时,云中卫的一群兵丁也满是新鲜的站在船板之上,说说笑笑的,竟皆是好奇。 北方人见到海,就跟南方人见到雪一般。 王守仁也不管这些兵丁的好奇,只叮嘱何三友注意警戒。 虽说这个时候的倭寇都集聚在东南沿海一带,但毕竟这条海路也是倭寇老巢的必经之路,小心使得万年船。 叮嘱这些之后,王守仁便与徐经二人进了船舱。 进了船舱,徐经便拿出珍藏的好酒,道:“这酒是在开始打造宝船之际买进的,想着等到宝船竣工,咱几个一块痛饮的,知县和伯虎他们两个是没有这个口服,咱一道喝了吧。” 王守仁领兵云中卫,本是不能喝酒的。 但瞧着徐经这般高兴,也没拒绝,道:“好,喝吧!” 徐经起身拆了酒,倒出了两碗,又拿了一只烤鸡,道:“在下知晓守仁兄身为云中卫主官,不可在行军之时醉酒,只喝这一碗算作是庆贺。” 徐经能够体谅,王守仁自是不再坚持,道:“实乃抱歉,等大败倭寇,在庆功酒之时咱一并喝个痛快。” 只喝了一碗,徐经便把剩下的拿给尹水,让他拿着分给那些匠人了。 而他则是与王守仁一道解决起桌上的烤鸡来。 “自太祖之时起,朝廷便从未想过真正解决掉倭患,太宗之时的勘合贸易,不过只是缓解而已,我大明并未从中取到过便宜,之后倭国内乱,勘合贸易停止,袭扰沿海又重新兴起,可我朝廷却也不如太宗之时强硬,陛下重轻武,能出兵着实是不曾想到的。” 徐经感叹着说道:“陛下能下这个原因得以与知县的周旋,也不知晓知县是如何说服陛下的。” 王守仁从鸡身上扯了一块下来,回道:“说的再好,不过只是夸夸其谈的天方夜谭罢了,想要陛下下定决心出兵,还得是让陛下看到实力,这实力不仅在兵戈方面的,还得解决钱粮的问题,恰好,知县他有这个实力,在在下出来的时候,太子殿下便在勋戚官宦之中搞募捐了。” 徐经许久不在京中,京中的一些事情他也没刻意打听,对王守仁所说的这个事情也不甚了解。 听了王守仁的话之后,嘴巴张的老大,问道:“真的?那些吝啬,肯拿钱出来吗?” 王守仁笑了笑,道:“若是直接让他们拿,他们是不会出这个银子,但英国公和知县都率先做了表率,且还是太子殿下亲自与他们去要,他们若是不拿,还担心太子殿下给他们穿小鞋呢,有的得拿,没有的即便是砸锅卖铁也得拿,有了这些,出战的钱粮肯定就够了,只要后方能够解决钱粮的问题,那前方的那些阻挠,知县自然也就能够顺理成章的解决了。” 对局势的把控,王守仁还是很有先知的。 在宝船下海几个时辰的时间,远在京中的弘治皇帝便收到了消息。 厂卫知晓弘治皇帝对宝船的重视,自是一直注意着动向。 在宝船才下海,便通过各自手段把信送入京中了。 在厂卫把这些消息送至弘治皇帝面前的时候,朱厚照正在暖阁与弘治皇帝汇报他的成果呢。 在朱厚照挨家挨户搞募捐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哭穷过。 可有了前面的那些领头人,多的是回复理由。 每有人哭穷之际,朱厚照便抓起账本翻看上半晌,回道:“你们兵部的也捐了,王侍郎捐了多少来着,本宫瞧瞧,王侍郎捐银一千两呢,刘侍郎与王侍郎同等官职,俸禄一样,子弟也差不多,需要养活的人也差不多啊,王侍郎却是大呼没钱,这便只有两种情况了,王侍郎要不就是不想给本宫面子,要不就是王侍郎把这俸禄都花在勾栏乐坊了,不成,回去得禀明父皇,遣锦衣卫和东厂好生查查了。” 丢下这句话,朱厚照也不多留,抬腿就走。 往往走到一半,便会被拉住,喊道:“殿下留步,臣可筹集,定也捐一千两。” 朱厚照要的是银子,只要答应给银子,那一切便都好说。 朱厚照满脸堆笑,回上一句,道:“王侍郎乃忠君体国的肱骨之臣,平倭大业有王侍郎一份功劳,本宫会记着的。” 虚虚假假的一句话,一千两银子便搞到手了。 其实,凡是朱厚照光顾之家,都有锦衣卫和东厂查清其名下有多家财了。 朝廷的那些俸禄确实低的可怜,那些银子养活一家人都不易,更别说还要拿出几年的俸禄往出来捐,那根本就是不现实的。 朱厚照去的那些人家,都是家中有田有铺子的。 当官的那些俸禄连牙缝都塞不住他们的。 凡是那些家中无田的清正官宦,往往都是心有正气之人,不会看长官捐了多少,支持平倭,有这个心的话,拿出自己的最大能力便是。 搞募捐的四五日时间,朱厚照办得很是顺利。 在暖阁中汇报他的成果之际,自是沾沾自喜的很,道:“父皇,儿臣不过才五日时间,便募来了五万余两,这些银子完全可暂时解决掉平倭大军的钱粮了,别说,谢五的那办法倒是还真管用的很,那些官宦真不是个东西,压榨了那么多民脂民膏,拿些银子用来抗倭,他们倒是还舍不得了。” 朱厚照这个差事办的着实利落。 自土木堡之变后,官在朝中地位便陡然飞升。 上面皇帝的一些旨意,若是触碰到臣的利益,根本就很难实行下去。 现在,朱厚照做的这个事情,也是敲击到了臣的这一层利益壁垒。 当然,如此一来的话,那些臣是会反击的。 而弘治皇帝需要的就是如此,他要在他在位的时候,解决掉这一痼疾,让朱厚照在即位的时候,彻底不用再被官制衡。 瞧着朱厚照这般高兴,弘治皇帝能心下也是高兴的。 但面上却是呵斥道:“谢至那小子身上的好处没学到,倒是学来了那小子夸夸而谈的臭毛病,就不能稳当着些吗?” 正训斥着,牟斌和萧敬同时送来了宝船出海的消息。 “宝船已经出海了?那平倭之事不日便也当提上日程了吧?” 第223章 海盗出海 宝船出海,弘治皇帝考虑的是何事能够平倭,朱厚照想的却是他好像错过这次建功立业的机会了。 朱厚照满是遗憾的道:“宝船都已出海了谢五那小子又有建功的机会了。” 半晌,朱厚照试探着询问道:“父皇,要不儿臣去助谢五一臂之力,谢五那小子一贯慵懒,儿臣若不去监督着,儿臣怕那下小子又会偷懒。” 不得不说,朱厚照的这个借口很是拙劣。 弘治皇帝瞅了一眼朱厚照也没搭理他,冲着萧敬和牟斌,道:“密切注意着宝船的动向。” 牟斌和萧敬在领了弘治皇帝命令退出去之后。 弘治皇帝才与朱厚照道:“你若想去协助谢至平倭倒也不是不可能,先把募捐之事解决了。” 弘治皇帝的这个保证,让朱厚照一场兴奋,朱厚照颇为兴奋的出口问道:“真的?” 弘治皇帝也没搭理朱厚照,低头瞧起折子来。 等不到弘治皇帝的回答,朱厚照便自己兴奋的道:“父皇,答应的事情可不能反悔了,儿臣这便去解决此事。” 朱厚照若是能够解决平倭的事情,那武将那里便集聚起了威望,自然也就能够比待在宫中对武将的把控要严密一些。 文武大臣都能掌握,才能做好这个皇帝。 而这边,在宝船出发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上了宝船的那些云中卫兵丁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便一个个扶着栏杆狂吐了起来。 不止是这些兵丁,就是王守仁也脸色苍白,吐得一塌糊涂。 倒是徐经好像是天生就应该生在船上一般,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守仁兄,这可不行啊,吐成这般,还怎么与倭寇交战。” 王守仁吃了半只烧鸡全都吐了出去不说,就连胆汁恐也要吐出去了,也没心思回答。 其实,说来着宝船行驶的是很稳的,风平浪静,一丝风都不存在。 吐了半晌,这些兵丁还哪有心思观看海上美景,一个个坐在甲板之上,完全虚脱了。 这样的情况,王守仁倒是也想到了,却没想到,会是如此严重。 王守仁吐得差不多了,撑着栏杆喊来了何三友。 何三友的情况比王守仁还严重些,靠着自己根本就站不稳,扶栏杆才能勉强站的住。 “吩咐三艘宝船的兄弟,情况较轻的全部上甲板,吃住都在上面,严防海面,以防倭寇袭击,情况严重的,都回船舱去,并要吩咐随行郎中好生治。” 何三友扶着栏杆,勉强站稳,回道:“是。” 三艘船虽然在一块航行,但交流却得是需要令旗才能完成。 何三友领了王守仁的命令之后,很快便以令旗下发到了各个宝船之上。 毕竟是经过训练的,即便是因为晕船吐得死去过来。 在命令下达之后,还是能够快速的反应。 很快,在各甲板之上预留下了晕船较轻之人。 本来一个卫五千六百人的编制,结果仅仅因为一个晕船,直接打趴下了一半还多,每艘船上能够留下的不到一千人而已。 幸好,宝船的掌舵并不需要云中卫的兵丁负责。 云中卫余留的不到一千人可全部守在甲板之上。 其实王守仁这般做只不过是在以防万一罢了,在炮口之上的各岗位之上都是由徐经的人负责的。 这些人都海民出生,懂水性,虽也是坐如此巨大的宝船,也有些晕晕乎乎的,但还能够坚守在自己岗位之上。 倭寇在知晓明廷出兵之后,一直都注意着海上的动静。 瞧见从天津港行驶来如此大的的宝船,自是很快引起了倭寇的重视。 谁都知晓,这个时候的明廷准备并不算充足。 他们越早发动袭击,越有可把明廷的平倭计划扼杀在摇篮当中。 倭寇势力最强的乃是一伙名为中州佑真的势力。 中州右真背后的滕田家乃是倭国颇大的大名主,资本雄厚。 外加中州佑真心狠手辣,凡是犯到他手里的,从没有活下来的,自是很快成为大明沿海倭寇中的霸主。 其他势力小的,不得不依附。 一些不愿依附的也早就被气剿灭了。 中州佑真听了宝船出海即刻要到威海的消息,即刻便找了一直与倭寇有合作的海盗。 宝船宏大,这宝船他们从未亲眼见识过。 唯一听说过如此宝船的,也就是在有关三宝太监宝船的一些书面记载。 对记载的三宝太监宝船,他们一直都认为那是明人的夸大。 当他们的人把这个消息报上来的时候,他们不得不信,心中却也是颇为惊惧。 这宝船威力如何,他们自是不可能亲自去试水的。 很快,依附于倭寇,赚了不少银子的海盗被喊来了。 这海盗名为邱武,早年瞧海盗能赚到钱,便干起了海盗的营生,后来,凭本事做成了整个沿海最大的一股。 自然,把他的海盗事业做成这么大,离不开倭寇的帮忙。 现在倭寇用得着他,他自然也就屁颠屁颠跑来了。 “阁下”邱武一来,便笑嘻嘻的喊道。 中州佑真脸上冷硬,也没好脸色,道:“有个事情需你去做,可听说,明军的宝船自天津港驶出来了,你带下人试试水。” 宝船的事情,邱武已经接到了一些风声。 虽说他的船在海盗当中已是最强的了,但在那巨大宝船前面,却是仍旧没什么优势。 邱武一听此事,心中唾沫一声,脸上却是呵呵一笑,道:“阁下,此事在下恐办不妥,听闻那宝船甚是巨大,就在下在那船在其前面,根本就不值一提。” 中州佑真需要的乃是邱武在海上的势力,他知晓,若想讨到便宜,便需要把这些海盗势力用好。 对邱武这类人其实根本就看不上的。 邱武拒绝,中州佑真也不多说,直接道:“明廷宝船若顺利到了台州,必然会即刻出动,此番趁其还未回合,袭击其宝船正是绝佳之时,放心吧,在此之事上,在下会我方船极大程度之上协助你的,只管放心便是。” 邱武已是不能拒绝,只好答应了下来,道:“好,在下去便是。” 邱武在中州佑真面前答应的是好,但他却也不会真正只身前往的。 毕竟,他若是死了,倭寇便又能很快找到一个合作之人。 可他若死了,他可真就白死了。 邱武回去后,又召了依附于他,却有二心的一股海盗。 此人名为易休,对邱武一直阳奉阴违,早就取而代之的心思。 “易老弟,朝廷出动了宝船,要去台州,听说那船还是第一次下海,不甚熟悉,我等出于威海,地理位置恰好合适,不如就在此处大干一场如何?” 邱武若说把此事全然交于易休,易休肯定不会轻易同意,两人合作,易休倒是不好拒绝了。 接着,邱武又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倭寇虽不够意思,但说的却也很对,这个是若是不能解决这个麻烦的话,到时候自是不会有我存活之余地,那倭寇败了可走,我等却是无路可退,所以此战务必得胜才是。” 邱武这么说,易休却是并未轻易答应。 在邱武三番五次软磨硬泡之下终于才算说服。 虽然说服,但相互之间却仍旧猜忌,两方皆没准备拼尽全力。 就从这一点儿来看,如此乌合之众又怎能取胜。 两方协商完毕之后,留了精锐,带了其余势力则出发往威海海域而去。 在出发之前,两方不约而同的下令,不准出全力,形势不对,立马返航。 这些海盗本就没有拼命的打算,有了上面的这道命令,还未开战,他们便做好了逃跑的打算。 第224章 与海盗的第一战 宝船之上吐得昏天黑地的云中卫兵丁,抓专注注意着海面上的动静。 突然一兵丁远远瞧见远处有道小黑点袭来,这兵丁紧绷着的神经,立马不由自主的大喊,道:“敌袭,敌袭” 喊了几声,一众兵丁的神经皆都紧绷了起来。 一群人全都朝那小黑点的方向望去,随着那黑点靠近了一些,有势力好的瞧见船桅之处挂着的黑旗,叫道:“是海盗,是海盗” 不知是谁又答了一声,道:“真是海盗,快去报告。” 很快,这个消息被报到了何三友那里。 何三友收了消息,立马确定了一下,即刻便报给了王守仁:“佥事,有海盗船朝我们这边开来了。” 王守仁吐得有些虚弱,听到这个消息,立即起身便往甲板上跑。 带了甲板之上,那海盗船更近了。 上面的旗帜瞧得一清二楚,就连船上的人也都能够看清楚了。 这些人腰间都挎着刀,六七艘船上几百人皆是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的宝船。 就对面的那串若是与普通渔船相比,也算是吨位不小了,可若与这宝船相比,那便完全变成了爷爷与孙子的关系。 王守仁正确定着对面的情况,一发炮弹袭来,落在了他们附近的海面之上。 刚开始不清楚对面情况,王守仁也不好主动开炮。 万一,那海盗是来投降他们的,若被伤了,对往后的抗倭局面也颇为不利。 现在已确定这海盗不怀好意,那一切便好说了。 顷刻,王守仁下令,道:“各炮手准备,瞄准左边第三艘,检验一下我炮弹的的厉害。” 王守仁下令之后,有传令兵立即把命令传递了下去。 几十发炮弹一艘船是有些小材大用,但却也能够检查一下各炮口的情况。 在天津卫的时候,哪有这机会试试各炮口的力量。 在各炮手准备完毕后,王守仁开始倒数三个数。 在数完之后也不做停顿,直接命道:“放!” 一声放字出口,身边传令兵手中传令兵出击的旗帜落下,几十发炮弹皆都落在了左边那第三艘穿上。 其实,只要一发炮弹,那船就能够被打漏。 现在十几发炮弹一道落下,那两层大船竟是瞬间灰飞烟灭。 这灰飞烟灭完全是实事求是的表述,不存在任何夸张手法,那船真是瞬间消失的。 出了存留的烟雾,以及落在海面之上的那残渣证明这里曾有一艘宝船的存在,除此之外不存在任何一点儿痕迹了。 这一开炮,宝船上的兵丁把这一情况瞧得是清清楚楚。 半晌之后,嘴巴才长得老大,开始欢呼雀跃。 震惊的不只是只有宝船上的云中卫兵丁,就连那海盗船上的人也都一时间没等反应过来。 在反应之后,即刻调转船头,想要逃离。 王守仁可不是那种心慈手软之人,既然来了,还会给他们离开的机会吗? “命令一号水雷准备,先取左边第一艘。” 水雷的造价可是火炮的好几倍之多,所有水雷只取一艘船可就浪费了些。 随着传令兵命令的传达,也不过是片刻功夫,随着一身震动,水面之下好像一条大鱼在睡下游动一般。 片刻的功夫,左边的那海盗船竟四分五裂炸裂开来。 船上的海盗本事稳稳当当站在船上的,哪想到不知为何竟站在了水中。 在水中扑腾了半晌,纷纷往同伴的船上游去。 王守仁哪里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不经迟疑又下达了攻击下一艘的命令。 如上次那般,第二艘也很快炸裂开来。 船板上的海盗如下饺子一般都落到了海上。 接着第三艘,第四艘 打了第五艘后,只剩下了中间那艘。 这艘船上的海盗根本不顾落在海面上的同伴,正拼命往来时的方向逃离。 王守仁极为果断,下令道:“七号水雷准备发射。” 这艘船许是察觉出了经验,在水雷将要到达的时候,立即调转方向,脱离了那水雷的追踪。 这个时候能把火炮放入水中,已经算是创举了。 自是没办法在那船改变航道之后还能够追踪过去的,在那船偏离航道之后,那水雷自是落了空。 王守仁也不迟疑,紧接着又下令道:“一号火炮,八号水雷准备。”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保证八号水雷打不准的情况,能以一号火炮作为补充。 随着命令下达,两发炮弹齐齐朝着那艘船打去。 被两发炮弹追击,哪还有躲避的余地。 那船也不知晓到底是被水雷打中的,还是被火炮打中的,反正冒着浓烟,消失在了海面之上。 解决了这些船后,王守仁瞧了眼海面之上还在挣扎着的海盗,随即下了第二道命令,道:“出五艘小船,把活着的那些海盗皆带上来,敌寇情况还需从他们手中打探的。” 之所以出动小船解救他们,一方面是因为想从他们手中探听些情报,另一方面也是因这些海盗也是大明子民。 这些人当海盗是想多赚些银子,也有人是因实在走投无路,当海盗是为了活口。 王守仁的命令出口之后,何三友即刻亲自带了五艘小船出发。 这些小船都是带在大船之上携带的,其用途便是在需要机动性出动的时候,靠这些小船去办。 为救那几个海盗,总不能把大船开过去吧。 海绵之上可与陆地不一样,没什么参照物,任何一次偏离航向,都迷失在海面之上。 一番迷失,找不到陆地,用光了补给,即便不发生触礁等一系列事故,都会给饥渴搞死。 漂泊在海面之上的那些海盗,见有传过来解决,也不管是谁的,拼命往船上便游。 在海上漂泊了那么酒,早就已经被累的虚脱了。 翻上船后,不顾一切在船上喘着粗气。 不管这些人是否有反击能力,但却不能粗心,在这些人才一刚翻上船,便被小船上的云中卫兵丁制服。 在搜身确定没有利器,每人身上套上了绳子。 在生死之后,这些束缚也当不得什么,这些海盗任由云中卫兵丁搜身,也任由他们把绳子套在了自己身上。 在确定海面上存活下来的海盗全部被捞上船后,何三友才下了返航的命令。 返回大船旁边,何三友又押着这群海盗才船腹之中带着他们上了甲板,找到了王守仁。 “佥事,人都带回来了,这股海盗具体有多少人不得而知,海面上的十二个都带回来了。” 王守仁也没多说,朝着那十二人问道:“谁是领头的?” 那十二人被押着跪在甲板上,相互找寻了一番摇头,一人道:“都督不在,恐死在海上了。” 另一人回道:“大当家的也不在。” 邱武的人称他为都督,而易休的人称他为大当家。 都督怎么看都像是朝廷命官,这大当家便多了几分流匪的味道。 对这群海盗,王守仁倒是有所耳闻,也知晓在这海面之上最大的一股便是名为邱武的。 其人心狠手辣,就是老弱妇孺也不会放过。 这样的人竟第一次交战便死了,王守仁倒是有些不确定,又问道:“邱武在那艘船上?” 若是在被火炮锁定的,那必死无疑。 若是被水雷打中,那便还有存活的希望,若是如此,便很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解决。 若是能够解决了邱武,对海盗势力便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没有了海盗的支持,倭寇的力量也就会弱上很多了。 那海盗回道:“就在中间第一艘。” 未等王守仁询问,另一人回道:“我家大当家在左边的第三奏艘,在都督的旁边。” 这两艘都是以火炮击沉的。 如此看来,这两个领头的是凶多吉少了。 既是如此,那他们便没必要再在这海面之上周旋了,王守仁紧接着便下令道:“看好他们,出发!” 第225章 鞭打布政使 正等着消息的中州佑真,没等来明军虚实的情况,却是等来了邱武和易休二人全部阵亡的消息。 像邱武这般的海盗多的是,邱武死了,完全可以再提拔一个王武便是。 中州佑真自是对邱武的阵亡皱一下眉头的,他惊疑的乃是明军的实力。 竟能在瞬息之中灭掉两股海盗。 虽然,这两股海盗带去的并不是精锐,但即便是杀只鸡那也得需要时间不是。 中州佑真叹道:“看此番明军着实是出了精锐了,不可小觑,既然无法突破宝船,他们的首领是在台州驻扎了吧?那便从他们手中着手,遣人杀了他们,明人不是有一句强龙无首吗?没有了指挥之人,又能成何气候,宝船再强硬,他们最终也得乖乖退去,还有明廷官府之人,多与他们施些威胁,让他们上书他们的皇帝,把这个事情及早制止,尽量莫要让我们的兵丁与之正面交锋。” 这样的策略无疑是当前最为合适的,当然也是最有效果的。 吩咐之后,中州佑真身边那人又问道:“那海盗那边?” 中州佑真嗤笑一声,回道:“海盗那边莫要插手,邱武死了让他们各方去角逐,角逐出我们满意领头人,那边就是下一个邱武,若是不能让我们满意再一次角逐便是,明人这样的人多得是。” 在海上的这些事情,远在台州的谢至自然不清楚。 谢至先行到了台州,总不能啥事都不做,只等着王守仁的宝船。 前一晚才刚被刺杀,第二日在刘一清送来东西之后,谢至和张懋二人便赶去了才刚被倭寇血洗的桃渚村。 其他沿海村落虽也经常遭倭寇袭扰,但桃渚村却是最近最为严重的。 虽明知有人想要他们的命,谢至和张懋却未有丝毫顾忌,就带着那些护卫在外面招摇过市。 有人送来东西他们收着,有人请喝酒,他们可不去,若有人还想来套他们的命,那他们也接着。 大概用了将近一个时辰,那个桃渚村便到了。 村中的房子全都被烧焦,有的房基已经脱落,有的好些,最起码还像是个房子。 进村走了一圈,处破败的房子,偶尔的虫鸣鸟叫之外再见不到一人。 最后,绕到村东,才终于见到了临时搭建的一处帐篷。 说是帐篷也不尽然,就是一块破布,还是一些衣服拼接而成的,稍微挡挡雨,遮一下太阳还算凑和。 在这顶破烂帐篷中待着的都是老弱妇孺。 谢至和张懋刚到片刻功夫,有一群汉子,二十几人提着些鱼虾什么的,朝远处而来。 这些汉子都没着上衣,这也就能看明白了,这群汉子身上的衣服用来拼接成了可用来为老弱妇孺遮风挡雨的帐篷了。 这群汉子见到谢至和张懋,只是惊奇了片刻,也不理人。 好好的家变成了这般,心情也不好,谢至也不计较了。 他们既然不理人,谢至便主动搭话了,上前问道:“你们都是桃渚村百姓?” 忙着拾掇那些鱼虾的人瞧见谢至,最近的一妇人回了声,道:“是,我们都是桃渚村的,几位路过此地吧?最近的倭寇不少,几位小心着些,来,烤鱼马上就能好,吃些再走吧。” 这妇人热情的谢至都不好意思了,坐下便坐下吧。 才刚坐下,远处便跑来一阵脚步之声。 随着脚步声望去,一顶轿子朝他们这边由远而近的而来。 能坐着轿子过来的,想必是哪个衙门当官的了。 等了半晌,在不远处轿子落下,从里面下来一圆圆鼓鼓之人。 此人一下轿便朝着谢至他们的方向而来,靠近之后,满脸堆笑的问道:“几位想必便是英国公和云中伯吧?” 很一致,谢至和张懋都没说话。 不过,他们不做回答便也算作是默认了。 那人自我介绍道:“下官浙江布政使程实见过公爷,见过伯爷。” 此人肥头大耳的面相可并不像是一个清官的。 谢至对他的态度也不好,冷冷的出言问道:“程布政使啊?找某和公爷何事?是想着筹集些钱粮用于抗倭不成?” 很明显,程实到此就是为露脸的,至于谢至所说的那个事情,程实可还真就没有想过。 谢至这般询问,程实倒是不得不应承,言道:“若云中伯需要,下官倒是可筹些来。” 钱粮谢至是需要,但他现在需要的可不是这玩意。 桃渚村的这些百姓还宿在外面,这个程实作为一方父母官。 到了此地想的都是与谢至和张懋攀交情,桃渚村的这些百姓他们瞧都没瞧过一眼。 谢至呵呵一笑,道:“钱粮的问题之后再说,桃渚村百姓程布政使不知如何安排?” 桃渚村的这些人对谢至开始的时候还很是热情的。 自那布政使来了,喊出了他们的身份后,那些百姓便都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完完全全的就把他们当做了空气一般。 人家不理人,谢至也总不能非得逼着人家理吧。 现在谢至也不顾这个问题,之所以会发生这个问题,其关键还是在于程实的不作为。 桃渚村的事情发生到现在,至少一月之多了吧? 毕竟需要他们这里的消息传递到弘治皇帝那里,他们到了这里有过去了多长时间。 一月时间,官府竟丝毫没任何行动。 唯一有变化的也不过就是在百姓露宿的一角清理出了一些。 就这些估计也是百姓自己弄的。 对谢至的这个问题,程实明显没做过考虑,沉思片刻也没能给出一个具体答案,只是道:“桃渚本是有卫所的,倭寇攻陷卫所才发生了此事,下官以为,此事刘指挥使会办好的,哪成想到,这么长时间了,竟未有丝毫行动。” 这程实推诿的本事倒是不小,直接把责任完全托给了刘一清。 如此官员,谢至见的多了。 平日的时候贪墨银子,懈怠公务也就罢了,现在正是一致对敌的时候,竟还如此。 谢至不与其多说,直接挥起手中的鞭子,抽在了程实身上,骂道:“以为个屁!桃渚百姓不是你治下的,刘一清是混账,可人家管的是卫所之事,百姓的事情人管的着吗?为政一方,不能作为,还谈何父母官。” 谁都没想到,谢至会愤然打人。 程实护着被抽中的脸颊,气急败坏的道:“谢至,本官好歹也是一方主政大员,你不过一区区小小知县罢了,本宫敬你,你是伯爷,本官不鸟你,你屁都不是。” 治世之时,这个伯爵着实算不得什么。 谢至嘴角之处扯起一道笑容,微微一笑,道:“是吗?” 谢至笑着,又舞动了第二鞭子,又朝程实身上挥去。 程实一个官,身子又臃肿,哪能躲得过谢至的鞭子。 谢至每一鞭子过去,都打在了程实身上。 本来那些百姓爱搭不理,瞧见这一幕,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竟有了几道较好之声。 看来,这些百姓对程实已是恨到了极点。 打了那十几鞭之后,张懋一把拉住了谢至,道:“莫要把他打死。” 谢至打程实,是给桃渚的这些百姓看的。 同时也是打给沿海的那些士绅官宦看的,只有让他们知晓手段,才能威慑这些人少找些麻烦。 谢至借着张懋的就坡下驴停了手,道:“今日之时可只管与陛下弹劾,某等着。” 被打了一顿,程实落落而归。 他本来是想混个熟脸的,毕竟张懋和谢至都是京中的大人物。 若能在京中混个位置,那升迁自是简单很多了。 可没想到,竟被打了一顿,混了个没脸。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事情之上,总归是谢至不对的。 回了府衙之后,程实便上了折子,弹劾谢至的殴打。 而在程实离开后,谢至才道:“抱歉各位,某本事不想暴露身份的,你们的困难,某能做的也不多” 谢至还未说完,一人便道:“你二位是朝廷派来平倭的。” 谢至才刚应答,十几个汉子刷刷跪下,一人道:“小人几个一早便想着与那倭寇大干一场,可奈何势单力薄,想着找个卫所从军,可那些卫所都没有与倭寇交战的心思,小人正发愁呢。” 谢至这里还正缺着人手呢,这些汉子皆都身强力壮倒也着实可用。 谢至笑了笑,道:“不瞒各位,某组建的卫所皆是北人不善水,正准备局从民间亦或者是卫所中挑选些人呢,既然各位愿意,那某便也收了,某对各位只有一个要求,即便见到倭寇,也绝不能擅自行动,要等命令才能行事。” 这些人硬件条件已经有了,因与倭寇的深仇大恨,软件肯定也是存在的,丝毫不必担心他们会怯战畏敌,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这个仇恨会使得他们在战中不能听命行事。 谢至话音才落,几人纷纷出言表示应允。 答应之后,谢至才道:“某的兵还需几日才可到达,你们可先行去熟悉营地,或者留在这里重建家园也行,来,先认识一下,这位是平倭都督英国公张懋。” 张懋也不嫌弃嫌弃谢至收了这些人,瞧着这些汉子,不甚满意,道:“若训练一番,可都是些好兵。” 第226章 天下第一大宝船 谢至和张懋都颇为的平易近人,对这些普通百姓也并没有高高在上的疏离。 与这些百姓在一块吃了鱼。 吃饱之后便直接去了还正建造之中的桃渚卫。 桃渚村三面环山,另一面榜着海,算是台州的前哨之处。 桃渚卫修建于此,防备的便是海山的倭寇。 此次倭寇能进桃渚村,自是最先打败了桃渚卫的。 桃渚卫五千余人,死伤颇为惨重,幸存下来的不到一千人。 谢至和张懋到达卫所之际,桃渚卫的兵剩余的那些伤残兵丁正重新收拾大战余留下的残骸。 同样这里并未有都司的人在。 那刘一清在谢至他们刚来的时候便追了过来,现在这桃渚卫所如此重要的咽喉之地却能放任不管。 都是些吃干饭的! 好在那些倭寇没什么野心,即便攻破卫所,不过也只做些打家劫舍的事情。 这个大一个口子,如此之久的时间放任不管,倭寇可完全有充分的时间调集重兵进来了。 “如此重要喉舌之处,竟如此之久未有兵力补充。”张懋怒道。 张懋多次巡视卫所,卫所的各种弊端他也不是不清楚。 刘一清那样的人也不是只有他一人。 进了卫所,谢至等人亮了身份,卫所指挥使迎了上来。 凡是在这种地理位置紧要之处,都不会是有门路的。 毕竟位置越是紧要,越容易出事,出了事首当其冲他们这些人便得拼命去。 这指挥使招呼之后,张懋便出言问道:“还有多少可战水兵?” 桃渚卫兵丁毕竟也是与倭寇正面交锋过的,也算是有些实战经验的。 从此处挑选些能战的水兵,尽早编入平倭大军,及早开始训练,也可及早解决倭寇的事情。 那指挥使想了一下,回道:“三百余人。” 三百余人其实也不少了,加上云中卫善于陆地作战的五千精锐,已是可组成其一支可用以两栖作战的平倭大军了。 不过,这指挥使说是三百人,若想投入使用,还得是重新选拔,重新挑选的。 重新选进来的这些水兵,必须得是足够的优秀,在关键的时候不怯战,水性还要出众。 毕竟那是在海面上作战的,任何可能性因素都得准备好。 听了三百人的这个数字,张懋又道:“与倭寇一战,尔等辛苦了,陛下也已知晓尔等忠勇,本公会督促刘都司那里协助你们尽早把卫所恢复起来的。” 在桃渚卫所,谢至跟着张懋也不过是巡查了一番。 从卫所出来后,桃渚村的二十几个汉子已在候着了,跟着他们一块返回了平倭营地。 这些人也算是平倭大军组建以来第一批赶到的兵员。 现在的营地还未有任何设施,这些人到了之后也只得是自己搭建帐篷。 这些汉子们水性自是要好,唯一需要训练的便是军纪,以及一些火铳这些新鲜东西的使用。 不过这些东西营地之中还没有,这些人自己训练而已。 回了营地,让护卫为他们安排宿营之处,谢至跟着张懋则是回了他们大帐当中。 “现在当务之急,是得从各卫所中调配精锐,先把桃渚卫重新恢复起来,以免倭寇再次登案,那桃渚卫地理位置太重要了,务必得严防死守才是。”谢至说道。 在这些事情之上,张懋也是有经验的,这些不过都是谢至的建议而已。 谢至出言之后,张懋应道:“老夫即刻以平倭都督的命令调兵过去,刘一清那草包也指望不上。” 刘一清那样的人,别在他们抗倭的时候再来捅刀子便好,指望着他能够在平倭的事情之上出力,可就是天方夜谭了。 接着,张懋又道:“召集水兵训练也得加紧了,以平倭都督府名义召各卫所水兵,以及民间乡勇加入,待遇从优,为防止卫所不响应,也得定个章法才是。” 有的卫所指挥使或许根本不鸟人,或许还担心自己麾下的好兵被抢,既然是自愿的事情,那便必须得有足够的利益作为诱惑才行。 谢至还未说话,张懋道:“本公想了些办法,你来听听,凡是被选入平倭军的,每个兵丁月俸加两成,凡立功之人,除立功之人本人以及其原卫所通传全军嘉奖之外,原卫所指挥使也着嘉奖,麾下有十个兵丁立功者,加入平倭立功者中,由朝廷表彰。” 这个事情无疑算作是白捡的一份功劳。 他们既不需要上战场卖命,也不需要为平倭的事情费劲吧啦的劳心劳力,最后却能得一份奖赏,那可是白捡的一份功劳。 不过这个时候,为让这些指挥使能往上推举人才,也不得不这样做了。 若是一个卫所一个卫所的跑,可不知猴年马月才能选上来他们所需要的人呢。 若是平时时间长也就长些吧,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能等倭寇可等不及,只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了。 吧那些功绩便宜了那些指挥使,也不能便宜了倭寇不是。 张懋的想法之后,谢至点头应道:“当务之急的当务之法,也就只能如此了。” 谢至答应之后,张懋又道:“这个只是针对卫所的,民间的乡勇恐还得是需要桃渚村那些百姓负责的,十里八乡中的青壮,谁又何种本事,他们肯定是要比我们清楚,此事自是还得派遣给他们的。” 桃渚村的那些人既然都已愿意追随,那自是也会听命行事的。 为首的那个汉子唤做刘阿亮,听了谢至的吩咐,二话不说,特别痛快的便答应了下来,道:“好,没问题,小人带他们去说,这些年哪家没受过那倭寇的欺负,有这个机会他们肯定是愿意出手的。” 刘阿亮答应之后,谢至又安顿道:“本事重要,人品也得保证。” 谢至现在是缺人,但不能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进房放。 怎么着都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的。 在另一边,宝船顺流往台州的方向驶去。 海盗那边因邱武的死已是乱做一团,有邱武和易休的人为争夺领头人搞得,也有各方为做霸主搞得。 这些海盗本就不成什么气候,群龙无首之下,更是没了什么章法。 大概过来四五日,王守仁亲率领着宝船便停泊了台州沿海。 宝船的出现,一大早便聚集了不少的百姓。 谢至也没下令驱散这些百姓,百姓看到如此宝船也会对此番平倭增添不少信心。 只要百姓能有有充足的信心,也才会对平倭之时予以支持。 毕竟出兵多是依靠于百姓的。 对王守仁谢至早就已是等不及了,好不容易才盼到,一大早谢至和张懋便等着了。 瞧着远处巨大的黑影,谢至欣喜的喊道:“世伯,那应当便就是宝船了吧?” 宝船的事情,谢至全权委托给了徐经,他还从来未曾见过呢。 张懋神色严肃,倒是没有谢至那般欣喜。 对宝船的事情,张懋并没有寄太多希望,若是宝船到了却不好用的话,他也做好了即刻便调集个水军卫所的船。 海战最重要的便是船,决定海战的关键因素也是船。 估计是宝船巨大,加上海平面视线所及的缘故,在等了大概半个多时辰,那巨大的宝船轮廓才以肉眼所及看了清楚。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宝船听闻,抽出船板搭在岸上,王守仁和徐经率先走了下来。 徐经见到谢至更是欣喜,才上岸,便跑过来炫耀道:“知县,在下这宝船不跌份吧?” 这样高大的宝船说实话也是谢至没想到的,点头应道:“甚是不错,就这宝船恐是天下第一份,不成,等平倭之时结束,回了京,某便去找陛下寻个墨宝来,就以天下第一大宝船如何?” 王守仁淡定也不说话,徐经却是毫不客气的道:“天下第一绝不屈的,当初三宝太监的那大宝船都没这宝船厉害的,是吧,守仁兄,就拿水雷恐就是天下独一份。” 第227章 对抗 徐经说着自然也就介绍了对付海盗的那场大战。 听了徐经介绍的这个事情,谢至还有些不确定的询问了王守仁道:“这么说来是真的?你们真灭掉了最大的海盗头子?” 王守仁点头应道:“距那活下来的海盗所言是如此。” 既然王守仁这么说了,谢至更为坚信了。 其实,徐经也不是那种满口谎言之人,只不过王守仁开口,谢至能更信些。 得了王守仁的回答之后,谢至兴奋拍手,大呼道:“这感情好,直接解决了那海盗,也能让倭寇少一大助力。” 谢至大呼之后,王守仁随即便道:“海盗头目一死,海盗正是群龙无首之时,这个时候若能派遣说客诏安,即便不能成功,只要能保证这海盗不去协助倭寇,那在平倭之时也能省下不少力气。” 王守仁的这个建议是很有道理。 海盗虽说成不了什么气候,却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若是任由不管,也会如蚊子一般吸出一口血来的。 王守仁的建议之后,谢至旋即附和道:“张世伯,守仁所言有理,现在也正是练兵之际,趁着海盗内乱之际,先行解决了这海盗,往后出兵的话也能少上不少的阻力了。” 张懋雷厉风行,立即道:“先回营地,此事还需具体商量,之后看遣何人出去合适。” 谢至一行人先行回了北郊的营地,之后云中卫的兵丁则是分批驻扎到了北郊的营地。 随着云中卫五千兵丁进入,整个营地才有了些人气。 刘阿亮这些人一方面帮着招募民间的乡勇,另一方面则把营地也收拾了出来。 云中卫这些兵丁到了之后,直接入营便是也省了不少事。 谢至带着王守仁倒了大帐之后,王守仁便如实介绍了云中卫的情况。 毕竟谢至乃是云中卫的指挥使,需要详细把握云中卫的情况。 “知县,云中卫的兄弟们虽是北人出身,但经过了对付海盗的那一战算是解决了晕船的毛病,下船作战或许还不行,但只是在船上操持火炮已是没多大问题了。” 这个消息对谢至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 培养一支陆上作战的精兵不易,培养一支能在海山作战的水兵更不易,但若培养一支能在陆地和海上两栖双向作战的精兵那可更不易。 云中卫的兵丁若是真能做到如此,那可绝对是超一流的精兵。 作为指挥使,云中卫的兵丁越强,谢至自然也就更欣喜。 谢至兴奋的问道:“真的?” 王守仁还没说话,徐经便出言回道:“自是真的,此番能干倒那海盗头子可全凭云中卫的兄弟们。” 王守仁和徐经多次提及水雷,谢至倒是没有丝毫惊奇。 毕竟他从后世而来,鱼雷,水下导弹也都是听说过的。 张懋可就不一样了,他作为带兵之人,爱兵更是爱武器的。 听到能在水中击发的水雷,好奇更甚,问这问那的,问了一大堆。 张懋问了这么多,徐经也没亲自解释,而是招来了尹水介绍的。 张懋把心中的疑问都询问之后,才对尹水道:“不错,好小子,此战之后,本公与陛下为你请功,这样的水雷要装备到我大明水师其他的海船之上,有了这样的水雷,倭寇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再来犯。” 尹水那小子倒是还挺够意思的,吃水不忘挖井人,寅时也不忘自己邀功,也拉上了谢至,憨憨笑了笑,道:“此事也是指挥使帮小人出谋划策的,很多关键性的东西都是指挥使弄的,小人不过就是按照指挥使所说的制造了一下而已,如此大功,小人是在不敢贪。” 这个功劳若说大,也着实够大了。 尹水这小子倒是还真挺会说话的,在这个事情之上他着实是帮过忙,但不过只是在这个事情之上说了些自己的想法罢了。 至于具体如何操作,那可是尹水自己想出来的。 这个时候可没有后世那种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公式定理,很多东西需要重新捉摸才能生效。 尹水能在如此艰苦的情况之下把这些东西搞出来,着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尹水如此回答,徐经更为吃惊了,大张着嘴巴问道:“知县,你还有何不会的?在下就说嘛,尹水在给这宝船装火炮的时候,成天往云中跑,在下还以为那小子孝顺是回去照顾他爹的,原来照顾他爹是假,找你请教是真啊。” 尹水和谢至都未说话,也算是承认了徐经所言。 谢至不表态,徐经倒是开口道:“既是如此,那老夫便帮着也请上一份功,你小子莫要再搞那些有的没的的事。” 这个谢至可保证不了,人好不容易才能来这世上一遭,很多事情都遵从本心那多没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浙江布政使程实,浙江都指挥使刘一清状告谢至的折子送到了京城。 自从出了募捐的事情,那些朝臣不敢弹劾朱厚照,纷纷把气都撒到了谢至身上。 多多少少的抓住些谢至的小毛病便一个劲儿的往上状告。 最先处理这折子的便是内阁,谢迁开始的时候还避着,后来实在太多,也避不过来了,干脆也就不避了。 但怎么说来,那都是自家子弟,成日接触这些折子,哪能畅快了。 刘健最先瞧到的程实的那折子,自己瞧过之后,便递给了谢迁,笑嘻嘻的道:“谢公,这又是弹劾谢至的。” 谢迁也习惯了,瞅了言刘健没说话,片刻才问道:“哦?那小子又怎么了?” 刘健他自己都没看,谢迁问及的时候,他才开始看了,片刻之后惊呼道:“谢至把浙江布政使打了,浙江一众官员都在告他,这里还有联名签名。” 听了这个消息,谢迁也无法淡定了,急忙抓起折子,瞧了之后,骂道:“那小子走哪都不安分。” 谢迁话音落下,一旁的李东阳读完另一份折子,也是回道:“这个,浙江都司在告平倭大军,说是平倭指挥懈怠军政,到了地方不作为,将近十日还未有大军的影子。” 两道折子都与谢至有关,谢迁也不淡定了,道:“平倭大军事关平倭之事能否顺利进行,这个折子恐得早些与陛下汇报。” 朝中弹劾谢至的任何折子,谢迁从未帮着做过任何隐瞒。 其实,也不需要谢迁隐瞒,朝中弹劾过去的折子,弘治皇帝可是丝毫不在心中的。 刘健倒是没有谢迁那般着急,出口道:“查查是否有谢至的,既然浙江布政使和都司都在状告,必然是那里存在问题,谢至年轻气盛,做事是可能莽撞些,但英国公老谋深算并非那种莽撞之人,既然放任谢至如此,必然是那里的问题,以谢至的性格,他做了此事,无论是否是他的错,他必然都会上个折子的。” 刘健也猜对了,谢至的性格着实是那般。 无论是否是他的过错,他都得把自己搞成有理的那一方。 找寻了半晌,终于找到了。 “在这里。”李东阳道。 刘健赶忙道:“瞧瞧是怎么说的。” 李东阳低头瞧了一眼,回道:“是谢至和英国公共同上的,里面都是有关浙江的一些弊政,这里也解释了谢至打人的原因,倭寇袭击桃渚也一月了,桃渚百姓还露宿在外面,如此不作为,若追究也怪不到谢至。” 李东阳解释之后,谢迁还不放心,从他手中接了过来,亲自瞧了一番。 在瞧的时候,刘健又道:“看看是否还有沿海的一并呈上来。” 找寻了半天,又找到了一份山东布政使的。 这折子中恐是唯一表扬的,详细介绍了大宝船痛打海盗的事情。 第228章 游说海盗 在整理出这些折子后,三人便直接去见了弘治皇帝。 无论怎样说,这些折子可是直接关系到平倭战况,务必得让弘治皇帝第一时间知晓这些奏报。 刘健把一沓折子放到了弘治皇帝的御案之上,道:“陛下,东南沿海之处送来了些折子。” 弘治皇帝也淡定,缓缓拿起,一份份阅读,读过之后便放在一边,脸上也没有恼怒的情绪。 在所有折子都读过之后,弘治皇帝才道:“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当尽早练出强兵平倭,其他事情便暂且放于一边,谢至所言浙江官场的问题遣都察院派人去查吧?几位卿家意下如何?” 弘治皇帝这么安排,可完全是把程实奏报被谢至殴打的事情忽略了。 三人之中尤其要属谢迁诧异。 不过很快他们也释然了,无论谢至殴打程实的原因如何,朝廷都必须要站在谢至这一边,但凡朝廷有一丝责怪惩处谢至的意思,那些虎视眈眈募捐了的,以及主和的那些人便会跳出来了。 那平倭计划便势必要夭折,毕竟谁都知晓此番的平倭之事乃是谢至一手主导。 莫说谢至只是当中鞭打了一省布政使,就是当众斩杀,朝廷都得护着谢至。 内阁三个大学士自是能够想明白弘治皇帝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臣等附议。”三人齐齐回道。 之后,弘治皇帝紧接着又道:“太子这些时日在朝中募捐之事甚是稳妥,朕当初遣他代朕巡视平倭大军,一力督平倭之事。” 在弘治皇帝提及这个事情之时,三人相视一眼,刘健出言道:“陛下,平倭前沿安全不可保证,殿下千金之躯若是亲临,万一有所损伤,怎了得?” 刘健等三人毕竟都是读书人,自是不以为然的都归到了官集团当中。 朱厚照亲自督平倭之事,那势必会亲近武将。 这个自是他们这些臣不愿看到的。 再说了,他们平日所读的那些中庸之道,君子不利于危墙也迫使他们不能答应朱厚照亲自去平倭大军中。 朱厚照身为储君,又是独子,那可与皇帝御驾亲征没多大的差别。 刘健等三人拒绝,弘治皇帝的脸色顷刻之间拉了下来,那脸色比刚才看到折子之事的都差。 弘治皇帝提拔上来的这三个内阁大学士,除了品行端正之外,更多的是很多时候都能与他想到一块,出谋划策也能出到他的心坎之上。 本来弘治皇帝也清楚,内阁的这三个大学士即便再让他满意,那都是人,自是摆脱不了官集团的束缚。 但当看到他们真就如此做了的时候,他内心之中还是不甚得劲。 在这个事情之上,弘治皇帝显得很是固执,坚持道:“太子也不小了,书上的东西毕竟有限,做个明君,还需他亲眼见识百姓之苦才是,此事就这般定了,不日,便让太子和都察院一道前往台州。” 君权一直都是至高无上的,皇帝给面子,大臣说了算,皇帝不给面子,你连根葱都算不上。 一般的圣君明主非常清楚自己的身前身后名都掌握在这些臣手中,多多少少的都会给其些面子。 弘治皇帝性子温和,一直都与臣相处的不错,最近固执坚持自己的想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弘治皇帝如此坚持,刘健等人自是也无法多说,唯一能做的不过也是遵命行事而已。 很快,遣朱厚照代天子御驾亲征的旨意便下达了。 随这道旨意下达的另外一道便是都察院右都御史顾朴巡浙江,福建东南沿海几个省份。 都察院遣人出来巡查那也正常,毕竟朝廷需要掌握地方官员的廉洁,可巡查都是有时间的,这般突然派出来,很多人自是会想,这次的京察是为了协助平倭之事的。 其实事实也的确如此,弘治皇帝派出御史的原因就是为了能使得沿海的那些官员全力配合,不给平倭之事捣乱。 朱厚照此番出来带了东宫卫的几千人全程保护。 东宫卫的这些人只要保证朱厚照安全到达台州便是,到了台州自是有谢至来负责的。 就在朱厚照一行往抬走赶的时候,王守仁则带了刘阿亮四五人驾船去游说各方海盗了。 那船也不是什么大船,不过是从桃渚卫借来的一般海船。 目标小,航行也快,正适合这种游说之事。 这个事情其实危险很大,毕竟那些海盗也没什么道义可讲,才不管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呢。 有哪个心狠手辣的,不听多言,直接杀了王守仁这个来使那也是可能的。 王守仁首先去的乃是活动在福州海域上的一股。 虽说海面上所有的海盗皆听邱武好号令,不过也就是名义上的而已,邱武有命令他们多多少少的出些力气,等到了他们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多多少少的也能得邱武的帮忙。 再者说,若不如此妥协,邱武背后也是有倭寇的。 他们靠海吃些饭,若被官府和倭寇两相为难,他们自是没有招架的余地。 如此若因若离的的关系,邱武死了,远在福州的他们也插不上手,那个头目他们也不去争。 这样与世无争的人最好,这样的人需要的不多,也最好说服。 这伙土匪为首之人名为王麻子,驻在沿海一名为秋山的地方,这里四面环海,虽划分在福州,却算是个小岛。 这地方对于善水性的海盗来讲可谓是个绝佳之处,官府一道围剿,他们可立即入海。 到了海中,官府的人也占据不了优势,为了几百人损兵折将也不值得。 王守仁倒了这伙海盗驻扎之处,直接便自报了身份。 这么些年来,官府的人也不是没有来游说过,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官府诏安看起来是不错,可诏安之后又能如何?安排他们这些人不也是军户。 军户那不过是将军的私奴罢了,哪有当海盗逍遥。 对王守仁这个官府的人,王大麻子都没有见的打算。 幸好王守仁不是那种一般的游说之人,王大码字不见,王守仁直接又道:在下不才,前几日曾率宝船打掉了邱武。” 毕竟明廷那宝船足够让很多人惧怕。 果不其然,这个身份一出,王守仁被请了进去。 “今日在下来见王首领只说一句,王首领好歹是大明子民,当清楚卖国连带子孙后代都是要被唾骂的,不管王首领当初做这个海盗的原因是什么,现如今朝廷要平倭,王首领当明白再助倭寇那便是在背弃祖宗。” 王大麻子不说话,王守仁也不再多说直接起身,道:“在下告辞。” 王守仁抬腿便走,王大麻子并未等到往常那官员诏安所许诺的条件。 王守仁既然不说,谢至只好开口询问了,道:“怎么着?既是让我等归降,连好处都没有?” 若是再许诺这些海盗好处,还怎么得普通百姓的支持。 王守仁态度特别坚决,回道:“好处不曾有,在下倒是能够许诺,尔等若能在平倭之事上立下功勋的话,朝廷倒是可恢复你们的清白之身。” 王守仁也不等这些海盗多言,直接又道:“平倭乃是大明子民皆有旨责任,何分身份,男女老少皆因出理,在下在这里可说清楚,尔等若能弃暗投明建功立业尚有转圜的余地,尔等若一条道走到黑,非要背弃祖宗的话,那驱逐倭寇之后,等待尔等的便将会是灰飞烟灭。” 在海盗老巢还敢说如此强硬的话,恐也就只有王守仁这样的人敢做了。 海盗在听了此言,静默之中有了些许的嘈杂。 王守仁也不给他们机会,直接又道:“在下今日也可血溅当场,但尔等需要明白,在下可死,但明日尔等也将会与在下陪葬了。” 毕竟宝船的威胁还在,那海盗再怎么也不敢这个时候撞上去的。 这些海盗在嘈杂中静默了几分,王守仁嘴角之处露出了一道温和的笑容,开口道:“好了,在下走了,在下所说之言,尔等好生考虑吧。” 第229章 朱厚照到了 王守仁负责游说海盗,而在平倭营地,各个水师卫所派来的精锐兵丁也都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 张懋那个方法很有些效果,很多卫所的指挥使亲自带来的人。 不用这些指挥使出力,他们白白捞一份功劳,坐收渔翁之利的大好事,他们当然不会放过。 有人甚至派来了一个百户所的人。 一时之间,在平倭营地聚集了好几万的兵力。 谢至一直奉行一条兵不在多,贵在精之理,此番出海算上云中卫,至少再用五千水师便行。 所以说,各个水师卫所送来的这些兵丁还需严格审查,优秀者才能被编入平倭大军之中一块训练。 负责选拔这些兵丁的事情自然是落在了何三友身上。 选拔这些兵丁本来是要以水兵为主的,首先要考察的一点儿是水中憋气,之后便是游泳,最后还要考察在水中的功夫。 三项结束,最优秀者才可进入。 当然,现在需要多少这样的人也没定论,只能是在考察之后,看情况决定。 这几日来报名可不止只有水师卫所的兵丁,还有民间的一些青壮。 凡是民间这些青壮来报名者皆是与倭寇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 这些青壮的选拔与卫所的兵丁标准还略微宽松一些。 毕竟心怀着仇恨,不用过多激励,见到倭寇都能奋力一战的。 这个事情有何三友具体负责,张懋统筹指挥,谢至倒是无所事事了些。 每日自己练习一下水性,他倒是有些拳脚,但那也是在陆地之上。 他自然是得好生练练,万一交战之际落了水,没人来得及救,那可就悲催了。 大概过了四五日时间,朱厚照和顾朴便到了。 朱厚照到了与否,谢至对他并未有过多惊喜,顾朴的到来可就让谢至足够欣喜了。 顾朴这个有右都御史到了这里即便什么都不做,那些官员也自当会无条件支持平倭之事。 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了,平倭之事必然是要进行下去的。 即便有人心中不同意,但若这个时候懈怠,甚至是故意搞破坏,那可就与叛国差不多了。 早在朱厚照快要到的时候,张永便提前到了平倭大营与谢至坐了通告。 朱厚照若是私人身份前来,谢至完全可不搭理他。 现在的朱厚照可是代表弘治皇帝来御驾亲征的,谢至该走的礼节自是要走的。 估摸着朱厚照快要来的时候,便与张懋亲自等候了门口。 见到朱厚照到了之后,张懋率领之下,两人喊道:“参见太子殿下。” 当着张懋的面,朱厚照显得颇为严肃,从马上翻身下来,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张都督辛苦,本宫年轻,很多事情还需与张都督请教。” 朱厚照本来就对这些骑射兵法之类的东西感兴趣,不需要张懋主动教授,他必然能够不耻下问的。 张懋答应的也痛快,道:“殿下有要问的只管说便是。” 当着张懋的面,朱厚照与谢至不过也只是客套的说了一句,道:“云中伯辛苦。” 朱厚照那厮既然不是真心所言,那谢至也完全不需要真心回答了,不痛不痒的回道:“这乃臣改做的。” 把朱厚照迎接进了营地,张懋也深知谢至和朱厚照私下关系匪浅,也不再跟着,吩咐谢至道:“谢指挥使,你招待殿下吧。” 朱厚照在张懋面前得板着,张懋在朱厚照面前也得严肃些。 既然如此又何必虚情假意的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反正张懋不是那种人,朱厚照也不喜欢那样的人。 自然很快,招待朱厚照的事情便落到了谢至身上。 张懋才离开,朱厚照把护卫和随行的太监也都打发离开。 谢至笑嘻嘻的开口道:“殿下的差事办得如何?” 谢至指的是为平倭大军募捐钱粮的那个事情。 这个事情可是朱厚照自己单独做的第一个事情,办得相对来讲还算可以。 在谢至闻起来的时候,自然也就颇为的洋洋得意,回道:“放心吧,钱粮之事这下肯定是够了,本宫办事哪能有办不好的,这些事情父皇全交于朝堂各部办了,顾朴也一并来了,有他在,就沿海的这些官员必然也不会再搪塞父皇旨意了。” 在这个事情之上谢至还是比较放心的。 在弘治一朝朝中的那些官员也并非那种不作为的。 再说朝中也还有他老爹在,钱粮若是不到位,自有他老爹帮忙催促的。 谢至没做回答,朱厚照随即笑嘻嘻的问道:“你那宝船在来的时候,还打掉了最大的海盗头子?” 这个事情,谢至已报到弘治皇帝那里,朱厚照能够自小自是也不稀奇。 朱厚照又洋洋得意炫耀的事情,谢至当然也有,回道:“是啊,陛下那里已收到消息了吧?臣当初把那宝船弄出来,本来是想用着宝船去海外赚取些银子的,却是没想到,打的第一仗,竟会是与倭寇的交战。” 谢至炫耀,朱厚照一脸的遗憾,道:“早知那样,本宫一早便搭宝船过来了,也好亲眼见识一下你那水雷的厉害,历来自有水果不相容之况,你那水雷在水中是如何炸掉船的,本宫真想见识一下。” 那水雷若不是他从中也出过些主意,他自己都不相信。 朱厚照存疑,谢至笑了笑,抬手道:“这个事情自是好办的很,殿下想看,臣现在便能让殿下看到。” 提起此事朱厚照兴奋了,半晌又坐了下去,道:“你莫不是去打海盗?那么大宝船只是为了打个海盗未免也太浪费了些,本宫还是不看了,到时与倭寇交战之际也不迟。” 朱厚照这般说,倒是显得谢至有些无理取闹了。 这厮真是,以为谁都和他一样分不清次要关系呢。 谢至给了朱厚照一个白眼,道:“这块附近海域已不存在海盗了,唯一存在的三股都已被守仁兄所说服,只要有令,他们随时可编入进来。” 朱厚照一脸奇怪,叹道:“王守仁书生出身,这做起武将的事情可丝毫不见逊色啊,竟还能够当起说客来,本宫就说嘛怎没见到王守仁。” 介绍之后,谢至又开口道:“守仁兄的本事臣也为之叹服,臣此生恐也追不上守仁兄十之一毫,殿下不是想见识一下水雷吗?这个事情简单的很,正好中午了,臣便请殿下吃全鱼宴,如何?” 反正一切稀奇东西,朱厚照都感兴趣。 听谢至这么说,二话不说便起身答应了下来,道:“莫要损害平倭之大局能提前见到这水雷那自是最好不过了。” 很快,二人带了张永和谷大用二人便出发赶往了江边。 朱厚照走的是陆路,一来便到了营地,对着宝船只是听说其实如何如何的宏大,从未亲眼见识过。 现在亲眼见识之后,竟觉着自己有些词穷,找不少什么词语来描述这宝船了。 朱厚照嘴巴张的老大,道:“这宝船比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之时的那船还要大吧?” 既然已拿到了郑和下西洋时候的宝船图纸,自是要略微提升一下的。 当初郑和下西洋的时候,大明建国不到五十年,又才刚刚经历了靖难之役,财政匮乏,即便有朱棣的全力支持,在很多东西之上也会有些捉襟见肘的。 谢至一笑,道:“当年那船有多大,臣没亲眼所见,不过按照图纸来看,这船的确是比当年下西洋的主船还要大的,这宝船下海,便让那倭寇知晓我大明厉害,让他们明白以他们之力永远不足与我大明为敌。” 未来的倭寇在经过明治维新之后或许是强国那么一段时间。 但总明一朝,倭寇虽时长侵犯沿海,永远不如大明,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第230章 某在弄手雷 “殿下,要不上去参观一下?”谢至主动邀请道。 朱厚照自是不客气,道:“好啊,本宫先去瞧瞧。” 宝船这些么稀奇的东西,朱厚照自是不会轻易放过。 宝船停泊在这里自是有云中卫的兵丁看着的。 在这些兵丁放下船板之后,谢至便陪着朱厚照上了宝船。 如此大的宝船,谢至哪能没有好奇心,在这宝船才刚靠岸,他便在徐经的带领之下观摩过一次了。 所以这次再带朱厚照上来的时候,可谓是得心应手的很。 火炮位置,水雷位置,指挥官的位置,甚至是如何开船,调转航向,都与朱厚照一一介绍了一遍。 “如此大的宝船,开船也得需要技巧吧?”朱厚照问道。 朱厚照的性子就是不耻下问的,只要有了问题那便就要询问。 谢至回道:“自然,海面情况波云诡谲,随时都可能触暗礁,务必得及时修整航行,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务必得是对宝船绝对了解之人。” 在海船之上转悠了半个多时辰才下来,朱厚照问这问那的,把每一项不懂的东西都要询问明白才行。 谢至只能是一一解释,自己不懂的,还要询问船上的一些船员。 这些人参与了宝船从始至终的建设,在很多东西之上自是要比谢至熟悉。 把宝船的内外构造全部解决之后,朱厚照下了船,道:“赶了这么久的路还真就饿了,你不是要请本宫吃全鱼宴吗?快开始吧!” 赶了那么久的路好像他没吃过似的。 谢至也没点破朱厚照那厮,笑了笑,道:“这个自是好办的很。” 说着,谢至便亲自动手找来了些火药,捣鼓了一番,道:“殿下看好了,这一颗下去,今日的午饭就不需要发愁了。” 朱厚照在谢至鼓捣的时候,自专心看着也不询问。 这个时候也没多言,直接道:“本宫已迫不及待了,你倒是快弄啊。” 真是,就不能留个悬念? 谢至不痛不痒,懒洋洋答了一句,道:“瞧着吧。” 随即,谢至吩咐身后的已张开网的张永和谷大用道:“你二位在水雷爆炸之后瞅准机会,即刻把这网撒出去,殿下能否吃上鱼可全看你们的了。” 这水雷是能伤到鱼,但没有网捕着,那随时可都能够不知晓漂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张永和谷大用点头应答之后,谢至随即便拉开安全绳扔进了水中。 随着那水雷落水,海中顷刻之间炸开了一个巨大的浪花。 张永和谷大用也不用吩咐,随即便抛出了渔网。 随着渔网洒下再上岸没人都沉甸甸的拉着满满一网兜的鱼。 在鱼被打捞上岸之后,朱厚照才惊奇出声,道:“还真能打到鱼,还真就神了。” 其实这称呼水雷,根本就不是什么水雷,说白了就是一个简易的手榴弹罢了。 朱厚照是聪明,接受新鲜事物也容易,但毕竟也存在局限性,与他解释手榴弹的问起也不是那般容易。 朱厚照既然觉着神器,那还是让他保持一些神秘感吧。 谢至笑了笑,道:“这小玩意是臣自己鼓捣出来的,其威力不容小觑,在海战之中没效用不大,也就是炸个鱼罢了,若想伤人也办不到,不过,在陆战中,容易携带,与火炮差不多相同,却是能够单兵使用。” 在谢至介绍之后,随即又扔出了一个,刹那之间,在远处十几米之处轰隆一声爆炸开来。 张永和谷大用下意识惊呼一声,朱厚照三步两步跑到那被炸裂的地方,瞧着一大片的乌黑,叹道:“还真就与火炮效力相差无几。” 谢至可是实诚人,说是与火炮相差不多,那还真就有些夸张了。 谢至笑了笑,回道:“殿下此言诧异,与火炮相比差很多的,不过若是相邻五人不远的话,炸倒五人没多大问题的。” 这个数字可就颇为保守了。 朱厚照连声叹道:“不错,不错你小子倒真有本事,本宫怎想不到这些来,浙西平倭用不上,往后也能用上的。” 谢至瞧了这手雷的威力之后,自是忍不住好奇的,还亲自尝试了一番。 站在谢至扔出的地方,使得力气比谢至的不知大了多少倍。 最后,扔出的自然是要谢至的要远上那么几步的。 这厮的好奇心一向都强烈的很,瞧着比谢至远了,即刻惊呼道:“谢五,本宫的远吧?” 谢至懒得搭理朱厚照这厮了,他不就是表演一下,也没使力气吗? 他若是正儿八经的使了力气可不见得不如朱厚照吧。 算了,朱厚照那厮好胜,就让他得意一回吧? 谢至笑了笑,道:“臣不如殿下。” 反正这个承认也敷衍,朱厚照倒是也不介意,直接招呼张永和谷大用去找柴火准备烤鱼。 找些柴火自不是什么难事,片刻的功夫没人便抱回了一大堆。 柴火抱回来后,张永和谷大用便忙着架了起来。 几人在忙着准备这顿全鱼宴的时候,顾朴带着几个随从却是匆匆赶来。 顾朴和朱厚照一同到台州,也不过是相互照应一下而已,两人也没什么隶属关系。 顾朴也是在犯不上来找朱厚照的。 对顾朴这样的御史,不仅那些官员发憷,就是弘治皇帝也不愿招惹。 毕竟即便是皇帝也是凡人,自然是凡人,总会有懈怠,精神放松的时候。 朱厚照见到顾朴也是头疼的很,未等行礼,朱厚照便主动开口道:“顾右都御史差事办得如何了?这里也无需有顾右都御史分内之事吧?” 顾朴一来,谢至便能够猜到这必是又来找他麻烦了。 只有主动开口,主动出击,方才能掌握主动权。 顾朴也不回应,行了礼,道:“殿下奉旨代陛下亲征,便当注意身份,怎可在此吃鱼?” 朱厚照张了张嘴,正欲回击,顾朴却是又对准了谢至,道:“云中伯身为平倭副将,又是云中卫指挥使,便当做好表率作用,要以身作则,怎可带着殿下在此胡来。” 这人真是,找你惹你了。 谢至咋咋嘴,微微一笑,道:“顾御史误会了,某弄出了一种新型手雷,正与殿下在此试验呢,炸了些鱼,为避免浪费,便准备吃了,顾御史也没吃吧?若是不嫌弃的话,便与某一道吧!” 谢至他是炸了鱼,可他也试验了手雷。 这个理由足可以作为回应了。 顾朴明显不信,谢至从一旁拿出了手雷,道:“顾御史不信?来,某给顾御史演示一下。” 谢至还未扔出,朱厚照一把从谢至手上抢了过来,道:“本宫来。” 朱厚照早就觉察这手雷的好玩了,若非他怕浪费,不知得扔多少出去了。 谢至也不与朱厚照抢,他既然想扔,朱厚照便直接给了他。 不得不说,朱厚照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才刚接触,一系列的动作便显得非常娴熟了,从开拉环,到扔出去,所有的动作都一气呵成。 随着朱厚照动作的尘埃落定,那手雷在远处十几米之处爆炸开来。 轰隆一声巨响,地面被炸出了一个深坑。 顾朴瞠目结舌,朱厚照则与谢至炫耀,拍着谢至道:“谢五,瞧,本宫这次比上次远了吧?” 至于吗?这样的成绩,在后世投弹中也就是勉强合格而已。 瞧着朱厚照那般高兴,谢至也就给他这个面子了,笑了笑道:“殿下威武。” 朱厚照高兴之后,还不忘与顾朴道:“顾右都御史瞧到了吧?本宫与谢五真就在弄手雷的,顾右都御史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行了,有顾右都御史在,平倭大军钱粮问题也就没多大问题了。” 顾朴也知晓弘治皇帝派他来的目的,应了一声,直接退走。 顾朴一离开,朱厚照便愤愤道:“这些御史就是讨厌,抓住个小事便没完没了。” 在嫌弃那些御史,也没见的有那个皇帝把御史给取消了。 第231章 与倭寇的第一战 打发走顾朴之后,谢至和朱厚照二人便专心弄着烤鱼。 盐,茱萸,花椒都带着,这些东西往上面一撒,那口味刚刚的。 解决了倭寇的问题之后,宝船也该往海外走走了,到时候得让徐经弄些辣椒回来。 这茱萸与辣椒相比总是差一些火候,烤出的肉味道也差了不少。 就在谢至和朱厚照吃着烤肉之际,一股倭寇在金乡登陆。 平倭大军就驻扎在距离金乡不远的台州,这个时候倭寇还敢在金乡登陆,这分明就是对平倭大军的挑衅。 张懋可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即遣人给了谢至和朱厚照消息。 谢至和朱厚照这也是没事的时候才放松一下,倭寇竟敢挑衅家门口,岂能让他们回去。 二人扔下吃掉一般的烤鱼,便匆匆往营地走。 到了营地,张懋便介绍道:“金川有伙倭寇绕过卫所,进了金川城,平倭大军都在此,倭寇便敢来挑衅,自是要让他们有来无回的,如何派兵,何人领兵,这个还需商议一下。” 张懋已定下出兵的命令,谢至也不多言,道:“某去吧。” 其实谢至去也是最合适的,他副将的身份,先行打响与倭寇的第一战,可让倭寇瞧瞧明军的厉害,也可振奋大明军民的信心。 谢至话音才落,朱厚照便紧接着道:“本宫也去,既是亲征,本宫总不能一直待在营地。” 在这个事情之上,谢至和张懋便有些迟疑了。 朱厚照身份毕竟不同,他的安全自是要首先去确保才是。 一见张懋和谢至迟疑,朱厚照便能猜想到他们的心思,二话不说道:“此战本宫必去,此不是与你们商量。” 朱厚照态度坚定,没有转圜的余地。 还是张懋拍板定了下来,道:“此去也好,与倭寇的第一战便由殿下亲自参与击败于倭寇,于我军将士也是一极大的鼓舞,云中伯,你陪同殿下此去,护卫好殿下安危。” 张懋只说,朱厚照参战能够鼓舞将士,可却是未说,若是朱厚照有个三长两短,平倭之事又能否进行下去。 再者说,护卫朱厚照安危可比平倭寇不知晓要难上多少的。 谢至满是为难,朱厚照倒是自告奋勇的道:“本宫能保护好自己。” 算了,毕竟进入金川的是小股倭寇,且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之上,朱厚照安全倒也没多大问题。 最后,谢至沉了沉还是应了下来,道:“好,某尽力。” 定下之后,谢至便出了大帐,点了一百户所的兵丁由于何三友率领乘船从海中赶往了金川。 朱厚照身着普通小将的甲胄,也未打东宫的旗。 虽说只有小股倭寇,但若暴露朱厚照身份,也得给朱厚照招了黑。 从水路出发总归是要比陆路快上一些的。 一小股人自是犯不着用大宝船的,直接用了三条小船。 这三条船的灵活度够强,对付小股倭寇也够了。 不过,这小船若是碰到倭寇的大船,一发火炮过来,三艘小船都得被掀翻。 大概就是也就是一个时辰的功夫,三艘小船稳稳当当的停靠在了金川的沿岸。 才到沿岸,便瞧见远处的房舍之中冒着滚滚浓烟,谁没事会点自家房子,这火十之是那倭寇所为。 谢至率先跳出了船,沿着没过脚脖子的水直接上了岸。 在上岸之后便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指挥着身后的兵丁道:“莫要与那倭寇客气,在城中碰到,直接解决了便是。” 云中卫的这些兵丁训练的是挺好,但终究缺乏的还是实战经验。 这种与敌人小股力量的交战,倒是正好可以磨炼一下。 上岸之后,一行百人直接进了城。 才入城中便能瞧到,身着差官衣着横尸在当街。 而街道两边的铺子则敞开着门,里面的货物杂乱无章的一直洒落的门口,有的铺子还人倒在门槛之上也没了声息。 很明显,这些铺子都是被倭寇洗劫过的。 朱厚照身上有了几分的愠怒,骂道:“该死!” 瞧到如此情况,任何人看到都会动怒,谢至还得是劝朱厚照道:“殿下,切记不可冲动。” 朱厚照紧了紧手中的刀,回了一声,道:“本宫知道。” 再往下走,横卧在街上的差官和普通百姓便多了起来。 在倭寇侵金川到谢至带兵赶来最多也就是三个多时辰,这些百姓或许还有命大之人存活着。 谢至吩咐一旁的兵丁道:“去瞧瞧那些百姓可还有活着的!” 谢至吩咐之后并未停下,而是带人继续往下搜寻着。 毕竟他们越早的解决了这群倭寇,下面的百姓才能越少遭些劫掠。 谢至带人走出十几米远,那些负责查验幸存百姓的人,便追了上来,朝谢至报道:“那倭寇刀法快准狠,所有人皆是一刀毙命,没有一个活口。” 顿了一下,谢至也没多说,直接挥手道:“继续搜寻。” 大概又走了那么四五十米,终于听到了一阵叽里咕噜的鸟语。 谢至道了一声,“是倭寇。” 随之加快脚步,往前赶去,从巷口出来,便瞧见一行四五个倭寇两只手满满当当提着一大堆东西,正耀武扬威的往前面走。 看这样子,这条街道上的人都是被这几个倭寇杀的。 瞧清楚状况之后,谢至还未下命令,朱厚照便道:“本宫去。” 不过四五个倭寇,朱厚照要去,谢至也没拦着,到时候若是瞧着朱厚照自己一人解决不了这些倭寇,这一百多人呢,直接上去帮忙也还得及。 谢至不准备做拒绝了,朱厚照也没等谢至回应,直接便提刀朝那几个倭寇身后而去。 那几个倭寇虽沉浸在得意忘形之时,但在察觉到身后朱厚照的脚步,还是迅速反应了过来。 在朱厚照靠近的时候,几个倭寇便迅速扔掉手中的东西,摆开架势,把朱厚照团团围成了一个圈。 一个对阵五个,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朱厚照的刀在挥舞出去之后,五个倭寇便一同朝朱厚照砍去。 这厮太自负了,自己的刀剑不过只挡住了两人的攻击,,其余三人的刀齐齐的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在这些倭寇挥舞第二刀的时候,谢至便朝身后兵丁身上抓起火铳,连开三下,干倒了那三个伤了朱厚照的倭寇。 随着火铳的击发以及铜板的倒下,那两个倭寇一时之间未能反应。 朱厚照一刀砍在了其中一人的脖子上。 就在朱厚照要挥舞第二刀的时候,谢至举起火铳打在了那人头上。 随着这人倒下,朱厚照一脸遗憾。 谢至则把那火铳还给了那兵丁,朝着朱厚照走了过去。 朱厚照瞧谢至过来,有些兴奋的道:“谢五,本宫也亲自手刃了一个倭寇。” 至于吗?谢至他刚刚还解决了四个呢,他可不像朱厚照这般炫耀。 谢至并未领会朱厚照,而是在他身上的伤口瞧了一眼,问道:“殿下这伤口不碍事吧?” 朱厚照自己低头瞧了一眼,摆手道:“没事,这也是本宫的荣誉了。” 朱厚照是从小被宠大的熊孩子,却是丝毫不见娇气的。 朱厚照自己说没问题,谢至也瞧着着实也没多大问题。 既然问题不大,也没时间做个包扎了,道:“殿下,下次碰到倭寇直接解决了便是,不必与他们讲什么道义。” 若是刚开始的时候,直接与火铳解决了,不去与其做个什么较量的话,朱厚照也不至于受伤。 朱厚照知晓自己先前行事是有些不妥当了,对谢至的话也没多说,回道:“本宫知道。” 那些倭寇大部分都是武士出身,刀法出众一些,不说朱厚照不是其对手,就是军中一般的武将取胜也得费些力气的。 第232章 朱厚照手刃倭寇 在解决了这些倭寇之后,谢至便下令把那些兵丁分成了五个小队,每队二十人,沿着街道搜寻。 金川不算大,也不算小,他们这般聚集在一块堆搜寻,在这一会功夫还不知晓有多少人命丧的倭寇的屠刀之下。 这一百人乃是一百户所的,小旗,总旗的配备都很齐全,分组自是也很容易,直接以两个小旗为一组便成了。 分组之后,谢至又道:“遇见倭寇莫要与之周旋,直接以火铳稳准狠解决了便是,你们若是对其心慈手软便将会被其反咬一口,倭寇刀法不容小觑,不可掉以轻心。” 安排好小队之后,谢至便与朱厚照一道带了何三友往前面继续搜寻。 前面街道的情况比他们刚走来的那条喧闹一些,在这条街道遇害的人也比上一条多一些。 在这条街道上,除却青壮男子之外,还可见一些妇孺。 有的妇人在临死之前还在硬生生盯着自己旁边的孩子,凄惨至极。 就在这条街道之上,有一家茶馆里面,从外面看进去,里面横七竖八的都躺了不少了人。 这些人还在听书当中,哪里会想到,一场横祸从天而降。 几人进去,在茶馆走了一圈,已是没有了一个幸存者。 在这个时候,除了马上一句该死之外,已是不能挽回这些人的性命。 这都是大明子民,家中都有父母妻儿的。 从茶馆出来之后,几人接着往前面开始合拢。 几个小队各走了一条街,相遇之后便说明,在金川的倭寇已经消灭的差不多了。 在之后,朱厚照在碰到倭寇的时候,也不再茫然上去交战,而是依靠起了手中的火铳。 火铳的力量自然是要强于兵刃的。 谢至在改进火铳的时候,一并改进了火药,基本上解决了当前黑火药所存在的缺陷。 云中卫其实本就是以火器为主的,平时所训练也都是火器居多。 此起彼伏的火铳之声在金川的大街小巷之中传来。 刚开始的遇到的都是被倭寇斩杀的百姓,随着往前推进,便渐渐多了幸存下来,活着还没来得及斩杀的。 这些百姓瞧着官府的人到了,多了几分底气,也不再一味的躲避害怕。 纷纷拿起手中菜刀,木棍什么的,与倭寇开始了面对面的交锋。 这些武器虽说拙劣,在倭寇手中的倭刀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但毕竟这是在大明的地盘之上,光是一项人海战术便能把倭寇一人一口唾沫淹死。 百姓,差官纷纷开始反抗,云中卫的兵丁手持火铳便更容易了许多。 很快,不过十几个倭寇便被围在了金川的县衙门前。 这倭寇以前再怎么猖狂,现在被成百百姓围着,也会怯懦。 朱厚照丢下火铳,抓起刀剑道:“本宫会会他们的倭刀,谢五,你与本宫一人解决一人,看看咱二人谁先能解决掉倭寇,如何?” 反正这个时候也安全了,朱厚照想检验一下自己的本事,谢至也没拦着,应了下来道:“好,自是没问题。” 谢至也下了苦功练习,朱厚照都敢,谢至没什么不敢的。 在答应了朱厚照之后,又与身旁的何三友悄声道:“在某与殿下不敌之时,立即以火铳解决了倭寇。” 谢至倒也不是怕输,现在这个时候与倭寇还未开战,他们这些主将若是输给了倭寇,势必会对士气造成一定影响的。 所以说,这场对战必须要取胜,没有条件就是创造条件也要取胜。 何三友没有任何表示,点头应道:“是,卑下明白。” 吩咐了何三友之后,谢至才找了刀剑,走至那十几个倭寇跟前,呵斥道:“都跪下。” 谢至一声之后,那倭寇没能听懂。 不是好话,即便听懂了,怕是也装作没听懂。 这些倭寇不做应答,朱厚照倒是走上前来,嘴里叽里呱啦的吐出了几句倭语。 谢至是听不懂,但也知晓朱厚照所言的是倭语。 不是吧?这厮竟还懂得倭语?史料之中记载,这厮的本事是不少,却也没有倭语这一项吧? 谢至惊疑,不等谢至询问,朱厚照便解释道:“你的平倭大军出发后,本宫想着迟早也得跟你一块来的,便寻了一懂倭语的官员,学了些。” 为招待各国使者,自是也有懂各国语言的,负责传递国书,甚至充当一下翻译。 各国使者来的时候基本上都掌握汉语的,之所以还安排翻译,也是为了交流起来没有障碍的。 谢至惊疑,问道:“才不过一月而已,殿下便学会了?” 朱厚照这个时候倒是谦虚起来了,回道:“倒也不算精通,日常交流应该是不成问题了。” 天才啊!这绝对是天才,就这一点儿在四百多个皇帝当中恐绝对能称作第一了。 谢至冲着朱厚照竖了个大拇指,继而便冲着那倭寇血脂朱厚照喊了一声,道:“都跪下。” 不知晓也不是那倭寇是不是没听懂,反正脖子抬的老高,也不搭理。 直到这个时候,还牛哄哄的。 谢至专治不服,这可是大明的地盘还敢这么牛,惯着呢。 谢至抓起火铳,直接朝一人的膝盖上连射两下。 骨头再硬,到这个时候也不得不跪下去。 在那倭寇被打之后,另外几人呼喊同伴之后,也只剩下了给谢至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不用谢至开口,朱厚照便从谢至手里拿过火铳,喊道:“都跪下,不然废了你们的腿。” 这般威胁之后也没多大作用,朱厚照也不在含糊,直接在十几个倭寇旁边,扣动了扳机。 打下去之后,落到地处的火铳直接留下了一个个的深坑。 半晌之后,十几个倭寇还不是乖乖跪了下去。 在倭寇跪下之后,便轮到谢至和朱厚照的比拼了。 朱厚照率先从倭寇中挑选了一人出来,摆摆手招呼了那人道:“你过来,给你一个决战的机会。” 朱厚照选好之后,谢至也挑选了一人。 在选好对手之后,两人的比拼也就开始了。 随着刀剑的碰撞,围观着的百姓屏息凝神的盯着。 谢至和朱厚照二人皆不敢大意,两人使出自己浑身的本事,对待着敌人。 而且,二人皆是用了杀招。 当然,那两个倭寇手中的刀也并未留情。 在缠斗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朱厚照那里很明显出现了败势。 怎么说,朱厚照的体力还是比不上那倭寇的。 何三友当机立断,举起火铳,瞅准机会打在了那倭寇身上。 随着一声响,那倭寇倒在了地上。 朱厚照还在拼尽全力取胜呢,对手却是倒下了,朱厚照有些气恼的盯了何三友一眼,朝谢至道:“本宫来,你歇歇去。” 朱厚照不服输,谢至也不再坚持,退可下去,把人留给了他。 谢至从与那倭寇交战之中退了下去,摸了一把汗,走至何三友身边,道:“准头不错。” 在交锋之时,还能准确的避开朱厚照,直接干倒那倭寇,的确是需要两把刷子的。 何三友憨憨一笑,有些担忧的道:“殿下好像不高兴了。” 朱厚照不高兴了,也就是生一下小孩子脾气而已,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危害。 谢至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道:“无妨,这个倭寇若是占据了先锋,继续干掉便是,反正总之一句话,殿下只能胜不能败,更不能由此受伤。” 既然谢至又命令了,何三友也不再多想,直接道:“是。” 朱厚照那厮够坚韧,在与第一个交战的时候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在对付第二个的时候,竟又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 不仅如此,竟还在直接斩了倭寇。 随着那倭寇倒下,围观的百姓自是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好之声。 谢至也知晓这样做的重要性。 现在这些人还不知晓朱厚照的身份,若是知晓了会更高兴的。 第233章 太子殿下英勇 在斩掉那个倭寇之后,谢至也不含糊,直接朝云中卫的兵丁下令道:“都解决了。” 云中卫的兵丁听了命令才举起了火铳,一群百姓便一呼而上朝那剩下的几个倭寇而去。 云中卫的兵丁杀敌的机会多的是能让这些百姓同仇敌忾的机会可不多。 谢至也不阻拦,抬手制止下了云中卫的兵丁。 那些倭寇在被制服之后便解决了手上的倭刀,没有了倭刀也如同绵羊一般。 这些百姓解决自也就不是什么难事。 在解决了所有倭寇之后,从百姓当中走出了一人,拱手绕:“这位便是云中伯吧,下官金川知县王一扬。” 先不管这知县平日政绩如何,在倭寇来袭之时能够与百姓一同余御敌,舍身与倭寇搏杀,便也不枉为一方主官了。 谢至对其态度自是也不差,笑了笑道:“王知县幸会。” 随之,便介绍了朱厚照道:“这位乃当朝太子殿下,奉旨代陛下亲征,才刚到台州听说金川被倭寇侵袭,二话不说便亲自来了。” 还没等谢至介绍完,王一扬便带着在场的百姓差官拜下行礼。 王一扬并未着官府,一身青色长袍当中还有斑驳污迹,当是与倭寇拼杀之时留下的血迹,至于是他的,还是倭寇的那便不得知了。 不过,不管是谁的,只要敢于与倭寇搏杀,那便值得尊敬了。 朱厚照上前扶起王一扬,道:“王知县免礼。” 随之,向前走了几步,行走在那群百姓差官面前,道:“众位免礼。” 这些百姓估计也就是在今日这个危机的时候能与知县站在一块,平日的时候,连知县都见不到的。 今日陡然之间竟是见到了当朝的太子,惊惧慌乱自是有的。 朱厚照开口这话,那些百姓差官自竟是没有一人起身的。 没办法,谢至只好接着朱厚照之言道:“殿下让你们免礼,都起来吧。” 谢至开口,百姓差官面面相觑,竟然是没有一人主动站起来。 谢至这下明白了,他好歹也是个伯爵,这在这些百姓心中已算是大人物了。 看来他想平易近人一下也办不到了。 没办法,谢至只好朝王一扬道:“王知县,让百姓都起来吧,莫要跪着了,同倭寇一战,大家伙都是出了大力气的。” 谢至这么说了,王一扬才招呼了自己麾下的差官一声,道:“都起来吧。” 有了差官的带头,那些普通百姓才终于站了起来。 在百姓皆都起来之后,王一扬才邀请道:“殿下,去府衙中坐坐。” 朱厚照身上可谓有丝毫的官僚作风,这个时候即便进了府衙,不过也就是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而已。 朱厚照直接摆手拒绝,道:“不必了。” 之后,便朝着百姓道:“今日命丧于倭寇屠刀之人皆是我大明子民,本宫身为太子代父皇亲征,却是没能护好他们,这乃本宫的错。” 朱厚照这厮倒是也有几把刷子,一上来便致歉,堂堂太子身份,这些百姓以前的时候或许还会痛恨朝廷的无能,经他这么一弄,这些百姓将会把怨气对准倭寇了。 那厮也不等百姓回应,紧接着便又道:“今日倭寇在我平倭大军驻扎台州之际竟还敢犯十几里外之外的金川,这乃对我大明国威的挑衅,本宫在此立誓,此战不灭倭寇绝不班师,定为那无辜枉死在倭寇屠刀之下的冤魂报仇雪恨。” 朱厚照这番话说的是斗志昂扬的,谢至适时举起拳头高呼道:“报仇,报仇” 喊了一声之后,那群百姓便皆都高呼了起来。 此起彼伏的呼喊,一扫先前与倭寇敌对的低迷。 喊了片刻之后,谢至紧接便道:“某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某只想说此此平倭,不仅要消灭活跃在海上的倭寇,我大明雄狮还要打到倭国去,让他们永不敢在来犯我大明,尔等也会因身为大明子民而自豪。” 该说的都说了,朱厚照又与王一扬,道:“王知县,倭寇已击退,你便帮着百姓先把遇害之人先行安葬了,之后百姓若有困难,你便帮着他们也都解决一下。” 朱厚照叮嘱,王一扬只有应承的份,回道:“是,臣明白。” 这个时候的重心也不能放在这金川一地之上,这些事情也只能是交于王一扬这个知县处置了。 安顿好这些事情之后,朱厚照一行人便沿原路回了台州。 回了台州,朱厚照便与张懋,谢至等对当前形势做了一些简单的交流,“倭寇既然敢在这个时候袭扰金川,是对我大明的挑衅,也是在试水我大明军队的厉害,山雨欲来风满楼,恐等不到平倭大军训练完毕,便会纠集大军主动出击了,这个准备我们恐是得做好了。” 倒也着实就是朱厚照所言的那个理。 倭寇明知晓平倭大军在训练好之后便要对他们出击,怎会坐以待毙,给他们足够的训练时间。 在这期间,要么主动出击,要么会主动投降。 就倭寇一贯自负的态度,主动投降肯定是不会做的。 这个准备,张懋和谢至自是早有了。 听了朱厚照此言,谢至笑了笑,道:“在之前,臣和张世伯所担忧的是,宝船不到之时,倭寇便纠集大军进犯,所以那时候,臣也并未着急组建平倭大军,一个平倭大军中,不过只有两人,倭寇想要提早出击也找不到人。 现在我们的宝船已经到了,而且还证明了我们那宝船实力还不弱,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不仅有精锐云中卫,而且水师优秀的水兵也都在了,随时出击没任何阻碍了。” 谢至介绍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朱厚照有些不可置信,不高兴的怨怪道:“你们早就协商好了,那为何之前不与本宫说?” 倒也不是谢至不说,只是没时间说。 谢至笑了笑,回道:“需要介绍的过多,臣还没来得急说,现在一切准备就绪了,就等守仁兄得胜归来了,只要守仁兄回来,我们便随时可以出战。” 王守仁游说海盗也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若是他们不能弃暗投明的话,到时候也莫要怪他们了。 中州佑真遣出人去侵台州是为了试明军此次平倭的底细。 同时也是因王守仁游说海盗给他们一个教训。 王守仁游说海盗已经到了他的地盘之上了,不止如此,还有好几股海盗已经被游说成功了。 他们是看不上这群海盗,但也不能转而去帮敌人吧? 中州佑真迟迟没得到派出那小队人的消息,心底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便遣了出去打探。 去打探的人在走了几个时辰之后终于回来了,“首领,我们的人皆被杀了,无一人幸存,现在正挂在金川城外呢。” 也就从来就只有他们挂别人,从来没有他们被别人挂的时候呢。 中州佑真气急,大怒道:“可恶,区区一县中必没有能够消灭野村的高手,是何人所为?” 野村便是袭扰金川倭寇的领头之人。 那人回道:“属下进城打探了,是明人的太子干的。” 中州佑真颇为震惊,追问道:“明人竟把他们的太子也派来了?” 那人又回道:“是这样,城中百姓皆在传送他们的太子如何的英勇。” 中州佑真又骂了一声,道:“可恶!” 那人在之后却是又道:“首领,明人的大军都是从各个卫所新招募的,他们还在练兵。” 这个消息无疑是最兴奋的。 明人还没训练好,那不就是他们的机会吗? 第234章 倭寇来袭 王守仁穿梭在所有海盗在拼命争夺海盗头目位置的夹缝之中,说服这些海盗能够弃暗投明。 在招降这些海盗之际也未曾许诺他们任何好处,走到哪里都只有一句,以战功来减免朝廷的处罚。 这样的诏安恐怕乃是史上少有的。 自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好说话,也会碰到那种群凶极恶的。 这些人一听说是朝廷的人,根本就不买账。 碰到这些人王守仁自是免不了动些拳脚,期间少不了挨上一顿打,也少不了在鬼门关走上一遭。 反正不管如何,好在最终也有幸活着回来了。 王守仁和刘阿亮漂泊了几日,在回了台州营地,明显瘦弱了许多,几人脸上的伤势还显而易见的挂在脸上。 一见面,王守仁便开口道:“在下的任务完成了,海上三十六路海盗皆已答应可助大军平倭。” 王守仁能完成如此艰巨之时事,谢至倒是丝毫不惊奇,王守仁一直都是牛人一般的存在,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倒是张懋比较惊奇,问道:“那些海盗全都答应了?” 王守仁点头应道:“是,都答应了,在下答应他们若能在平倭之时奋勇杀敌,他们所犯之过错也就可一笔勾销,可恢复他们清白之身。” 这样的承诺相比较动辄高官厚禄的诏安已算是最差了。 朱厚照还有些不相信,问道:“就这些?” 王守仁也见喜怒,淡淡的回道:“是,只有这些。” 朱厚照来了精神,问道:“你是如何说服的,与本宫说说呗。” 王守仁还未开口,一旁的刘阿亮正准备介绍,被王守仁抢了过去,道:“总之一句话,他们都是大明子民,协助倭寇祸害大明百姓,那便就是背弃祖宗,说到底他们还是有良知的。” 刘阿亮并非那种溜须拍马之人,他能够抢着为王守仁介绍,可见被被王守仁本事折服了。 而王守仁打断刘阿亮的介绍,可见其心性是何等的淡泊。 王守仁这样的人已是超脱常人一般的存在了。 王守仁既然不愿介绍,朱厚照默默,倒是没不再坚持询问了。 谢至出言道:“既是如此,也是时候加快兵丁的训练了,倭寇绝不会等到我们的兵丁训练出来。” 张懋随之应道:“金川之事后,倭寇随时都会袭来,先行把选拔出来的要进行编队,一旦敌袭传来,务必要在第一时间能够登船,云中卫的兵丁要加紧掌握宝船上的火炮。” 当日晚上,趁着夜色的笼罩,倭寇浩浩荡荡的船只便出现在了东海一带。 最先发现倭寇船只的是王大麻子的人。 王大麻子在王守仁拜访之后也着实仔细考虑过,朝廷是否能够赦免这都不重要,关键是他若是再与倭寇一道的话,那死了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活着也无法面对子孙后代的。 既然朝廷下决心处置倭寇隐患,那他作为大明子民也是当初一份力的。 在手下发现倭寇船只后,立刻报到了平倭大营。 此时才刚掌灯,谢至等人还就接下来的行军布局进行研讨。 平倭之事全朝举世瞩目,他们也不得不上心。 谢至也非常清楚,在这个平倭之事上他一旦出现任何疏忽,那些拿了钱的人的弹劾折子立马便会如雪花般的弹劾到他身上来。 到时候,弘治皇帝为了大局着想也不见得还会护着他。 所以他现在已是到了退无可退之处,前面即便是有着刀山火海,他也必须得硬着头皮闯过去了。 “张世伯,得遣人去探查一下倭寇的老巢究竟在何处了?时机成熟了,也当给之致命一击了。” 张懋点头应了一声之后,随后又询问王守仁道:“守仁,你所去海盗之处可有打探出那倭寇的老巢究竟在何处?” 这个事情王守仁自是也打探了,可惜却是一无所获。 王守仁回道:“也就只有邱武去过,其他海盗连倭寇的大头目都不曾见过,也就是几个与邱武关系要好的知晓,那大头目姓中,具体叫什么都不知晓。” 谢至就是没听说过,也知晓倭寇不可能存在这个姓的。 无论姓什么都不是最重要,对王守仁打探出来的这个消息,谢至也没做辩驳。 张懋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事情搞不清楚便很难把那些倭寇斩草除根的。”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兵丁报道:“都督,有个海盗说是有紧要事情要报。” 几人也不是那种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的。 张懋随之喊道:“把人带进来。” 不管事情是否重要,也总归是要见了人的。 人带进来之后,在屋子中寻摸了一圈,找到了王守仁,道:“王佥事,倭寇大概有船二十余艘朝台州这便来了。” “什么?”最先惊呼的是朱厚照。 王守仁还算淡定,问道:“可否属实?” 那海盗回道:“绝对属实,是小人亲眼所言,之后报了首领,首领命小人即刻把消息传给王佥事,王佥事及早出兵应对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王守仁还未说话,张懋随之道:“来人,遣斥候出去,详细打探清楚倭寇的情况。” 一方面这海盗的话不可全信,另一方面着实也需要一个实实在在的情况才方便出兵的。 反复斥候出发之后,张懋又直接命令那海盗,道:“着你不随时候命,等待出击。” 那海盗领命出去之后,张懋立即吩咐传令兵个全军整装待发准备登船。 对付海盗这一仗务必得是在海上进行。 斥候的消息还未打探回来,所有兵丁便皆已经登了船。 各卫所送来的兵丁还未考察完毕,如此情况之下便只能让这些兵丁全部登船了。 在此次登船之时,所有能够战斗的兵丁已达到了一万余人,另外还有两千多人负责驾驶宝船。 算起来这次出战人员至少在一万三千人之上。 在所有人员皆以登船之后也并未等候多长时间,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便回来了。 “都督,情况属实,着手有二十余艘宝船正往台州而来。” 张懋瞧了一下夜色,道:“这个天色正好,既是确定倭寇无疑,也无需靠近,先开炮打上几下再说。” 经过谢至的改良之后,大明现在无论是火炮还是火药那都是当下最为顶级的。 火炮的射程在倭寇的几倍之上,差距异常明显,只有大明火炮打倭寇,那倭寇的火炮即便是拼尽全力也很难伤大明分毫的。 在航行了几百海里的时候,夜色朦胧并不能瞧不清楚前面的状况,张懋下令所有宝船停止了航行。 在宝船停下之后,张懋随即命一队兵丁乘小船快速打探清楚倭寇船只的位置,以及距离。 这个时候没什么先进的通讯工具,也就只能用此种繁琐的办法了。 派出的这兵丁,乃是刘阿亮率领的桃渚村的百姓。 这些百姓的水性比水军卫所的要强上太多,由他们去做也较为合适一些。 刘阿亮出发,谢至,张懋,王守仁,朱厚照一行人就站在甲板之上。 今晚连一个星星都不曾有,航向根本无法掌握。 在没有任何雷达辨别方向的情况之下,就犹如瞎子和聋子一样。 在此种情况之下,随时都会迷失方向。 望着茫茫夜色,几人心中说没有担心那是假的。 不知过了多久,派出去的刘大亮终于回来了。 对海中的事情,刘阿亮异常敏感,估算道:“都督,以倭寇的大船的航行来看,现在距我们应在一百二尺之间。” 张懋也不含糊,命道:“所有火炮掉转炮口,于一百二十尺开炮。” 夜色朦胧,十米之外也见不到人影,更别说把命令传到三艘海船之上了。 没办法,也就只能采用鼓点进行传令了。 别误会,这鼓点传令的方法并非是谢至传授的。 这种传递消息的办法在后世谍战剧中很是常见,在这个时候便有人能够掌握,可见古人的智慧是何等的强大。 第235章 百户戚景通 随着几声鼓点想起,宝船震动了几下,十几声的火炮之声传播而去。 在远处起了一片滔天火光。 倭寇的具体情况虽然不得而知,但根据着火的情况却也能够清楚的预判出,十几发炮弹打中了多少艘倭寇的船只。 朱厚照伸手朝远处的火光数去,道:“一艘,两艘,三艘八艘。” 数过之后,朱厚照大呼道:“八艘,打中八艘啊。” 张懋作为主将不能这般咋咋呼呼的,谢至却是不甚满意,道:“打了十三发吧?才中八发,那火炮弄一发出来可不便宜,吩咐下去打准些,谁若是再打不准,便从他们的月俸中补上。” 当然,谢至这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若是真这便做的话,那些兵丁至少一年之内一个铜板都不可能拿到了。 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之人,一个铜板的收入都没有,全家老小怎么活? 随着火光的照射,远处的情况略微也能够看清楚一些了。 张懋也丝毫不含糊,直接命道:“接着开炮。” 八艘而已,还有至少十五艘以上,这些倭寇既然赶来,那便势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又是几声鼓点之后,远处又是一阵冲天的火光。 朱厚照数了几声之后,大呼道:“十艘,这下打中了十艘。” 朱厚照惊呼欣喜,船上的人却是都比较淡定。 刚才八艘,现在十艘,他们现在干掉了十八艘,剩下虽然不到一半,却是不能有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的。 朱厚照的心思还未落下,远处海上突然炸裂开了几道水花, 而这水花溅起的水直接冲了他们一身。 几人躲闪不及,都被淋得浑身透心凉,夜里本来就冷,被海风一吹,冻得有些瑟瑟发抖。 不用说,谁都明白,刚才那水花是被倭寇打出的火炮溅起来的。 若是他们的宝船再往前靠十几尺,那火炮可就直接落在了他们身上。 火炮可不长眼,即便是钢筋铁骨,若被火炮打中,那小命都得玩完。 几人嘴中骂上几声倭寇,却也不得不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张懋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第三道命令迟迟没有下达。 两次火炮能打中已完全属于运气了,倭寇也不傻,不可能把自己的位置停留在原来位置那么久,等着被火炮锁定。 现在夜色朦胧,明军这便无法判断倭寇的位置,倭寇也无法判断明军的位置。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双方要做的是屏息凝神,看谁能过沉得住气。 沉不住气的那方谁先暴露位置,谁便有可能被对方的火炮锁定。 就在一片寂静之中,谢至突然出声道:“世伯,如今这情况,我们是因无法判断倭寇的具体位置才不敢行动,某弄出了一种东西,可短时内照亮夜空,可以试试。” 先前能够派出刘阿亮出去侦查,是因为倭寇还不知晓明军已经赶来,完全没有防备。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根本不知晓倭寇的具体位置,又在倭寇有所防备的情况,派出小队打探无异于是在找死。 听了谢至的介绍,朱厚照倒是率先有了好奇,道:“还能照应夜空?本宫瞧瞧!” 谢至招呼尹水拿了过来,朱厚照抢过正要打开,却是被谢至拦了下来。 谢至喊道:“殿下这个时候打开是想告知倭寇我们的位置不成?” 朱厚照明明是有这个意思,被谢至点破却还不承认,道:“本宫不过瞧瞧而已,哪是要打开了。” 谢至也不与朱厚照辩驳,介绍道:“这几个可用于单人操作,直接装配在火铳之中发射便可,应当能照明百米之内的地方。” 这种内部有一个特别的照明装置,里面装着照明剂。 这种照明剂包含金属可燃物、氧化物和粘合剂等数种物质。 金属可燃物主要用镁粉和铝粉制成。镁粉和铝粉燃烧时,能产生几千度的高温、发射出耀眼的光芒。 氧化物是硝酸钡或硝酸钠,它们燃烧时能放出大量的氧气,加速镁、铝粉燃烧,增强发光亮度。 粘合剂大都采用天然干性油、松香、虫胶等原料制成,它能将药剂粘合在一块,起缓燃作用,保证照明剂有一定的燃烧时间。 这种东西相比较改造的火药并不是很难。 谢至紧接着又道:“只不过若是发射的话,能找到倭寇的位置,却也能够被倭寇知晓自己的位置,所有说在发射这照明弹的时候,不可在宝船之上,得派出一支敢死队,在远离宝船的位置发射,先前的时候,我们宝船不在倭寇火炮的射程之内,不代表现在依旧不在。” 这种方法的确也是当前所存在的最合适办法了。 这种照明弹到底是否好用,他们虽说没见过,却也只能是死马当做活马医试一下了。 张懋随之命道:“即刻从各兵丁招募勇士组成敢死队。” 之后,又询问谢至道:“需要多少人?” 这个事情并不需要多少人就能够办到的,去的人多了,反倒会无谓牺牲而已。 谢至淡淡回道:“三人正合适,一旦被倭寇发现,去的多,也便死的多。” 谢至回答之后,王守仁主动请命道:“在下去吧!” 王守仁胆子倒是大,但他好歹也是云中卫的指挥佥事,这样的事情怎么着也轮不到他的身上来的。 不用谢至多说,张懋便直接拒绝了,道:“你还有重要事情要去做,此事你便不需去了,去兵丁中召集勇士吧。” 张懋拒绝,王守仁也没坚持,拱手道:“那在下去找勇士来。” 在卫所当中是存在这样那样的弊端,但兵丁面对敌寇视死如归的勇气却还是有的。 不过片刻的功夫,王守仁便领来了三人。 不用王守仁介绍,领头的一人便主动道:“王佥事已与卑下介绍了,卑下威海卫百户戚景通愿执此事。” 戚景通?戚继光的老爹! 谢至略微愣了一下,问道:“可娶妻。” 戚景通想都没想,回道:“娶了。” 谢至接着又问道:“可有子?” 戚景通摇头,如实回道:“还没有。” 这也就是说,戚景通若死在这里的话,那抗倭英雄戚继光可就不存在了。 谢至正要说话,张懋又问道:“可是单传?” 戚景通摇头回道:“不是,卑下还有兄弟。” 张懋也不多说,即刻道:“谢至,你介绍一下你那玩意怎么用?” 事情紧急,谢至也总不能再让王守仁去找个人。 这样机灵的人可不好找。 谢至拿了照明弹,详细教授着戚景通如何填充,如何发射,发射之后有多大的照明范围都一一介绍了一遍。 只有掌握着这种情况之后,才能把倭寇船只的位置一一都显现出来。 戚景通听得认真,在谢至介绍之后,直接拿了所有照明弹,道:“卑下去了,各位将军等着卑下的好消息吧。” 戚景通说完之后,二话不说便与自己手下的两人上了小船。 随之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当中。 由于怕被倭寇发现宝船的踪迹,从进了海之后,宝船上的火把便全部熄灭了。 黑灯瞎火的,张懋开口道:“威海卫还有如此之人,倒是没想到。” 朱厚照更是叹道:“如此英雄,定要好生奖赏才是。” 戚景通从领命的那一刻起,恐从未想过表彰的。 闲谈了几句之后,张懋下令道:“守仁,你亲自去各船传令,命所有人严阵以待,不可使用明火,不可发出声响,仔细注意着海绵的动静,一旦发现海上倭寇的踪迹,即刻开炮,这次定要把倭寇全部消灭。” 这个时候也不能用鼓点传令了,在自己传令的同时可也是容易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给倭寇的。 第236章 大捷 所有人眼睛都不敢眨,眼巴巴的瞅着远处海面的动静。 大概在等了三盏茶的功夫,漆黑的天际突然被映照的如白昼一般。 远处倭寇剩余的八艘船也瞧了个一清二楚。 那倭寇的船不声不响的竟已经往前航行了几十尺。 这个距离完全已经在倭寇火炮的射程之内,随时都有可能被倭寇的火炮的击中。 宝船虽大,但也经不起火炮的攻击。 在倭寇的船被照亮之后,作为发射点戚景通所架着的小船自是也暴露无遗了。 中州佑真虽不知晓这片能够照亮天际的火光到底是什么,但在瞧见了戚景通的位置之后却也并未有丝毫迟疑,即刻下达了朝着戚景通小船开炮的命令。 那小船在大宝船面前不值一提,在倭寇大船的面前也没什么可比性,一发炮弹下去,灰飞烟灭那是指定的。 在火炮还未到达之时,戚景通干脆利落的下达了跳船的指令。 他们都是水兵出身,跳了船或许还有一条生路,但若留在船上,那指定是死路一条了。 戚景通虽说跳了海,但茫茫海面之上,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的参照物,想要顺利游回来可是如登天一般的。 谢至心下也有些惋惜,戚景通是没有戚继光的名气,但就这个一个敢主动请缨去做如此危险之事的勇气便值得人佩服了。 张懋也来不及去想戚景通的处境,即刻便下达了所有火炮同时开炮的命令。 这个时候也不怕暴露自己的位置了,毕竟这种情况之下掌握的是一个先机。 宝船之上这么多火炮势必是能够打中倭寇的那八艘船的。 只要能够打中,不管是否击沉,即便宝船的位置暴露,倭寇都不会再有反击的能力。 在张懋的一声命令之下,所有的火炮集中打在了倭寇剩余的八艘宝船之上。 其中七艘瞬间被击沉,船上侥幸活下来的倭寇全部都入了海中。 幸存下来的那艘被火炮击中了一次,在船头之处冒着火光,虽还未沉,却也是摇摇欲坠的。 那些落入海中的倭寇拼命往这艘还未沉的船边游去。 而在船上的倭寇不仅不帮衬一把,竟还挥其倭刀朝船下的同伴砍去。 “这倭寇够狠的,对自己人都能下狠手。”朱厚照叹道。 眼看着照明弹的光线越来越弱,张懋随之又道:“所有水雷一同发射,务必击沉最后这一艘。” 随着张懋的命令落下,所有水雷一同发射而去。 就在照明弹的光线最后消失在夜幕之际,那艘船头已着了火的船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四分五裂炸成了碎片。 能出动二十六艘规模的船,势必是倭寇主力无疑了。 现在这二十六艘传全部沉入了海中,即便是没能把倭寇铡草除根,经此一战,倭寇必定也是损失惨重了。 张懋并未因当前胜利有丝毫欣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沉声道:“夜色朦胧不宜孤军涉险,所有宝船即刻返航修整。” 出动了一万五千余人,真正派上用场的不过只有戚景通三人而已。 “世伯,要不在等等,戚景通还未回来!” 张懋眺望了一下远方,道:“此时虽打中了倭寇的船,但具体情况却是不曾得知,若宝船在此等待难免会让大军陷入窘境,这样,留下三艘小船在此接应,其余人员返航。” 的确也就如张懋所言的那个道理,他们现在是消灭了倭寇所有的船,但茫茫海面之上,谁能保证没有其他状况。 万一因天气情况出现飓风什么的,这都不能保证。 谢至应道:“那这样,某带着小船在此接应戚百户,世伯率大船先行回去吧。” 张懋还未应答,朱厚照却是也开口道:“本宫陪你一块。” 不等谢至拒绝,张懋便道:“殿下回去吧。” 朱厚照一脸的不情愿,谢至笑了笑道:“殿下是应该回去,殿下是来亲征的,现在倭寇既然已经解决,殿下有何需冒险,接应之时事臣一人便能做了。” 朱厚照给了谢至一个不善的眼神,倒也没再坚持。 宝船返航,谢至与王守仁带着何三友和刘阿亮以及他的几个水性比较好的小伙伴们就等候在宝船原来的位置之上。 “守仁兄瞧着戚景通如何?” 王守仁微微一笑,道:“你是想把戚景通收归麾下吧?” 谢至也没隐瞒,直言了当的回道:“是,是有这个意思。” 王守仁点头,道:“戚景通倒是不错,有勇有谋,若能妥善提拔,往后倒也会是一悍将,希望他能逃过此劫,平安回来吧。” 等了大概将近半个时辰,一阵哗啦啦的水声终于响起。 何三友朝着远处,连声喊道:“戚百户,戚百户是你吗?” 喊了几声后,远处终于有了应答,道:“是我们。” 得到回应之后,谢至便吩咐把船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划了过去。 在船还未划到的时候,刘阿亮几人不用吩咐便跳下船助已经虚脱的戚景通等人一臂之力了。 在刘阿亮等人的协助之下,戚景通三人很快翻身上了船。 在海中游了半个时辰那可是耗费巨大体力的,三人身上的衣服已浑身湿透,躺在船上喘着粗气。 “戚百户胆识过人,此战戚百户当为首功。” 戚景通缓了片刻从船上坐了起来,回道:“卑下之功不值一提,若没有照明弹本身的作用,卑下也无法发挥,若没有火炮的准头,又如何能够准确无误击中倭寇。” 这性格够谦虚。 谢至笑了笑,道:“不管怎么说,戚百户也是战功卓著,云中卫正缺戚百户这样的有勇有谋的,戚百户可有考虑过去云中卫?” 云中卫兵丁的本事戚景通也都见识过了,那可都是正儿八经练出来的。 戚景通只是简单考虑过后,便应了下来,道:“卑下愿追随云中伯。” 戚景通答应的痛快,谢至也开心。 只要戚景通本人能够答应,那把调往云中卫自然也就不是难事。 在刘阿亮有人的撑船之下,一路畅通无阻的返回了台州。 到了台州营地,戚景通和刘阿亮并未随谢至和王守仁一块去大帐。 大帐中,张懋和朱厚照正焦灼的等待着。 见到他们二人回来,两人皆颇为欣喜。 未等他们询问,谢至便主动开口道:“戚景通平安回来了。” 这个时候的张懋已不见宝船之时的那般严肃,脸上带着颇为自得的笑容,笑呵呵的道:“这么说来,我们不损伤一兵一卒便灭掉了倭寇的主力?这仗打得真是畅快,老夫从未曾打过如此畅快的大仗。” 畅快那是自然的,自改进火药,火炮之后,明军的武器可完全领先于倭寇,这样的对战若还不能直接秒杀倭寇的话,那才叫憋屈。 朱厚照一旁接话,道:“倭寇势必还有漏网的,那剩下的那些是否也该及早消灭了,不然迟早是要卷土重来的。” 道理着实也就是那样,这个时候若是不能趁热打铁,把倭寇所存在的隐患全部消灭了,那死灰复燃之后,这场胜利也就白打了。 王守仁随之建议,道:“海面地形复杂,倭寇老巢在何处很难探知,不如这样,派遣海盗去探知一下,他们时长在海面活动,对海上的情况应当是颇为了解,倭寇主力被灭,海盗摇摆不定的心思也少了,此事交于他们来说正为合适。” 张懋更是一拍手,道:“守仁,辛苦你一趟,即刻吩咐各方海盗探寻倭寇老巢,找到之后,即刻派兵剿灭,那些倭寇既敢屠我百姓,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第237章 铲除余孽 王麻子报信有功也算是有了些功绩,其余的那些海盗连参与的机会都没有,倭寇的主力便已经被消灭了。 那些海盗先前答应网湿润无论是存了何种心思,现在倭寇的主力已经被剿灭,他们若不想落得与倭寇一样的下场,那便必当得全力找寻倭寇老巢,好以此来寻求朝廷的罢免。 倭寇那么强悍一夜之间都可灰飞烟灭,更别说他们了。 所以,在王守仁的意思传达之后,各方海盗二话不说,皆派出了手下在海面之上撒开了网。 大明海域岂容倭寇在此藏身。 快要中午的时候,位于威海海域处的一伙海盗在一处无名的小岛上找到了倭寇的老巢。 这伙海盗首领名李余,水性极好,人都称其李鱼儿。 王守仁接到消息,再三确认无误之后,又亲自乘船前往确定了一番。 既然找到了倭寇老巢,那便是要出兵的。 若是出兵,那便自得是要确认无误才是,情报稍微不可靠都有可能导致全军覆没。 在水草掩盖之下,李余带着王守仁靠近了小岛,道:“王佥事,这应该就是那倭寇老巢无疑了。” 小岛之上有房子错落有致的排列着,不少身着倭寇衣着的进进出出的,在一侧的水里还停泊着二十余艘的小船。 倭寇的主力虽说被消灭了,但守备还是极为严的。 小岛中间还有一个瞭望塔时刻注意着海绵之上的动静,他们能够靠近已是不易,凭借他们区区几人根本无法解决。 确定之后,王守仁并未坚持,道:“先回去!” 确认安全之后,王守仁便带着李余直接赶往了抬走平倭大军的营地。 到了营地,便把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在岸边停泊着二十余艘小船,至少得有一百以上兵力在。” 这个数字其实根本不值一提。 现在的平倭大军可有一万五千余人,取胜这一百以上的倭寇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王守仁说明了情况,张懋也不多说,道:“区区百人倭寇,宝船出动不甚合适,可遣出小队人马直接解决了便是,这个人选谁去合适?” 云中卫新组建出来的这批兵丁大多说都是谢至的人,也不是自己麾下的,调兵遣将的事情还得是征求谢至意见的。 云中卫中何三友已经能够单独领兵作战了,这个事情若交给他倒也可行。 可关键是何三友不熟悉水性,虽能跟随宝船,但也不过只是勉勉强强而已,把这个领兵的事情交给他实在不甚合适。 刘阿亮倒是熟悉水性,但领兵出战却是凑合。 若是无人可用之时,把他二人融合在一起倒是可用。 可现在有了戚景通,那一切都好办了。 在张懋征求意见之后,谢至便出言道:“戚景通,此战交于戚景通吧。” 戚景通的实力那都是有目共睹的,谢至推举的这个人选,在场之人也是乐见其成的。 谢至建议之后,张懋随之道:“那便就让戚景通去,从就近卫所之中调拨五艘苍山船皆归于戚景通指挥,着他把即刻往威海剿灭倭寇余孽。” 苍山船,吃水五尺,装备火铳,火箭,药弩,弩箭,全船可战人员33人,水手4人,编为三甲。 五艘也就是一百五十余人,而王守仁所打探出来的消息,那倭寇余孽是在一百人以上。 一百鉴于二百人之间,戚景通这里出动一百五十人,打一个措手不及的话完全可够了。 张懋话音落下,谢至随着开口道:“好,遣云中卫一个百户所,剩余人员以水兵补充。” 相互交换了意见之后,谢至便吩咐何三友清点了一个百户所的精锐。 这个百户所乃是当初何三友在两狼山拉起了杆子,也算作是两狼山的元老了。 而张懋那边也下令从台州卫所中调配了五艘苍山船。 可惜,诺大的台州卫凑出来的五艘苍山船竟只有两艘是完好的,其余三艘虫吃鼠咬的,不说从台州去威海了,估计就是一下水便得被跑烂。 “景瑞,你身为台州卫指挥使,不思练兵之事,一区区苍山船竟如此破烂,你便就是拿着如此军备糊弄朝廷吗?来人,把景瑞拿下,待平倭之后一并惩处。” 朱厚照站在海边瞧着从台州卫所拉来的苍山船心下早就气急了。 朱厚照的命令之后,东宫卫的人兵丁很快便出动直接拿下了人群之中的景瑞。 台州卫的军备多久不曾保养他可是清楚的,瞧着那苍山船早就吓软了,朱厚照的一声命令下之后,景瑞出了大汉饶命,其余已不知该如何做了。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喊了半天朱厚照也不搭理,随之又喊道:“刘一清身为都指挥使,督一省军政,麾下台州指挥使府库军备竟破烂于此却不查不问,可见其失职,把刘一清一并拿下。” 刘一清并未像景瑞那般大喊饶命,直到此时还想着辩解。 朱厚照对刘一清的解释也不搭理,抬手道:“刘都司有话平倭之再说吧,带下去,好生看管。” 在刘一清和景瑞皆被带下去之后,朱厚照又骂了二人一句,便道:“台州卫的苍山船已是不可再用,加紧从周边卫所调拨吧。” 张懋身为平倭都督,有节制各水师的特权,所以这个调拨的命令也无需朱厚照操心,张懋一道命令下去也能够办到了。 很快,张懋派出传令兵带出令旗从宁波卫才凑够了五艘苍山船。 船到了之后,戚景通,刘阿亮,何三友,海盗李余外加云中卫的一个百户所和从水师抽调来的五十人架着苍山船朝倭寇驻扎的那座无名岛而去。 苍山船之上并未装配先进的火器,也就是云中卫的兵丁身上的火铳先进一些,另外每人还带着些手雷。 这次前往倭寇老巢自是不会再像先前那般能够秒杀。 戚景通出发之后,谢至等人便回了大帐当中。 几人从倭寇来袭,但现在布置完这些之后已是一夜一日不曾歇息了。 回了大帐之后,便各自回营帐睡下了。 谢至才刚刚睡着,却是被朱厚照拉了起来。 “谢五,台州卫的情况应该不是个例吧?其他地方这种情况应该也有吧?” 虽说在别人睡觉的时候把人喊起来是有些讨厌,但总的来说,朱厚照也是知晓关心这方面的事情了。 谢至笑了笑,道:“臣若说实话的话,如此情况甚多,荒废军备那只能是说多年太平使然的缘故,有的屯田卫所所得之军粮归各级主官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未等朱厚照表示,谢至又道:“这个问题兵部的马尚书与陛下曾有提及,只不过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问题不能动而已。” 朱厚照惊奇,问道:“你怎知晓?” 这厮莫不是以为他是从不正当渠道知晓这个事情吧? 谢至他虽说掌握了一些先知性的东西,但只要不是当前所发生过的,他绝不会贸然提及。 这个问题是当初弘治皇帝给他看了马升的折子。 谢至摊摊手,一笑道:“是陛下给臣看了马尚书的折子,其实不用马尚书上奏,如此情况就是想都能想到,人性本就是如此,太平年间,谁不想着往自己腰包搞些东西。” 顿了一下,道:“殿下可能不止,臣和英国公刚到这里,便险些被刺杀了,看看吧,有人为了自己的私利连大局都不顾,那次刺杀若是真成功了,平倭之事便得搁浅,金川桃渚之事便会屡见不鲜。” 以此为契机,谢至与朱厚照讲了不少。 反正总之一句话,大明现在的实际情况绝非是他表面看到的那般歌舞升平。 第238章 大捷 在戚景通率领着云中卫等一中兵丁一刻都未停歇,直接便赶往了倭寇所驻扎的那个无名岛。 那个无名岛之上留下的倭寇并未预料到他们首领率主力袭击明君卫所会全军覆灭。 两三日的时间,小岛之上留守的那些倭寇倒也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日常生活。 这样毫无防备,倒也给了戚景通可乘之机。 戚景通趁着夜色率领者苍山船在靠近无名岛之上,便直接派人一把火点了倭寇留下的那二十几艘小船。 茫茫大海,这些小船若是一旦再被焚毁,那这些倭寇可就彻底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烧毁小船的火光异常明亮,本来毫无防备的倭寇,这个时间除了值守站哨的之外,其余的皆都睡下了。 冲天的火光,终于惊醒了熟睡中的倭寇。 “着火了,着火了” 被惊醒的倭寇拿着锅碗瓢盆的便往着火的方向而来。 虽说紧邻着海到处都是水,可也得有东西盛不是? 一大批倭寇手中提着家伙什朝海边而来之际,戚景通未有丝毫客气,直接命令埋伏在岸边的弓箭手万箭齐发。 带着弓箭的都是从各个水师卫所抽调出来的水兵。 那些水师卫所当中军备虽说荒废,那么多卫所抽调五十余个精锐也还是可以的。 这些人的箭术倒也高超,夜色当中,没有百发百中,射出一百也还是能够命中九十的。 那些倭寇也不傻,看着同伴倒下,也发现小船着火并非偶然事件了,也不敢再往前去救火,纷纷开始后撤逃离。 在逃离之后,戚景通依旧不放过机会,即刻下令给云中的兵丁发射了火铳。 火铳的射程比弓弩的要远,正适合这种逃跑之后的补射了。 随着火铳的发射的声响之外,便就是被打中倭寇的惨叫之声。 黑天半夜的虽不知晓打中倭寇到底有多少,但凭着这惨叫也还是能够大致判断出一些来的。 不过也才不足二百人而已,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之下被弓弩打中了一番,现在又被火铳击杀了一番,伤亡至少也得是在百人以上。 残兵败将,一对一,也绝不是明军的对手,更别说现在还不足以一对一。 片刻的功夫,戚景通下达了停止射击的命令之后,便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大呼道:“兄弟们,杀敌立功的机会来了,随某冲杀过去,为我枉死于倭寇屠刀之下的百姓报仇。” 戚景通率先冲杀在前,后面的兵丁紧随其后。 倭寇根本就未预料到在舆图之上都不存在的海岛怎就会被明军发现,他们可从未想过这里会被明军袭击。 毫无预料之下,又被明军偷袭导致伤亡惨重,存活下来的倭寇连平时百分十五十的战斗力都未曾发挥出来,就被明军斩杀在刀下。 一番酣战,当戚景通带人搜寻到那错落有致的房子之时,只剩下了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妇孺。 倭寇若碰见大明的老弱妇孺绝不会手下留情,但明军却是不能做畜生的,戚景通并未下令为难这些手无寸铁的妇孺,“先把这些妇孺集中看管,待殿下和都督旨意再做决定。” 之后,又下令对战况进行清点,道:“吩咐下去,立即清点战况。” 自己这方伤亡多少,倭寇的伤亡有多少,另外倭寇在这海盗之上的资源有多少都得详细清点,之后才能往上汇报。 很快,一个具体的数字便统计了出来。 “斩倭寇一百二十人,俘虏三十二人,之外,妇孺五百余人,孩童五十八人,明军这边牺牲三人,受伤五人。” 只要有战斗便不能保证零伤亡。 伤亡的这八人算作是此次平倭的一个总数,只以伤亡八人的代价换来了困扰大明百年的倭患,这绝可称之为可以镌刻史书的经典案例了。 如此胜利,戚景通不甚满意,自责道:“本是万无一失之战,却仍旧造成了八人伤亡,着实不该,遣人把此次战况报于都督,某自会承担责任。” 很快,大捷的战况便报到了平倭大营中。 这样的战况也算是在几人的预料当中,听闻之后几人也就是淡淡的有些欣喜而已。 谢至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把先战况报与陛下,等陛下的进一步旨意吧。” 虽说是要等弘治皇帝的旨意,但他们好歹也得是附上一下自己的意见。 紧接着,谢至又道:“那些妇孺放了吧,若愿回国的,送她们回去,不愿回的,先暂时安排她们在那无名岛住着,某估计她们也不愿回去,回去了也无活路,至于其倭寇嘛,某想从其中找上个合适的人来,协助他们把倭国如今的乱局恢复了,倭国平定,也可让他们对大明朝贡,另一方面海上的隐患也才算是彻底消除,不然的话,在倭国没有生路的那些人,很快便又会死灰复燃的。” 永久解决倭寇的办法,谢至一直都在想着。 这个办法也才是最近想到的,若是由明廷趁着倭国内乱彻底收归其中并不现实。 毕竟,倭国距大明也是有段距离的,明廷对之控制力度自然不会充足。 就只是大明本土,下面的地方官都阳奉阴违的搞小动作。 那倭国就更不能保证了,搞小动作是一方面,就怕时不时的还会有人兴起兵戈之祸的,与其花心思处这些问题,还不足换个方法呢。 谢至的这个方法之后,几人各自想了一下,最终也都应了下来。 既然已经同意谢至的方法,那这个事情自然也是要马上送往京师的。 通过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也已是三日之后了。 此时的弘治皇帝正起床,萧敬便拿着军报送到了弘治皇帝面前。 “陛下,平倭大军那里的消息。” 这几日朝中那些大臣好不容易才平倭之事消停了几分,再又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弘治皇帝明显有些紧张,问道:“是何事?” 萧敬眉开眼笑,笑嘻嘻的道:“是捷报,大捷。” 听萧敬这么回答之后,弘治皇帝才放心大胆的打开了折子。 折子是张懋代写,有平倭的战况以及成果,之后便就是请朝廷出兵帮助倭国解决现如今的内战问题。 瞧了折子的前半部分,便足可以让弘治皇帝欣喜了。 “倭寇全被消灭了?” 弘治皇帝虽说欣喜,却也有些不敢相信。 这得是何等要接,伤亡八人便消灭了袭扰在大明海域百年的倭寇。 萧敬只知道大捷,里面内容怎样并不知晓,听弘治皇帝所言之后才,才立马抓了起来。 瞧过之后,也是一副不可置信,道:“看来是真消灭了,现在看来那宝船还真是厉害的很。” 可以怀疑谢至和朱厚照虚报战绩,但这可是张懋上的折子。 张懋做事一向稳中,也不是贪功之人,绝不会上虚假折子的。 所以至始至终,弘治皇帝和萧敬什么样的情绪都有了,却就是不曾怀疑这个折子真实性的。 半晌之后,弘治皇帝兴奋道:“马上把大捷的消息通报下去,此乃举朝上下同庆之事。” 此番一战,消耗钱粮一万恐都没有,以最小的代价换取了最大的胜利,是该高兴的。 高兴之后,弘治皇帝又道:“浙江都司,台州卫指挥使荒废军备,竟连五艘苍山船都凑不齐,如此之人留着作甚。” 张懋上的这个折子是要报喜,但忧却也不得不报。 军中的一些弊端已到了迫在眉睫的问题,若非这个宝船的助了,加上云中卫兵丁,此战胜败可就说不准了。 第239章 被召回京 萧敬作为掌司礼监的大太监很多朝政大事本就是参与其中的,紧接着弘治皇帝之言,随即便开口道:“浙江都司,台州指挥使可惩处,可若以解决各卫所的其他问题,奴婢担忧如此做可能会导致军中哗变。” 弘治皇帝愣了一下,瞧了萧敬一眼,不做回答。 许久,开口问道:“你有何良策?” 萧敬摇头,回道:“奴婢不曾考虑到解决之法,当年太祖开创卫所制不仅训练出一批精兵,也为朝廷节约了大量税收,可如今不仅军屯存在贪腐,就连其他地方军备也在懈怠,不止如此,各卫所军籍在籍之人也与名册眼中不附,有的是为冒领军饷,也有的兵丁是因不堪上官凌辱,被迫做了流民。” 东厂若是连这些东西都查不出来,那可就白瞎了他们那么大名气。 这些东西其实已摆在明面之上了,就看是否愿意提出来了。 卫所所存在的问题,弘治皇帝以前便从马升的折子中瞧到过,后来又听谢至说过,现在萧敬有这么说,他接受起来也容易了些。 萧敬想不到良策,弘治皇帝也不做多言,吩咐道:“早朝之后,把马升宣来。” 马升臣掌兵部,了解卫所,却与卫所牵连不大。 自古臣和武将便是水火不相容的存在。 而五成兵马司虽统筹着这些卫所,可卫所之中多是这些兵马司都督的故旧幕僚。 有的还是往上倒好几代的家奴,所以从那些兵马司都督口中找到合适的解决之法。 有谁还自掘自家根基的。 弘治皇帝也很是清楚,无论官,还是卫所当下所存在的问题都很是棘手的。 越是往下想,弘治皇帝心情越是烦闷,哼一声:“一县富一国,朕只看到云中富了,朝廷又富在哪里?” 一县富一国的想法乃是谢至提出来的,弘治皇帝这般说,萧敬自是也能猜到,弘治皇帝所言之人是谁了。 不过萧敬却也知晓弘治皇帝虽有抱怨,有了平倭的大捷,对谢至的宠信只能是有增无减。 为了费力不讨好,这个时候他还是少说话为主。 早朝之时,平倭大捷的抵报便已传至朝堂的各个角落了。 谢迁才进宫城,一大堆人便朝他道喜。 先前因为搞募捐的事情,很多人见了谢迁打招呼都变成了凉凉的点头致意。 谢迁在朝中的人缘一向都还算不错,因为谢至的关系,那场面可是尴尬的很。 别看现在不少人像向他道喜,可又有几人是真心的。 好好的状元郎不当,非要学丘八去舞刀弄棒。 不少人即便是因为吃醋,背后恐都得非议上几句的。 早朝之中,弘治皇帝最先吩咐礼部对平倭之人进行封赏。 平倭大军虽说不是谢至直接领导,但谁都知晓这个事情是谢至一力促成的。 无论是宝船,还是云中卫,那都与谢至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此次谢至的功劳那自是不能少了。 其余像是王守仁,徐经,戚景通,刘阿亮,李余甚至是只通风报信了的王大麻子都能讨到一份封赏了。 吩咐之后,弘治皇帝便接着道:“倭国如今正处于南北内乱之际,英国公折子说,我大明出兵帮着他们解决了这一问题,如此方能肃清为祸一方的海盗,众位卿家意见如何?” 只要提出问题自是会有左右中立三种看法的。 自然,在这个问题之上是有人提出相反意见的,而且这样的人还不少。 “陛下,平倭已经耗费万两之多,若是再协助倭国的南北内乱的话,恐耗银会更多的。” 提出这种意见之人,恐是得安心若是继续平定倭国内乱是会与他们募捐的。 弘治皇帝不做表示,接着又问道:“还有哪位卿家有话要说?” “臣以为着实不该出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般做怕到时候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臣等附议。” 朝中大臣几乎一半以上附议不可继续出兵。 这样的结果一出,弘治皇帝已不再抱多大希望了。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私心,与他们也很难商量出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来。 弘治皇帝顿了一下,又道:“浙江都司,台州指挥使在此次平倭之事上表现恶劣,张懋这个中军都督也在,着他协太子严查此二人罪行,查明之后一并惩处。” 在早朝之上没寻求到意见的统一,在下朝之后,弘治皇帝却是下旨召回了谢至。 这个时候,在台州大营基本上也没什么事情了,谢至留在那里基本上也没什么事情可干。 弘治皇帝也知晓那个折子虽说是张懋上的,那很多意见却是谢至提出来的。 想要决定此事是否可做,最终也还是得面对面听听谢至意见的。 等了几日时间,没等来弘治皇帝发兵倭国的旨意,却是等到了召谢至回京的旨意。 与这道旨意一块来的,详查浙江都司和台州指挥使的旨意。 接了这道旨意,朱厚照仍旧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抱怨道:“父皇做事老是如此婆婆妈妈的,若要发兵发便是了,何必还把你召回去!” 朱厚照抱怨没多大问题,谢至却是不能抱怨,容易损害他现在的形象。 谢至笑了笑,道:“既然这是陛下旨意,照办便是了,臣即刻动身回京,殿下和张世伯一道及早查明此二人的问题,那这个平倭之事也算是平稳结束了。” 随即,谢至便动身回了京。 谢至也知晓弘治皇帝不下发兵的旨意其原因是为何,凡是举兵戈之事,朝中反对者必然甚多。 一路通过在驿站的不断换马,用了五六日时间才终于赶回了京师。 算上谢至往上报战绩的时间,弘治皇帝宣他到京师的时间,一来一去的可是用了二十几日时间了。 多少战况是转瞬即逝的,好多是估计都是这样被耽搁的。 进了京师之后,谢至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进了宫。 平倭大军等候在台州倒也罢了,关键是宝船迟迟不能出海,那浪费的可都是时间。 一进入暖阁,谢至便率先行了礼。 弘治皇帝回应之后,一旁的萧敬便笑嘻嘻的道:“恭喜啊,云忠侯此战大胜也是扬了我大明国威。” 云忠侯?谢至惊疑之时,萧敬很快便开口道:“礼部已拟定,封你为云忠侯,王佥事为新建伯,其余参战之人皆有奖赏。” 这个侯爵其实早在解决宁王叛乱之时就能有了,可惜因为谢至的事情,这个侯爵迟迟未能拿到手。 谢至二话不说,即刻谢恩,道:“多谢陛下。” 弘治皇帝淡淡一笑,抬手道:“平倭大捷也是解决了朕心中的一根刺,倭寇常犯我海域,千百年来,一旦出兵却马上又溜入海中,可谓是烦不胜烦,此战肃清了最大的一股倭寇,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谢至紧接着便切入了话题,回道:“这个问题着实是很烦人的,比鞑靼都烦人,这些人并没有与大明抗衡的能力,但就这般时长如苍蝇一般时不时的来犯,朝廷出兵,他们便退,朝廷退兵,他们便又来袭,如此反反复复的,着实烦不胜烦。 陛下,这便就是臣建议出兵倭国的原因,倭国若是不能稳定的话,很快便又会流起新的匪患来,如此反反复复的剿灭,朝廷耗财耗力,却也是得不偿失的。” 谢至既然提起,弘治皇帝便出言问道:“如此所耗费钱粮从而来?” 阻力在啊,傻不傻。 谢至回道:“既然是为倭国解决问题,那自然是要从倭国拿啊,我们劳心劳力的为他们解决如此大的问题,难不成他们连这个耗费的钱粮都不能补上?” 弘治皇帝言笑晏晏,又道:“派谁去合适?” 弘治皇帝既然这般开口了,可见在这个问题之上,他也算是持支持意见居多的。 谢至淡淡回道:“臣举荐戚景通,他并非勋戚出身,自是未有那些家族网的牵扯,虽是百户出身,却颇有谋略,却也算是有勇有谋了,他带云中卫前往倒也没多大问题。” 这个回答让弘治皇帝有些意外,弘治皇帝道:“朕以为你会举荐王守仁。” 王守仁本事太大,若只做个平倭之事难免有些屈才了。 谢至回道:“云中卫已训练出来,只有有将带着便无多大问题了,守仁兄只做此事难免有些浪费。” 这些问题只是表面而已,接下来要处理的问题可还有很多的。 第240章 五军都察院左都御史 弘治皇想了一下,问道:“偷袭了倭寇营地的就是那个戚景通吧?” 谢至点头应道:“对,着实是他。” 弘治皇帝也未多说,道:“一个百户直接跨越指挥使,这升迁可有些大,行吧,你也了解你麾下部将,既举荐了戚景通,朕也无甚意见,就让他去吧。” 弘治皇帝答应下来,这个事情也就如此了。 弘治皇帝召谢至来并未只为解决这个问题的,紧接着又问道:“卫所问题你也知晓,对之你可有有效解决办法?” 这个问题其实也很难解决的,以卫所养卫所本身是没多大问题的,关键在于卫所当权之人把本属于卫所的东西占为了私有。 换个角度,那些军田即便不在卫所名下,也皆都是进入了那些士大夫的私产,不仅无法养兵,朝廷也拿不到一分钱的。 所以,现在问题的关键并非是大面积废除卫所制度。 还有人说卫所制之下,普通兵丁都变成了上级长官的家奴,这倒也是实情,但就其他制度之下,这种情况仍旧也是存在的。 对弘治皇帝的问题,谢至想了一下才道:“在这个问题的处理之上不可过分激进,不然很容易导致军中哗变,天下大乱的。” 顿了一下,谢至又道:“可采用循序渐进之法,慢慢来解决,首先就水师几个卫所军备荒废为由头,派人前往各个卫所查验军备,军籍在册人数,这个问题肯定会颇为严重的,但朝廷可适当放宽一下,只惩处几个典型的。 这样必会造成朝廷这般做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只要确定朝廷不是真正想要对卫所的痼疾下手的,那些卫所岂会甘愿冒那么大的风险行如此大事。 之后,朝廷可下旨,由各卫所甚至是各省以都指挥使司为单位就行演习,也就是双方对战,优胜方朝廷可采取一定政策的表彰,战败方要总结经验,这样可一定程度之上避免军备懈怠,也可让各卫所之中时刻能够谨记训练。 之外,陛下还当遣人或亲自于各卫所中巡视,看看兵丁的训练,这种虽说是场面之上的,却可以扭转军户卑微的身份,一个国家强大,兵戈强硬乃是之一,只有军户以自己为荣,不仅会从孩童起便自己训练,就是进了卫所,不用督促也会自行训练,臣和武将着实不应成为对立的存在,当相辅相成,这两样缺一不可,治世是需要臣,可一个国家是否强硬却是需要武将来增添底气的。 就不如说,在倭寇的问题之上,但凡大明底气强硬,那倭寇也不敢来犯,即便是真敢来犯,我大明都可随之说上一句,敢犯我大明者,诛了便是,就不必以海禁之策勉强解决了,对对豺狼的办法并非是躲在家中,要敢于亮出兵锋,让他惧怕。” 谢至这话说的是荡气回肠,颇为的热血,可真正要实行起来却不是那般容易了。 谢至也未等弘治皇帝表态,紧接着又道:“如此只是保证了军户之间的士气,还远远不够,毕竟真正做到视金钱如粪土并不容易,军中钱粮经手之人贪墨正常不过,本来一两,从上到下,真正落实到兵丁手中恐只剩下一个铜板了。 这样的问题足以把前面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所以关键之余还是要减少这类型问题的发生,至少要让兵丁知晓,朝廷对这个问题是在努力的,要让兵丁本来能拿到一个铜板,最后拿到手中变成一贯。” 当初的洪武皇帝对贪官何等严酷,贪墨之人被拨皮实立于公堂之外用于警示后人。 事实怎样?贪墨依旧存在,屡禁不止。 所以说贪墨问题想要彻底杜绝那可是难上加难,几乎是不可能,唯一能够解决的便是引导此事少发生罢了。 紧接着,谢至又道:“而解决此事的唯一可行办法,便是创立监察制度,要各卫所也纳入到京察当中,每年定期派人代表陛下检查各卫所的军备,军籍在册人员是否属实,还要查练兵情况,这个事情不定期,不定时,陛下可随便派人去,这个人选倒是可在勋戚自己中选,威望也够,这只是一般情况的,陛下还可把都察院的御史和勋戚一同安排,或者相互对调,巡查各县,甚至是巡查卫所,这样一来,臣之间,武将之间相互掩护的情况便可大面积杜绝了。” 谢至的意见之后,弘治换地陷入了沉思。 为了掌握卫所,甚至是地方各州县的问题,每处都会有镇守太监。 可这些宦官六根不全,也是人,人性之中都具备的贪图私利的心思却是具备的,这些宦官完全没有达到当初太宗所立下此项规章的初心。 当初在靖难之时,应天府宦官往出传递过不少朱允炆的消息,为之太宗便觉太监乃是可信之人,彻底推翻太祖所立宦官不需干政的法令,赋予了宦官实权。 这些宦官之所以进宫是完全是因家境贫寒,自是不会读过书,为了让这些宦官能够有效的处理一些军国大事,又开始培养这些宦官读书识字。 最后的事实却是,拥有了实权的太监极尽填充自己的腰包,甚至是比地方那些官员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镇守太监早就已经是就名存实亡了,很有必要重新确立起新的监察制度。 谢至的这个建议无疑是一个颇为可行有效的办法。 良久之后,弘治皇帝脸上带起了笑容,微微一笑对谢至的意见没做回答,只是问道:“太子怎样?” 朱厚照也是第一次自己单独离家这么久,弘治皇帝自是也会担忧。 谢至如实回道:“甚好,殿下亲自去,大军的士气颇为高涨。” 弘治皇帝也不再多问,道:“你既回京了,便不必再去了,平倭之事也算结束了。” 平倭的事情着实也算是差不多结束,谢至也着实没必要再去跑一趟了。 弘治皇帝把谢至召集回来征求平倭的事情,谢至回来也是有事要与弘治皇帝说的。 谢至开口又道:“遵旨,陛下,既然平倭之事已经结束,臣请陛下能够允许徐经率宝船出海。” 出海的关键在于倭寇,现在倭寇虽说已经解决,但百年来流向来的想法短时间想要解决也不是那般容易的。 弘治皇帝迟疑了。 谢至微微一笑,道:“陛下还记得臣当初所言那个一县富一国的想法吗?现在云中也算富裕了,养了云中卫,又养了这么大的宝船,想要把这些财富放到国库中,那必须从海外攫取。” 海外财富,包括充实大明金银流通。 这些事情谢至也早就已经与弘治皇帝简单介绍过了,也没必要啰里啰嗦的再来上一遍。 弘治皇帝还在迟疑,谢至催促道:“陛下,早一日下海,大明便可早一日富强起来,不可再迟疑了。” 弘治皇帝并非没有主见之人,谢至虽说催促的紧,弘治皇帝也不可能马上便答应下来,道:“朕知晓了。” 弘治皇帝都这般说了,谢至在催促自是不能了。 正要告退之时,弘治皇帝又道:“你先等等,你云中卫所使用火器是否要优于当前所有卫所中的?” 这个问题是肯定的,若非优于怎能那么轻易取胜倭寇。 谢至肯定回道:“那自是肯定的。” 接着,弘治皇帝便道:“自是如此,那神机营中也当配备了,这个事情你着手做一下。” 谢至倒不是不愿意给神机营配备,只是如此先进的火器泄露出去,那往后大明这方的优势可就不复存在了。 有问题就要说,谢至开口道:“陛下,神机营现在配备不妥,神机营定也存在其他卫所的那些问题,这个时候若是把先进火器配发下去,臣担心会泄露,当然,这个火器自是要配备的,不仅要配备神机营,其他卫所的也是要改进的。” 这着实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弘治皇帝不多言,顿了一下道:“这吧,你先前不是说要遣人督查各卫所吗?朕设五军都察院,你来任左都御史,专职查各卫所之弊病,朕在京中为你安排府衙,与都察院同等待遇。” 谢至是否可以理解为他这是升官了? 谢至问道:“那云中?” 弘治皇帝大手一挥,道:“着王守仁升知县,唐寅升县丞,徐经升主薄。” 王守仁从县丞升知县也无可厚非,毕竟王守仁也是进士出身。 唐寅和徐经被夺了功名,这恢复身份也快了些。 不过吧,弘治皇帝也清楚,唐寅和徐经乃是被周寿陷害,周寿落网之后,也应当为他们二人恢复身份了。 谢至还能怎么说,只能拱手应道:“多谢陛下。” 弘治皇帝抬了抬手,道:“你安心作为卫所的事情,云中之事有他们三人操持,你可放心了。” 现在云中这种情况,不管是由谁做知县都不太合适。 就谢至那些超前的想法,也就只有王守仁这些非常人一般人的人才能够接受的。 弘治皇帝这道旨意,谢至也就能够长久留在京师了,同时谢至也担负着监察所有武将包括那些勋戚的权力。 当然,若是看哪些臣不顺眼,也可以顺便检举一番。 其实说来,这样的安排是颇为合理的,弘治皇帝本就想让臣和武将相互制衡,不想使其中一方独大,谢至状元出身来做这个左都御史可是完全践行了这一方针政策。 这样一来的话,那些镇守太监的地位也就尴尬了。 这些太监名义上是皇帝的耳目,其实做的那些事情哪是为皇帝好的。 第241章 某坐着火箭升官了 谢至既被任命五军都察院左都御史,云中的事情自然也就不需他关心了。 现在的云中很多事情完全都已经步入正轨了,王守仁接任知县只要能够保证云中现在特有的发展也便可以了。 眼瞅着谢至便要离任了,但云中作为他宏大蓝图的起点,怎么着都要再去瞧瞧的。 那水泥路,耕牛养殖,谢至都挂念的很。 从宫中出来后,谢至家都没回便直接去了云中。 谢至自带云中卫出发到现在也有一月时间了,云中卫的春耕已经完成,水泥路的铺设也快要接近尾声了。 当初谢迁把谢正和谢丕两兄弟弄到云中,完全是为了看着谢至,已避免谢至再做些有失水准的事情。 没成想,才把兄弟二人派到云中,谢至便率云中卫去平定倭寇了,现在好不容易回了云中,却也被弘治皇帝直接任命成了京官,兄弟二人也就是帮着云中修了条水泥路。 谢至回了云中,正巧碰到了正负责修路的谢正和谢丕兄弟二人。 这两兄弟风吹日晒一月时间,变化着实很大,哪有以前半分那种翩翩公子的模样。 “大哥,二哥。”谢至喊了一声。 谢正放下手里的铁锹,有些惊疑的问道:“老五,你回来了?就你自己?” 谢正的惊疑之中很明显存在有一些担忧。 谢至也不与他玩笑,回道:“嗯,陛下相召,某先自己回来了,守仁兄带着云中卫留在台州等着下一步的旨意,哥,歇歇吧,某有话和你们说。” 谢至还忙着筹建五军都察院的事情,哪有时间在云中多待,把该解释的问题解释清楚也就回去了。 谢正和谢丕与谢至回了县衙之后,谢至又吩咐人喊来了唐寅和贺良。 该到的人到齐之后,谢至便笑嘻嘻的开口道:“某把你们喊来有话与你们说,某要离开云中了。” 几人惊呼,未等询问,谢至答道:“不要多想,此番平倭很是顺利,某安分守己的很,也没做什么出格事情,某这样说,是因陛下下旨组建五军都察院,某出任左都御史,马上要回京师赴任了。” 从知县到左都御史那也算是升迁了。 唐寅问道:“五军都察院与都察院区别如何?” 新的部门,区别自然是要明确的。 谢至回道:“应该是没任何区别的,都察院监察官,而五军都察院着重监察武将。” 唐寅微微一笑,道:“那就是正二品了,七品到二品,如此快速升迁实属罕见。” 唐寅这话完全也是玩笑,不过这样的升迁着实有些快。 如此迅速的升迁若是放于其他昏君手中,或许也会发生,但弘治皇帝一向恪俭勤勉也算作是能够排上名的明君了。 这般从七品到二品,即便是新科状元,如此升迁恐也是很难服众的。 谢正有些不太相信,道:“老五,莫要玩笑。” 谢至摊摊手,有些无奈道:“某哪有玩笑,这可不是个好事情,御史所行本就是得罪人之事,那些都察院御史整日弹劾这个,弹劾那个,是为了成就自己的名声,某这人一向不在乎这些,做这个出力不讨好之事,可真就折磨人了,可奈何陛下这般吩咐,某又奈何,不过某想,即便地位同等,也不会直接授予某这个五军都察院正二品的。” 很多为官之人奋斗一生恐也不见得能混到一个正二品官的。 谢至年纪轻轻,步入仕途不过也就半年而已,若是这么在就给他一个正二品,那不是徒增嫉妒吗? 随后,谢至也不再多言,摆摆手,道:“这个事情暂且不提了,陛下只不过是与某口头说了一下,具体如何还得等旨意下来,不过陛下说,云中知县要由守仁兄接任这是确信无疑了,应该是不会改变了,另外,伯虎你接任守仁兄的县丞,衡父任主薄。” 县丞和主薄虽说只是个佐贰官,但好歹也算是命官行列了。 当初在锦衣卫的时候,谁都知晓,弘治皇帝做出惩处唐寅和徐经的决定完全是被太皇太后所逼迫。 别看现在太皇太后娘家已经没落,但皇家承认当初错误的处决根本就不可能。 这样不动神色的给了他们的官,当初的事情也算是过去了。 之后,谢至紧接着又道:“某来此,就是想说,某虽不在,但云中该如何还得是如何,万万不可松懈,甚至是打破原有既定的事情。” 虽说除了他离开之外,云中主事之人也没有太大变化,但该嘱咐的还是得嘱咐一下的。 谢正和谢丕不管云中大事,在场之人还得是唐寅来承诺的。 唐寅很快便回道:“这个自可放心,云中有如今这般不易,绝不能随意更改。” 把一些该安顿的事情安排完毕之后,谢至又在几人的陪伴之下前往陶瓷作坊,水泥作坊,两狼山书院 所以的地方都瞧过之后,谢至也没留下吃饭,直接提出告辞,道:“就这样吧,某回去了,五军都察院组建还得费些周章。” 谢至回去之时,谢正和谢丕并未离开。 二人决定在水泥路铺设完毕之后,便留在两狼山书院了。 谢至作为谢家最不成器的子弟都已中了这些状元,他们这些兄弟自是也不敢懈怠,好歹也得有个功名的。 他们愿意留下,谢至也不多说,他们能够高中,好歹也能够自己的一大助力。 至于贺良作为长随,一些事情谢至也离不开他来跑腿。 在他手中耕牛的事情告一段落,便要马上回京了。 在云中跑了一趟后,紧赶慢赶,终于赶到在城门关闭之前回了京。 回家之后,还没来及与朱慧说句话,便把谢迁喊去了书房。 前段日子,因为连中三元的事情,谢迁对他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对他基本上也能有了笑脸。 自从提出娶朱慧的事情后,谢迁对他又恢复了以前那种横眉冷对的态度。 一进书房,谢至便笑嘻嘻的打了招呼,道:“爹,孩儿回来了!” 谢迁低头看书,良久才合上书应了一声,把桌上明黄色的卷轴递给了他。 谢至上前接过,打开,上面所写的乃是组建五军都察院,由他出任左都御史之事。 果不其然,他这个左都御史在职能上于都察院左都御史职能一样,但却是个正五品。 不过,旨意之中也明确说明,品级只是鉴于谢至年纪,为让他历练而已,职能不受任何影响的。 这样做虽说有些多此一举,但却也是在堵那些好事之人之口,以避免他们就谢至年龄以及资历问题说三道四,横加阻拦。 其实也并非朝中无人可用,关键在于,这样的人选找出来,也势必会与下面的卫所有利益牵扯,若是直接选用那些官,是能制衡了武将,却也又加深了臣的壮大。 哪一方壮大,都在威胁着皇权。 瞧了旨意,谢至有些奇怪,这个旨意是给他的,没道理给了他老爹吧? 谢至也没开口询问,谢迁便直接开口道:“萧敬来宣旨,你不在府中,便把旨意留下来。” 这萧敬够懒的,宣旨不给人当事人,去告他都是一告一个准。 不过说来,事情的具体情节,弘治皇帝都已与谢至说过了,这个旨意也不过就是个过长而已。 说白了,也就是给谢至一个名副其实行事的一个依仗而已,这个旨意也不是给谢至看的,而是拿给经手这旨意的官员看的,给谁都无关紧要的。 谢至拿了旨意,笑嘻嘻的道:“爹,若是无事的话,儿子走了。” 谢至刚要离开,自是被谢迁拦了下来。 现在的谢至很多事情虽说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但谢迁却是并不放心。 谢迁既然担心,该说的问题谢至说上几句也好。 好在谢迁并非那种顽固到油盐不进,对谢至所说的内容,大多说也还都是能够接受的,而且还是持有支持意见的。 第242章 为都察院选址 弘治皇帝还是颇为果决的,在第二日的时候便对张懋折子上的一些事情有了明确的旨意。 旨意内容很简单,戚景通代任云中卫指挥使,出兵倭国,王守仁返回云中任知县,徐经率宝船出海。 旨意完全是同意了谢至计划中的内容。 在弘治皇帝旨意下达的时候,谢至已开始着手组建五军都察院了。 弘治皇帝下旨之后不过是给了个能够证明身份的印信而已。 其他东西完全得谢至自己去去弄,包括填充五军都察院的人马,甚至是都察院府衙的地址。 宫城中那些用来办公的衙门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即便有空地儿,那也都在僻静之处。 五军都察院作为新组建的衙门,干的又是得罪人的事情,若是把府衙安排于那种偏僻之处,不仅底气不足,也会更显得寒酸。 所以这个府衙之处必当得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一些的。 若是不在宫城那些角落安排的话,东西南北四城估计也没什么能落址的地方。 当年姚广孝在为朱棣筹划迁都之事时,皇城,宫城,内城都是规划出来的。 皇城,宫城自是不用说,就连内城当中的街道,房舍都安排的错落有致。 想要为五军都察院找个地方也没什么可安排之处了。 既然城中不能安排,谢至便想到了城外。 他这个五军都察院,不像其他官衙门,写写画画的就成,需要与武将打交道,自是也得培养些能够舞刀弄枪的差役的,唯有这样才能够与那些武将抗衡。 城外可安排之处也并不多,除却三大营,以及京军各卫所驻扎之处,也就剩下军都山之处有地可用。 周寿和张鹤龄曾因军都山大打出手,最后周寿,现在周家被抄了,军都山自然就变成了皇家的。 也就是周家出事,张皇后怕张家步了后尘,一个劲儿的督促张鹤龄安分,不然,那军都山早就变成了张家的产业了。 确认下来后,谢至便直接找上了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既然把筹建五军都察院的事情交于了谢至,那谢至所选的军都山,弘治皇帝自是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提起军都山,弘治皇帝又想起了周太后。 弘治皇帝终究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些,周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对周太后却依旧念着祖孙情义,念着周太后当年的抚养之恩。 抬起周太后,弘治皇帝有些落寞,叹了口气道:“朕终是有些对不起太后,自周家没落后,太后身子也是大不如以前了,这段时间更是差的很,朕已下了旨召回了崇王,也传了重庆公主进宫,有他二人陪着,太后也可好受些。” 崇王朱见泽,是周太后的亲儿子,是弘治皇帝的亲叔叔,乃英宗皇帝的第六子。 至于重庆公主便是周太后的亲女儿了,下嫁周景。 有亲生子女在身边,对现在的周太后来讲倒是也有些好处。 弘治皇帝孝顺,谢至自是也不能多说什么了,总不能不让人家母子见面吧? 谢至不说话,弘治皇帝摆手道:“好了,你去吧,抓着些,头一个事情先把火器配备到神机营。” 这个事情不用弘治皇帝叮嘱,谢至也在抓紧。 现在云中卫也已调离,云中没有卫所保护,把新式火器那么重要的东西放于云中也不甚安全。 即便是不考虑安全的情况,云中地界太小,往后还需添置更多的作坊,火器作坊放于那里也占地方。 回了弘治皇帝的话后,谢至紧接着马上又道:“陛下,臣想着再把云中的兵器所扩充一下,专门用来精进兵器,不仅把目光放于火器之上,还要放在原有的那些兵戈之上,通过与倭寇的一战充分说明,火器的先进对一场大战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另外,那个兵器所也不能只放在云中了,云中兵力不够,对那火器作坊保护力度不够,这个火器作坊得迁入京师。” 就云中那个火器作坊的重要性,估计是能够与天下卫所抗衡的。 谢至话音落下,弘治皇帝则是在一堆折子处,找出了一份给了谢至道:“你瞧瞧这个。” 弘治皇帝既然给他看,谢至也不客气,直接拿起来便读。 这折子又是马升的,马升一个兵部尚书,也不是御史,却是时长上折子。 就弘治皇帝拿给谢至看的,也不止五份了吧? 马升的折子很简单是关于火器问题的,在折子中,马升详细说明,与倭寇一战当中,大明取胜的关键在于火器,普及火器是首当其冲之要务,保护火器不泄露也是首当其冲的大事。 折子中,马升还对这个事情的解决提了一些自己的想法,首先第一个是保护参与打造火器匠人,要适当提高这些匠人的月俸,另外还要严密监视,以防火器外泄,其次要做的便是把火器作坊安排在京师,放在京军的保护之下,另外要做的便是把火器充实到各卫所当中,以壮大各卫所。 谢至从后世穿越而来,少了一些局限性,能够想明白这些问题倒也没什么,马升作为古代人,竟也能与他想到一个频道之上,谢至倒是有些奇怪了。 不过也是片刻的,须臾的功夫,谢至便合上了折子,笑嘻嘻的道:“马尚书老谋深算,臣能与之想到一起,是臣的荣幸,不过,那作坊实在重要,是当好生保护着,这样做不仅仅是防止外泄,更重要的还是促使那些匠人能够对火器得到进一步提升,实践出真知嘛!” 谢至所掌握的不过是书本上的内容,能做的不过就是提升一下火药的性能,把绳枪改造成最简单燧发枪而已,他也并非军工专业出身,再往上弄他可就不懂了。 改进之事只能是依靠那些匠人通过实践打造来改进了。 不过就是这个燧发枪也能领先于世界百年时间了,一百年的时间足可以让一代又一代的匠人再往上做一部分改变了。 不知晓是谢至的意见说服了弘治皇帝,还是马升的,反正对这个事情,弘治皇帝很快便答应了下来,道:“这样吧,就在你那五军都察院所在的军都山设兵器所,你来任指挥使。” 谢至任个指挥使倒是没问题,匠人有了想法,他也能够凭借他所掌握的一些先驱的知识做一下改进。 但却是没那个精力事无巨细的操心这个事情的,所以安排一个做主的指挥佥事也是很有必要的。 谢至笑了笑,道:“臣任这个指挥使倒是没问题,只是臣要忙的事情比较多,对兵器所的事情很难做到亲力亲为,还很有必要安排个指挥佥事来协助的。” 这个请求,弘治皇帝自是更不会拒绝的,毕竟谢至也没有分身术,不能让人家既操心五军都察院的事情,又操心兵器所的事情。 顿了一下,弘治皇帝出言道:“这样吧,那个尹水如何,就让他出任指挥使。” 尹水是神机营出身,在研弄新式火铳的时候被炸伤。 不过,尹水有的只是经验而已,他那儿子对这方面倒是有几分天赋。 宝船上的那些火炮之类的东西也都是尹冰弄出来的。 兵器所所需要的也不是有经验的老手,有些天赋的反倒是更好些。 谢至推举道:“还是让尹冰出任吧?尹水经验太多,有经历了被炸伤之事,一些改进之事已不适合由他去做了。” 这个火器作坊是谢至从始至终操办的,对人选什么的也都熟悉,谢至既然强烈推举尹冰,弘治皇帝倒是也并未拒绝,直接道:“即使如此的话,那便让尹冰任这个指挥使吧!” 第243章 重庆公主 从暖阁出来行在东华门之处,一身着锦袍男子从后面而来,还未走至他身边的时候,便喊住了他,“云中侯请留步。” 对平倭京师表彰的旨意,昨日也才下达的,但谢至升侯爵的消息一早也早已传至于大街小巷当中了。 朝中的一些重臣也都极为清楚,平倭之所以能够取得大捷,有鞋盒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因而,谢至的这个褒奖,也不会有人因为这个事情紧咬着不放的。 能出入宫中的一般都是有些身份的,但这人谢至却是并不认识。 谢至正在诧异间,那人开口道:“本王朱见泽。” 谢至这下恍然大悟了,朱见泽就是崇王,周太后的亲儿子。 谢至扳倒周家,周太后在儿子面前定是少不了说他的不是,他也不指望朱见泽对他有好感。 不过,朱见泽已经报了身份,谢至却也不得不客套表示一下,道:“见过殿下。” 谢至行礼,朱见泽却是眼睛巴巴的盯着他。 片刻的功夫,朱见泽终于面无表情的开口了,道:“恭喜云中伯高升。” 丢下这句话之后,朱见泽头也不回的便走。 把他喊住就是为说这句话的,谢至可不认为,他与朱见泽关系好到了这般程度。 目睹着朱见泽走远,谢至正要走,身后又起了一道柔弱的声音,喊了一声,“云中侯。”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人人都找他? 谢至驻足,扯起一道微笑,转身,他可清楚的确定眼前这雍容华贵的妇人,他并不认识。 不等谢至说话,那妇人身边的婢女开口道:“这是重庆公主。”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才见了朱见泽,这又碰到了重庆公主。 不过,这重庆公主并未有朱见泽那般的面无表情,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道:“云中侯这是也回去?” 重庆公主心中到底如何想不得而知,既然他能够面容微笑,谢至自是也要笑脸相迎的,笑着回道:“是,回去,殿下这是来看太皇太后的?” 重庆公主依旧温婉的笑着点头应答,回道:“是啊,母亲身子不太好,这些日子本宫得守着了。” 周太后年岁是不小了,但一下病倒的深层次原因还是与周家的倒台有关,而周家倒台又与谢至有关,这好像是个循环的关系。 不过,谢至所做的都问心无愧,若周家正派,安守本分,谢至即便是诚心陷害都找不到由头的。 重庆公主这般说,谢至依旧存有底气,回道:“殿下照顾太后的同时也当当心自己身子才是,臣瞧殿下身子也不太好。” 重庆公主脸色苍白,看起来着实不太好。 重庆公主也没做回应,道:“本宫也要出宫,一道走走吧。” 不论弘治皇帝对谢至有何看法,就凭周太后是她母亲,他们就很难走在一条船上的,但周太后既然这般开口,谢至也不得不应答,道:“是。” 从宫中的御道之上一路出了宫,重庆公主既不提周家的事情,也不提有关朝政的事情,问及的都是谢至的私人问题,像何时迎朱慧过门之类的。 在重庆公主面前,谢至只要表现的得体一些便是,也没必要没见事情都讲真话的。 出了宫城,重庆公主的凤撵已在等着了。 “云忠侯,再会吧,空了便来家中坐坐。” 这真是在客套了,怎么说来,谢至都不可能去重庆公主府上做客的。 谢至抬手告别的话还未出口,重庆公主却是直接倒在了凤撵旁。 “公主,公主”旁边的婢女完全没想到重庆公主会突然倒下。 谢至更没想到,他也就是与之说了两句话,这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自己岂不是有口莫辩了。 谢至急忙跑去,喊道:“殿下,殿下” 喊了几声没得回应,只好询问一旁婢女,道:“公主可是有旧疾?” 婢女有些惊吓过度,哭哭啼啼的道:“公主是病着,一直也都在喝着汤药,却也从未晕倒过。” 既是病着,即便第一次昏倒,与他好像也没多大关系了。 这般看来的话,重庆公主也不是以他的昏倒来陷害自己了。 谢至呼了几声不见回应,道:“还愣着作甚,快送公主回去,再去找个郎中来。” 作为外嫁公主,也请不动太医院的太医,能让太医去瞧病的,除非是皇帝的特别恩旨。 谢至也来不及考虑礼仪,抱起重庆公主,把之送上了凤撵。 人命关天,即便重庆公主所做一切都是再给他下套,他也认了。 在把重庆公主送上凤撵之后,谢至又随着去了公主府。 进了公主府,也有内伺在,自是不用谢至再插手抱重庆公主下来了。 重庆公主被内伺抬着放在了卧房的床榻之上。 片刻的功夫,请的郎中便到了。 能给公主瞧病的,虽说不是太医,却也算作是京师当中的名医了。 其实说来,能在京师排上的名医是远比太医院的那些太医强的。 那些太医的身份除了世袭,面对宫中的贵人更是不敢用药,所见的病症也少,久而久之自是要落后外面的那些郎中了。 本来谢至把重庆公主送回来之际他也该回去了,但谢至想着,重庆公主既然是在他面前昏倒的,他好歹也得确定其安全了再走的。 不过,他留在公主府也帮不上什么忙,在府中众人忙来忙去的时候,他也就只能是无聊的在外面坐着。 就在他等候在外面的时候,从外面慌慌张张的派来了一男子。 此人也不搭理一旁的谢至,跑到卧房瞧了半晌,随后才走至了谢至身边,喊道:“云中侯,听闻是你送我母亲回来的。” 男子这般说,那谢至也就知晓其身份了。 能称呼重庆公主母亲的,那便就是他儿子周贤了。 谢至笑了笑,回道:“某在公主碰到了公主,与公主一道出了宫,才刚要分别,便赶上了公主昏倒,某便把公主送回来了。” 周贤倒也客气,拱手道:“多谢云忠侯送母亲回来,云忠侯留在府中吃顿酒饭,就当做是某对云中侯的答谢,来人,快去准备酒饭来。” 不等谢至拒绝,周贤便已吩咐人去准备酒饭了,谢至即便是想要拒绝都没余地了,也便只能是答应了下来,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正说着话的功夫,那郎中给重庆公主施了针,从卧房中退了出来,皱着眉头,道:“公主情况恐不太好,老朽医术有限,不妨再去太医院找太医来瞧瞧,京师其他郎中恐也没甚可行的办法了。” 周贤有些发愣,还是谢至开口道:“即使如此,不妨去找太医来瞧瞧,或许还有办法的。” 不管结果如何,总归是要尽到最大的努力的。 周贤起身,道:“云中侯稍坐,某去请太医来。” 公主府忙成如此,谢至也不好再留下来叨扰,在周贤离开家之后,他便离开了公主府。 从公主府出来后,谢至便去军都山走了一趟。 往后这里作为五军都察院的选址,他也总得是亲自瞧瞧的。 瞧了之后便回了家,既然是回了京,吃饭的去处也只能是家了。 只不过才刚回家,公主府的人便到了。 “云忠侯,我家少爷请你去吃酒。” 公主府请他去吃饭,他也不好拒绝了,只能赴约,应了下来,道:“好吧,某这就去。” 从这方面来看,周贤倒也算是个可交之人。 前几年,周贤的老爹周景在掌管着宗正寺风评就很不错,如此看来,周贤也很是不错了。 第244章 想不到标题了 在谢至到了公主府的时候,酒菜都已摆上了桌。 周贤亲自于府门之外迎接的谢至,见到谢至过来,较之先前的态度更为的热络,笑呵呵的道:“母亲醒了,得知是云忠侯送她回来的,吩咐某好生答谢一下云中侯。” 感谢什么的,谢至也不指望,只求不与他为敌便是。 虽说谢至也不怕多几个敌人,可也不希望树敌太多的。 周贤客套又热络,谢至自然也是表现的极为的礼貌得体,笑了笑道:“遇到那般情况,无论是谁某自当出手相助,周佥事不必这般客气的,殿下病了,便多照顾着公主,某这里也无需什么感谢的。” 提起这个事情,周贤脸上保有客套的笑容削减了几分,也不再多言,邀请着谢至直接进了饭堂。 厨房的饭菜都已准备完毕,在谢至落座之后,便都悉数端了进来。 周贤亲自给谢至斟满了酒,笑呵呵的道:“无论怎样,多谢云中侯送母亲回来,某敬你一杯。” 周贤既然敬来了酒,谢至喝了便是。 在干了杯中酒之后,周贤又蓄满,道:“云中侯莫要客气,喝着便是。” 谢至这人一向都不知客气乃是何物,既然周贤请他来喝,那他更加不会客气。 几杯下肚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算是熟络了些。 周贤主动道:“某已请太医来瞧过了,母亲情况不太好,恐要走在之前曾王母之前了。” 周贤口中的曾王母便是周太后,曾王母是对姥姥的称呼。古代的那些称呼老是搞不清楚,到现在也不是很了解,感觉别扭的很,每次写都得重查一些,所以与前的一些称呼可能会有些出入。 周太后情况不太好的消息,谢至也已从弘治皇帝口中知晓一些了。 这个时候谢至即便是出言安慰周贤都显得有些多余。 谢至虽说有了穿越者的身份,但却并未涉医学,再说,即便是他有所涉,也并非神仙,很多时候都得是回天乏术的。 谢至本来以为周贤找他来只是为了感谢他送重庆公主回来而已,却是没想到,在酒过三巡之后,周贤突然开口道:“云中侯,其实今日某找你来,是还有个事情要说的,曾王母不仅与母亲言说周家落魄是因你的原因,甚还多次与王舅言说此事,逼着王舅为周家报仇,母亲让某转告你多小心着些,母亲说,陛下那里怪罪的话,还望你能多为王舅,为曾王母周旋一二,母亲还说,曾王母油尽灯枯,留于仁寿宫已是不能成事了,紧要小心着王舅便是。” 谢至真就没有想到,周贤会与他说这个问题的。 其实周贤所言的这个问题,他也能够想到。 周太后没读过什么书,性格又强势,一步步成为太后,又做成了太皇太后,自认为对弘治皇帝的大恩,周家便足以享尽荣华富贵了。 后来周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谋反之事,她也绝不会认为这是周家的错误。 一直都认为,这乃是朱家人对他们不够好。 有了这个想法,自是要找个能恨起来的人的,头一个他恨的便是谢至。 若不是谢至,又怎能查到周寿指使孙子下毒的事情。 谢至敢保证,若是他为此事付出代价,周太后第二个要做的便是撺掇自己儿子坐了皇位。 至于这个事情能否办到,中间又有多少需要打通的事情,周太后绝不会考虑的。 谢至淡然,低头喝酒吃菜,丝毫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周贤倒是诧异,疑惑的问道:“怎么?你不信?” 谢至摇摇头,沉着回道:“非也,某信,这也像是周太后性子,在这个事情之上,某问心无愧,某与周家有些仇怨,却是从未陷害过他一次,相反,倒是周家屡次陷害于某。” 这个事情重庆公主清楚,周贤也清楚的,正是因为重庆公主知晓周家背地里所做这个事情,才没有被周太后的言语所左右了。 周贤不做言语,谢至紧接着又道:“某既问心无愧,那自是不怕那些所谓的什么报复,若是因此事报复于某,那便是周家一党,天家最忌讳的可是大逆不道的谋反之罪,某与崇王从未有过恩怨,也不愿看着崇王自绝死路,重庆公主还是多劝劝崇王为好。” 谢至表明心迹之后,周贤倒是不多说,回道:“王舅并非那种糊涂之人,只是曾王母每次见面都言说周家如何如何的凄惨,王舅又是孝顺之人,母亲担忧王舅会因此顺从。” 崇王为人如何,谢至不清楚,但重庆公主能在这个时候告知他这个事情,可见重庆公主是个贤明之人,既然重庆公主能这般评价朱见泽,谢至倒是希望朱见泽别做出糊涂事情来。 目前这个时候,谢至可没有与那些藩王为敌的想法。 周贤把此番请谢至喝酒的重要事情说过之后,接下来一门心思只放在了喝酒之上。 当然席间也聊到了一些谢至将来要做的事情。 周贤在五成兵马司西城任指挥佥事,这个职位所做之事是琐碎了些,所负责京师治安以及城门,实则也颇为重要的。 周贤问赞道:“这五军都察院不用说就是专门为军中所设的御史,专职弹劾军中的一些有违军纪之事,是吧?” 从这名字中便能看出这衙门的用途来,自是也无需谢至否认的。 谢至点头应道:“是如此!” 周贤随之称赞道:“陛下特旨设此部门,还让你出任左都御史,可见对你信任有加啊!” 能得当朝皇帝信任,恐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事情。 谢至在周贤面前也并未丝毫炫耀,微微一笑,淡淡回道:“承蒙陛下信任,只是这个新设的衙门恐会断了不少人的财路,某因此树敌可是更多了。” 这个问题谢至已经考虑到了,想让大明能有一个焕然一新,那便便必须得剔除毒瘤,而要剔除毒瘤,势必是要伤筋动骨的。 但若能保命,伤筋动骨与之相比可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在公主府吃了酒之后,谢至便从家中找了一些人开始简单收拾起军都山来。 现在他手中基本上也没什么可用的人,在云中发展几个月时间,培养的人马自是不可能再带出来的。 五军都察院还得重新招收人马才是。 他想着,五军都察院即便要招收人马也得放在流民身上,从其中选出一些人来。 他这个衙门最忌讳的便是有所牵扯了,一旦有了牵扯,光是通风报信便防备不及的。 “谢管家,先把这里的草收拾一下,找上几个匠人先把房子造起来。” 谢至准备着先把兵器所搭建起来,先把兵器所迁回来。 兵器所也是重中之重的所在。 谢林带着一众家仆收拾着,听到谢至的吩咐,扭头应道:“放心吧,五少爷,老朽收收了之后便找人来。” 谢至收拾杂草,谢至也不闲着,与那些家仆一块亲自动手收拾着那些杂草。 从中午吃过饭一直没停歇,一直到天黑之后才停。 一下午的功夫,收拾出来的地方倒也可放置下兵器所了。 收拾好了之后,谢至便打发谢林带着一众家仆先回去,而他则是一人落在了最后面。 谢至骑着马出来的,也很难与他们走在一块。 在谢林带着那些家仆回去后,谢至又在军都山饶了几圈,现在已经开始着手收拾了,他得先为兵器所预留出合适的地方,方便试验火器。 另外,他那五军都察院也得选个风水宝地才行。 这些事情别人帮不上忙,完全得靠他一人操心。 第245章 遇刺 谢至在军都山转悠了一圈,把兵器所和五军都察院位置的草图大致确定下来后,天已经擦黑了,十米之外是很难看清人影的。 他骑着马,沿着军都山的小道下山之后便往家的方向赶去。 一路策马,进城之后,谢至便开始放慢了速度。 天虽已经擦黑,但城中的摊贩却还有,若是因策马一不下心撞翻了哪一个,他这个左都御史才刚上任,衙门还没组建起来,便得被人弹劾。 进了城越过了繁闹的摊贩,等将要到家之时,这样的摊贩便也就少了。 毕竟在靠近宫城的地方,除了一些行政衙门之外,便就是达官显贵的府邸了。 就那些达官显贵们,衣食住行需要采办的都有自己专门的购买之地,绝不会与那些小摊贩买的,那些小摊贩自然也就很少靠近。 不过,为便利宫中的一些宫人采办,在宫城附近倒也会有一些集市,不过这样的集市都是定点定时的,这个时辰也没有。 谢至越过那些熙熙攘攘的摊贩,原以为马上就要到家了,却是不曾想到,竟从巷子中发来了一艘冷箭。 不知是那人准头不行,还是谢至命大的缘故,谢至感觉有危险朝他这便而来,还未来得及反应,他那胯下的枣红色的大马竟昏然倒地。 也就是他反应还算及时,在马倒地的时候,反应迅速,翻身一滚,才不至于被硬生生的摔下去。 随着那马倒地,谢至也终于瞧清楚了那马受伤之处。 在马腹之处存留有一些被铅弹打中的痕迹。 当今之下,能拿此物伤人的也就只有火铳了。 而且最关键的这个火铳并非云中卫所使用的那种新式的,而是配发于神机营那种老式的。 在谢至才瞧清楚原因之后,有三四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便往他这便而来。 在这四人手中都拿着那种短铳,手里拿着火信子直接就要点燃。 这种老式火铳与云中卫配备的那种新式的虽说差很多的,但如此之近的距离,打在身上,那也能要命的。 在四人举着的火铳还未发射出来之时,谢至立马压低身子跑到了墙角之处。 自然,那种火铳自要是点燃引信可就在没有返回的余地了。 找不到谢至的人影,四人的火铳连发四声直接打在了一旁的墙体之上。 他们的火铳落空,谢至手中的火铳可不是吃素的。 直接闪身出来后,便朝着那四个黑衣人扣动了扳机。 那四个黑衣人倒也机敏瞧着谢至举起火铳立即便闪身而躲。 谢至带着短铳不过就是为了关键的时候自保的,而自保不过也就只有一次机会,谢至那火铳能连发三次,已算是不错了。 本来,这火铳若是都能打中的话,那也还余留一个敌人了。 可惜,那四个黑衣人躲得太快,谢至连发三下,不过也就打中了一人的小腿而已。 不说谢至还是人出身了,现在这个时候就是地地道道的武将世家也没人出行的时候随身携带者佩剑了。 没有任何趁手的兵器,手中的那火铳也无法再发挥效力,面对三人的袭击,谢至有些怂了,他完全没把握对付这三人啊! 眼瞧着这三人朝着他这边而来,这个时候,没把握也只能拼死一搏了。 面对三人手中的屠刀,谢至做好了赤手空拳为之一战的准备。 在三人走近之后,谢至直接论起拳头与三人来了各面对面。 谢至他没有趁手工具,唯一能做的是要近距离接触。 靠的越是紧迫,他们手中的刀剑也就无法发挥效力了。 可那几个黑衣人也不不傻,一步步后退,自然也就留出了刀剑对战的余地。 几个回合下来,谢至虽说不至于丢掉性命,却也是被伤了几剑。 眼看着,自己越发的落了下风,就在这个时候,从远处跑来了一队差役。 那几个黑衣人瞧着举着火把的差役靠近,一刻都不见过多停留便朝着远方撤离而去。 一队差役靠近,也不顾追击那几人,凑近谢至,喊道:“云中侯怎是你?” 谢至感觉自己浑身都疼痛难忍,瞧清楚眼前的之人乃是周贤之后,也不顾多说,拉着他道:“莫要管我,快去追击凶手。” 周贤更是二话不说,直接吩咐手下送谢至回家,随之便开始亲自去追击起逃跑的那三个黑衣人来。 而留在现场的另一个受了伤的黑衣人,自是逃跑不及,直接被抓了个正着。 现如今五军都察院还未组建,那黑衣人羁押之处也只能是放在巡视西城兵马司了。 不过,这个情况之下,即便是组建了五军都察院,都没办法把黑衣人放在那里审理的。 毕竟说来,都察院可不似三法司一般,有审查犯人的权力。 谢至被兵马司的人送回家中的时候,正巧赶上谢迁下值回来。 “这是怎么了?”谢迁怎么说来,都是关心自家儿子的,瞧着谢至这般,立马关切的问道。 谢至也不拿捏,一脸可怜巴巴的回道:“爹,儿子要死了。” 谢迁本来还一脸担忧,瞧着谢至这般,给了他一个白眼,也不搭理他,直接便进了大门。 谢迁走了,谢至留下也不觉尴尬,朝兵马司的几人笑嘻嘻的道:“走,咱也回去。” 兵马司兵丁把谢至直接送回了他那小院。 朱慧并未在小院中住着,在谢至离开京师的时候,谢夫人便在外面置办了房子,把朱慧安排着住了进去。 每月月钱与谢家其他几房同等待遇。 不止如此,还勒令谢至不准随便去那里。 谢至也知晓他娘那般做的用意是为何,也就是为了保护朱慧,毕竟朱慧作为女子,还未过门便时常住在夫家总归是有些不太合适的。 谢至也遵从,回京师这么久了,也只去看过朱慧一次。 朱慧不在府中,谢至受了伤,能为谢至瞧伤的也就只剩下香月一人了。 谢至被送回他那小院后,香月便给他的伤口之处上了药。 香月才上药,周贤便来了,一脸遗憾的道:“云中侯,那三个刺客跑了,某追了半天也没追上。” 这样的结果谢至倒是也不觉失望,反正抓到了一个,背后之人是谁,也总归是有个把握的。 不管刺杀他的人是谁,既然使用了火器,总归是能找到一些眉目了。 不过,神机营倒也不见得那般傻吧?既然是要刺杀他,会这么堂而皇之的使用火器,这是怕人不知晓刺客的身份? 谢至笑了笑,淡淡道:“跑便跑了吧!有那个抓到,能知道的也能知晓,不知晓的即便抓到也没多大用处。” 说着,又拱手道:“今日的事情还真得谢谢周佥事了,若非周佥事,某这条命便交代了。” 今日这个事情还真就危险的很,真就一不小心便得丢了性命。 谢至不多想,架不住周贤他会多想。 毕竟早在之前的时候,他才说过朱见泽受命周太后之命要为周家报仇,谢至出门没多久便出了这个事情,很容易怀疑到朱见泽身上的。 现在又把彻查黑衣人身后之人的消息放到了自己身上,这自然就诧异的很。 就在周贤诧异之际,谢至倒是开口了,道:“周佥事莫要多想,某觉着此事报复某之人应该不在崇王身上,十之与五军都察院有关,你帮我审着,谁在这个时候刺杀某,便说明谁有大问题。” 谢至这般真心实意开口,周贤释然了,拱手道:“好,云中侯既然信任某,某定当把这个事情查一个水落石出。” 第246章 找到了 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弘治皇帝便收到了谢至遇刺的消息。 谢至所做的任何事情那都是受了弘治皇帝的旨意,这个时候刺杀谢至,那可都是冲着弘治皇帝去的。 弘治皇帝脾气再好,现在已再被打着脸了,怒气之余,着五成兵马司全城搜捕行刺之人。 有了弘治皇帝的督促,五成兵马司自是不敢怠慢。 谢至开始的时候最先委托给了周贤,所以周贤也就成了此事的全权操作之人。 周贤能做到五成兵马司的指挥佥事,也不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也还是有本事在的。 在得了谢至的委托之后,便派出了自己手下之人在他所管辖的西城开始严密搜寻。 而他自己则是亲自在牢房审问起了那个被谢至打伤的黑衣人来。 只要这个黑衣人开口,那其他同伴找到与否关系都不大了。 再者说,只要这个黑衣人能够供出幕后指使之人,那逃走的几人也就很容易找到了。 “说,是何人遣派你来的!” 周贤性格儒雅,虽说身穿着甲胄,却也很难遮挡身上的儒雅之气,对那黑衣人也不存在任何人震慑。 问了几句不开口,周贤只能吩咐手下开始动刑。 兵马司主要负责的不过就是京师的治安而已,平日所处理的无非就是盗贼,走水,缺斤短两这类事情,连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都没有。 对付那些偷鸡摸狗的懒汉泼皮,一顿鞭子下去,什么都说了。 这黑衣人手上有些拳脚,既能被派人行刺,便绝非一般人,这样的人岂是一顿鞭子能够招供的。 周贤把他本身知晓的审讯方法都用了,却依旧没多大效果。 折腾了大半夜,那黑衣人就是死咬着不松口。 周贤也特别清楚,耽搁的时间越久,其余逃走的三个黑衣人可就更不容易找到了。 就在周贤一筹莫展之时,他手下一人开口道:“佥事,锦衣卫审讯一直都有一套,不如找找他们帮个忙。” 牟斌恐是自锦衣卫创办到现在,甚至是到以后最宽松的一任指挥使了,也是锦衣卫风评最好的一任。 可不代表锦衣卫独特的审讯方式就没有了。 这个时候也必须当机立断了,想了片刻,周贤道:“也就只有如此了,某去拜会一下牟指挥使,找他帮个忙。” 对牟斌,周贤也还算放心的。 牟斌的忠诚无可置疑,由锦衣卫审讯也绝无泄露消息的可能。 决定之后,周贤便连夜拜会了牟斌。 出了谢至被行刺的事情,弘治皇帝虽说把这个事情交于了五城兵马司,但锦衣卫却也是不能闲着的,各方面人物的反应如何都必须掌握于心才是。 周贤在北镇抚司找到牟斌的时候,牟斌也并未有拿乔,直接面见了周贤。 周贤一见到牟斌也没有客套的寒暄直接道:“牟指挥使,某找抓了一个行刺云中侯之人,想着从其口中能够知晓一下幕后之人,可某不懂审讯之法,几个时辰下来,能用的方法都用了,却仍旧未得那贼子开口,锦衣卫在审讯之上特有自己的一道方式,能否帮着某审讯一下。” 周贤能在这个时候找到牟斌,不仅是一种信任,更是一种光明磊落。 这个时候,锦衣卫即便只是参与了一个审讯之事,那可都有一份功劳的。 周贤找锦衣卫来参与,可是要把功劳分一份给锦衣卫了。 牟斌心中如何想不得而知,反正对周贤的这个事情答应的很是痛快,回道:“这个自是没问题,本指挥使遣个人过去才是。” 也就只能找个人去周贤那里帮忙了,总不能让周贤把人送到这里来吧? 人到了北镇抚司,那这个事情可彻底和周贤没关系了。 牟斌答应之后也不含糊直接吩咐下面人找来了一名为熊永的中年汉子。 “周佥事,他在锦衣卫一直负责刑狱,在审讯方面很有一套,便让他随你去吧。” 周贤既然是来牟斌帮忙的,若是牟斌要把人弄到这里审讯,周贤已做好了回应之言。 却是没成想,牟斌竟然是一句话都没说,直接给他派了审讯的人。 “熊永,你便随周佥事去吧,这几日便听从周佥事吩咐。” 熊永脸上不见喜怒,拱手回道:“是。” 人已派好,周贤也不再耽搁,随之便带着熊永回了兵马司。 一到兵马司,熊永立即便上手。 自然,在刑房之中,不允许兵马司的一个兵卒在场。 锦衣卫的审讯手段独特,自是不能够为外人道的。 一方面是因为那审讯手段的确有些见不得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持锦衣卫特有的神秘性,让人对之畏惧。 既然熊永不愿刑房留有外人,周贤倒也大度,领着自己的人离开便是。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熊永拉开门走了出来,依旧未有喜怒,板着脸道:“犯人已愿招供,佥事大人可进去了,卑下告退。” 听闻黑衣人肯招供,周贤除了惊奇便是急切,也来不及与熊永多做寒暄,应了一声后,便匆匆进了刑房。 审讯的痕迹并不可见,唯一可见的便是那黑衣人较为虚弱,眼神也有些涣散。 周贤在房间中四下打量了一眼,也不再耽搁,吩咐书吏记录之后,便开始了询问。 “你换作何名?籍贯何处?身从何职?” “宋贵,长安人氏,现为神机营右哨营百户。” 黑衣人这个回答着实让人震惊,刺杀谢至的竟会与神机营扯上关系。 周贤愣了一下,紧接着又问道:“为何要刺杀云中侯,受何人指使?” 在这个问题之上,宋贵回答明显就不是那么顺利了,片刻才道:“这个小人便不知了,把总胡安福只招呼了小人四个百户,要小人去刺杀云中侯,承诺说,事成之后升小人四个为千户。” 宋贵能回答到这般已是不易了,派他出来的人自是不会把原因也一并告知他的。 知晓了该知晓的问题,周贤又问道:“行刺云中侯的其余三人名字。” 神机营就在城外驻守,负责防备京师的安全,怪不得那黑衣人消失之后便找不到了。 轻车熟路的,即便是关了城门,他们也能找到个犄角旮旯出了城的。 宋贵口中吐出的几个名字很快便落实到了纸上。 在名字写在纸上后,宋贵也未多说,直接折起来放于口袋,道:“某马上去见云中侯,人犯务必看好,等陛下发落。” 此刻的谢至并未因外面翻天覆地的风云而搅扰了睡眠,睡得特别香的时候,被门外的一道声音惊了起来。 “五少爷,五少爷兵马司的周佥事来了。” 这个时候周贤过来想必是他交代的事情有了眉目,谢至从床上翻身坐起,点了灯后,才拉来了房门。 “周佥事,来,进来坐。”谢至打了个哈欠邀请,随之笑嘻嘻的道:“白日在军都山整理了块荒地,现在身上有了伤便更显疲乏了,周佥事莫要见怪。” 谢至觉着他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不然的话,总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人周贤在外面奔波,为他追查母后之人,他倒是睡起觉赖了。 周贤摆摆手,温婉一笑,回道:“云中侯所做事情较多,自是颇为繁忙的,现在受了伤,自是更易疲乏,刺杀之人已有了眉目。” 谢至倒也不着急,笑着问道:“哦?是谁啊?” 谢至知晓自己的仇人不会少,却也更想知晓这个把对他的恨意付出实践之人又是谁。 周贤把身上宋贵的供词拿了出来,道:“神机营一把总,叫胡安福。” 谢至有些微楞,他倒是没想到刺杀他的人真竟会是神机营的人。 利用独特的火器搞刺杀,这怕别人不知晓他们的身份? 谢至不过只一人而已,四人采用任何一种方法都能要了他的性命吧? 第247章 彻查神机营 谢至其实并不想这么早便对神机营出手,他想着至少先得是招兵买马把五军都察院的班底组建起来。 不然,他彻查神机营的话可是会连个合适的人手都没有。 就像现在,就连杂草都得自己亲自动手。 不过既然神机营都已撞过来了,他也没有理由再迟疑了,即便没有府衙,但弘治皇帝却是实实在在把五军都察院的职能下了旨意的,而且印信也已经有了。 有了皇帝的承认,那印信便是货真价实的,有了这些东西,即便是在个茅草屋,谢至的指令那都是有效力的。 瞧着眼前的周贤,看着周贤送来的这供状,谢至突然觉着,周贤无论是从身份才干,亦或者是品行之上来看,五军都察院的事情做起来好像都差不了的。 顿了顿,谢至笑了笑开口道:“周佥事可有入五军都察院的想法?” 五军都察院虽说是新组建的衙门,但无论从职能,还是被皇帝所信任程度上来看,这都是有着大好前途的衙门。 能入这类衙门,飞黄腾达自是也无需发愁了。 谢至作为左都御史,被弘治皇帝给予着众望,他所班底应当是自己信任之人,周贤未想过谢至竟会对他这种半个敌人的人抛出橄榄枝。 周贤发愣,谢至也给他发愣的时间,并不去催促他。 片刻的功夫,周贤还未表态,谢至倒也不着急,道:“周佥事好生考虑一下,陛下给了某独自组建都察院的权力,都察院的事情某也能够全权做主,周佥事若是愿意,到了都察院就是右都御史,虽说陛下明确规定都御史品级只有正五品,但其所做之事与都察院左都御史并无不同的。” 谢至话音才落,周贤便问道:“某并无不愿,某只是想不清楚,云中侯为何要选某做这个右都御史。” 周贤想不明白正常,谢至拿了拿手中的供状道:“周佥事正直冷落,能告知太皇太后对某的恶意,又能告知崇王可能对某出手,之后又能费劲心力为某查找背后的策划之人,如此之人定能为大明肃清卫所经年之弊端,强我大明兵戈的。” 谢至可也是个大度之人,既然周贤都无心与他为敌,那他又何必把周贤当成假想敌,少了一个帮手。 谢至说的直白,周贤当面便答应了下来,回道:“某这里是没问题,只是陛下那里?” 弘治皇帝既然给了他独自组建班底的权力,那可就简单的很了。 谢至颇为欣喜,笑了笑,回道:“这个容易,某去与陛下禀明一声便是,今日这个事情着急是挺着急的,不着急却也不甚着急,等明日一早,你与某一道去与陛下禀明此事,顺道某与陛下把这个事情说一声,之后,便开始彻查神机营。” 停顿了一下,谢至又道:“神机营本就是主要攻火器的,现在有了新式火器,着实也需要加紧装备下去的,但要装备便就得保证各级将官的清正,以免这火器被卖与敌军,装备到敌人手中,即便是没有今日这个事情,也着实有必要查一下神机营了。” 既然已经决定邀请周贤加入神机营了,那该说的事情自是也要与其通个气的。 紧接着,谢至又介绍道:“现在五军都察院的衙门还未落实起来,某已与陛下讨要来了军都山的那块地,现在搭建起帐篷开始办公,衙署缓慢建着,卫所所存在的问题已是刻不容缓了。” 次日一早,谢至与周贤早早进了宫,赶在早朝之前见到了弘治皇帝。 谢至出现在弘治皇帝面前,弘治皇帝瞧着谢至生龙活虎的,笑呵呵的道:“昨日遇刺看来对你小子并未造成影响,朕还说今日早朝去瞧瞧你。” 弘治皇帝说的也是实话,他已经吩咐萧敬为谢至准备好了百年的人参。 谢至微微一笑,回道:“臣这不是没办法嘛,臣若是歇息一日那贼子便得在外面逍遥一日,那贼子还真是要把臣置于死地的,昨日若非周佥事,臣恐真得一命呜呼了。” 说到正经事情之上,弘治皇帝收起了笑容,沉声问道:“逃走的黑衣人可找到?” 这个事情是安排给兵马司的,回话之人自然也就是周贤。 周贤开口,回道:“未曾找到。” 周贤回答,弘治皇帝的脸色不是太好了,谢至赶忙补充道:“陛下,周佥事已从抓捕的那人口中得住了幕后指使之人。” 未等谢至说完,弘治皇帝便赶往问道:“是吗?究竟是何人敢如此胆大包天?” 谢至缓缓回道:“是神机营的一个把总,名叫胡安福,周佥事从被抓那人口中拿到了供状。” 谢至话音落下,周贤便特有眼力劲儿的把谢至还给他的供状递给了弘治皇帝。 这个功劳本就是周贤的,谢至也没必要抢。 供状之上的内容很简单,也就是简单介绍了被抓之人的姓名,职位,以及是受了何人指使。 弘治皇帝接了周贤的供状,简单瞧过之后,并未马上言语。 谢至倒是开口道:“陛下,臣以为当加紧彻查神机营了,这个事情不过也就是才敲定,还未开始落实,神机营派出的人便到了,可见神机营真是有大问题的。” 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弘治皇帝也能为多言,只是道:“着手去做吧。” 弘治皇帝答应之后,谢至趁热打铁,马上又道:“陛下,周佥事才能出众,现在五军都察院正是用人之时,可否把他掉做右都御史?” 弘治皇帝并未马上答应,他只是有些诧异了。 谢至与周家不是不对付吗?这怎么还让周贤来做右都御史。 右都御史何等重要,怎么着也得交给自己的人吧? 当初在任命王守仁的时候,弘治皇帝会以为谢至会请调王守仁来担任这个右都御史的。 弘治皇帝不说话,谢至便一直等着。 等了片刻功夫之后,弘治皇帝终于应了,道:“去办吧。” 周贤现在在兵马司任职,想转到五军都察院,即便是弘治皇帝点头同意,那也得在吏部有备案的。 谢至立即欣喜的喊道:“谢陛下!” 周贤慢了半拍,却也是道:“多谢陛下!” 拜别了弘治皇帝后,谢至则拍着周贤一道去了吏部。 周贤交接了兵马司的事情,有了吏部的受命,那也才算是名副其实的右都御史。 所做之事,才会有人认同。 有了弘治皇帝的旨意,吏部那些官员办手续也快,一炷香的功夫,周贤便摇身一变成了右都御史。 谢至拱手喊道:“周兄。” 重庆公主与成化皇帝是兄妹,而弘治皇帝是成化皇帝的儿子呢,弘治皇帝都得喊重庆公主一声姑姑的,也就是说,弘治皇帝与周贤是平辈的。 现在谢至称呼以兄称呼周贤,那可意味着与弘治皇帝平辈了,陡然之间,在朱厚照那厮好像便涨了一辈。 这个事情想想倒蛮开心的,等那厮回来得好生与他说说这个事情。 只是不知晓那厮处置浙江都司之事上做的如何了。 想来应该还不错的,有张懋帮忙,即便是差,也查不到哪里的。 谢至开口看了周兄,周贤则是微微一笑道:“贤弟,五军都察院乃是贤弟经手所立,往后有差遣之事还望贤弟开口便是。” 这个不用周贤说,谢至都不会客气的。 谢至笑了笑,道:“那是肯定的,周兄回兵马司交接之时,若有心腹也可带几个出来,往后都察院的事情少不了信任的兄弟去办,某的人马都在云中,云中很多之事都不能停,抽调不出人手来。” 谢至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他培养心腹的速递完全赶不上了。 第248章 完美的解释 周贤与谢至分别之后便回了兵马司办了手续交接,并且还带出了三个亲信。 既是亲信,那便需要足够的忠诚的,除了需要保证自身的能力之外,还得能够经得起考验才行。 所以说,这个亲信那可得是宁缺毋滥的。 周贤带着三个亲信从兵马司衙门出来,正准备去军都山的五军都察院的时候,却被仁寿宫的内伺找上了。 这内伺是仁寿宫的大太监,也是周太后的心腹。 见到周贤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恭喜右都御史高升,太后找右都御史,请移驾一趟呗?” 都察院的事情着急的很,周贤既然答应,那便得紧着些,周太后找他也不会有太紧要事情。 周贤还未拒绝,那大太监便极为强势的道:“右都御史高升,太后想见一面都不成了吗?” 周贤当然知晓他这位曾王母的脾性,一贯喜欢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他若是执意不去,曾王母还不知晓能干出何事来呢? 周贤无奈,叹道:“走吧。” 随之,又吩咐三个亲信,道:“你们三个去军都山,看谢御史那里有何需要帮忙的,尽心做好。” 之后,便跟随那大太监进了宫。 进宫之后,便直奔仁寿宫而去。 此刻的周太后躺在病榻之上,面容憔悴,嘴中大骂着污言秽语,在床前跪了一大堆的内伺宫女,大气都不敢出,无一人敢多说一句话。 周贤走近,行礼道:“曾王母,孙儿来了。” 周贤话音才落,周太后便使出全身力气咆哮道:“狼心狗肺的东西,白眼狼。” 周太后怒骂,周贤一句反驳的话都未言语。 那个找周贤来的大太监,在周太后面一个劲儿的劝着,“太后,千万保重身子才是。” 周太后骂累了,额头之上浮着细密的汗珠。 周贤在这个时候才开口道:“曾王母恕罪,曾王母若是消气了,那孙儿便走了,曾王母好生保重。” 周贤非常清楚,好多事情,他与周太后根本就辩驳不明白的。 既辩不明白,又何需再辩。 周太后骂了老半天,没得到周贤的回应,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 半晌之后,气急挥手道:“滚!” 周贤退出,又道:“孙儿告退,曾王母保重身子。” 周贤退出去之后,周太后浑浑噩噩已是没了力气,浑浑噩噩又昏睡了过去。 从仁寿宫出来,周贤便直奔军都山而去。 到了军都山,谢至正与他派去的三人搭建作临时班房的帐篷。 见到周贤,谢至笑嘻嘻的问道:“周兄怕是被训斥了吧?” 周贤温和一笑,颇为无奈的道:“曾王母性情易怒,年纪大了,更是阴晴不定。” 周太后实际动怒的原因是为何,周贤不明说,谢至也就不说了。 毕竟这个事情说出来,容易影响往后他们的协作。 谢至笑了笑,淡淡道:“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公主殿下身子也不好,只能是由周兄多尽心了。” 周贤应了一声后,紧接着便问道:“何时去神机营?” 彻查神机营本该在五军都察院的班底组建起来再去的,可神机营既然都已经找上门了,谢至总是任之再逍遥了。 谢至轻声一笑,道:“有了周兄协助,咱现在就去会会那神机营的胡安福去,既然来刺杀某,那某岂能罢休。” 彻查神机营已是迫在眉睫了,可现在五军都察院却是还未组建起来,必须得加紧。 顿了一下,谢至又道:“某先从两狼山出院抽调出些人手来充当书吏,至于兵丁,也从云中借调些出来,在见了胡安福之后,便即刻派人彻查神机营,周兄,你便辛苦些了,带人进驻神机营。” 很快,谢至和周贤以及他那三个亲信带着那宋贵便找上来神机营。 进入神机营,报了名号,很快便见到了神机营的提督。 神机营提督柳远,花甲之年,颇为魁梧,见到谢至等人,虽然接待了他们,态度却是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他们的关系便就是敌对的,谢至也不指望柳远能对他们有好脸色。 谢至也不在乎,指了指身旁的宋贵道:“不知柳提督可认识此人?” 柳远瞅了一眼宋贵,没好气的道:“谁啊,本提督不识。” 柳远一个提督,没理由把下面的百户都认全,他既不认识,那便由谢至来告知了。 谢至开口朝宋贵道:“宋百户,你是自己介绍一下,还是某受累来说。” 宋贵在被锦衣卫熊永审讯之后好像抽走了精气神似的,完全没有刺杀谢至之时的精气神。 谢至开口,宋贵便一五一十的回道:“小人宋贵,神机营右哨营百户,受把总之命前往刺杀云中侯。” 听闻宋贵回答,柳远猛然惊起。 看这表情,这是不信? 谢至拿出供状道:“这乃宋贵的供词,柳提督可瞧瞧!” 柳远一把推开了谢至手里的供状,冷哼一声道:“去右哨营找胡安福来!” 柳远出言,很快有亲兵遵照命令行事。 谢至也不着急,既然已去喊人了,那等着便行了。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谢至等人和柳远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坐了半个时辰。 他们之间好像也找不到共同话题的,谢至云中卫所使用的新是火器,那可完全是在抢人家的饭碗。 而且说来,尹冰父子还是人家神机营的人呢。 半个时辰后,胡安福带到。 胡安福一到,柳远便指着宋贵问道:“他可是你的人?” 胡安福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呼道:“提督,这宋贵着实是我右哨营的,但他前些日子偷了火器出逃了,属下怕被责怪一直迟迟未曾上报,却是没想到,耽搁之后便酿成了如此大错,卑下甘受责罚。” 这个辩驳够厉害,天衣无缝找不到任何瑕疵。 谢至拿了供状,又念出了三个人的名字,问道:“这三人也是出逃的?” 胡安福连连点头回道:“对对对,他三人一直便与宋贵较好,与宋贵一块偷盗火器出逃,云中侯,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是我右哨营的,卑下愿受责罚!” 谢至笑了,这个胡安福倒是真会避重就轻,直接受命刺杀与管教不严罪名能一样了吗? 证据都已经这么明显了,胡安福不承认,谢至总不能把之也严刑拷打一顿吧? 谢至收了供状也不再询问宋贵,接着开口道:“姑且如此吧,柳提督想必也清楚,这次平倭之所以能够取得胜利,完全是得益于火器的优胜,而神机营以火器著称,火器自是不能落后了的,陛下已同意及早配备心思火器给神机营,但在配备之后,务必得保证火器不泄露,如偷盗火器之事绝不能够再次发生。” 柳远脸色黑的很,死死盯着胡安福。 谢至才不理会这些,紧接着便道:“周贤右都御史亲自带人入神机营做详细调查。” 周贤现在充当的也就是八府巡按所做的那些事情。 周贤全程都没多说一句,在谢至说到他名字的时候,才起身拱手道:“往后还望柳提督,胡把总多多指教。” 这个问题,柳远根本就没任何话语权。 周贤可入神机营的任何一地做调查,任何账目火器兵籍,只要是周贤想看的就没有不能看的。 柳远既然无法反驳,冷哼一声便算作是答应了下来。 柳远同意关系都不大,周贤直接带着他那三个亲信直接留了下来。 对神机营的调查算是开启了第一步。 谢至留下周贤,自己则是一人带着宋贵返回了军都山。 第249章 张懋求帮忙 在当日下午的时候,贺良便带着从云中借调来的人回了京师。 有从两狼山借调来的书吏,也有由李甲带着的一些衙役,另外还有一些流民负责都察院衙门的修建。 这些人马加起来估计要在几百人之上。 随着这些人马的到来,军都山之上也多了不少人气,最关键是,都察院能做的一些事情也算是彻底能做了。 就在谢至在京中忙着组建都察院的时候,远在台州的朱厚照和张懋也已经把浙江几地的卫所翻了底掉。 那些卫所所存在的问题也彻彻底底的暴露出来了。 凡是牵扯到的卫所自是绝不会姑息,好不容易有此机会解决这个问题,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军屯私用,军籍虚假的问题特别严重,还有的卫所之中甚至还存在兵力严重不足的问题。 兵力不够,万一需要出战,又如何能够抵挡住敌人的千军万马。 张懋查出问题,先行把情况奏给了弘治皇帝,他则随着朱厚照回京。 在张懋的折子上了之后,谢至便被弘治皇帝宣了过去。 “浙江几地卫所的情况已经彻查清楚了,这是张懋的折子,你瞧瞧吧!” 谢至也不客气,直接便瞧。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各卫所屯田有多少,多少被私占所以问题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谢至虽知晓明朝的卫所在中后期的时候,存在不少问题,却是不知晓会如此严重。 “陛下,浙江卫所查出了问题,那牵扯之人便得依律法惩处了,也应当严些,这样方才能够以儆效尤,刘一清,程实等人皆有勾结倭寇谋取私利之事,这便更不能放纵了,至于台州指挥使免职惩处便是,宽严应当伴随,若是处置太过严格,若是导致其他卫所狗急跳墙可就不太好了。” 谢至这个处理意见可谓是老练至极。 谢至这个意见之后,弘治皇帝笑了笑,又拿出了另一份道:“这个是太子的。” 张懋既然奏明了浙江卫所的情况,朱厚照便没有再次专门言说这个事情。 在折子中,朱厚照只说明了自己的意见。 先是对几个卫所的情况大骂,长篇大论说了很多,最后还附上了自己的意见。 巧合的是,朱厚照的意见与谢至如出一辙。 在折子中,朱厚照说,天下卫所皆有弊端,若是处置过分严格,会激起其他卫所哗变,为避免这依情况的发生,循序渐进,方为上策。 弘治皇帝给谢至看这个折子,是有欣慰,但多数恐是也有几分炫耀的。 朱厚照这样的熊孩子成长起来着实不容易啊。 谢至看过放下折子,弘治皇帝便道:“你与太子意见不甚相同,太子这几日不曾与你通信吧?” 弘治皇帝这般询问,谢至是否可以理解成他是怀疑朱厚照这宪法是受了谢至左右的。 能被君主宠信是一回事,若是自己的意见能干扰到君主的抉择,那可就变成另一回事了。 谢至连忙摆手,回道:“没有。” 谢至说的也是实话,自他提前回京之后,朱厚照的确没与他通过书信。 弘治皇帝也不再多言,道:“这个事情朕会再召集各部大臣商量,你去忙吧。” 谢至和朱厚照默契之中的那个建议,可谓是有柔有刚,已算作是目前来讲最为合适的解决办法了。 弘治皇帝说是要商量,谢至自是也不能多说的,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神机营的事情,至于其他卫所,倒也暂时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大概过了两三日的时间,朱厚照和张懋回京了。 二人在回京之后,自是想要与弘治皇帝复命的。 在他们二人复命的时候,对通倭寇的罪魁祸首的处决命令便已经下达了。 极刑那是肯定的,若是这样的罪行还留着的,那便不再是宽松了,而是纵容了,使得后继之人效仿都是很有可能的。 张懋和朱厚照面见了弘治皇帝后,便一同找到了谢至。 此刻在军都山五军都察院的框架已经全部搭建起来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个都察院衙门虽说简陋了一些,却也算作是中央的职能部门,很多主官虽还未配备,却也已经能够完整的运转下来了。 在朱厚照和张懋过来的时候,谢至正对神机营的一些火器账目进行核查。 这个时候的人还没有一套完备的会计学,即便是账目之上做些假也是很容易查出来的。 “谢五,忙着呢?”朱厚照率先喊道。 喊他谢五的也就只有朱厚照那厮了,谢至幽幽转身,微微一笑道:“殿下回来了?” 瞧见朱厚照身旁的张懋,随之喊了一句道:“张世伯,来了?” 张懋走近,转了一圈,愤愤回道:“是该设个监管衙门好生查查了,若是再任由发展下去的话,那群蛀虫快把大明基业掏空了。” 谢至也没多言语,这是不争的事实,回答已是无易。 朱厚照紧接着道:“本宫听说,前几日的时候你遇刺了?” 这也是事实,谢至没必要否认,直截了当的承认了下来,回道:“却有此事,幸亏得周贤兄弟极是赶到,不然的话某的小命真得交代了。” 说着,谢至举了一下手中的佩剑,道:“看来某很有必要随身带着这东西了,某的仇人更多了。” 御史这营生本来就是惹人恨的事情,就是都察院的那群家伙,时长被人套麻袋揍,更遑论他这个臣武将都不喜欢的御史了。 朱厚照急吼吼的道:“是何人搞得这次刺杀,可抓到了人?” 这个问题可就不好回答了,人是抓大了,可人家拒不承认啊。 谢至直接回道:“抓了一人,也供出了幕后之人,其言说,是神机营的兵丁带着火铳出逃了,这正好给了彻查神机营的借口,臣想着先把神机营的问题解决了,新式火器配备要紧,至于那个幕后之人还愁抓不到他的把柄。” 既然到了他这里,即便他这里还简陋的很,招待朱厚照和张懋喝顿酒还是有能力的。 谢至招呼了贺良去准备酒饭。 贺良绝对称得上是个得力助手了,很快酒饭便准备好端上了桌。 “张世伯,殿下,到了某这里莫要客气,来,喝着!” 三人喝了一杯之后,张懋放下酒杯道:“谢至,老夫想找你安排个人。” 张懋直接寻求帮忙,谢至却是不能马上答应。 他现在能安排人的也就只有都察院,而这都察院重要程度自是不用言说的,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安排的。 谢至笑了笑,问道:“不知张世伯要安排何人?” 张懋叹了口气,道:“老夫本事庶子出身,按道理是无资格袭爵的,只因大哥有腿疾,无法袭爵,才落到了老夫头上,老夫一直都深感歉意。” 张懋作为庶长子,,爵位本是与他没有任何干系的,他却是做了国公,绝对是走了狗屎运。 不过,这也只能说明他运气好而已,愧疚歉意什么的完全不需要的。 张懋能这般想,说明他还是重情之人。 谢至也没马上接话,张懋紧接着又道:“如今大哥儿子年岁也不小了,某想着给他寻个好些的差事,能寻到的好些的也就是亲军卫所,出头颇难,也很难寻个功绩,你这都察院乃陛下重视所在,你小子也非凡人,跟着你应当是差不多来了的。” 他想寻个功绩,谢至这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要的。 谢至许久不表态,张懋又道:“你别担心,老夫那侄儿可是要有,要武有武的,你也不必答应,让他跟着你几日,可试试,若是觉着他不合适的话,直接打发走便是。” 第250章 地震了 张懋对他的帮助也算是甚大的,现在张懋求他帮忙安排个人,谢至也是不甚好拒绝的。 再说了,他现在也正是用人之际,张懋的侄子是否才能出众,只要是一般人,能帮着跑个腿,他也就能够留下了。 谢至笑了笑,回道:“那好,张世伯,来试试,若是合适的话便留下吧。” 谢至答应,张懋自然显然很是高兴,颇为兴奋的道:“好,那老夫回去便让他过来,那小子皮实,若是有不对之处,你只管教训着便是。” 有张懋的这句话,谢至更放心了,应道:“那是肯定的,打铁还需自身硬,若想查处罚那些卫所实际所存在的问题,自身在各方面还得是有所本事才行。” 正事答应之后,接下来的喝酒便也顺快很多了。 一顿酒喝过之后,张懋并未多待直接便回中军都督府了,而朱厚照则是留了下来。 朱厚照在谢至的都察院四处转悠着,而谢至忙着处理神机营的事情也顾不上招待他。 次日一大早,一个年纪男子便出现在了都察院中,在经过自报姓名后被直接带到了充当正堂的大帐。 男子一进来便颇为两眼放光的朝着谢至问道:“你便就是云中侯了?某常听叔父说起云中侯的英雄事迹,早就对云中侯钦慕多时,只是一直未得见真人,今日有幸亲眼所见,果然英俊神武,shizai实在乃某等辈学习。” 这个少年的性子与张懋相距甚远,完全是话唠类型。 昨日与张懋聊了那么多,一直忘记询问这少年的名字了,在这少年喋喋不休诉说了谢至的一些丰功伟绩,把他夸奖的一愣一愣的,谢至才开口询问道:“你较何名字啊?” 少年立马出口,道:“某叫张卓。” 名字一般,也颇为记,谢至点头道:“嗯,张卓,听张世伯说,你有些拳脚,武都可以?” 这个问题谢至很有必要询问清楚的,这样才方便对张卓有一个定位,也知晓该给他安排些何种事情。 张懋怎么说只是一方面,从张懋口中询问结果是另一方面,关键还是要看张懋实际办事的能力。 谢至询问之后,张卓随之回道:“是,云忠侯不,都御史只管安排便是。” 得了张懋的回答之后,谢至才道:“这样吧,现在都察院的这些人都是从云中借调来的,最迟等到神机营的事情解决,他们便要还回去的,都察院想要长久发展,得需要自己的人手才行,你负责以下这方面的事情,先行帮着本都训些亲兵出来,本都先行所做的这个事情恐是有不少人恨着本都的,往后本都出门的时候还得带着些亲兵才是,不然迟早得丢掉小命。” 自从与张懋去台州负责平倭之时后,谢至便体会到培养一支属于自己亲兵的重要性了。 有了这支亲兵,不仅能照顾着平日里的生活琐事,最关键的还能够在危险关头舍命保护着他。 亲兵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张卓对谢至能把如此一份事情交于他很是高兴,这个事情能交到他手上,便可见,是对他信任的。 其实有张懋的面子在,谢至可以怀疑张卓的能力,却是绝不会怀疑到张卓的居心的。 张卓迟迟没有答应,谢至出言问道:“怎么?可有问题?” 张卓随即站境界贴的回道:“没问题,没任何问题。” 没问题那自然是好的,谢至笑了笑,点头道:“那好,你便着手负责此事吧,亲兵的人选要选身家清白的,不要那种牵扯到皇亲贵戚的,本都可不想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那些人估计把他恨到骨子里了,可很难保证,不会把自家自己安排到他亲兵中,要了他的性命。 谢至安排之后,张卓很快便开始行动了。 张卓如何选,谢至给了他全部的自主权,这也是检验他能力的一个有效办法,他若是能把这个事情做好,那往后才能交于他更重要的事情。 他现在人手缺的可真的是很厉害的,他倒是很期待张卓有这个本事的。 就在都察院的事情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在贵州地界之上发生了地震。 由于地震导致山体滑坡阻断了通行,直到地震一月才把消息传到了京师。 一早,弘治皇帝便先行召集了内阁的三个大学士。 这个时候的人习惯把天灾上升到君主的德行之上,每岁为这类事情伤神都不知晓要费多少心思。 在上报上来的消息,有极为重要的一个事情,有几个商贾造新房时曾在京师采办了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 经过这东西建造起来的房子异常的牢固,受地震波及的几个县中,这类用水泥建造的房子无一间倒塌的。 弘治皇帝为这个事情伤神之外,却也在为这个事情啧啧称奇。 弘治皇帝早先听闻水泥的时候,指只是知晓,这水泥被用在了沟渠之上,曾经在听闻谢至介绍的时候,到时候也记得谢至说过,这水泥若是用来建造房子的话,也会异常牢固的。 在瞧了折子后,弘治皇帝出言问道:“谢卿,关中之地大旱的时候,你曾作钦差前往赈灾,那水泥真有如此效力?” 在场的也就只有谢迁和萧敬亲眼见识过云中的水泥,而萧敬前往云中只是去给谢至宣旨罢了,至于那水泥效果如何,他还真就不清楚,所以要想知晓结果,也就只能询问谢迁了。 谢迁并未马上回答,顿了一下,回道:“那水泥却比石灰要坚固的多,云中也有用水泥建造房子的百姓,臣也特意去瞧了,着实是要比一般房子坚固。” 得谢迁回答之后,弘治皇帝了然,至少证明下面上报来的折子不是在夸大的。 回答了弘治皇帝的问题之后,谢迁颇为嫌弃的道:“水泥照价颇给,对外卖出之时一袋水泥达到了五两银子,修建水渠水泥着实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这段时间却是在铺设云中的官道,不止如此,还把个村之间的路也都接通了。” 水泥作为新鲜事物,那可算作是奢侈品了。 铺设沟渠也就罢了,用作铺路,这难道不是浪费。 谢迁一脸的肉疼,其余等人也不好不到哪里去。 若只是铺设沟渠一种用途也就罢了,可这水泥建造房子竟能够抗震,他们可就羡慕了。 谁不希望自家房子能屹立百年而不倒塌呢? 弘治皇帝嘴角抽了一下,道:“谢至那小子本事是不小,做起事情来却也总能给人以出乎意料,若水泥真有如此效果,铺路未免是有些浪费。” 水泥的用处可暂且不提,现在的当务之急还应当是在抗震之上。 在介绍了水泥的效果之后,刘健出言道:“水泥既是如此坚固,在灾后重建房子之际不如就直接采用了这水泥吧,还牢固呢。” 对于这个问题,弘治皇帝倒是没有反驳,应承道:“宣谢至来。” 云中的水泥作坊是谢至一手操办起来的,虽说现在的知县已不是谢至,但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也是简单有效的。 地震的事情,谢至着实不清楚。 听弘治皇帝提及,谢至才知原来他那水泥在地震的时候也是发挥了不少效用的。 谢至淡淡一笑,道:“这水泥是坚固,抗震如何臣不敢保证了。” 谢至回答之后,刘健便道:“贵州那里地震之后,还多房舍需要重建,不知云中那水泥作坊是否可出些水泥用来救灾。” 这个水泥作坊若是已经步入正轨,且已开始大面积售卖,这样的帮扶自是没多大问题的。 可关键是,现在水泥才售卖了寥寥无几,若是这么大面积用作救灾的话,可是会极大的影响到水泥销售的。 第251章 结束了 不过,这个时候的救助倒也能够为云中的打出一些名气的。 虽说这样会损失一部分银子,却是能够更加打出水泥的名气,最关键是,谢至性子本就乐善好施。 谢至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道:“这个自是应当的,不过,现在云中知县是守仁兄,这个事情还得是守仁兄来做的。” 其实,在这个事情之上谢至也只有提建议的权力而已,现在的知县乃是王守仁,具体如何办还得是王守仁来做的。 谢至答应的爽快,弘治皇帝笑着询问道:“你可知此次招灾的有多少,云中水泥作坊可否供应的上!” 在这个事情之上,其实完全不必担忧的。 水泥的生产成本很低,劳力也很是充足,基本上也只需要解决一日三餐的问题便行,而云中去岁的丰收完全可解决了这个问题。 所以说来,不管水泥作坊产出多少都没多大问题。 而水泥作坊所卖出的那些便可完全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对弘治皇帝的问题,谢至笑嘻嘻的道:“完全没问题了。” 谢至答应之后,弘治皇帝又问道:“你那水泥卖价在五两,就用来铺路?” 这个问题,即便弘治皇帝不问,谢至也得在有机会的时候把这个问题说上一番的。 谢至在云中铺设水泥路面也不过只是最初的想法而已,他还打算在所有大明官道之上都铺上的。 这个水泥路面的可极大的减少行军之时的损耗的。 谢至微微一笑道:“这水泥造价本身很低的,铺设整个云中的官道乃至乡间的小道最多也就是一百两而已,再加上云中的流民多,只需解决粮食问题,其他完全没任何问题了。” 谢至这么说,弘治皇帝和内阁的三个大学士无语了,感情他们刚才谈论的问题都是废话啊。 谢至又道:“这个水泥造价本身是不值钱,但若是售卖几贯的话,本来对水泥不甚认识的人会因这个价钱觉着水泥根本就是无用之物,所以说,这个水泥对外售卖高了,反而更有利的。” 这虽说是后世一些浅显的经商之道,但毕竟都是手握重权,资产雄厚之人,对谢至所言这个道理也是能够更轻易理解的。 对这个问题解释了大半天之后,谢至才离开。 谢至在离开之后,弘治皇帝的旨意很快便下达了云中。 而在弘治皇帝的旨意到达之后,谢至便把这个消息与王守仁通了气。 毕竟这个问题是谢至先答应的弘治皇帝,自是很有必要把这个事情提前与王守仁说一遍的。 王守仁接任谢至的知县,只是希望王守仁能够按照谢至所构造的那般发展云中。 若是事事都由谢至做主,那也不合适,好像显得王守仁成为了傀儡一般。 王守仁也是有大局观之人,即便这个资助对水泥作坊没有任何好处,王守仁依旧还是会很乐意答应的。 在谢至的书信率先送到,弘治皇帝的旨意还未到的时候,王守仁便吩咐人手开始着手准备了。 在弘治皇帝的旨意到达之后,王守仁的水泥便已经装车了。 装车之后,弘治皇帝遣派了锦衣卫和东厂负责押送。 水泥真正的造价多少外界并不清楚,若是遣普通兵丁运送的话,可能会被抢劫。 毕竟被号召了一顿五两一袋,有人还以为是金子之类的东西呢。 锦衣卫和东厂在弘治皇帝的旨意到达云中的时候,便到了云中。 由于王守仁提早把这些东西准备好了,锦衣卫和东厂的人一到,便开始源源不断运送着水泥往贵州而去。 本来,云中距贵州的距离就不近,加上贵州所需的水泥也不少,运送水泥的车队源源不断的排成了一个长队。 沿途之中围观着的人也不少,一群百姓围在一起不断的议论纷纷。 “瞧见了吗?这水泥乃是云中运送到贵州的,听说那里地震了,好多房子都倒塌了,唯有用水泥盖的房子保留了下来!” “对,我也听说了,却有此事的,那水泥效用很强的,关中之地的干旱就是因这水泥解决的,这水泥的价钱很高的,一袋就需要五两银子的,这么多水泥都运送到贵州,那得多少钱啊!” “还是说明云中有钱,这么多的银子就这么给了贵州了。” “云中有了如今这般,还是多亏了云中侯的,这次的平倭也是得益于云中侯鼓捣出来的火器的。” “现在云中侯负责五军都察院,专门处理卫所所存在的那些个腌臜事。” “这岂不是把好多好多皇亲贵戚都得罪了吧?这可得多大魄力啊!” “云中一直都在招工,某还听说,这段时间五军都察院建府衙也需不少人的。” 一群人你一言语,我一语之后,很快便有不少人开始决定去五军都察院找个活儿干了。 那水泥可是让不少人看到了水泥作坊的实力雄厚。 现在的谢至虽说不再担任水泥作坊的任何事情,但谁都知晓水泥作坊有如今这一切全靠谢至的。 有几个商贾开始购买水泥运送轰动了一次,经过水泥的一番运送,又轰动了一次,前来云中找活儿的人一下子激增了不少。 不仅是找活的,就是商贾也增加了不少。 王守仁也是有能力之人,处理这些问题完全没任何问题了。 谢至现在完全不用操心这些事情了,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神机营的问题之上。 这个时候这个问题才是重中之重。 大概六七日时间,在谢至点灯熬油,周贤的亲自核查访问,两人辛苦努力之下,终于查出了神机营的问题所在。 先不说普遍存在的军屯,甚至的军籍冒领军饷的问题之上也先且不论,就光是火器管理便存在着很大疏漏。 目前正装备的火器存在保养不当,甚至是乱堆乱放,这些火器若是不能保护好的话,在战时需要的时候效果可就可想而知了。 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严重的一个问题是,很多被替换下来的火器大部分都下落不明。 这些火器都能下落不明,那云中卫的那些新式火器可就更不能保证了。 对这些问题,谢至虽早有准备,当他们一一把这些问题理清楚的时候,还是有些多触目惊心的。 拿着这份整理出来的数据,谢至也不敢耽搁,直接带着周贤一道去见了弘治皇帝。 重庆公主一直以来口碑便比较不错,弘治皇帝从小被养在周太后那里,重庆公主对他也是多有照顾。 弘治皇帝在即位之后,无论是对重庆公主,还是对其驸马也都不错,周贤作为重庆公主之子,前途自是差不了的。 只不过重庆公主一直说要在周贤凭自己本事,所有周贤才在佥事的位置上久久没能挪窝。 毕竟五成兵马司那个位置处理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即便想要捞取个功绩也是很难的。 周贤不用谢至带着过去都能见到弘治皇帝的。 谢至之所以带着周贤过去,只是不愿意抢了周贤的功劳,在这个事情之上,周贤可算是功劳甚大的。 见了弘治皇帝,谢至也没搞那些虚的,直接在行礼之后,把他们连日来查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弘治皇帝在瞧过之后,问道:“各营之间都存在有这个问题,右哨营最为严重。” 右哨营既然派出刺客刺杀他,那肯定是存在有大问题的。 谢至当场没解决了刺杀他的事情,不代表事后他把就不留意了,在调查神机营的时候,便遣贺良把胡安福查了个清楚。 第252章 解决问题 谢至拿给弘治皇帝的折子其实已把神机营所存在的问题完完整整的说明了。 在当着弘治皇帝的面又挑拣重要的介绍了一遍,道:“右哨营仓库所淘汰下来的火器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一些废铁了,组装连既无储存,也无重新回炉打造的任何账目,去向很难查明了。” 这都不是十几年的老账了,查找这些问题已不是那般容易了。 五军都察院的人手本就不是很充足,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哪能把这些问题也一并查找明白。 况且五军都察院的权限也不过只是在军中而已,超出军中之外的事情可就有差强人意了。 谢至紧接着又道:“这个胡安福外宅达十几处,都养着妻妾,营中除却冒军籍不在岗之人多大一千余人,还克扣在籍兵丁的军饷钱粮,在今一岁中便爆发了五次兵丁暴乱,每次都有兵丁伤亡,而在右哨营中逃户多大五百之多。” 在军户世袭之下,凡是敢逃跑者都是被逼迫是在走投无路之下,又是胆大之人。 毕竟若是做了逃户,不仅要为朝廷追究,而且出入之外的生活也是没办法保证。 冒着巨大的风险担任这个逃户不确定因素实在是太大了。 看着这个触目惊心的数字,弘治皇帝自是有些触目惊心的。 神机营在永乐朝作为京军三大营那地位自是不言而喻的,实力也是不容置疑的。 毫不夸张的说,有京军三大营在,京师完全可劳如铁桶。 三大营在土木堡之时虽也受到了一部分冲击,但神机营作为专供火器之所在,可算是整个大明的王牌所在。 说白了那就是杀手锏,要在关键时候发挥意想不到力量的。 瞧着神机营这般,倒是也能够发挥意想不到力量的,至于这个意想不到如何定义可就说不准了。 弘治皇帝并未受谢至左右,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账目之上,仔仔细细的瞧着。 这样的问题弘治皇帝以前的时候也清楚,只是要兼顾到各方利益,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因谢至的出现搅动了这一摊风云,把这些症结拉开了一道口子,才使得弘治皇帝找到了能够下手的口子。 更何况,弘治皇帝眼瞧着朱厚照越来越大了,自己垂垂老矣,不愿把满是弊病的江山留给自己儿子。 他知晓自己儿子性格,自己儿子一旦登基,在解决这些问题的时候绝不会循序渐进的,一遭不慎便得被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们逼迫的没有任何回击之力。 为了自家儿子,弘治皇帝只好自己来面对这种暴风劲雨了。 弘治皇帝也异常清楚,他这样做最坏的结局便是得罪臣,又得罪了武将。 得罪臣,影响的是天家名声,以及自己的身后之名。 这些臣门生遍布,他们的的评价不仅仅是记录在丹青之中,而且还直接会左右到庶民的想法。 天下庶民皆对朝廷有了看法,还如何安心自己行业。 各行各业的百姓不能各司其职,那天下自是要乱套的。 若是得罪了武将的话,随时都会发生兵变,历朝之中如此这样的例子也不少。 以前的弘治皇帝在想到这些问题的时候或许还有些犹豫,当再次瞧到在京军三大营的神机营问题如此严重之际,犹豫便少了几分。 良久之后,弘治皇帝才放下了手中的折子,道:“若不查,岂能知晓这神机营问题如此重,谢至,朕授予你都察院先逮捕后奏明之权,如胡安福这般触及朝廷律法,贪墨渎职之人,可先行逮捕,然后再做奏明。” 这样一来效率也就能够极大的提升了。 毕竟,都察院在查明之后上报朝廷,朝廷再出兵解决可就要浪费掉不少时间的。 在这期间,谁能保证,被查之人不做一些狗急跳墙之事。 就像胡安福在谢至还未对神机营出手的时候,便着手开始刺杀谢至。 其实说来,胡安福也算是草包了,他也不想想,谢至在被任命为五军都察院左都御史之后,便被刺杀,那绝对是有大问题的。 或许他这般做是能威胁朝廷撤销五军都察院,但他这个罪魁祸首朝廷肯定是不会姑息的。 弘治皇帝赋予的这个权力着实能够提供不少便利的。 谢至问道:“那神机营之事该如何解决?” 神机营上到提督下到把总,甚至是总旗,小旗都存在有问题,若是要按朝廷律法,一丝不苟的解决的话,那神机营恐都得被惩处了。 所谓法不责众,若是把这些人一并都惩处了的话,那神机营便相当于裁撤了。 对于这个问题,谢至其实也为难了。 若是都惩处了,又显得朝廷不近人情,若是不惩处,未免又会有些让其他人心存侥幸。 弘治皇帝并非没有主见之人,性子也就是看起来温和一些,实则做事之时可是柔中带刚的。 弘治皇帝面容冷峻,也不再征求谢至的意见,道:“不用等明日早朝了,即刻召集武大臣于奉天殿之前,神机营有何问题当众宣告出来,以征求意见。” 这样做倒也是颇为合适的,弘治皇帝私下征求意见并处理的话,大臣之间议论纷纷那是肯定的。 弘治皇帝既然已经下定主意了,那谢至也便不再多说了。 弘治皇帝这般处理也没任何问题,他完全不需要再做任何谏言的。 随着弘治皇帝的旨意下达之后,各部的武大臣在半个时辰之后都集结到了奉天殿之前。 锦衣卫的大汉将军作为仪仗手拿翻盖林立在两旁,更彰显了这场朝会的盛大与严肃。 在所有朝臣陆陆续续进场之后,谢至才与周贤一道走到了奉天殿之前。 正是六月的天气,艳阳高照,大太阳炙烤着,往那里一站,浑身便被汗水浸湿。 弘治皇帝可不想朱厚照每次朝会非要大臣们等,在大臣们到齐不久便出现在了奉天殿之前。 在奉天殿门外,早就为弘治皇帝准备好了了龙椅。 弘治皇帝坐下,立马有人打起了翻盖。 那翻盖举着还有阴凉,最起码也能遮挡一些太阳。 弘治皇帝一落座,所有大臣便拜下行礼。 高呼了几声之后,气势倒是挺充足的,只是弘治皇帝迟迟为宣布起身。 弘治皇帝不说话,大臣们也不敢随便起来。 在老远之处的几个还偷偷的瞥了几眼,只见弘治皇帝面色深沉,脸色微黑,一看就是强忍着怒气的。 这个时候最不易的就是发出声响,惹弘治皇帝烦心,几人立马又都急急低下了头。 良久,弘治皇帝才终于开了口,只是不是对于朝臣的。 而是冲着谢至,道:“谢左都御史,把你查到的神机营问题念来听听。” 弘治皇帝不说起来,谢至也不敢起。 正准备就这般开口的时候,没想到弘治皇帝却是出言了,道:“起来念吧。” 反正得罪弘治皇帝的也不是他,既然弘治皇帝同意起身,谢至自是也不客气了。 就在谢至起身的时候,弘治皇帝紧接着又道:“周右都御史你也起吧。” 跪在地上的那些朝臣,上面的大太阳炙烤着,下面的青砖滚烫,还以为行礼之后就能够起身了。 久久不见弘治皇帝开口,还以为是忘了,现在单独让谢至和周贤起,可见弘治皇帝是单独在惩罚他们了。 既是惩罚那也能别指望起了,瞬间,一众朝臣面色比弘治皇帝还难看了。 在谢至起来之后,便依次介绍了神机营各营所存在的问题。 第253章 奉天殿之前的惩罚 这些问题在之前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以前的时候仅仅只是存在于你知我知之中罢了,现在谢至把这个问题正儿八经的说出来,那就等于把原本存在于暗地里的东西彻底的摆在明面之上了。 弘治皇帝既然选择了这般处理这个问题,谢至也就依弘治皇帝吩咐开始原原本本的念了出来。 哪营旧火器差缺多少,新的火铳又存在多少保管不当,军籍冒名多少,逃户又有多少。 这下神机营的那点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可完全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了。 柳远作为京军三大营之一的神机营提督自是有资格参与这个朝会的。 一炷香的时间,谢至才终于念完。 在谢至念完之后,弘治皇帝便出言喊道:“柳提督,你上前来。” 被喊到名字的柳远,起身走上前,直接又在所有大臣的最前面跪了下去。 柳远现在估计把谢至恨死了,这种问题在所以的卫所之中都存在,谢至偏生却那神机营开刀,岂有不恨谢至之理。 其实若是当初谢至找上门的时候,柳远能够主动配合查清神机营所存在的问题,何必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把神机营的那点丑事都抖出来。 这么一来,先不出如何处理,没面子那是肯定的。 柳远被喊到了最前面,弘治皇帝也未再询问他,而是冲着所有的大臣问道:“谢至所言的尔等都听到了,都说说吧,神机营的事情该如何处置。” 这个时候很不好开口的,事实说来,神机营无论哪桩那件论起来都足以被以极行惩处了。 可若是谁先开口,要不会得罪以神机营为代表的一大堆卫所,要不就会给归结到神机营一党。 无论怎么说都讨不到好的。 就连内阁成员中的谢迁等人不说话,其他人更就不惹这个事了。 没人开口说话,弘治皇帝也不着急,也不催促,一直静静的等着。 下面的朝臣一把一把的摸汗,一向待谁都仁慈的弘治皇帝这次没有丝毫的体谅,冷眼瞧着下面的一众朝臣。 时间渐渐过去,一众朝臣大概跪了有一个时辰之久了。 不少年老体衰的一个个倒下,凡是有倒下的,皆都被锦衣卫校尉扶着带了下去。 弘治皇帝只想惩戒,打压朝臣之间的相互掩盖结党而已,可没想因此搞掉多少朝臣性命的。 在一些朝臣被带下之后,弘治皇帝冷声道:“自觉身体状况不佳的,可下去歇息,凡是去歇息之人,必须出具一份解决神机营问题之解决办法。” 若非弘治皇帝提前有了这个要求,估计有不少朝臣假装晕倒了。 谁还没有个偷奸耍滑的小心眼。 经过弘治皇帝这个特别的要求之后,估计有不少人得挺一会儿了,这个事情恐不好解决。 弘治皇帝若是直接下旨解决神机营问题,那被触及利益之人恨得是弘治皇帝,可由他们出面为这个问题提意见的话,那被恨的可就是他们了。 这般解决不知道一箭多少雕,除了有这个考量之外,还能够了解一些这些朝臣的忠心,看看这些人能否为了朝廷利益勇于担当,奉献自己。 很可惜,这样的人没一个。 眼看着被抬下去的人越来越多,主动开口之人却是无一人。 弘治皇帝失望那是肯定的,平日之时那些朝臣口中说着忠心之言,可实际上呢,解决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都没人出口,更别说在朝廷为难之际了。 许久都不见有人开口,朱厚照着急了,他站出来还未开口便被谢至抢了过来。 现在他已走到这步田地了,无论是臣还是武将他都已算是得罪了,唯一让自己平安的筹码只剩下了弘治皇帝父子。 弘治皇帝很明显不希望由自己亦或者是自家儿子口中说出对这个问题的解决之法。 既然如此,那便就由谢至来开口了。 背锅这个问题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给自己换取来最大利益,背锅也就背了吧! 谢至出言,开口道:“陛下,臣想到了个办法。” 在谢至出口之时,还偷偷瞧了一眼老爹,此刻他老爹脸上挂着汗珠,面无表情,心中如何考虑,他也拿不准。 不过总的说来,他老爹即便不表态,那都是与他一个阵营的,说不定有人还会因他们的关系,而报复到他老爹身上来的。 谢至缓缓开口,道:“陛下,臣以为神机营问题颇为严重,充当专攻火器的京军已不甚合适,尤其以现在的主将指挥不太合适,可直接从神机营之中挑选合适之人往上升,而神机营的那些主将情节较轻者可降职继续留在营中,情节颇为严重者,不如调到边军。” 边军那与京军在地位之上的差距可是甚大的,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顿了一下,谢至才又道:“虽说犯错却也是军人出身,为将之人,更应该捍卫军者荣誉,即便要死,那也应该死在与敌人拼杀的战场之上,不应因贪墨之事丢掉了性命。” 估计很多人都没想到谢至会出这样的主意。 谢至有了当年洪武皇帝的前车之鉴,也深刻的明白,一味的杀戮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就他所查处到的这些人,大多数所犯律法已足以致死了。 可如此之类的问题不仅是存在于神机营,其他地方都有,难不成这些人都要杀戮殆尽。 即便杀了这些人,提拔上来的很快又会出现贪墨问题的。 唯一可行有效的办法,给予一些精神支柱,效果或许会好一些的。 在所有人诧异之际,谢至又道:“人生在世哪有不犯错,边地这些地方训练自是不够的,边地也是极容易建功立业之处,给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能够为边军培养一批精兵,当然机会朝廷是该给,但对二次负于朝廷之人自是也要两罪叠加的。” 谢至这个建议可谓是两全其美的很,既解决了对神机营的处理问题,又没得罪太多人。 谢至一番建议之后,很快便有人附和了,道:“臣附议。” 谢至扭头一瞧,原来最先附议的是他爹。 他老爹也真是的,弘治皇帝明显是想从除他之外人的口中得到一些建议的,如此简单的方式,他不可能没想到,若是早些说的话,何必又被太阳烤这么长时间呢。 这也是弘治皇帝不愿让他开口,非如此的话,谢至早就说了。 随着谢迁附议,刘健和李东阳等人紧接着也道了一声,回道:“臣附议。” 内阁的三个大学士很多时候代表的是风向标,他们附议的事情,跟着说便是,肯定不会有任何触犯龙颜的可能的。 毕竟内阁的人经常出入皇帝身边,外臣当中也就只有内阁大学士最为了解皇帝了。 随着内阁三个大学士的附议,被炙烤的朝臣终于找到了办法,先后出言道:“臣附议。” 既然多数大臣都出言了,弘治皇帝也没必要再做为难了。 该敲打的也都已经敲打的差不多了。 不过却也依旧冷着脸,沉声喊道:“起来吧。” 奉天殿之前搞的这一遭,也就是都遭了一顿罪,最后也还是谢至提出的解决办法。 虽说是多了这么一套工序,不过却也是对这些朝臣起到了一番敲打作用,也算是考验了一番。 得出的结果是没能让弘治皇帝满意,却也死心了。 在利益得失面前,忠君只变成了一句口头说说的话而已。 奉天殿的事情结束之后,谢至,周贤和朱厚照则是又跟着弘治皇帝去了暖阁。 那个事情谢至不过是大致说了几句而已,具体如何操作还得是谢至再做一番陈述的。 第254章 谢至的礼物 才一进入暖阁,弘治皇帝便挥手赐座,并吩咐上了茶。 谢至也不客气,直接落座喝了茶之后,才道:“陛下,神机营痼疾太大了,若是以雷霆手段处置的话,那得有百人丢掉脑袋的,如此一来京军之中动荡是肯定的,与其这样,不如给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一下杀掉这个多人,对朝廷的稳定着实有些不太好。 顿了一下,谢至紧接着又道:“军户逃的多,一方面是因上官的役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军户本身对自己身份的轻贱,若想培养一支精兵,还需一处便是提升军户的荣誉感以及使命感,让他们明白军户出身的他们,不再会被瞧不起,而且身为军户的他们有保家卫国的责任,如此一来,不再朝廷号令强迫,一旦朝廷需要出兵,他们便可做到义无反顾。” 武历来便是对立的,重了,武人身份自然就被贬低了,在历朝历代人的不断打压之下,武人渐渐被冠上了粗鄙身份,从军之人身份自然也就更低了,也就是比奴人高一些罢了。 弘治皇帝也已经瞧明白现在的官拉成一团在渐渐的蚕食着本属于皇家君权。 能够制约人,弘治皇帝倒也没多大意见。 紧接着,谢至又道:“自然,不能只寄托于军户舍身为朝廷卖命,朝廷也当为之提升地位,有功名之人不必纳粮,类似的也当为从军之人也给予一些,也当适当宣传,军户乃是在为朝廷卖命,为大明所有百姓能安居乐业在卖命,乃是荣耀之事,军户之家,有一子在军中效力的,可安排家中一个子弟在衙门任职,吃皇粮,在军中若有建功,朝廷要敲锣打鼓把消息通报于乡中。 这样一来,在肃清上面将军的贪墨之后,下面的兵丁才能舍身效命,逃亡出走的军户也才有可能大面积回归,各卫所也不必再因为凑数抓其他百姓凑数了,到了那个时候,恐有人会怪自己不是军户出身的。 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也不必拒于门外,把真正有本事之人另外编成一卫,在有需要的时候能打一个出其不意的。” 在谢至解释之后,弘治皇帝朝着朱厚照询问道:“太子,你以为如何?” 弘治皇帝现在做的这些都是在为了朱厚照肃清登基之后的障碍的,自是也不会放过点滴之中便对朱厚照的培养的。 弘治皇帝既然出身询问,朱厚照回道:“儿臣以为谢五所言倒是也可一试的,这样业界解决卫所士气涣散的问题,儿臣此番出去平倭所见那些卫所兵丁漫不经心,完全没有练兵备战的样子,儿臣在去卫所的时候虽也见到连兵,可一看那就是现学现卖,平日根本就没在练,这样的兵丁敢用吗,军屯有多少良田,皆都养出了一些孬兵,别说平倭了,就是对付些痞子混混都勉强。” 当然,现在不过只是大明中期而已,距离大明覆灭还有几百年时间,若是真如朱厚照所说的那般,那这几百年又怎么坚持下去? 弘治皇帝也不言语,谢至又道:“陛下,接下来,五军都察院的重点还放在京军之中,对京军卫所进行一起清查,也算是掌握以下他们的底子,问题大的可惩处一批,问题小的可下旨严厉自行整改,之后把重点放在地方卫所当中,这个时候畏惧朝廷,还要脸面想必已经把自己该有的问题解决了,若是依旧还有恃无恐的那可就别怪朝廷不客气了。 人皆有贪欲,也都会犯些错误,若是一味分给是非黑白恐余下之人也不会多了,是非黑败肯定不是那般容易分清楚的,只要能介于灰色之间,那便已经是可用了。 最后,便由五军都察院出面,遣些人马去宣传朝廷对军户的重视,保护朝廷的一些新的法令,期间还要在兵丁之中宣扬他们保家卫国乃是光荣的,培养期他们身为军户的荣誉,也要让那些上官明白,朝廷对卫所的把控,让他们不敢再行贪墨之事。” 若是都以是非对错的标准进行查处的话,那全天下的干净之人恐是找不出十人了。 这个道理弘治皇帝当然也清楚也并未多说。 朱厚照倒是沉不住气了,反问道:“既然要查,为何不查一个清清楚楚,为何要留给那些人这样一个余地。” 说到底还是朱厚照太年轻,没经历过皇家那些你争我斗的终究还是太嫩了些。 追究以前的问题用处并不大,现在最关键的是要防止往后这样的事情在再不发生才是关键。 弘治皇帝也没理会朱厚照的质疑,出言道:“此事便如此办吧,太子,神机营重新组建之事便由你来负责,朕给你三月时间,三月之后,真要看到一支配备新式火器的精兵,谢至,你的兵器所配合好太子行此事,神机营若训练不出,朕便拿你是问。” 弘治皇帝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极为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谢至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委屈巴巴的道:“陛下,兵器所之事现在并不是臣在负责,再说了殿下英明神武,自己训练神机营便完全没人任何问题了,臣还有五军都察院的事情需要去忙。” 三个月的时间是不多,但谢至可不敢保证一定能训练出来的,若是没有后面的那句话,谢至二话不说也就答应了,多了那句话,他还是躲远一些为好。 朱厚照那厮平常看起来是正常的很,谁能知晓哪个时候就会做出些大跌眼镜的事来。 弘治皇帝不容分说,道:“你乃太子伴读,便有责帮扶好太子,行了,这个事情就这样吧,不必再说了。” 弘治皇帝若是固执起来,那可是很倔强的,估计九头牛也拉不回。 既然弘治皇帝如此不容置疑,谢至还是选择乖乖闭嘴吧。 “是,臣遵旨,臣定协助殿下尽早恢复神机营火器重营之职能的。” 答应之后,谢至又道:“陛下,臣在云中准备了些东西,要不陛下去瞧瞧,顺便去瞧瞧云中的水泥路面,陛下若是觉着可好的话,臣可在京师的官道之上也铺设一些,陛下,其实那水泥路面真的颇为不错的。” 即便只是水泥路面,却也比平时官道的那些土路好上太多了。 云中距京师的距离也不是很远,弘治皇帝要去,即便带着仪仗估计也就是几个时辰便能到了。 若是不嫌劳累的话,几个时辰便能够打一个来回了。 谢至这般说,弘治皇帝有些诧异了,现在京师当中的事情这般忙碌,这怎么还要到云中去,那水泥路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弘治皇帝诧异之际,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神秘兮兮的道:“陛下,先是因平倭与朝臣搞募捐,现在又设五军都察院,朝臣定会对朝廷有所不满,这些时日,在民间恐已有了不少的风言风语,臣准备的这个东西正恰巧就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了的。” 谢至在做事说话之上一向都是有一说一的,谢至这么一说,弘治皇帝丝毫不觉这个是些在夸海口,反倒是对谢至所言的这个事情更加好奇了。 在弘治皇帝诧异之时,谢至紧接着又道:“陛下若去的话,可带上一些朝臣一同前去,这现在动身也用不了多上时间便能往返一趟的。” 对谢至弘治皇帝是百分之百相信的,谢至既然这般说了,弘治皇帝也不再多疑,道:“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三法司主官,厂卫主官,都察院左右督御史一并前往吧。” 弘治皇帝点了几个衙门,算作是把所有职能部门的大臣都带上了。 第255章 再次光临云中 被弘治皇帝点到的几个衙门的主官,刚刚不久之前才刚被罚在奉天殿之前跪了一个多时辰。 现在回了自己衙门好不容易才歇了口气上来。 当然,这些人到了自己衙门,那便就等于是到了自己地界之上,自是要大骂谢至一顿的。 虽说,在这个事情实际问题之中与谢至并没有多大关系。 神机营的贪墨那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着,谢至五军都察院难道还不应该彻查吗? 再说了,他们吃着朝廷俸禄,在弘治皇帝出言询问他们解决办法的时候,他们痛痛快快的介绍了解决办法的话,又如何会有这般事情发生。 说来说去,他们都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就俩内阁中的刘健和李东阳都忍不住朝着谢迁抱怨着,更别说其他人了。 刘健和李东阳在平日里的时候还是对谢至多有欣赏。 “谢公啊,你家那小子太狠了,他那折子一上可是把我们都坑惨了,今日倒下的大臣恐有五成之多吧?” 这是刘健抱怨的,刘健和谢迁平日之中的关系也较为的不错。 一旁的李东阳倒着自己的腿,道:“那小子一早就有了想法,却是偏生不早说,在殿下将要开口的时候才说,若是再下去的话,老夫恐也得倒下了。” 谢迁在一旁笑着赔礼道:“那小子做事一向我行我素,今日之事情,回去之后,老夫定严厉斥责。” 谢迁嘴上这般说,心中却也有抱怨。 就弘治皇帝所言的那个问题他们三人哪个都能想到绝佳的解决办法,只不过身在高位,顾忌的太多,宁愿受着太阳的炙烤也不愿主动开口。 他们都不愿开口,又凭啥让他儿子开口。 就在此时,萧敬带着弘治皇帝的旨意到了。 萧敬本身也读过书,又熟知宫中的礼仪,对所有大臣都彬彬有礼,颇为客气,大臣们对之也不像对其他东厂太监那般憎恨,也是客客气气的很。 “三位阁老恐不能再歇下去了,陛下有旨,责令三位微服立马随驾前往云中。” 这个旨意没头没脑的,一听是前往云中,想都不用想,那绝对又是谢至的主意。 刘健和李东阳皆用怨怪的眼神瞅着谢迁。 谢迁能怎么办,与他们二人辩理,还是死咬着不承认这个事情与他儿子有关? 没办法了,只好是转移话题,朝着萧敬问道:“此行一道去的,还有何人?” 这个事情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反正谁都参与了,马上便要知晓了,萧敬直接回了几个衙门。 谢迁有些不太确信,问道:“就这些了?” 萧敬点头应道:“就这些了,另外一个就是太子了。” 这次开口的便是刘健了,只听他出言问道:“不知陛下让我们去云中有何事?” 萧敬也被太阳炙烤了一个多时辰,对谢至也是有些怨怪的,嘟囔着道:“是云中侯,他说要东西要给陛下看,还说让陛下把朝臣一并都带过去。” 从萧敬口中没得到想到的答案,刘健便转而朝着谢迁问道:“谢公,你可知,你家小子把陛下喊去云中是所谓何事?” 这个问题,谢迁怎知晓,就他儿子做的那些事情,他能知晓一个框架就不错了。 若是今日他知晓要随着一众大臣在奉天殿之前跪一个多时辰的话,他就戴上护膝了。 谢迁摇头回道:“这个老夫哪里知晓去,那小子哪是有事能与老夫汇报的。” 没得到确切的回答,也不能紧抓着谢迁不放,若是太过火了,往后又怎能在一块共事。 萧敬从暖阁出来后,紧接着便又去了其他公房。 每到一处总会被人抓着问上一遍他们被喊去云中是所谓了何事。 萧敬笑呵呵的回上一番才得以告退。 在萧敬在各个衙门通知这些事情的时候,牟斌带着锦衣卫则已开始准备马车了。 弘治皇帝也没必要把这些朝臣都搞趴下了。 前不久被跪了一个多时辰,若是再骑马前往云中的,估计等还未到了云中,便得丢掉半条命了。 牟斌在宫外与准备好马车,一般都是三人一辆,也有做四人的。 一众大臣一瘸一拐的朝各自公房出来,见到之后,无奈打了一声招呼只得选了马车爬了上去。 守候在马车旁的车夫都是从锦衣卫当中挑选出来的校尉。 这些校尉在老实人牟斌的率领之下倒并未有那般的不近人情,见到这些大臣踉踉跄跄的爬不上马车,也并未有那般的不近人情,还纷纷的出手扶了一把。 有这些校尉的帮忙,有人上马车的时候顺当了很多。 “陛下突然要去云中肯定有是谢至撺掇的。” “陛下好歹也算一个明君圣主了,怎偏生何事都要被谢至左右了。” “也不知晓谢家怎就出了那么一个谗臣。” “小声些吧,外面的那些皆都是锦衣卫校尉,别以为你上车的时候搭了你一把便就是好人了,就那些人,咱这里说句话转脸就得传到陛下耳中了。” “老夫说的也是事实,他们爱传就去传。” 话说的是硬气,但却也不敢再敢堂而皇之的说下去,乖乖闭了嘴。 他们这些人也真是的,在弘治皇帝需要他们为了朝廷利益不顾一切站在同一阵营的时候,他们因为爱惜自己的羽毛退缩了。 最后却是还希望弘治皇帝能听他们的意见,把他们引为知己,那不是在做梦吗? 在所有被点名的朝臣都上车之后,谢至,周贤才陪着弘治皇帝和朱厚照从暖阁中出来。 在从暖阁出来后,便直接到了宫外。 之后,弘治皇帝上了马车,谢至,周贤和朱厚照三人则是骑在了马上。 他们三人年纪轻,也就是在大太阳之下站了一个多时辰,一杯茶水便也就又能够生龙活虎了。 年轻气盛的坐在车马之中也憋屈的很。 在三人上了马之后,负责此次车队的牟斌在请示了弘治皇帝的旨意之后便下达了出发的指令。 一队浩浩荡荡的马车挂着蓝白相映衬的车帘,从宫城一路行驶出了京城。 这些身居庙堂的官老爷们,每日也就是自己家,公房,以及宫中了,即便有时间那出入的也都是酒楼茶肆的,很少有人会这般坐着车马走上一遭的。 出了京,道路两边所见的便是农田了。 农家少闲月,也就是冬天的个把月有些时间,其余的时间全部用在了田地之中。 农田之中绿油油的青苗,有人正于田间忙碌着。 这些人对田间的事情倒也还算新奇,纷纷钻出车窗才外瞭望着。 那些农人也不管车马行走,专注这自己田家之事。 前世谢至对这些事情肯定也是好奇的,自从穿越之后,一直都在外面跑,也开始着手关注这方面的事情了,对这些事情倒也不再有那么大的好奇了。 从京师到云中也不是很远,沿途自是也不会有任何危险所在的。 只是在走了几个时辰,快到云中地界上的时候,最显著的一道风景线便是一队队的车马成群结队的朝云中的方向而来。 这些车马的车辙很深,一看就是拉着重物。 朱厚照那厮半开玩笑的说道:“谢五,这车拉了这么多,而且还这么重,怎么神秘,每车竟有三人押送,不会是银子吧?” 谢至瞅了一眼朱厚照,笑嘻嘻的道:“说是银子也算是吧。” 银子本就是一个作为以物易物的货币罢了,这银子不过就与初时作为货币流通的贝壳一样。 这水泥说是银子也无可厚非,一袋售价五两,贵的要死。 朱厚照碰见钱就两眼放光,道:“真的?” 谢至瞅了朱厚照一眼,没好气的道:“真能有这么多银子,那银子可就不值钱了,这是水泥。” 第256章 云中的变化 朱厚照只是听闻过水泥如何如何厉害,从未亲眼见识过,今日这么一见着实有些好奇了,问道:“你这水泥真有这般厉害?” 朱厚照不太相信,谢至也不多解释,所谓眼见为实,还是亲眼见见为好。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云中地界马上便到了,殿下可亲眼见见,云中的飞速发展,定能够让殿下焕然一新的。” 谢至还在云中任知县的时候便已吩咐着手先为云中百姓加固房子。 吃住乃是一个人安身立命的基础,吃的可以差些,但房子的问题是必须要解决的,只有解决了房子的问题,才能让人有归属感。 后来随着各种作坊的兴建,云中也着实需要人手了,解决房子之时不仅只兼顾云中百姓之上,也落到了这些前来找活的流民身上。 凡是在云中打算长久稳定的,都会先由县中帮着把房子建造起来,至于所花费的银两,可由在云中做工再慢慢补上。 说白了,这也就是相当于贷款的一种形式,这样安排的目的也是为了防止那些好吃懒做之徒来钻这个空子。 大概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渐渐的便也靠近云中地界了。 早在谢至从云中离任的时候,云中官道上的水泥路面便已经全都铺设完毕了,也就只剩下了几个村子的路还未连通了。 现在谢至都已经把五军都察院做起来了,最后的一些收尾之事自是也早就完成了。 踏上云中地界,便直接上了水泥路,在水泥路上行走,马蹄车辙之声清脆了不少。 最关键的是,一众被颠簸的快散架的大臣们,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水泥路面的平稳。 本来心中府谢至愤愤的大臣们在感受到水泥路面的平稳之后,愤愤从窗外钻出脑袋。 瞧着滚动的车轮,坚硬不带起丝毫灰尘的路面,以及前面在太阳余晖照耀的崭新水泥路面波光粼粼。 与弘治皇帝同坐在一辆马车上的萧敬,感叹道:“陛下这水泥路面还真挺稳当的,丝毫不见颠簸了。” 这个感觉弘治皇帝早就已经感受到了,现在的他正钻出车窗往外瞧着呢。 对萧敬的这番感叹也不做回应,许久才问道:“若是在此路面行走,无论的运送粮草,亦或者是行军都可快上很多吧?” 这个不用说那都是肯定的,最起码这种路面没有凹凸不平,在运送粮草不会出现车轮被陷之事,完全不需像往常那般,还得一边垫路一边行军了。 萧敬肯定的回道:“这个应当如此吧。” 又走了一段路,弘治皇帝便给萧敬下旨道:“去问问谢至接下来如何安排?” 谢至自从宫城出来后,便吩咐贺良提前赶到云中准备了。 云中治安各方面谢至是放心的很,但最起码得安排了饭菜的吧。 谢至计划把弘治皇帝他们带到云中后,先带他们去吃饭。 这些大臣在奉天殿之前跪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来及歇口气便被拉到了云中,若是再连顿饭都不给人家吃的话,这些人恐更得把他恨死。 不过,最关键的是这些人年岁都不小了,还得是注意着些,若是这些人在这一段路上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谢至他可真就更不好解释了。 萧敬领了弘治皇帝的旨意之后,便呵止了车队。 在车队停下之后,萧敬便钻出马车走至谢至的马下出言询问道:“云中侯,陛下询问接下来有何安排?” 既然是弘治皇帝询问,谢至也并未含糊其辞,直接回了自己的安排,道:“某在薛庄安排了饭菜,一路也舟车劳顿了,就在那里先吃了饭,晚间的时候,便可看到某准备的东西了,看过之后,直接在薛庄将就睡上一夜,明日,陛下若是想去云中的各个作坊瞧瞧的话,那便走上一趟,若是不如的话,等到明日一早,便直接回去了。” 谢至安排的只是一回事,最后还是靠弘治皇帝来拍板的。 谢至大致说了一下自己想法之后,萧敬很快便屁颠屁颠的回去与弘治皇帝禀告了。 片刻的功夫,萧敬又返回,道:“陛下说,就按云中侯安排办吧,陛下说,进了云中以商贾称,切记暴露身份,明日陛下还要在云中转转。” 云中可是作为富民强国的试点的,既然是到了云中,肯定不会放过在云中微服私访考察的机会的。 云中发展到现在这般,已是谢至所能想到最为不错的了,他倒是也希望弘治皇帝能来瞧瞧的。 萧敬传了旨意之后,谢至二话不说便回道:“臣遵旨。” 答应之后,谢至便轻车熟路带着一行人进了云中。 越接近云中,朱厚照越发诧异,好奇问道:“本宫这才走了几日,云中较之以往繁华了不少吧?这屋舍也多了不少吧?这么多的房子都有人住吗?” 朱厚照这厮真是,有了好奇,自己用眼睛发现不好吗?非要问出,显得他好像有些智障似的。 谢至给了朱厚照一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当然有人住啊,若是没人的话,又何必弄那么多,那都是用水泥建造起来的,结实的很,普通人家哪有这个能力建这么好的房子,那些流民虽说并非云中人氏,又是为了找活才到的云中,在有了这些房子后,他们绝不会轻易在走的,越多的灾民在云中安家,云中方才能够更加繁华。” 既然要解释,那谢至便索性解释个明白。 紧接着,谢至又道:“当云中的繁华已达到鼎盛的时候,便可在其他州县安排作坊,再行安排这些流民,以点及面,也就真正实现了一县富一国了,当然,大明财富是有限的,也是有一定量的,想要更强,便只能望海外发展,这样才能使得在发展到一定时候停滞不前。” 随着云中的发展,一县富一国解释起来也就能够省上不少力气了。 谢至解释之后,朱厚照笑了笑,回道:“你这办法明明很好,慢慢的便也就实现了富民强国,为何偏生还把朝臣得罪那么惨,现在估计不少人都对你心怀不满了。” 朱厚照说的也是事实,他费劲千辛万苦改变的形象,好不容易扭转了纨绔,现在却又背上了谗臣的骂名,满朝文武之中,估计没有多少人愿意与他说句话的。 其实吧,谢至真的不想这样的,他本来想着,由下至上改变大明所存在的一切弊端,也省的那些文臣武将反击的太厉害。 可哪能想到,很多事情却是迫使他不得不出手。 就拿最近的一次倭寇进犯桃渚村来看,都已经欺负到家门口了,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云中卫还要韬光养晦吗? 但,一旦出征就需要钱粮,而朝廷又缺乏这些东西,那能怎么办?难不成要加收赋税。 赋税这东西水太深了,真正有钱的,都因一个功名而逃了税。 而那些庶民身无片瓦,却那还得交这税,交那税的,与这些人加收的多了,只能逼迫更多的人背井离乡充当流民。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真就没有,加收也不见得能够收上来,最关键的是还浪费了时间。 敌人都在家门口耀武扬威了,岂能再因钱粮问题而掣肘。 没办法了,这个坏人只能由谢至来做,只能是朝那些有钱的朝臣开口了。 这些人可不单单只是依靠赋税存活,多说人都有副业,家中良田铺子不胜枚举,拿些钱粮没任何问题。 有了钱粮也还不行的,云中兵丁本就是为对付鞑靼而准备的,不习水性,想要与倭寇在海上交战,便要依托水师卫所的配合。 第257章 张六的款待 那些卫所也就是表面看起来光滑,真正需要作战的时候,百年余留下来的积弊便暴露出来了。 既然出现了问题,那也没有理由放任不管。 若是朝廷放任的话,只能导致那些积弊以更大更快的速度破裂开来。 他真的不想这样啊,这不是事情不知不觉中发展成了这种局面。 对朱厚照的问题,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臣为了大明,即便得罪天下人又何妨?” 话虽这么说,但若真把天下人给得罪了,即便是为了朝廷,估计也很快会被朝廷杀了的。 幸好,谢至得罪的是权贵,在普通庶民之中还是很有好评的。 很快,谢至便带着一干人马赶去了薛庄的张六家。 整个云中,谢至也就只有张六最熟悉了,既想吃顿好饭,又不愿太过招摇,也就只有张六这里最为合适了。 弘治皇帝既然没带着仪仗过来,那便就是要以为微服私访的身份瞧瞧云中的。 既是如此,那也只有在乡间合适,真正与百姓真正打到一块,也才能真正了解到他们的所思所想。 若是带着仪仗过去,就是把云中的百姓全招过来,也很难探听到实情的。 到了张六家中的时候,谢至率先下马去搀扶起了弘治皇帝,道:“陛下,就是这里了。” 上次弘治皇帝来云中的时候,到的也就是云中。 弘治皇帝下了马车,四处张望了几眼,问道:“这里的房子与上次朕见到的不一样了吧?” 不一样那是肯定的,以前大多都是茅草屋,那种屋子一到下雨刮风,不是漏雨,就是被风刮走。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就与那情景一样的。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谢至刚到云中便着手为这样的屋子进行加固,后来在有了水泥的时候,干脆全部都用上了水泥。 对外售卖一袋水泥是五两银子,而像张六这般建造三间大瓦房也不过才五两银子了。 五两银子对这些百姓来讲虽说是一个天数字,但却也不需他们马上出钱,先由县衙垫付,他们每月以自己能力交还一些,一直到交清为止。 当然,县衙也会不间断核查他们各自实力,以防止有人在有了银子不做奉还。 谢至在张六门前,搀扶下弘治皇帝之后,便又屁颠屁颠的跑到了他爹的那辆马车之前,扶着他老爹,道:“爹,儿子扶你下来。” 谢迁瞅了谢至一眼,冷哼一声,虽没做言语,看起来也是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却也还是搭在他的胳膊上跳下了马车。 毕竟跪了那么长时间,腿脚自是有些不太舒服了,在跳下马车的时候还险些摔倒,幸好谢至考虑到了这一情况,并非只是浅浅的抓着,抓的也严实。 谢迁踉跄了一下,终究还是站稳当了。 在搀扶下谢迁之后,又朝着刘健和李东阳,道:“二位世伯,某来扶你们。” 刘健和李东阳在谢迁面前对谢至多有抱怨,当着谢至的面却也恢复了往常那般笑容可掬的样子。 刘健笑呵呵的问道:“怎选了这里吃饭?” 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回道:“某刚到这里了解云中情况的时候,便结识了张家父子,是他们与某说了马家在云中的恶劣行径的,之后某有他们作供证,才最终扳倒马家,肃清了云中的一大毒瘤,张家父子憨厚老实,之后也常有交集。” 洋洋洒洒了说了一大堆,谢至却是在最后补充道:“其实说来,某在云中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知县,也就认识了张家父子,突然再来云中,想要找个不惹人注目吃饭的地方也就剩下了这里了。” 前面那段话等于是废话,后面的那段才是重中之重。 不过却也证明,谢至在云中任知县的这几月时间,也是廉洁的。 若是廉洁不够的话,那结识的哪会只有区区张家父子。 正说话的功夫,其他马车上的朝臣便在锦衣卫校尉的帮扶之下,都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在张家门前便有一条笔直的水泥路。 在土路之上走多了,偶尔站在水泥地面上,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就在朝臣在水泥地上走来走去,感受着水泥路面的光滑之际,从屋子当中走出了一老头。 这老头正是张六。 张六瞧见门外的谢至,三步并作两步的便跑了出来,朝着谢至行礼。 这里谢至年轻,官职也不是最高的。 张六朝他行礼,他并未接受,拒绝道:“张老伯不必如此,某又不是以为知县的身份过来的,有几个商贾想要到云中的作坊瞧瞧,某正好有时间,便带他们过来了,只是麻烦张老伯还要费辛苦准备一下了。” 谢至也并非只是嘴上客套,说着便拿了银子,直接递到了张六手中,道:“张老伯日子好不容易才好过了一些,也不能让张老伯破费,这银子,张老伯你拿着,就当作是今日的饭菜银子了。” 谢至自己一人的时候都不喜欢白吃白拿,更别说现在还当着弘治皇帝以及那么多朝臣的面了。 现在不少朝臣估计有不少人看不惯他,丁点小错误估计就得被放大,他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张六自是不肯接受,谢至也不是搞那套虚假的,直接拉过手,道:“收着吧,若不收,某下次也不好来了,张老伯,辛苦些多准备些酒菜,听说你村中有台大戏,不要耽误了看戏。” 这台大戏就是谢至专门为弘治皇帝准备的礼物,当然不能错过的。 张六见谢至给的真诚,也没再推迟,直接拿了银子道:“小人喊来了邻家的几个妇人来帮忙了,定然不会耽误了的,张石去集中采购了。” 张六别看年老,安排这些问题也不是难事。 寒暄了半天之后,张六扭头准备请着谢至等人进去的时候,才瞧见从马车另一旁走来的朱厚照。 朱厚照在云中做过主薄,当初的时候虽说并未暴露了身份,但在回去的时候,却是实实在在显了身份的。 张六瞧到朱厚照,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便要行礼。 云中的百姓都认识朱厚照,朱厚照的身份也躲不过,也就只能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只是在张六行礼的时候,被朱厚照拉了起来,道:“老伯不必如此,本宫是跟谢五一块来玩的,就还把本宫当成云中主薄便是,若是不然,本宫实在没法多待了。” 朱厚照也是那种平易近人之人,他这般开口,张六渐渐的也放松了下来。 谢至在一旁寒暄,道:“是啊,张老伯,殿下此来就是来瞧瞧的,只把殿下当作成主薄便是。” 有了谢至这番话,张六更为放松了。 片刻的功夫,一行人便被张六请了进去。 进了房间后,一间房之中已摆了一张大桌子,桌子上已放上了茶水。 “知县,小人先准备了些茶水,坐下先喝杯茶。” 谢至笑了笑,回道:“好,张老伯,你去忙吧,这里某来招呼着便是。” 张六在这里,很多事情也不方便讲。 谢至这般说,张六也知晓一些人之间有话要说,也不再多言直接退了出去,道:“好,那小人便去忙了,有事只管吩咐小人便是,待酒菜准备好了,小人再送过来。” 从京师前往云中需要几个时辰,而准备这么多人的饭菜也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完成的。 正好在准备饭菜的这会功夫,几人也能歇息一下。 有萧敬在,也不需谢至多做操心,每人的碗中都能保持留有茶水。 第258章 女学的问题 在张六家中,弘治皇帝也不再提起朝堂上的事情,所询问的都是有关于云中作坊的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并非是谢至亲力亲为操办的,但他对这些事情却也还是了解的。 无论弘治皇帝怎么询问,他都能够一一做了回答。 在聊了也就几炷香的功夫,张六的孙子虎子从学堂回来了。 自从兴办学堂之后,村里的孩子们也多多少少学了些东西。 虎子也不是腼腆的性子,知道谢至等人在也丝毫不见有害怕,直接走至谢至身边,笑嘻嘻的喊道:“知县。” 谢至也是微微一笑,回道:“今日在学堂都学了些何?” 虎子回道:“千字,张先生病了,教谕又为了我等找了个新先生,这个先生不像张先生那般一个字写不好便要挨打,我等有字写不好的时候指出便是,只有有谁多次指出没能改正的才会被打,我等都很是喜欢这个先生。” 孩子嘛,肯定是不会喜欢动不动就挥戒尺的先生的,当然跟着这样的先生学出来的东西也才更扎实。 自然,谢至也没必要与虎子讨论先生严厉的问题。 谢至又问道:“张先生病了?严重吗?” 虎子还未回答,去集上买东西的张石回来了,顺着谢至的问题回道:“这次张先生病的挺严重的,唐教谕还从县上请了郎中专门去瞧了,得多养些时日了。” 年纪大了,为学堂的事情也没少操心,累也是能够累病的。 谢至回道:“既是如此,那便让张先生先养着吧,等某空了也得去瞧瞧张先生,云中各村都能建起学堂也多亏了张先生。” 建学堂的事情谢至虽说早有打算,但也是因为张先生,才把这个事情提上了议程。 紧接着,谢至又问道:“每日夜学去的人多吗?” 提起这个事情,虎子便来了精神,兴奋的道:“知县,今晚夜学便轮到小人去授课了,知县要不去瞧瞧。” 自家儿子露脸张石也高兴,顺着虎子回答,又道:“刚开始那几日确实也没几个人,即便是去也不过是看着玩的,后来学起来也渐渐的喜欢上了,尤其是夜学当中所教授的一些算学很是有用,大伙儿也便都喜欢学了。” 对于张石等这些庶民一些简单的字和算学才算是最实用的。 这样的结果谢至也满意了,不再多问,道:“嗯,如此甚好,学些东西总归是能有用处的,往后弄个契至少自己就能够瞧清楚,也不用担心被人诓骗了,张哥,你去忙吧。” 这里还有弘治皇帝以及几个朝臣在,谢至一直与张石寒暄总归也是不太合适的。 张石在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拉着自己儿子一块走。 就虎子那年纪和性子,留下只剩下调皮捣蛋了。 怎奈虎子丝毫不给张石面子,偏要留下,道:“我还有话要与知县说,爹你去忙吧。” 虎子不肯离开,当着谢至等人的面,张石便挽袖子挥拳头的就要朝虎子动手。 这样的情况估计经常上演,虎子早就培养了一场敏捷的身手,在张石抬手的时候便已飞快的速度躲在了谢至身边。 这个时候谢至能怎么办,难道把虎子推出去? 只能是笑呵呵的朝着张石道:“让虎子留下吧,让他来倒倒茶水。” 既然需要虎子干活,张石也不再一味的把虎子喊走,应承道:“好吧,虎子招呼好客人。” “知道了!”虎子应了声,直接朝萧敬手上接了茶壶,道:“我来!” 有人来倒茶,萧敬还乐意呢,毫不客气的便把这个事情直接让给了虎子。 虎子拿着茶壶,在每人碗中都蓄满了茶。 在茶水蓄满之后,虎子又在谢至身边问道:“知县,今日夜学便由小人授课了,你还没说是否去瞧呢?” 瞧着虎子这般眼巴巴的样子,谢至是在不忍拒绝。 唉,总归还是他心肠太善良了。 谢至笑了笑,回道:“去倒是可以,你们村今晚不是有大戏吗?十里八村的人都过来看戏了,去上夜学的恐没有几个吧?” 这着实是实话,在娱乐项目匮乏的时候,不说是一场大戏了,恐就是一场邻里之间的拌嘴吵架恐也能够围观上来不少人吧? 虎子则是回道:“先生说习需持之以恒,无论何种情况都不能被打断,今夜散戏之后无论多晚夜学还要继续的。” 这倒是一个好习惯,谢至这次直接便答应了下来,回道:“这样啊,那某一定去。” 与张家父子说了这么多,也不能冷落了桌上的其他人的。 谢至端起碗,招呼虎子喊道:“去,再去往每碗蓄满茶水去。” 一路之上舟车劳累的,渴那是肯定的。 虎子二话不说,便端着茶壶去蓄水。 倒了几杯之后,壶中的水便用光了。 虎子端着壶,打开壶盖瞅了半天,道:“没水了,我再去拿。” 虎子出去之后,弘治皇帝便开言,问道:“各村学堂耗资也不会少吧?” 这项支出在云中各项花费之中着实不小了。 谢至微微一笑,回道:“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明是发展的必要基础,这学堂的学生虽不可能人人都入仕为官,但却能够迅速的知礼,也是教化的一个重要部分。” 当着这些朝臣的面,有些话谢至不能说。 庶民人人都能读书,那读书人可就烂大街了,官高高在上的特殊地位也就能够慢慢的衰弱减退了。 最关键的是,朝廷的法令政策,甚至朝廷如何,完全不需读书人宣传,他们便能清楚。 朝廷也完全不忌惮于这些官再在背后风言风语的蛊惑人心了。 这样的话,官集团抱团取暖的问题也就完全能够解决了。 对这个学堂问题,弘治皇帝一直都是赞成的。 很快,虎子端着茶壶重新回来了,回来之后,便开口道:“知县,阿朵也想进学堂,可惜先生不让她进去,每天她和几个女孩子便趴在门口听,最后还得被她家大人找回去,可否让他们也去读书啊?” 谢至习惯了男女平等,一时之间还真就没想到这个问题。 这个学堂是办起来了,但能去上学的都是男的,女孩子却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谢至一拍脑门,道:“某倒是把这个事情忘了,读书岂分性别,某与王知县商量一下,是有必要办个女学的。” 话音才落,一旁的顾朴便反驳,道:“女子入学这岂不是天下笑谈。” 三纲五常早就已经根深蒂固了,谢至也不去反驳,不惹这个麻烦。 他若是把后世的那套理论说上一番的话,估计在坐的这些人都不会赞成。 谢至笑了笑道:“读书不分贵贱,又岂分性别?” 顾朴还未再做辩驳,虎子便出头了,道:“知县说的是云中的事情与你何干?” 顾朴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也不能与一个孩子计较,脸憋得通红,看着弘治皇帝,期待着弘治皇帝开口。 虽说他们不易暴露身份,但只要弘治皇帝开口,那这个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可迟迟就是不见弘治皇帝开口说话,倒是谢至开口道:“既然到了云中那便是客,不同意见也是能够有的,这个事情某还要与王知县商量。” 现在云中的知县也不是他,有任何想法也得王守仁答应才行。 虎子倒是也没再多说,点头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言了。 谢至都不再多言了,顾朴也不能抓着这个问题不放,这个事情即便是有不同意见在这里也不是讨论的时候。 第259章 好戏开场 张家为了招待谢至,从邻里找了不少妇人帮忙,在这些妇人的操持之下,谢至一行人在坐了大概一个时辰时辰,饭菜便开始上桌了。 “虎子,准备好碗筷,开始端饭了。” 张石在外面喊了一声之后,虎子利利索索的把众人面前的碗中的茶水泼到了地上,都没重新洗一下,便把刚才用过的茶碗又都放在了每人的面前。 众人颇为诧异,这么做是何意? 瞧着众人如此,倒是朱厚照出言解释,道:“寻常人家,每家几口人便只有几个碗,一个存余的都没有,这碗既要用来喝茶,也要用来吃饭的。” 虎子大概是因顾朴刚才的那话还在记仇,态度不太好,接着朱厚照的话,道:“对,殿下所言极对,家中也就只有四个碗,余下的那些都是借来的,可得好生用着,磕坏了,可是要赔的。” 在这里坐着的还有十几人呢,外面还有锦衣卫的校尉扮演的车夫呢,也总得是给他们也准备饭菜的。 周边几家的碗都借来才勉强够,若是再把茶碗和饭碗分开来用的话,那可就彻底不够了。 谁也没有与虎子一个顽童计较,弘治皇帝和朱厚照都不嫌弃,那其他大臣自是也不能说什么了。 现在的他们早就已经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至于茶碗还是饭碗,亦或者是饭碗还是茶碗,那都不重要的。 现在这个时候,就是让他们用手去抓,他们恐也不用讲究那么多了。 很快,饭菜被陆续端上了桌子。 羊杂,油糕乃是云中的特产,当然也是主食,最先端上来的也是这些东西。 萧敬在一旁先为弘治皇帝盛了羊杂,又夹了油糕。 试毒的步骤在弘治皇帝的暗示之下也便直接免除了。 本来他们的身份谁都没察觉了,肉食多了这一套繁琐的步骤,那岂不是等着被人发现吗? 被饿极了,吃啥东西都是香的,一众人对这些东西纷纷赞不绝口。 正吃着的时候,便又上了豆腐。 这些都是云中独有的,这豆腐与平常的吃起来口感着实不错。 除了这些之外,剩下的便就是一些炒菜了。 这个季节正好也有这些东西,准备起饭菜来也容易许多。 在饭菜端上来之后,虎子便随着张石离开了房间,并未陪着一块吃。 饭菜也就是有些不干净,倒也丰盛的很。 一众人也都被饿极了,吃的自然是有滋有味的,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饭桌上准备的美味佳肴便已经被消灭的干干净净了。 在吃了饭菜之后,张石很快进来先收走了每人面前的饭碗。 片刻的功夫,一摞碗洗了干净,直接又分发到了每人面前。 这个时候也没什么洗洁精,也就是用清水冲洗一下,吃些粥的话倒也容易清洗。 关键今日吃的这些东西油水大的很,清水怎么能够洗干净。 倒在碗里的清水直接漂浮上了一串油花。 瞬间喝水的欲望都消失的无隐无踪了,这碗是随便拿走的,放回来的时候也都是随便放吧。 也就是说,现在摆放在他们面前的已不再是他们刚才用过的了。 这还怎么喝的下去。 谢至自己都不愿喝,更别说其他人了。 吃了一顿晚饭,他准备的重头戏也该派上用场了,直接道:“大戏应当也已经准备好了,要不先过去吧?” 弘治皇帝点头,率先起身。 弘治皇帝离开,所有人自是要一并跟着走的。 出了张家,虎子便带着几人直接便往戏台走去。 几乎每村都会存在这样一个戏台,也是供村中殷实人家家中有喜事的时候,请戏班子来表演用的。 “知县,听说这大戏是唐教谕一手主编的?” 唐寅现在虽说是县丞了,但云中的百姓也都习惯以教谕相称了,也不再刻意的去改口了。 唐寅对功名本就不怎么看重,乡民这般称呼,他自然也就不怎么在乎。 这个事情说是唐寅主编的,却也是谢至罢了把控了大致框架。 对虎子的询问,谢至并未刻意去解释,回道:“是啊,是你们唐教谕一手主编的。” 虎子点头应道:“这些时日唐教谕一直都待在村中的戏院,饭菜都是村正派人送过去。” 唐寅看起来好像有些狂放不羁,但在做起事情的还是很专注的。 这个事情是第一次尝试,也颇为重要,自当得是严格把控的。 谢至没多做言语,又走了几步,戏院也便到了。 听闻薛庄有大戏看,在戏院早就挤过来不少人了。 这戏院也就是中间搭了个太子,在台子后面有几间房子作为后台,以便表演者存放一些道具。 其他四面八方都是露天场地,也没有椅子,随处都可坐。 拥拥挤挤的人群,极为喧闹。 对这样的场面,有跟着弘治皇帝一块来的人已在微微蹙眉了。 他们平日里若是想要看戏的话,直接把戏班子请到家里便是了,又何必挤在这群庶民中间受这份罪呢。 弘治皇帝都在,谁有不愿,他也能够瞧个清楚,完全没必要由谢至多说什么的。 谢至也不理会这些人,在弘治皇帝身边笑嘻嘻悄声的道:“陛下稍等,臣去询问看看唐寅那里可否特别准备好了位置。” 今日这个大戏是谢至早就已经定下来的,即便没有奉天殿之前的那一幕,谢至都会带着弘治皇帝到云中走上一趟的。 当初的时候,弘治皇帝既然把谢至派到云中做这个知县,便就是对谢至那么所谓的一县富一国持有肯定态度的。 自然云中的事情也是上心的,即便手头有重要事情,也会放下过来的。 弘治皇帝抬手同意之后,谢至便带着虎子直接去了后台。 越过人群到了后台的时候,唐寅还在安排着那些演员对着台词,见到谢至过来,连忙跑来喊道:“谢至,你来了?” 谢至笑嘻嘻的凑近唐寅道:“陛下已给你请来了,这场首演能做到何种程度那完全要看你了。” 只有让弘治皇皇帝满意,才不会使得这大戏夭折在首演之上。 唐寅自是颇为兴奋的,一巴掌拍在了谢至身上,道:“就知晓你答应的事情肯定能够办成的,这个东西若是没有陛下同意的话还真就办不下去。” 谢至笑了笑,淡定的很,问道:“可准备好椅子了?” 唐寅点头道,:“早就预备好了,就等你了。” 随之挥手吩咐下面的人直接把椅子搬了出去。 今日前来看这个戏的人不少,自是没办法为每个人都准备了椅子的,也就只能是给弘治皇帝等人预备了。 谢至也不再多说,也没继续打扰唐寅,笑嘻嘻的道:“那就准备着吧,我出去了,这个戏之后陛下肯定是要召见的,如何应对你也想一下。” 谢至从后台出来的时候,唐寅差遣的人已经开始把椅子准备在戏台之下合适的位置了。 弘治皇帝从始至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倒是朱厚照有些急不可耐,在谢至身边问道:“这不会就是你要准备的大礼吧?” 朱厚照着急谢至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先露了的,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殿下瞧着吧!” 这场大戏的表演本就是为了弘治皇帝瞧得,既然弘治皇帝已经到了,那这场大戏随时也就可以开始了。 在幕布还未拉开的时候,一众表演者便悉数上台,先朝着台下的观众见礼。 见礼之后,一众演员悉数返回了后台。 片刻的功夫,幕布拉来。 幕布后面的布置与暖阁有着极大的相似之处,坐在弘治皇帝身旁的都是朝廷重臣,别人不清楚这布置是何处,他们可是清楚的很,一群人诧异之余,台上的表演者说话了。 第260章 结束 “此倭寇犯我台州,卿当以为如何?” 另有一人紧接着接道:“敢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台上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完美呈现了平倭之前的君臣对话。 在这对话之中还增添了一些戏剧的语调也鼓乐,总的来讲完美呈现了当敌人来犯之时,朝廷必当诛敌的强硬态度。 不用说,这对话之人模仿的乃是弘治皇帝和谢至。 看到这里便有人开始质疑了,顾朴在一旁问道:“云中侯,你这是何意,以一庶民来仿陛下是何意?” 这般模仿可不是因庶民的关系吧,即便是宗亲这般做,那都是在僭越,一样都是大罪的。 对顾朴的这个问题,谢至并未当场回答,他是要承认这本身就是大罪?还是与其辩驳上一番? 这个时候无论做那种都是在妨碍大戏的继续进行。 谢至微微一笑,道:“顾御史还是先看,莫要打扰,等结束之后再说。” 谢至不与之多说,弘治皇帝也不制止,顾朴想与弘治皇帝说上几句,可弘治皇帝却是很明显并不想与之多言。 无奈,顾朴最后也只能是乖乖闭嘴了。 顾朴不说话了,朱厚照倒是在一旁询问道:“怎就没有本宫的影子,平倭之中本宫可也是功不可没的。” 显然,对扮演自己朱厚照并未有丝毫建议,若非弘治皇帝也在这里,朱厚照很有可能自己也上去扮演一番了。 剧本谢至也是参与了几分的,剧情如何走向,谢至也还是知道一些的。 朱厚照在所有的事情之中占据的成分本就很是强烈,自然也就不能少了朱厚照的影子。 对于朱厚照的问题,谢至回道:“殿下,自然也是存在的。” 很快,为朱厚照留名的情节便出现了,情节当中完全展现了朱厚照为平倭募捐之时的艰难。 有的人大门紧闭见都不见,有的人虽说是见了却是一味的搪塞,还有人虽然出银子不过也就是三瓜两枣的 反正怎么艰难怎么来,把朱厚照为国为民操劳的光辉形象放大到了极致。 下面百姓看的用心,看到现在窃窃私语之声少了很多,比之刚才谢至所言的那句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反响更为强烈。 对这个事情谢至也不存在嫉妒还是什么的,反正弘治皇帝想要给自己儿子树名。 只要朱厚照名声好了,那弘治皇帝必然高兴,而弘治皇帝高兴了,那所有的一切不也就好办很多了吗? 当初在剧本之上,谢至便能够猜到百姓必然会对这个情节反响强烈的。 正是因为普通人向往权贵那样的生活,而在实际之中自己又达不到那样的太监,所以便会对权贵富贾之人恨之不及。 因而这一情节也才会更贴近百姓,这种情节也瞬间拉近了百姓对这一情节的互动。 其实说来募捐的事情还是颇为轻松的,毕竟这个时候的朝臣还算正派一些,有了张懋和谢至在前面打头,也都有人愿意出些银子。 因而朱厚照没到一处也都能够顺顺利利讨到银子。 正是因为如此,在这一情节之上,浓墨重彩所表述的只是朱厚照讨银子之时的艰难,并未点出是谁不愿出这个银子的。 一炷香的功夫,幕布终于拉下,当幕布再次开启的时候,重点直接放在了台州海域之上。 宝船,火炮的道具都有,完美还原了当初在宝船之上是如何消灭于倭寇的。 与倭寇的一战本身就很轻易的便取胜了,自然在这方面呈现之时便不能采用夸张手法增加胜利的艰难性了。 即便是要增加艺术手段夸张一下,那也只能是往大明军队这里加,要让百姓增添信心,让他们能够明白,他们所处的国土是如何强大,不费吹灰之力便灭了来犯的倭寇。 其实事实也着实如此,明军却是只用了一直手的力量便消灭了袭扰沿海一带百年的倭寇。 随之倭寇被全部歼灭,台下百姓自发性的起身大呼威武。 坐在前排的弘治皇帝以及几个朝臣扭头瞧着欢呼的百姓,自己身上的热血好像也开始沸腾了。 大明强大了,也是他们的荣耀。 在百姓欢呼之间,幕布落了下来。 当幕布再次开启的时候,出现的便是大批的车队运送着水泥帮着贵州百姓重新搭建房子。 为了体现朝廷对此事的重视,还特意增加了,这水泥乃是用了当初朱厚照为平倭所募捐到的银子。 这个事情对现在看戏的云中百姓或许是没有多大影响,但对这些用到水泥的百姓来讲确实会有感触的。 运送水泥去救灾是此场大戏最后的一场。 在这场的幕布拉下之后,唐寅便走了出来,朝一众百姓笑容可掬的道:“今日这场大戏便到此结束了,各位有去上夜学的可以去了。” 谢至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这场大戏之上了,倒是忘记了还有这么一茬。 唐寅宣布结束后,虎子便起身喊道:“知县,你说要去听小人去夜学授课的可不能食言啊。” 对这场大戏,谢至与弘治皇帝有很多需要解释的地方。 弘治皇帝也需要听谢至的一番解释的。 去与不去的,谢至还得是听弘治皇帝意见的。 弘治皇帝倒也能够沉住气,应允了下来,道:“去吧,先去夜学。” 弘治皇帝要去,一众大臣自然也是要跟着一块的。 夜学就在学堂,白日的时候,孩子们在这里上课,晚上的时候,便教由孩子们来操办夜学了。 跟着虎子到了学堂的时候,前来听课的人也都到了。 一间教室坐的满满当当的都是一人,谢至这些来凑热闹的只能是坐在了角落之上了。 今日所教授的正好是算学,他们这些人虽说是学富五车,但对算学却是陌生的很,正好让他们见识一下。 算学之中已经开始接触一元一次方程了。 早在学堂刚建立起来的时候,谢至便开始加减乘除这些简单的东西普及到各学堂当中了。 经过将近一年的学习,这些简单的东西已被孩子们所掌握。 虎子写下2x+3=7,然后求x是多少? 这个其实是很简单的,但却是足够稀奇。 紧接着,虎子问道:“早晨清点货物之时是七个苹果,到了晚上还剩下三个,而一个苹果是两个铜板,可问有几个客人光顾,当然,某这也是举个例子罢了,若真如此的话,那不得喝西北风啊!” 虎子开着玩笑,自然是引来了下面一众人的哄堂大笑。 “谁来解一下?”虎子在上面问道。 朱厚照在谢至一旁有些好奇的道:“你可知如何解?” 这不是废话吗?这还是他教的,他能不清楚解法吗? 谢至回道:“当然,很容易啊,不就是2吗?” 朱厚照扳着手指头数了半天,回道:“还真是2。” 就在朱厚照话音才落,学堂中的一众人便朝着张石道:“你家小子的问题,你去解吧!” 来上夜学的这些人说是学生,也不算是学生,自是不能像学生那般要求。 嘻嘻哈哈的那都属正常之事。 张石也习惯了这样的玩笑,丝毫不觉尴尬,直接回道:“不就是2吗?你们难道不知晓,还非要某来回答。” 这么短的时间,场中这些学富五车的大臣们都没算出来,这些普通庶民便算出来了,稀奇那是肯定的。 既然你们都清楚了,那就来个难的,如此简单的,就是搬个手指头也都能够算明白了。 很快,虎子便写下来10x+20=500。 这样的方程算起来也是比较简单的一类了,但如此大的数字确实很难处理。 朱厚照在一旁询问道:“多少?” 谢至想都没想便道:“48啊!殿下可带入48算一下,这样的方程之中乘号可省,直接用上乘便是。” 带入算便简单,很多了很快便算出了结果。 第261章 舞台剧的解释 解了几道方程之后,作为最后的压轴项目,虎子直接祭出了鸡兔同笼的一道题目。 上有三十五头,下有就九十四足,为雉兔各几只? 这题记载在孙子算经中,经典趣题旨意,若是不利用方程计算便比较难了。 在后世初中生都能够解答的题目,在这个时候凡是能算出这类型题目的都是大佬一般的存在了。 题目出炉,学堂中的众人提笔在草纸之上演算了半天之后,有人开始找到了解决办法。 虎子也不着急,又等了片刻之后,才道:“可有解?” 大多数人都纷纷有了应答,应答过后,虎子问道:“谁来演算一下?” 学堂之中的其他人也不客气,立马推举了张石,“张石,你去吧!” 儿子的问题,父亲来答,也是颇为合适的。 张石也不客气,直接起身应答,道“某来就某来,某又不是不会。” 二话不说,张石便直接走上了前去。 一块水泥墙面之上利用木炭书写,发昏的灯光隐隐绰绰的看的很是不真切。 张石就在那里开始书写,一边写还一边念念有词,道:“这乃一种新解法,可设鸡有x只,上面有头35,如此说来鸡兔共有35只,因而兔便是35x了,而每只鸡有两条腿,那便就是2x,而兔有四条腿,那么便是435x,总共有94条腿,也就可合成2x435x94,只要解了这个方程,便可得到鸡几只了,知晓了鸡有几只,那兔不就简单了。” 说着,张石便开始就这个方程解了起来。 “首先,开始分裂变成2x1404x94,之后,再变462x,最后可得x23,也就说鸡有23只,兔便留有12只了。” 很简单的一道题目,张石演算之后,便木炭往下一丢,笑嘻嘻的道:“承让了。” 演算之后,虎子微微一笑,道:“演算的不算,很是正确,这个简单方程就到这里吧,接下来,我便再教你们读诵千字,你们记住里面的字如何书写,往后也少不了要用到。” 很快,千字的朗诵在房间之中传播开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虎子每日所学的东西,原封不动的又交给了夜学来学习的这些人。 对于这些人来讲,简单认个字,然后再能简单懂个算学,那对平日生活便能起到很大的帮助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弘治皇帝并未再继续的打算,直接起身离开。 弘治皇帝能光顾这个夜学便也是很不错了,全程参与,等到这个夜学结束也没必要。 弘治皇帝起身离开,谢至等人自然也得是跟在其后面离开的。 出了学堂,未等弘治皇帝询问,谢至便道:“陛下,是留在这里歇息,还是去县衙。” 若是在薛庄睡的话,那条件肯定是很简陋的,随便哪一家都不可能把他们这么多人都放下的。 唯一可行的办法只能是分开借宿。 这倒还不是最差的,虽说都是水泥搭建的房子,但里面的条件就差的很,最起码被褥肯定不会是那么干净的。 这也是谢至治理过后的云中,若是隔以前的话,估计家中成员都不可能有一人一套被褥,更别说还能余留出给客人所用的了。 谢至询问之后,弘治皇帝沉声道:“回县衙,宣唐寅和戏班子一块前往。” 若非那场大戏还有很多需要解决的问题,弘治皇帝肯定不会跑那么多路,再返回县衙的。 弘治皇帝开口,谢至随即回道:“是,臣马上去办!” 贺良一直都与锦衣卫装扮的那些车夫在他们一行身后跟着,弘治皇帝有了吩咐之后,谢至随即便喊来了贺良,道:“通知伯虎带着他的人立马前往县衙。” 大戏的内容是经过谢至的一番润色加工,但那些表演者是唐寅一手调教出来的。 在贺良通知唐寅的时候,牟斌也已经吩咐着他手下的那些人把马车都套起来了。 白日在奉天殿之前折腾了一日,好不容易舟车劳顿到了云中,却是这么晚了,还不能歇息,还得要往县衙跑一趟,疲乏那是肯定的了。 马车很快套起,弘治皇帝却是招呼道:“谢至,太子,你二人随朕一道坐马车来。” 处理戏班子那个事情,也是当需通个气的,知晓弘治皇帝的心思,谢至也才能把握当着那些朝臣的面该说什么,又不该说什么。 所以,弘治皇帝单独呼喊,谢至并未拒绝,直接应道:“遵旨。” 随之,便跟随弘治皇帝一起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开始行驶开来之际,弘治皇帝才终于开口道:“这么?你没需与朕说的?” 该怎么回答总归是得想想才是啊,总不能上来就直接开口吧? 即便是开口,那也得知晓自己说了什么啊! 弘治皇帝出言,谢至才笑了笑,回道:“自是有的,该说之事太多,臣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朱厚照终究还是颇为好学之人,在那到了学堂一趟之后,也不再顾那里的事情,直接询问道:“那个所谓的方程是你的风格吧?到底是如何解除来,本宫略微懂了一下。” 朱厚照好学,弘治皇帝也不阻止。 既是如此,谢至便回道:“这个简单,殿下只要知晓方程的解法,碰到如此情况,假设出来便也就容易很多了,比如说4x,那便就是4乘以x,而这个4乘以x便是4个x,乘法便是,4个人,每个人3个苹果,总共有多少苹果,省了一个一个相加,省去了麻烦,了解了这些,算起来也就容易了。” 解释了大半天,朱厚照听得也仔细,最后终于道:“本宫略微明白些了。” 既是明白,那便好,谢至笑了笑道:“殿下明白便好,这些简单的算学在平日生活当中也有着较为重要的作用,因而臣才想着用这个方法可能省去不少的步骤。” 解释过方程的问题,接下来便需要就那个戏班子的问题解释一番了。 谢至冲着等候多时的弘治皇帝微微一笑,道:“陛下,刚才那场大戏,臣为之取了个舞台剧的名字,相比较于其他的大戏少了些戏剧的成分,一般的那些戏曲有教化之用,但这个舞台剧更多的是宣传的作用,而宣传的本质便是以此来让普通庶民了解到朝廷,了解到陛下为了天下大事殚精竭虑,这样的话,朝廷如何,他们自己便能清楚知晓,不再需要那些读书人在口耳相传之中再为朝廷唱赞歌,这样的话,朝廷于读书人的牵绊便少了。” 以前的时候消息闭塞,朝廷如何那都是靠读书人来说的,若是得罪了读书人,那些不明所以的庶民极有可能会在读书人的蛊惑之下揭竿而起。 这个方式也在间接打压了官的膨胀。 紧接着,谢至又道:“自然若是严格说的话,难免是有僭越之罪,不过臣以为,这些戏班子的成员可由朝廷固定,扮演陛下殿下之人由定人扮演,不可随便更改人选,这样的话,也可防止扮演陛者以陛下名义胡作非为,也可在一定程度之上保皇家威严。” 这个时候戏曲虽说已经很泛滥了,窦娥冤,唐明皇经常都会出演,但那毕竟上演的都是前朝往事,像今日这个直接出演了本朝皇帝,那可就不太容易接受了。 在这个事情之上,还有的皇帝直接禁止排练本朝之事。 这样的旨意其实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拿本朝的秘闻丑事成为众人娱乐的对象。 谢至的这个想法,弘治皇帝并未马上回话。 这也乃是新鲜事物了,一时之间也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接受的,总归得留有一个消化的时间的,谢至也不做催促等着弘治皇帝慢慢思考完毕。 弘治皇帝也并非那种顽固不化之人,想清楚了也还是能够接受的。 第262章 面见表演者 弘治皇帝思考片刻之后,谢至紧接着又道:“为了方便管理,这个戏班子要由朝廷来管理,所有的剧本编写也需得有朝廷来做,去哪里演出,也得有朝廷制定安排。” 谢至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弘治皇帝并未马上答应,当然也并未说反驳意见。 朱厚照倒是持了赞成意见,开口道:“父皇,儿臣倒是觉着谢五所言的这些值得一试,今日在云中的这场表演在百姓之中反响还算是颇为强烈的。” 对朱厚照的意见,弘治皇帝依旧并未多说。 薛庄距云中的距离本就不是很远,再加上一路都是新近修建起来的水泥路面,平坦光滑,马车行驶在上面很快便进了云中城。 一进云中城,便立即赶进了县衙。 云中的一些差役被谢至抽调进京协助组建五军都察院,所以现在县衙中差役配备并不完整的。 谢至既然能通知薛庄那里提早准备酒菜,那自然也就会通知县衙王守仁这里弘治皇帝要到的消息。 即便如此,在王守仁一行人到达县衙门前的时候,那县衙的大门还是紧闭着,未有丝毫迎接贵客的架势。 这倒也像是王守仁的做事风格,现在的弘治皇帝他是来微服私访的,也不是带着仪仗来视察,那县衙自是也没有必要大开大门迎接的。 有人去敲门,短促的几声敲门之声后,县衙的大门便被打开了。 片刻的功夫,王守仁便身着官服亲自迎接了出来。 这样看来的话,县衙的大门虽说紧闭着,但王守仁却也做了弘治皇帝要来的准备。 在县衙门口,王守仁并未行礼。 一直带着弘治皇帝到了为其所安排的客房,王守仁才见了礼。 在房中见礼,就连县衙外面的那些差役都不会知晓今晚此来的这些人究竟是何人。 王守仁见了礼,弘治皇帝便挥手打发掉跟随来的一干朝臣。 “卿家想必也累了,早些去睡吧,王知县,为众位卿家安排好下榻之处,定要保证众卿家完全能够歇息的好。” 这个时候打发这些人去睡觉,可见弘治皇帝并不想与这些人讨论谢至弄出来的那个舞台剧。 其实想都不用,在这个事情之上,多数大臣必然是持反对意见的,毕竟这个事情直接触及的便是人的一些利益。 作为为朝廷宣传者的读书人,眨眼之间换上了这种下九流的戏子,他们能接受吗? 弘治皇帝打发离开,有人立即开口,道:“陛下,臣有话要说,那个大戏” 此人还未说完便被弘治皇帝打断了。 弘治皇帝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道:“卿家今日想必也疲乏了,此事不着急,等回京之后再详细说也不着急。” 弘治皇帝也没说不听,而是说要回京之后再细说,他们也不能逼着弘治皇帝现在就听吧? 无奈只能是拱手告退离开。 在一众大臣离开之后,弘治皇帝却是并未马上歇息,而是召见了唐寅以及今日在戏台之上表演的一众人马。 这些人被贺良通知之后,唐寅便找了两辆马车一并都拉到了县衙,与弘治皇帝还是前后脚到的县衙。 这些人进来之后便直接拜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表演者,是模仿者,在台上可以扮演高高在上的皇帝,但在私下却只是普普通通的庶民罢了。 几人见礼之后,未等弘治皇帝询问,朱厚照便指着其中一人道:“在台上就是你在扮演本宫。” 拜在这里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人而已,样貌虽说不同,但从身形年纪之上也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朱厚照询问之后,那少年拜下道:“是,正是小人。” 少年回答之后,朱厚照摇头否认道:“谢五,这人你是从哪找来的。” 这戏班子扮演之人都是唐寅去寻找的,谢至还真不能抢了这份功劳的,如实回道:“这并非臣找的,这是伯虎找的。” 唐寅没抢着做回答,朱厚照也没再询问,只是端详着那少年,否认道:“这哪像是本宫,哪有本宫英俊。” 朱厚照这厮一向都自恋的很,这少年与他自是不会一样的。 找一个长相相似之人哪是那么容易的,再说了为了防止以假乱真都不可能找样貌相同之人扮演的。 当着弘治皇帝的面,对朱厚照的自恋谢至不置可否,笑着道:“殿下独一无二,不说样貌,就是身上气势都与殿下相比差远了,这个舞台剧的初衷是要展现情节,表演者样貌气势乃至个人魅力那都是表演者的,不可代表了殿下本身的。” 出身不同身上的其实自然也就不同了,像朱厚照这般含着金钥匙出身,从小又受着最了一番之后,朱厚照不再纠结此事,指着另一人道:“你扮演之人便是父皇了?” 能扮演皇帝那是一种荣耀,却也是一种负担,谁能知晓自己是否自己何时便会因为一个不到位掉了脑袋。 那人不断点头,回道:“是。” 紧接着,朱厚照便指着另一少年,问道:“你扮演的是谢五?” 那少年抬头瞅了一眼谢至,才点头回道:“是。” 朱厚照在少年面前走了几步,怪怨道:“谢五,扮演你的这人怎比扮演本宫的英俊。” 这也不愿朱厚照抱怨,谢至在两少年身上来回瞟了一眼,扮演他的那人着实要比扮演朱厚照阿那个帅气一些。 对于这个问题那便不能直接了当的承认了,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反问道:“是吗?臣倒是没发现,不过,这也才演了一场罢了,殿下若是喜欢,完全可让他们二人换一下,多简单。” 扮演谢至和朱厚照那两少年年纪也不相上下,调换一下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谢至才开口,唐寅倒是不同意了,反驳道:“这个不可,这些人都是经过多次训练才有如今这般,若是随便调换,恐会四不像。” 朱厚照与唐寅交集虽说不多,但却也能够在一块喝酒吹牛的,唐寅这般直接否决,朱厚照自是不会高兴。 眼看着就要在这个问题之上纠结下去了,一旁一直看热闹的弘治皇帝却是开口了,道:“把这三场戏的那什么剧本拿来,真先瞧瞧。” 剧本也是谢至带来的新鲜事物,倒是没想到弘治皇帝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便接受了。 弘治皇帝开口,唐寅即刻把手上的东西奉了上去。 唐寅在被贺良通知说是弘治皇帝相召的时候,他便也能猜出弘治皇帝找他们的意图是什么,该准备的东西全部都准备上了。 唐寅奉上剧本,弘治皇帝的注意力便移到了剧本之上。 在弘治皇帝尽心盯着剧本的时候,房间之中的人并未说话从中打扰。 片刻的功夫,弘治皇帝把剧本给了朱厚照,朝着谢至问道:“朕好像记得事实并非这般吧?” 剧本之上所说的这些事实也都是弘治皇帝亲身经历过的,事实真假如何弘治皇帝也知晓。 对弘治皇帝的问题,谢至笑呵呵的道:“这个剧本的初衷是为了宣传,又不是为了记实,自是要加一些东西进去,让这场大戏更有料,唯有这般才能吸引了观众,只有吸引了观众,得到观众的认同,这场大戏才算是有了效果。” 谢至也不是那种侵吞别人功劳的人,当着弘治皇帝的面,谢至直接回道:“臣只是把这个事情讲述了一遍,真正动笔润色的乃是伯虎。” 唐伯虎着实有才,写些这方面的东西那可谓是得心应手的很。 弘治皇帝并未就这个剧本对唐寅说一句额外的话,把剧本放置在了一旁桌案之上,道:“此时暂时如此,尔等都回去吧!” 弘治皇帝开了口,唐寅便带着一众表演者直接退了出去。 第263章 参观两狼山 在唐寅退出之后,谢至便与朱厚照一道也退了出去。 谢至本来还等着在唐寅退出去的时候,弘治皇帝或许会把他留下再说些什么的。 等了片刻不见弘治皇帝开口,谢至也便放心大胆的退了出去。 这个事情可算是打破固有定知的一个大事情了,也不能指望着弘治皇帝轻轻松松就能够接受,总得是给其一个考虑的时间的。 谢至离开弘治皇帝的房间之后便与朱厚照找了王守仁。 明日弘治皇帝必定要到云中的那些作坊去参观的,这个事情务必得安排还要才是。 见了王守仁,谢至开口便笑嘻嘻的问道:“这段时日云中发展还算平稳吧?” 王守仁微微一笑,道:“稳当的很,水泥作坊运量太大,而且运送极为耗时,这样下去也不甚妥当,在下之间还是首先当把这个水泥作坊扩充了,减少运途损耗,也能省上不少银子,在这些问题之上你想法颇多,在下想着与你商量一下,便着手开始弄了,现应当现在贵州把这个水泥作坊造起来。” 若是一直从云中往贵州运送水泥的话,估计一岁时间都不见得能把贵州受损的房子全部搭建起来的。 谢至笑了笑,回道:“这个自是很有必要的,从云中运送水泥过去,只是为了增加轰动效果罢了,这段时间,前来购买水泥的人更多了吧?” 王守仁点头应道:“是多了不少。” 谢至紧接着又道:“广告效果已经足够了,也是该扩展了,水泥作坊先行扩建起来,其他的作坊在其他州县也可以扩建了,云中毕竟只有那么大,也一下子吸纳不了这么多的作坊,云中一县富裕也并非我们想看到的,这个事情朝廷不宜干涉,得让市场自己消化吸收,所以这个事情便需要守仁兄与其他州县的主官商量了。” 这个事情绝对是一个大好事了,哪个州县能够有了作坊,那富裕自是不会有难题了,百姓都有了银子,那收个赋税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早在之前的时候便开始有其他州县的长官找过云中了,只是那个时候的时间还未成熟,谢至一直未松口罢了。 那个时候的资源就是那么点,若是分与了其他州县,那云中还有如今这般样子吗? 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云中已经吸纳不了这么多东西了。 流民成批往云中赶,刚就是解决这些流民的衣食住行,云中便已是办不到了。 这个问题若是解决不了的话,那云中治安就得不到保证。 治安都保证不了的话,那一系列的并发症便也就显现出来了。 王守仁应道:“在下已经开始协商了。” 这个事情由于王守仁去办,谢至也没不放心的,点头回道:“嗯,那便协商吧,倒也不怕给了一些州县主官政绩。” 至于明日参观的事情,王守仁一手负责,谢至也没不放心之处,敲定好之后便去睡了。 次日一早,谢至早早起床,在他起床之时,弘治皇帝以及一众朝臣也才刚起来。 既然到了县衙,那准备早饭的事情便由王守仁来负责了。 在谢至洗漱的功夫,早饭便都已经摆上了桌子。 鸡蛋,包子,小米粥简单却也足够填饱肚子了。 在饭桌之上弘治皇帝一句昨日的事情都不再提起,饭桌之上的那些朝臣自是也不多问,安安静静的吃了早饭之后,也没用王守仁带,谢至直接领着他们去了两狼山。 现在的两狼山比弘治皇帝先前到的那次更为的繁荣,酒肆茶馆客栈的排了许多,这些都是为方便那些往来于两狼山的客商而准备的。 安排在此处,既方便了那些客商,却也是一笔不小的利益。 谢至带着弘治皇帝等人在两狼山的铺子中央来回的穿梭着,他虽说不怎么上两狼山,但即便是只去过一次,便足以使得两狼山那些铺子的店家记住了。 毕竟在两狼山开的这铺子是县中当初一手操办出来的,他们的出身大多都是流民,要不就是云中无地的百姓,不用拿一分钱,便有了这些铺子,每月只需用一部分盈利还了便是。 这些人见到谢至纷纷笑嘻嘻的打着招呼,虽说都知道他现在已不再是云中的知县了,但都习惯称呼他一声知县。 每当这时谢至都一一回应着。 谢至代表的是朝廷,谢至能在云中这般的民心,那也是在给朝廷长脸。 跟在谢至身旁的弘治皇帝还是很高兴的。 谢至领着弘治皇帝边对那些百姓回应,便与弘治皇帝介绍着,道:“陛下,为了满足往来客商的需求,两狼山的陶瓷,食油,水泥作坊每日都在扩大,但毕竟云中地界也有限,不可能容纳下源源涌来客商的需求,也不可能容纳得下那么多的流民,也到了为其他州县分流的时候了,而且在云中也发现有大量的精煤,除了解决陶瓷作坊的烧瓷之外,还有不少的节余,这些完全可为其他州县解决这一问题了。” 在陶瓷作坊启用之初,谢至便开始遣人着手找矿了。 在陶瓷作坊搭建不久,这个矿还真被谢至找到了,他作为穿越者,完全就是站在了巨人肩膀之上,哪里有矿本来他就知晓,根本就不需要一一再做找寻了。 对之弘治皇帝并未说话,但心中还是满意的,云中算是富裕了,但怎样才能让一县带动一国之富,这便是。 弘治皇帝不说话,谢至又带着一众人去了水泥作坊。 他们一路走来,脚下所菜的便都是水泥路,当在看到水泥的产出之后,也不再是那般惊奇。 至于水泥当中的成分,以及是如何产出来的,谢至也不会当着这些人介绍,即便他们要问,谢至也不见得会告诉他们的。 弘治皇帝问道:“这水泥这般产出便可使用了?” 这个无关泄密的问题,谢至的倒也是可以回答的,谢至回道:“是,这般拉出来的,便都可使用了,陛下,这段时日水泥宣传也到了一定的效果,也该在其他地方也建起这种水泥作坊来了,这样的话便可坚决运输当中的成本。” 这个运输所消耗掉的人力和武力虽说都有购买水泥之人承担,但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 运输成本比商品本身的价值都高,这是有大问题的。 这个时候也不存在经济学,弘治皇帝也没谢至那么多想法,他之时觉着既然需要的人多,那多建个也不是坏事,点头道:“既是需要,那建了便是。” 这水泥作坊从始至终也不是谢至私有的,乃是云中的私产,也就是所有的盈利都归云中县衙。 既是归云中县衙,那便就是归了朝廷的。 在各个作坊瞧了之后,谢至便直接带着一众人到了两狼山书院。 两狼山书院的这些士子虽说是为了下一次会试准备,但毕竟是在两狼山上,平日里没课的时候也会去作坊之中瞧瞧,思想也算是颇为先进的,对于一些算学,经济学方面的东西也有些自己的想法。 在两狼山上,弘治皇帝直接暴露了自己身份。 一众士子自是要见礼,在见礼之后,弘治皇帝问道:“下次会试尔等可有把握?” 下面一人出言回道:“把握自是有的,只是在下在两狼山书院受益颇多,在下以为做官也只是一种营生,与其他为农者,为商者并无太大的不同,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在下若是考不中,还可有千万种可选择养活自己的方式。” 这样的想法其实在这个时候绝对是要讨打的。 一众大臣脸上都有了不快,弘治皇帝倒是微微一笑道:“你都有何本事?” 那士子回道:“在下空闲之时也时长去山上的那些作坊,瞧得多了也明白了,在下可说,任何之事在下都可做。” 第264章 宣传部 这士子的一些想法虽说并不是很得弘治皇帝的认同,但却不再与朝堂中的某一人有所牵扯,自然也不会再与朝中那些大臣结成一张隐秘的大网。 弘治皇帝微微一笑,对那士子的回答并未发表自己的一眼,回道:“朕期待着能与各位在华殿见面,望各位能不负朕所期待,好生努力吧。” 华殿作为科举的最后一关,不再淘汰,只有排名,凡是能进入华殿的,那基本都能做官了。 从两狼山书院出来,两狼山该参观的地方也算是全部参观完毕了。 弘治皇帝也未再做停留,直接下旨启程回京。 京中还有不少事情要去处理,实在不宜再在这里多待了。 那些大臣在县衙歇息了一夜也都算是缓过来了,不用锦衣卫的那些校尉特别照顾,自己也都能上了马车。 回程的路上,谢至和朱厚照以及周贤等还是在外面骑马。 一路没做停歇,直接赶回了京师。 一到京师,跟随出去的一众大臣便追着弘治皇帝到了暖阁。 “陛下,云中的那个戏班子实在不易提倡,如此一来,皇家威严又何在?” “是啊,陛下,应当立即废止才是啊,不然皇家颜面可就要毁之一旦了。” “弄出此戏班之人其心当诛。” 几人叽叽喳喳的,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劝说弘治皇帝莫要推广下去,等到了后面的时候,直接开始上升到了谢至的攻击之上。 谢迁虽坐在前方首位,既没有对此事持有反驳意见,也没开口为谢至说上句好话。 一众大臣在说了半天之后,有人开始朝着谢迁开口了,道:“谢公,令郎在任云中知县以及平倭之事上着实是功勋卓著,但在某些事情上不仅过错极大,而且虚荣心极大,这个戏班子的初衷难道不是在宣扬他的功绩吗?宣扬他的功绩也就罢了,他却是把皇家威严置于何地啊?陛下多番提拔与他,他如此做可又对得起陛下,此乃极大不忠啊,令郎年纪还小,谢公当好生管教着才是。” 这么大一顶帽子直接扣在了谢至头上,昨晚的那场舞台剧有关于他的戏份其实很少,大多都是在讴歌朱厚照的。 昧着良心指责他,直接指责他就是了,又何必找他老爹? 未等谢迁有所表示,谢至便扯起一道笑容,道:“某就不明白了,那场舞台剧怎就成了某的虚荣心了,那上演的难道不是事实?某正常表述一下事情经过怎就有错了?再者说来,那舞台剧表述的中心思想难道不是陛下爱民如子,护佑百姓,殿下英明神武吗?如此简单的一场戏目,各位怎就瞧不明白?” 能做到部堂级别的大臣年纪至少也与谢迁差不多,谢迁与这些大臣同朝为官多年,算起来那也都是谢至的长辈了。 没有谢迁在这个事情或许不用计较,当着谢迁的面,还得是讲究一下的。 谢至话音才落,谢迁便出言训斥道:“闭嘴。” 谢至只剩下委屈巴巴了,可怜兮兮的道:“儿子说的都是实话啊。” 实话确实是实话,可场合以及说话对象有些不太合适了。 该提反驳意见的也都提了,大臣之间的主流想法弘治皇帝也已经清楚,也没必要再停这些大臣吵闹下去了。 弘治皇帝笑了笑,接着说道:“众位卿家的意思朕都明白了,朕倒是觉着这个事情值得一试,以此来宣传朝廷法令这倒也没不妥的,毕竟朝廷距百姓万里之遥,有此宣传,在朝廷需要钱粮或者兵员的时候,也能得到百姓的鼎力支持。” “可是” 有人开口还未说完,弘治皇帝便接着道:“卿家的意思朕也明白,若天下戏子都可扮演当朝君臣,不仅皇家威严不复存在,也将要乱套,在此事之上,云中侯也想好了应对之策,扮演之人不仅要定员,还要有严格把控,无论大戏所需剧本,还是表演之人,都需经朝廷授意,凡不经朝廷授意便表演之人皆要获罪。” 谢至只是大致介绍了一下自己想法,可没说这么详细。 弘治皇帝把这个事情直接按在了他身上,可见昨日晚上的时候,弘治皇帝便把这个事情想清楚了。 弘治皇帝定下这些已是确定了,已没有了再质疑的余地。 一众大臣虽有不愿,但也无从说起了。 紧接着,弘治皇帝便开口问道:“昨日那舞台剧本就是唐寅操办的吧?” 在场之人也就只有谢至能回答这个问题了,谢至回道:“是,是伯虎一手办得,臣说了一些大致想法,后续情节是伯虎一人完成的。” 谢至可没有些剧本的本事,也无从指导唐寅如何操作,从始至终的所有步骤着实都是唐寅独自完成的。 谢至回答之后弘治皇帝并未多言,直接道:“设宣传部,由唐寅任尚书,属正六品。” 唐寅现在不过只是个县丞罢了,八品而已,一下飞升到正六品,也算是升官了。 唐寅不在这里,那便由谢至代表谢旨了,谢至扯起了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多谢陛下。” 紧接着,谢至又道:“陛下,臣还有一事,既然设了宣传部,不如也增加一些在卫所的出演,在卫所当中排练的的可以历代杀敌为国的武将英雄为主,以榜样的力量培养兵丁的荣誉感。” 这个问题早在之前的时候,谢至便与弘治皇帝介绍过了。 对之弘治皇帝而是赞成的,因而谢至在这个时候又提出这个意见的时候,弘治皇帝直接便应了下来,道:“嗯,可以,这个他们才新近组建,具体如何行慢慢再做考虑吧!” 如朝为官本是见荣耀之事,增加了这个宣传部可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说白了那些人不过就是一些戏子罢了。 有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出口询问道:“陛下,宣传部那群戏子如何授官?” 这个询问言语之中的不满显而易见。 弘治皇帝却是丝毫不见生气,回道:“除尚书授正六品之外,其余人一律不准授官,朝廷按照内伺标准发放俸禄。” 这个着实得有所区分才是。 弘治皇帝这般一说,那些大臣们态度倒是缓和了一些。 不过却也依旧能够看出来,对这个宣传部,大臣们之间依旧是持有反对意见的。 “无他事的话,众卿家暂时告退吧!” 弘治皇帝开口,一众大臣只得是退了出去。 昨日在神机营问题之上,那些大臣们宁可在奉天殿之前跪了几个时辰也没一人就卫所问题提出一个有力的解决办法。 现在对于宣传部的问题,这些大臣们也少了不少底气。 若不是昨日的事情,估计在京的所有大臣都得到奉天殿之前跪求弘治皇帝收回旨意了。 金口一言驷马难追,每当皇帝旨意不符人利益之时,他们便会集体跪在大殿之前请求皇帝收回旨意。 这么一来,皇帝的旨意是能够收回了,那不是食言吗? 黑的白的凭借的都是人的一张嘴罢了。 在大臣们退出去之后,朱厚照便也率先道:“父皇,那儿臣也走了,儿臣去处理神机营那里的事去。” 弘治皇帝摆摆手,未等其说话,谢至便主动道:“陛下放心,臣会协助着殿下处理好神机营之事的,兵器所那里也在加紧赶工了,定能配备齐全的。” 神机营整顿只是一方面,最关键的还需兵器所那里能跟的上脚步的。 不然神机营整顿完成了,没兵器可用那岂不是尴尬。 第265章 三个月的变化 谢至和朱厚照从暖阁出来之后,朱厚照便信心满满的道:“谢五,你放心吧,神机营之事本宫定能办好的。” 朱厚照越是这么说,谢至怎越不放心了。 谢至可怜兮兮的开口道:“殿下,你可稳着点,臣也担着干系呢,若出了个什么事,臣可要第一个吃瓜落的。” 朱厚照一把拍在谢至肩膀上,笑着道:“放心吧,本宫办事,你还不放心?” 正是因为你办事所有才不放心啊? 紧接着,朱厚照马上又道:“你那舞台剧弄得不错,现在神机营演上一场如何?” 那场舞台朱厚照的剧戏份最多,完全就是在在为朱厚照立传了。 自然那舞台剧便极得朱厚照赞成了。 不过,朱厚照要接手整顿神机营,这个树立他正面形象的舞台剧倒是也能为打开局面起到一些作用。 在此事之上,谢至的倒也答应的痛快,直接应道:“好,没问题,伯虎进京后,便先让他们先去神机营首演一场。” 谢至答应后,朱厚照并未多待,直接便赶去了神机营。 朱厚照喜欢的便就是带兵打仗,好不容易有个自己亲自练兵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朱厚照忙着去神机营,谢至也忙着去了五军都察院。 现在查出来的也就只有神机营一处而已,接下来还得是解决京军其他卫所的事情。 忙那是指定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他地方已建造起了水泥作坊,因少了运输之时的耗费,一袋水泥也直接降低到了一两银子。 有了抗震的效果展示,在售卖五两一袋之时购买之人都络绎不绝了,现在直接降价这么多,前来购买之人自是更多了,每日的作坊几乎都是供不应求。 而除了水泥作坊之外,像陶瓷作坊,食油作坊也都都在以云中为点的其他州县散开了。 每地所需劳动力也都在成倍递增。 所有作坊的工钱都与云中所定下来的标准,这个标准是当下所有用工最高的。 除了每月工钱多之外,还会有作坊帮着建造房子,安家落户。 这些东西那些拥有大面积土地的士绅可不会给的。 因而很多佃户本着离乡背井也都跑到那些作坊来落户。 随着云中以及其他州县的人口增加,再加上这些人手中也渐渐的有了余钱,伴随着一些铺子如雨后春笋一般一并冒了出来。 除茶馆酒肆一些供日常生活所需的铺子之外,还有一些裁缝铺,当铺等也多了不少。 不过三月时间塞北苦寒之地便有了江南大都市的感觉。 往络绎不绝的商队,熙熙攘攘的行人无不都宣示着一个新兴商路的兴起。 随着这条商路的繁荣,很多州县的水泥路面都已铺设完毕。 光滑平整的路面,为商队运输货物提供了不少便利。 商队既然在这路面之上体会到了便利,那么便多少也得位维护保养这水泥路出些银子。 因而朝廷也特意为之增加了一条赋税,名曰养路税。 有了这笔税收,不止存在作坊的周贤乡野之中开始修建水泥路,连通大江南北的所有关道之上都开始铺设水泥路了。 时间是个好东西,三个月时间,整个大明开始焕然一新了。 唐寅所负责的宣传部,首先排练的那场舞台剧,已开始到了其他各地开始巡演了。 因云中其他州县大量作坊的兴起,为很多人解决了饭碗问题之外,也让不少经商之人赚的盆满钵满的。 这种舞台剧便更受欢迎了,每到一处所有耗费都有商贾自发解决。 这些商贾拿出的银子,不仅可解决这些表演者养家糊口的问题,还有了不少结余。 结余下来的银子完全可解决平日运行所需车马以及道具所有的问题了。 能得百姓喜欢,又不需朝廷耗费银子。 一些朝臣即便不喜宣传部,也无可奈何了。 在这三个月时间,除了第一个舞台剧在各地首演之外,唐寅还创造了几个忠烈武将祛除外敌的剧本。 这些剧本在排练出来后,都先行在神机营上演。 而五军都察院那里三个月时间已在军都山落地生根,在这三个月时间里,京军所有卫所中皆已巡查完毕。 在这些卫所中所发现问题与神机营的如出一辙,问题小的,自行整改了便是,问题略微大的,所负责之人裁撤掉任边军,问题更大的,那便需要为自己所负责之事买单了。 不过总的说来,裁撤惩处了几人,京军卫所还是可以正常运行的。 只要是能够运行,那一切便都没问题。 而朱厚照所重新组建的神机营也开始有模有样了。 当初神机营被查找问题之后可谓是伤筋动骨,上到提督,下到小旗都严重匮乏。 朱厚照到了之后,便开始在下面普通兵丁之中选拔填充。 经朱厚照选拔上来的,那自然是对他唯命是从。 有了对他唯命是从的这些兵丁,那在接下来的训练当中自然也就顺利了很多。 在谢至的意见之下,在这三个月的时间当中,并未配发神机营新式火铳。 每日除了与其他卫所差不多的训练之外,更多的便是以舞台剧身体力行的扭转那些兵丁混日子的思想。 三个月的舞台剧启迪,加上朱厚照太子身份与这些兵丁同吃同睡,也极大鼓舞了这些兵丁。 三个月时间,神机营已经大变了模样,如狼似虎就像是刚征战回来的。 朱厚照与这些神机营兵丁待了三个月,那训练出来的完全就是自己的亲兵。 而不再是谁做皇帝,就是谁的亲兵了。 弘治皇帝当初把神机营交给朱厚照重新组建训练的一个最大目的,便是要让朱厚照自己培养起自己的亲兵。 有了自己亲兵所在,那便不需再被任何武将掣肘之外,一些有异心之人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在这三个月时间,兵器所那里日夜不停的加紧赶工所产出来的火铳火炮等完全也完全可以填充神机营。 一举两得之下,经与弘治皇帝汇报之后,大量的新式火器开始装备到了神机营。 这些新式火器从兵器所出来之后便有着自己的独立编号,然后再配发到神机营之后,又会增加持有之人的姓氏。 往后即便丢失,也很容易查到是如何丢失的。 之后在火器达到一定的磨损需要淘汰回炉重造,在神机营和兵器所都有一套独立的编号。 这也是为了避免有人串通,以回炉偷盗出来。 而神机营原本存有的那些旧火器则全被弄到兵器所回炉。 这些旧式火器虽说不如新式火器的威力,但与一般兵器相比却也是很厉害了。 泄露出去危害也是很大的。 在这三个月时间大明的变化焕然一新,倭国的变化也不小,戚景通率云中卫登陆之后,便开始寻找能稳定倭国的合适人选。 最后找了醒瑚天皇后人吉野荣一。 当着匡扶正统的口号,戚景通带着云中卫开始一一剿灭不愿臣服的势力。 云中卫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犹如天兵下凡一般,每到一处基本等同于秒杀。 三个月时间,倭国已结束了战乱,重新开始走向了统一。 倭国既然统一,戚景通也没必要再留下了。 在戚景通告退之前,吉野荣一一再保证等到修整一段时间,定亲自往大明递交国书,还一再保证要与大明永修秦晋之好。 云中卫的强悍实力着实让吉野荣一震撼了,既然没资格做对手,那还是最朋友的好。 实力就摆在那里,戚景通也没非得让吉野荣一现在就递交国书。 再者说来,戚景通到这里一趟的原因也是要平定海面的。 第266章 云中卫大捷 短短三个月时间,很多事情都已经步入了正轨。 在家里的操办之下,朱慧也被正式娶过了门。 谢家的其他几兄弟也都进入了两狼山书院,准备来年的会试。 毕竟谢至作为谢家最不成器的那个,都连中三元,短短一年多十年便已独自掌管了一个衙门。 他们那些兄弟自是也不能不努力了。 对几个兄弟去两狼山书院准备来年会试之事,谢迁也应允了。 谢至所做的很多事情虽说不得谢迁认同,但在这极短时间之内却也让大明焕然一新了。 再者说来,谢至所做的那些事情都使经弘治皇帝同意的。 这便导致谢迁在这个事情之上很难再提反对意见,他既不能反对,谢至作为自家人,那在外人看来早就已是荣辱与共了。 既是如此的话,谢迁就是咬牙也得支持谢至的。 这样的话,谢家几兄弟去两狼山书院的事情也就没必要反对了,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几兄弟能够相互帮衬着,倒也是个好事。 只希望谢至能把握好分寸,别把谢家给玩死。 现在谢至作为五军都察院左都御史每日都早早的与谢迁一道去上朝。 在谢至连中三元之后,谢迁对他时不时的还有了几分笑意。 现在谢至胡乱折腾,谢迁对他也难得再有笑意。 每日父子二人虽说一块出门,一块去上早朝,但却是很少有交流,即便交流也是谢至赶着上去说这说那。 说来说去的,谢迁也很少回应。 到了早朝,谢至作为年轻的都御史,站在一众老臣中间,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谢至也非常有自知之明,在早朝之上他尽量少发表自己的意见,即便对朝中的一些事情有不同意见,也私下之中与弘治皇帝提一下,绝不会在早朝之上与这些大臣争斗的面红耳赤的。 现在大明的很多新鲜事物都已在平稳的运行开来了,只要这些大臣别从中搅和,让这些东西能够平稳发展下去,那一些便都好说了。 早朝结束之后,谢至便和周贤两人同时离开了奉天殿。 周贤身为都察院的右都御史,自是也有资格参加这样的早朝。 早朝有周贤的陪同,谢至若是被针对了的话,好歹也有个能帮衬他说话的人,不至于面对独自被攻击的局面。 “周兄,京军卫所也算是告一段路了,接下来便得往地方的那些卫所延伸了,那里天高皇帝远的,想要查找问题恐更为的不易了。” 顿了一下,谢至又道:“这段时日重庆公主身子不甚好,你便多回家走走,地方卫所之事遣调其他人去做便是了。” 五军都察院刚刚组建,能够先与云中借调上几人,协助帮忙步入正轨,却是不能一直都从那里借人。 在对神机营的调查结束之后,五军都察院在受弘治皇帝同意之后开始从其他衙门中征调人手。 在征调之际并未有既定下来的规定,所有招募都是按谢至个人标准来。 自然想要那些衙门高高兴兴的放人,谢至所挑选的都是一些被边缘化的小人物,在每个衙门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些人不合官场的大流,做个御史专门得罪人的事情倒也正合适。 三个月时间,五军都察院也算是组建起来了。 最关键的是,张懋的那个侄子张卓所训练的亲兵卫队还真就有模有样的。 现在谢至出门在外,都喜欢带着一小队亲兵护卫。 他现在做的这些个事情让很多人不受欢迎,估计有不少人把他恨之入骨,想要打了他闷棍。 谢至话音落下,周贤却是开口道:“母亲知晓在下现跟着你忙着五军都察院很是高兴,督促在下尽心办事,不必时长守在她身边,每当母亲醒来瞧见在下在身边的时候,都要大发一同脾气,在下即便下值回家,也就是趁着母亲睡熟的时候过去瞧瞧,也不敢多待。” 重庆公主与周太后虽是母女,但差别怎就那么大啊? 听闻此处谢至笑了笑,道:“重庆公主能有如此心胸,某不甚佩服。” 但话是这么说,谢至却也不能真把周贤派去地方卫所的。 在重庆公主病了之后,他也去瞧过,重庆公主病的着实挺严重的,这个时候把周贤跑出去,万一到时候重庆公主病情加重,周贤不在身边,那是要留下遗憾的。 紧接着,谢至又道:“这些时日周兄还是安安心心待在京中吧,公主那里有个事情的时候,周兄也好第一时间赶回去,着实不宜离家太远的。” 谢至和周贤二人从宫城出来,便骑着马往五军都察院的方向赶去。 落在城外军都山的衙门,估计也就只有五军都察院一处了。 每次谢至和周贤朝会之后便得骑马往回赶。 不对,唐寅宣传部也落在了军都山。 不过唐寅那个尚书一般是不参加朝会的。 谢至特别坚信,往后的军都山兴起衙门一定会越来越多,甚至会隐隐超越掉那些落户到宫城当中的老旧衙门的。 历史本就是在发展的,观念若是不能转变的话,那就只有被淘汰的份了。 两人骑马就快到五军都察院的时候,一阵马蹄之声从后面赶来,追上了他们。 在二人勒紧缰绳后,那追上他们之人抱拳喊道:“殿下病情加重,请少爷速速回府。” 这个事情那可是十万火急的大事情,不等周贤反应过来,谢至立即道:“周兄,你速速回府就去吧,都察院的事情某来管着就是了。” 这个时候时间紧迫,周贤也来不及与谢至推诿客套,二话不说便随着报信的家仆往家中的方向赶去。 周贤回了家,谢至一人则是去了五军都察院。 才刚一进正堂,一人便匆匆跑了进来。 瞧清楚此人是谁之后,谢至惊奇大喊,呼道:“何三友?” 多日不见,何三友的变化也还是很大的。 何三友见到谢至行礼之后,便主动开口道:“属下先是去了云中,得知指挥使现在已升任五军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了,便即刻进了京。” 若不是见到何三友,谢至差点就忘了,他还留了一支云中卫去了倭国的。 何三友之言后,谢至并未回应,反问道:“怎样?事情办得如何?” 何三友缓了一口气,回道:“战乱已经平定,云中卫已开始启程回来了,戚指挥佥事特吩咐属下报于指挥使,这是战况伤亡汇报,倭国天皇吉野荣一承诺不日便亲往大明递交国书,愿永遵大明为宗主国,与大明结秦晋之好。” 本来谢至再派出云中卫的时候也没想到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便能够有如此显著成效。 瞧了伤亡名单之后,谢至也没多耽搁,直接便道:“那你便先行歇息吧,某即刻便进宫面见陛下,如此大功,某当为云中卫兄弟讨得封赏才是。” 平倭之际,云中卫可谓是功劳卓著的。 现在又直接平定了倭国的内乱,把当年太祖皇帝所列入不征之国的难题彻底解决,这可是旷世奇功的。 安排何三友直接在军都山歇息之后,谢至便直接去见了弘治皇帝。 把都察院安排在这里清净倒是有了,但唯一的弊端便是距离宫里太远了,每次有个事情需要见弘治皇帝的时候,还得骑着马才能去。 谢至去而复返,很快在暖阁中见到了弘治皇帝。 此刻弘治皇帝正在暖阁吃着早饭,每天早朝之前大臣们包括弘治皇帝都是不吃早饭的,无论早朝多晚,结束之后才会吃。 谢至进了暖阁,行礼之后,弘治皇帝便开口道:“吃了吗?” 谢至如实回道:“还没有,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臣才回都察院,便接了一个好消息,还未来的及吃便赶来了。” 弘治皇帝也不多说,直接吩咐加了碗筷。 谢至也不客气,直接做了下来,道:“臣还未来得及写折子,臣便口头与陛下汇报一下吧。” 谢至太过欣喜,实在是等不及再写折子了。 第267章 重庆公主仙逝 对于弘治皇帝来说,口头还是折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事情的本身。 倭患是大明还未开国之时便存在了的,前期在太祖太宗的努力之下,与倭国达成了暂时交往。 后来随着倭国内乱,大明实力的衰弱,倭患便又开始猖獗起来。 倭患本身本就是倭国末流大名主兴起的,消灭一次容易,但若是屡消屡犯,那可是烦不甚烦了。 最关键的是,消灭一次都费劲。 听闻谢至口头汇报的事情,弘治皇帝还有些不太确信,反问道:“可属实?” 谢至虽是口头汇报的,但也不能拿着个事情开玩笑啊。 面对弘治皇帝的询问,又回了一句,道:“当然啊,臣岂敢用此天大之事玩笑,何三友已提前回来禀报消息了,戚景通不日便可率云中卫回来了。” 弘治皇帝放下手中的碗,起身拍桌子,道:“好,甚好,此战便解决了大明的一大心腹大患。” 停顿了一下之后,弘治皇帝便紧接着道:“此战堪比平倭大捷,把此战胜利消息传抄邸报举民同乐,云中卫此番出征乃有大功,着太子前往天津卫相迎。” 太子作为未来的储君那是可以代表皇帝的,太子亲自前往迎接,那是相当于皇帝亲迎的。 谢至作为云中卫指挥使,弘治皇帝给了云中卫那如此之高的礼遇,他自是得表示一下感谢的。 谢至拱手,笑嘻嘻的回道:“多谢陛下。” 弘治皇帝摆手,紧接着道:“戚景通在几战当中功劳甚着,便让他接任指挥使吧,王守仁现在治理云中,政务繁忙,恐也不适合再管理这些琐事了。” 谢至没做回答,弘治皇帝便紧接着又道:“你这个指挥使对云中卫事务更是少有操心,不过挂名而已,依朕看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这算是罢免? 不过谢至这个指挥使的确就是挂名的,但有那个指挥使名头在,卫所当中的一些事务他就是再忙也得过问,着实有些繁忙了。 现在倒是正好。 谢至笑了笑,回道:“臣正有此意,云中卫现如今风头本来就过甚,臣身为卫所指挥使,又掌管着五军都察院,本就相悖,难免会让一些人心有嫉妒,这于臣于云中卫都不利,朝廷需要解决的外患还很多,云中卫作为最强的一直精兵,着实不适合沾染上这方面的东西。” 弘治皇帝都已确定了,谢至不同意也不行了。 谢至答应之后,弘治皇帝又道:“云中卫依旧还在云中驻扎吧,鞑靼虽是平静了些时日,但也不可放松警惕。” 这样安排自是没问题的。 谢至应答道:“如此安排甚妥。” 与弘治皇帝汇报了此事,又与弘治皇帝一道吃了早饭,正要从暖阁离开的时候,却与正要进门的萧敬撞了个满怀。 萧敬哎吆喊了几声后,朝谢至道:“云中侯啊,咱家有急事,没瞧见云中侯,实在抱歉。” 萧敬撞到也非故意,谢至笑了笑,道:“无妨,也是某着急了。” 两人言了几句,萧敬直接当着谢至的面,与弘治皇帝报道:“陛下,重庆公主仙逝了。” “什么?”谢至率先惊呼出身。 弘治皇帝随后也出口问道:“何时的事?” 萧敬回道:“就在一炷香之前,消息刚送到宫中。” 重庆公主病重这个事情本是意料之中的,但突然仙逝却让人难以接受。 半晌后,谢至开口道:“早朝后,臣与周兄回五军都察院的时候,周兄接了家中的消息,说是重庆公主病情加重了,却是没成想这么快便仙逝,陛下,臣告退了,臣去周兄那里瞧瞧,看看有何能够帮得上忙的。” 弘治皇帝对谢至称呼周贤兄之事到时没有丝毫介意,倒是朱厚照在这个事情之上嘟囔了好多次。 谢至也懒得搭理他,这若是弘治皇帝在这个事情提出些意见的话,谢至或许还有可能更改,朱厚照那便两说了。 谢至告退之后便直接去了公主府。 谢至告退之后,弘治皇帝则是遣了朱厚照先行前去帮忙。 弘治皇帝的态度可以决定重庆公主的后事可否热闹。 在谢至去了公主府的时候,灵堂已经搭了起来,周贤和其儿也已经着起了孝衣。 周贤几月一来一边操持着五军都察院的事情,另一边还要忧心重庆公主的病情,繁忙之中身子肯定是要消瘦的。 现在因重庆公主突然仙逝的打击之下,清瘦了不少。 对于这个事情,谢至也只能道:“周兄,节哀。” 周贤无力点头也没做回应。 谢至到了公主府本是想要帮忙的,到了之后才发现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公主府的老仆不少,且都忠心,都无需周贤安排,都已经是尽善尽美了。 谢至留在这里除了有些碍眼,也找不到能帮忙的事。 谢至离开公主府不久后,朱厚照便到了。 朱厚照身份不同,怎么说,重庆公主都是他长辈,公主府当中没有他需要帮忙的事情,他也不能离开。 回了五军都察院,谢至便着手准备遣出几路人马对地方卫所的问题开始彻查。 机会谢至是已经给过他们了,若是这个时候还没擦赶紧屎,那可别怪谢至不客气了。 此番在地方卫所彻查之时,谢至按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准备的。 也就是说他直接派出了五路人马。 一些卫所的问题很是复杂的,所牵扯的问题也多。 所以说在这个问题之上,谢至要的也并不是一五一十的都搞明白,只要能够掌握一个大致动静,让那些人收敛着一些便是了。 至于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解决那完全就是不可能的。 准备一日时间,谢至便终于挑选出了五路人马的合适人选。 不止如此,而且还把每路人马所调查哪几个卫所都有了一个明确的规定。 规定是已经订好了,至于到了之后从何处着手,那便看他们各自的了,谢至也就不管了。 五日之后,谢至和朱厚照一道赶去了天津卫,迎接凯旋归来的云中卫。 “现在云中卫装配最多的便是火器了,云中卫也可称之为以火器为主的卫所了吧?你所言的那个什么对抗演练,本宫倒是觉着不错,不知何时可与神机营对抗一下?” 演练一下,对神机营的训练倒是有好处的。 只是这个事情可不是谢至能够做主的,现在他也不是云中卫指挥使了,更无权干预此事了。 更何况,即便他是云中卫指挥使,他说了岂能是算了的。 谢至回道:“殿下若是真想办的话,此事还需与陛下请旨,不过,殿下应该是做好准备的,神机营恐取胜不了云中卫的。” 谢至这般说可没有丝毫夸大的成分,完完全全就是实情。 云中卫可是经过实战练出来的,神机营只是经过校场的训练而已,怎能相比。 再者说来,京军也就听起来厉害,哪有一人是真刀真枪与敌人拼杀过的。 在这个事情之上,朱厚照倒是没有反驳,点头应允道:“本宫明白,正是因为如此,本宫才想着让云中卫磨炼一下神机营,唯有如此训练出来的,也才可堪大用。” 朱厚照所考虑的这些还挺全面的吗? 谢至笑了笑,应道:“殿下所想倒是不错,这个事情抽时间与陛下报上一声,倒也不是不可,现在云中卫的指挥使是戚景通,殿下与之对抗的也是他了。” 对戚景通的本事,朱厚照也是欣赏的。 “也就是他早一些被你弄到云中卫了,不然的话本宫还真得考虑把他放入神机营的,那戚景通绝对是一员悍将。” 第268章 云中卫凯旋 几个时辰,谢至和朱厚照便赶至了天津卫。 天津卫指挥使因宝船停泊在此告了谢至一状,最后的事实却是就是利用那宝船那个被他状告的宝船直接剿灭了活跃在海上的倭寇。 因此一战,云中卫也彻底的扬名立万。 但这指挥使再见到谢至的时候底气却颇为的不足,毕竟现在谢至掌管着五军都察院,算不上是顶头上司,但谢至却是有直接彻查他的权力。 “殿下,都御史,云中卫估计还有段时间才能到,二位要不先去下官那里歇歇脚,下官准备了酒菜。” 谢至此行是陪同朱厚照一块来的,去不去那也得是朱厚照说了算的。 谢至并未应答,等着朱厚照的回应。 那指挥使话音才落,朱厚照便立马横眉冷对的斥责道:“云中卫兄弟为大明风餐露宿,在外面浴血奋战,本宫要迎接凯旋的将士归来走了几步路就要先吃饭,如此做可要寒将士们的心,你与本宫出这个主意,到底是和居心?” 那指挥使邀请谢至和朱厚照吃饭本是好心,哪能想到竟会被反过来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 那指挥使结结巴巴几下,好像找不到辩解的理由。 这种情况之下,他就是怎么解释好像都有些不太合适。 朱厚照身上的毛病是不少,但绝没有贪图享乐的那种臭毛病。 那指挥使无从解释,倒是谢至开口道:“某与殿下便不过去了,你去准备好酒菜迎接云中卫兄弟们凯旋才是。” 云中卫的兵丁自从天津卫登船之后,将近半年时间,一直都在外面浴血奋战,现在打了这么一个大胜仗归来,自然是要为他们准备庆功酒的。 那指挥使在这点儿之上的表现倒也还算颇为圆满,解释道:“下官自接了旨意要在此迎接云中卫凯旋,便吩咐开始准备酒菜了,宿营之地也都准备妥当了,云中卫可先行修整再回营地。” 谢至和朱厚照都是这样想的。 云中卫好不容易踏上了大明的国土,总得是先行修整再启程回云中的。 而且弘治皇帝还特意下旨,要面见云中卫百户以上长官,还在宫中设了宴为他们庆功的。 所以说到了天津卫之后,其他兵丁回云中,百户以上却是要跟着谢至他们回京师的。 云中卫配备五千余人,虽都有大功,却也不能把他们全部拉到京师,接受了弘治皇帝的会见然后再回云中。 那指挥使回答之后,朱厚照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下,只不过也没再搭理他直接往码头赶去。 在码头之上,已有百姓在迎接了。 这些百姓是有官府的组织才过来,但多少也是有些自发性的。 平倭胜利那便意味着沿海可风平浪静了,沿海安全了,他们这些靠水讨生活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了,多多少少也都是有些感激的。 大概在等了一个多时辰,远处才见有小黑点飘来。 站在朱厚照身旁的谷大用惊呼道:“来了。” 朱厚照也不搭理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海面。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才终于瞧见悬挂着旌旗的大船浩浩荡荡由远而近的行驶了过来。 眼看着这些大船就要靠近之际,十几条大船竟是一至排开,然后开始调转炮口对准了岸上欢迎的人群。 这些百姓也都见过火炮,清楚向他们调转过来的那东西是什么。 一窝蜂的便开始私下逃离开来。 谷大用在朱厚照身旁也是咋咋呼呼的喊道:“殿下,快跑,那火炮马上便要打来了。” 朱厚照和谢至站在码头的最前沿,那火炮打过来的话,遭殃的肯定是他们。 朱厚照颇为淡定并未有逃离的打算,谢至倒是一脚踢在了谷大用身上,骂道:“瞎咋呼个什么劲儿,那是礼炮伤不了人。” 谷大用诧异,反问道:“礼炮?” 谢至瞅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解释,直接吩咐道:“先把百姓喊回来去,好好的迎接凯旋搞得像是敌人侵袭像何事?” 礼炮所需的火药最容易配置,谢至在弄出黑火药之前便弄了出来,目的便是为了在打了胜仗的时候使用。 至于使用之时炮口的位置如何调整,那都是有明确规定的。 随着人群的混乱,海面上那大船的火炮已是发射了出来。 咚咚咚,一声接着一声。 只听见声音,却是不见火炮落下伤人,四下逃散的百姓也渐渐的镇定了下来。 在百姓镇定之后,谢至才道:“这是礼炮,专为胜利所用,不会伤人,各位莫要惊慌。” 虚惊一场,一群四下逃离的百姓纷纷返回了原来位置之上,嘴中称赞着这礼炮云云。 谢至弄出这礼炮可不曾与朱厚照提过一个字,但在船上朝他们调转炮口的时候,朱厚照依旧还能稳若泰山一般站着,这着实不是需要有几分魄力就能办到的,更多的还是需要胆量的。 谢至越发感觉,朱厚照越来越附和雄才大略君主的标准了。 这皇位迟早都得是朱厚照的,朱厚照越有能力,现如今大明所拥有的这些发展才能保得住。 朱厚照现在不过才不到二十岁,若不胡乱折腾,活到七十岁,即便是朱厚照儿子只是个守成君主的能力,那有这五十年十年,大明也足可以发展成为无法被超越的存在了。 对于礼炮的问题,即便谢至不主动解释,朱厚照也会出言询问了,问道:“这礼炮与烟花性质差不多吧?” 谢至点头应允,道:“是差不多,但却也还是存在一些不同的。” 谢至只是大致解释了几句之后,海面上的那些船便开始停泊靠岸了。 在船停稳之后,朱厚照便迎了过去。 朱厚照既然是来迎接凯旋的,那该走的步骤总还是要走了的。 最先下船的自然是戚景通,之后便是刘阿亮以及归附过来的几个海盗。 几人在下船之后,戚景通便率先朝朱厚照和谢至见了礼。 朱厚照一把扶起戚景通笑呵呵的道:“戚将军辛苦了,免礼吧。” 该行的礼节都行了之后,谢至最后才道:“兄弟们都是好样的。” 戚景通以前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百户而已,现在却是能够直接带兵出征,切还挣下如此丰功伟业,谢至对之也算是有知遇之恩了。 戚景通自身有才能是不假,但云中卫都是训练出来的精兵,能这般轻而易举取胜,与云中卫自身也是有关系的。 这算是直接把饭喂到了戚景通嘴里,只等着他自己咀嚼了。 自然,对于谢至喂食之人,戚景通是感激的。 谢至开口后,戚景通一笑,道:“不辛苦,这乃兄弟们荣幸。” 在码头之上也没待多长时间,云中卫的兵丁便全都赶去了田径为指挥使所安排的宿营之地。 这个地方帐篷都是新近搭建起来的,依已有兵丁起灶做饭了。 到了地方之后,朱厚照并未直接落座,而是先行在宿营之地转悠了几圈,确定营地暂时无任何瑕疵之外,才领着谢至等人到了为他安排的大帐当中。 那天津卫指挥使好歹也是个东道主,自是也要由他来陪同的。 大帐当中只剩下了谢至,朱厚照,戚景通,以及那天津卫指挥使。 在此时谢至才开口道:“陛下下旨,由你接任云中卫指挥使,云中卫百户以上长官修整之后需进京,陛下要面见,其余兵丁需返回云中。” 意思谢至是说了,戚景通却是有些难以接受了。 他可没想过直接彻底把谢至给挤掉的。 谢至倒是不多想,他卸任还能少操一份心呢,道:“此战能得此胜利,可见你与兄弟们磨合的很是不错,好好干吧。” 当着朱厚照的面,戚景通也未多说直接应了下来。 第269章 宴请功臣 在天津卫修整了一夜,第二日一早,谢至和朱厚照带着百户以上的长官便直接开赴了京师。 弘治皇帝知晓云中卫要来提早便已准备了酒菜,谢至他们回京之后便直接进了宫。 这宴席本就是一场高规格的庆功宴,自然一并参加的还有朝中几个重要衙门的主官。 谢至作为云中卫的第一任主官,所负责的五军都察院又是云中卫的顶头上司,自然也有资格参加这次宴席的。 “云中卫可得胜归来,各位功不可没,来,端起酒杯,朕敬你们一杯。” 坐在奉天殿的这些人几乎都是流民出身,逃难到了云中,有幸被选拔到云中卫,又有幸被提拔成百户千户,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能被皇帝在奉天殿中敬酒。 本来得胜归来就已很是得意,此番得意自是加了好几倍了。 “来,干!”弘治皇帝饮尽了杯中酒。 随后便开始论功行赏了。 弘治皇帝紧接着开口道:“云中卫所有兵丁加三月俸禄,所有主官皆升一级,指挥戚景通封平海伯。” 弘治皇帝的封赏之后,戚景通带领奉天殿中的那些云中卫主官们随之起身谢礼,喊道:“多谢陛下。” 封赏之后,便开始放松吃酒了。 推杯换盏宴请之后,戚景通等人便要告辞了。 戚景通是由谢至一手提拔起来的,自是还要询问谢至是否有需要叮嘱的。 就在谢至和戚景通说这话的时候,萧敬出现在戚景通身边,笑嘻嘻的开口道:“戚指挥使,陛下宣你过去一趟。” 云中卫的实力显而易见了,弘治皇帝即便再信任谢至,也还是需要把军权牢牢把握在手中。 戚景通作为云中卫指挥使,自然是需要与戚景通建立起绝对联系才是。 谢至也没多说,直接吩咐道:“去吧,往后你便是云中卫指挥使了,该如何训练你自己做主便是。” 谢至也相信戚景通,由他带着云中卫自是差不了的。 宴会结束之后,谢至便直接回了五军都察院。 他现在掌管都察院,自然是要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上面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谢至外派出去的人马先后不断把各个卫所的消息传输回来。 无论情况大小,谢至全部分门别类的汇报上去,至于弘治皇帝如何处置,那也不管他的事情了。 弘治皇帝信任只是一方面,谢至他也得有了自知之明,把该把握的分寸把握了才行。 周贤处理了重庆公主的丧事,也还要丁忧,接下来五军都察院的事情也全都落在了谢至一人的肩膀之上。 正当谢至忙着处理五军都察院的事情之时,秋收也逐步要开始了。 由于各地作坊如雨后春笋成片的兴起,大量的劳力皆被吸引了过去,很多田庄都面临着劳力眼中匮乏的问题。 这个时候拥有田庄的人越多,越是焦急。 “老爷,这可怎么办,刚入夏那些佃户便跑光了,这眼看着就要收割了,若是再这么下去,地里的那百十来亩麦子可就耽搁了。” “怎么办?提高招工价钱,每天八个铜板。” 这样的价钱都快赶上往日一个月的了。 “老爷,隔壁王家已加码到了一天十三个铜板,依旧找不到人,越是往后,价码恐的越高,都怪兴起的那些作坊,那里都是按件计算的,若是加紧些,有一日能赚到五十个铜板的,即便慢些的,也可赚到二十个铜板以上的。” 那些作坊价码高不说,还可给建造房子。 房子可是人一辈子长久稳定的必备,即便这些作坊的价码少些,有了房子,也不愿再返回去做佃户的。 现在这个阶段所面临的难题,厂卫自然也是收到了一些消息。 在萧敬和牟斌把这一消息报给弘治皇帝之后不久,谢至便被召了过去。 民以食为天,无论怎么变化,粮食都是重中之重。 现在粮食面临无法收割的问题,那些拥有大面积土地的勋戚贵族着急,弘治皇帝作为统筹天下的大家长也是不甚着急的。 谢至进了暖阁,率先与弘治皇帝见了礼。 “不知陛下宣臣过来有何事?”谢至主动出声问道。 谢至需要忙着的事情太多,是在不知晓弘治皇帝现在把他找来是所谓何事的。 弘治皇帝之言了当的开口道:“马上便要收割了,拥有大量田庄的士绅都面临劳力短缺的问题,在此事之上你可有好的建议?” 既然是弘治皇帝询问了,谢至便直言了当的道:“这个问题朝廷该帮办法解决的,虽说粮食收割之后都进了那些士绅的腰包,可那些粮食收不上来,吃不饱肚子的肯定不会是那些士绅,最后面临粮食问题的肯定会是普通庶民。 一旦缺粮,揭竿之事肯定是不可避免的,一旦需要动用兵戈,那必然需要大批钱粮的支持,朝廷的钱粮都用于平息庶民的揭竿,那钱粮只能是更为的短缺,越是却,庶民动乱便会更严重,庶民动乱越严重,那所需要的钱粮便会更多。 这将会是一个恶性的循环,所以无论如何说,即便所有的作坊全部停产,都务必得保证这些粮食能够收割上来的。 只是收这些粮食容易,朝廷要考虑如何从这方面当中得到一些既定的好处才是。 现在朝廷面临的另一大难题便是,大量的土地都被那些无需缴纳赋税之人占领,朝廷粮库之中的粮食越来越少,现在这些庶民所赚到的银子是不少,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还是得保证他们能够填饱肚子。 若想让朝廷有底气,那便得保证,天下的良田能收上粮食才是。” 谢至一介绍起来便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没了,弘治皇帝也有耐心,谢至喜欢说,那便给他足够的时间。 紧接着,谢至又道:“臣是这样想的,可由朝廷从各作坊中抽调劳力协助其收割,在收割之时,可由朝廷出银钱雇佣,而需用这些劳力的人要出粮食偿还,朝廷便算是从里面收来了赋税,可储存以备不时之需。 在来年春耕的时候劳力短缺依旧会存在,到时候朝廷便可出资购买这些良田了,能卖些银子总比荒废了要强,在朝廷买了良田之后,可由朝廷组织种植,这些良田所有的收成便将会全部归于朝廷手中,赋税什么的,朝廷完全也不必担忧了。” 谢至既然敢给弘治皇帝出谋划策,那自是要把每一项可能出现的问题全部考虑到才是。 要不然发展到一处却是无法解决下一项问题了,这不等着落不了好吗? 谢至的想法出口之后,弘治皇帝点头应道:“这倒是不错。” 片刻之后,弘治皇帝又出言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弘治皇帝应允之后,也不需要谢至再多说了。 谢至便直接告退了,现在各个作坊的事情也不是他一手负责了,弘治皇帝需要怎么做,直接吩咐便是。 再说了,那些作坊从一开始就都属于朝廷,现在那些作坊都步入正轨了,谢至自是也没什么可帮忙的了。 从一开始,谢至便不会把这些事情牢牢把握在手中,都是在往各方面培养着人手。 这些人手培养出来,那从始至终都是属于朝廷的,从未属于过谢至私人所有。 现在谢至也是,需要呀插手的事情他定然是不遗余力的,但若是不需他操心的,谢至绝不会多掺和一个字的。 要想荣华富贵能够长久的话,务必得把一些事情的分寸把握好。 第270章 一亩一石粮 谢至再给弘治皇帝出谋划策之后,弘治皇帝第一时间便召集了内阁的智囊团开始着手完善此事了。 在内阁三个大学士的仔细斟酌之下进一步给出了具体的建议之后,直接便委托了户部着手处置此事。 就在那些有着大量良田的庄户焦头烂额之际,朝廷新的政策出台了。 无论是哪家需劳力收割地里粮食的,朝廷可组织人手帮忙,由朝廷出资雇佣这些劳力,而主家要为每十亩田人便要为之支付一石粮食。 在这个时候,每亩地的收入是在两三石开外,朝廷每亩收取一石头只负责收割着实有些不便宜了。 除却春耕种下去的,加上那么长时间的管理,怎么说都要比只收割所付出的辛苦要多多的。 不过能收割回来,总比臭到地里,连本钱都丢了强吧?请朝廷出面负责收割总归还是要比较划算一些的。 但总归是有吝啬的,不说是每亩一石,就是总共需一石也是不愿意出的。 “一石?这么多,还不如去抢,与其有这一石粮食,自己就可收割了,明日便发动家丁都往地里去,每人每天都收三亩田回来,不收割回来,不准吃饭,不准睡觉。” 其实各行各业都需要的是一个技巧,若是掌握不好这个技巧的话,就是吐了血也不见得能够做好。 那些看家护院的家丁,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很是壮硕,但若是让他们去收割粮食的话,还真就不一定能够赶上那些瘦弱的佃户的。 朝廷政策出台之后,便由户部派出官吏开始往各地驻扎。 这些官员到了之后要先行组织可用的人手。 有多少庄户出身,有多少伺候过庄稼的,这些都必须得有一个具体的统计才是。 在云中周边,多存在的是陶瓷,食油作坊,而在南地则开始又一些棉花作坊,丝绸作坊,茶叶作坊了 这些作坊所产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在前面加了云中二字,而这些作坊所贯行的月钱乃至安家落户政策都与云中的如出一辙,劳力自是能够吸引过来。 能把人吸引过来,那吸引个懂诀窍的人自然就不是难事了。 有别人弄不出来的工艺,那弄出来的物件能差了吗? 物件若是不差,自然也就能把口碑打出去了。 人手被招募了一部分之后,便开始愿意往那些出粮的人家收割了。 本来秋收已是迫在眉睫了,太迟了的话,那些庄稼成熟的太厉害可就都要落地了,自然是要抓点紧了。 西安府刘家湾,田垄的一边是朝廷组织起来的人手,另一边负责收割的则是自个儿组织起来的家丁。 两家都曾有子弟中了功名,房子在一块挨着,田也在一块挨着,平日里就明争暗斗的,现在收割用的人不同,自然也是要多几分较劲的。 “刘兄啊,你这一日收割了多少?” “不多,到现在已有五十亩了,今日估计至少能收一百亩了,明日剩下那一百二十亩应该差不多就能够完成了。” “你这二百二十亩,得上交二百二十石吧?” “不错,是二百二十石。” “这二百二十石能养活多少人啊?够你们家一岁的口粮吧?本来就不用交税,现在却白白给了朝廷,多可惜。” 两日之后,当刘家的二百亩良田全部装入粮仓后,那觉着给朝廷交粮有些可惜之人嫉妒了。 他养的那些家丁就跟吃干饭的似的,五十余人,两日时间都没收了十亩,剩下还有一百七十余亩,若是这般算下去的话,他那剩下的那些粮食至少得将近一个月时间。 他是能等了,可那些粮食又能等了吗? 不过虽说是如此,他还是心疼那些白白交给朝廷的粮食,并未马上去找朝廷解决收粮问题。 第三日的时候,直接亲自到田间监工了。 那早收了粮食的那家伙知晓对家的粮食还没收上来,自是开心的很,搬了把椅子,直接坐在自己田里看对面的笑话了。 “王兄啊,你这粮食还没收上来啊,得抓紧时间了,你这片地种的好像比我这里的还要早上那么十几日吧?若是再不收,一场大雨下来,恐都得趴在地上了,那损失得多大,可比给朝廷那一石多的多吧?” 也别怪人家乌鸦嘴,这说的完全都是实情。 被称作王兄那人,名王孝,面对摆放在面前的事实,对着讥笑还能如何说,只能是挥起手中的鞭子朝着自己手下的家丁打去。 “快干,今日一人都必须收割上十亩来,收割不上来全都不准吃饭。” 这王孝吝啬是有些吝啬,但却并不坏的,当初定下的数额没有完成,最后却也并未真的不让家丁吃饭睡觉。 那些家丁是想加快,给自家主人长长脸面,但事实却是事与愿违了,不是他们想加快就能够加快的了的。 一日之后,五十余个家丁汗流浃背忙活了一日,也就收割上了十亩。 剩下的那些眼看着就要臭到地里面了。 那姓刘瞧了一天,也乏味了,在临走之时,还特意叮嘱道:“王兄还是去找朝廷收割了吧?这般耽搁下去,恐很难全部收割上来了,到时候连两石都落不到自己手中了,而且因此也会被朝廷记恨上,往后说不准就得被朝廷穿小鞋。” 其实不用说,朝廷肯定是有这个意思的,用朝廷收割,给了朝廷这一石粮食的,一切都好说。 可若是宁可把粮食在地里发霉,也不用朝廷收割的,对于这样的另类,朝廷还真就要关切到眼中了。 王孝虽当面没多说什么,但从地里回来便还是很快去找了负责此地粮食收割的官吏。 此人名为于融,是弘治十三年刚刚中举的,现在翰林院中,是被户部借调来的。 说来也是与谢至同科进士。 现在做的这个事情需要的人可不少,户部就是把大大小小的人都派出去也很难填充的足。 没办法了,在弘治皇帝同意之后,便着手从各处开始征调人手。 有了弘治皇帝的旨意,征调起来自然也就容易很多了。 王孝准备了礼物到了行辕之际,在门前已排起了长龙。 刚开始朝廷出台这个政策的时候,那些拥有土地的人肯定是不服气,自己又不是没人了,收割上来那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事吗? 没亩地需一石粮食的话,还不如直接自己找人收割了呢。 将近五日时间,他们终于发现了,他们人是有,也能把人派下去,可收割上来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粮若是放在那里,多会收割完了都行那也就罢了,他们大不了多等几日,多费些吃食。 可现在那粮趴在地里,多耽搁一天便有一天的折损。 没办法了,现在唯一的解决之法便是来寻求朝廷了。 听说收割排名都是按照前后的报名顺序来办的,后面来报名的那都排出去老远了。 因而唯一的可行办法便就是加紧来报名了。 这个钦差油盐不进,无论多少重礼都不收,不接受插队,一切都得按照先后的报名顺序来。 如此一来,有先见之明的提起找朝廷收割了的,那是赚到了。 像那些比较吝啬的,先得试试自己能否收割了再想起找朝廷来解决的,那可就如王孝一样了。 王孝在后面排了这么久都没能排上去,直接便开始往前挤着去找那些差役,想着要提前进去。 这个举朝关注的大事情,别说是那些钦差不敢开后门了,就是那些差役也不敢随随便便放人进去。 第271章 对抗演习 王孝进了钦差行辕并未见到于融,与那书吏好说歹说了半天,也没能说通。 没办法了,只能是按人头排着,依次等着收割了。 从行辕回家后,每日都守在田里,瞧着田垄那便收拾的光秃秃的地,内心别提有多惆怅了。 现在一亩粮一石粮已经交了,却比别人迟收割至少半个月。 这粮食到了收割的时候那必定要收的,迟一日都可能要减产的。 自朝廷政策出台之后,各地都开始了这般的收割模式。 刚开始的一些人已经习惯了多年不交粮了,陡然之间要一亩地直接给朝廷交粮一石,那能够接受吗? 不接受那就自己去收,可无论自己手下的人有多少,那都不是种田的行家里手,费了老劲也依旧达不到那些庄户该有的标准。 达不到以时间耗着便是,可他们能耗着,那地里的粮食却是耗不起的。 没办法了,这种情况之下唯一的办法便就是去找朝廷。 朝廷虽收一石粮,好歹也能在他们手里落上至少两石,可若是耽搁了收割的时间,那连两石可也落不上了。 当然了,总归是有吝啬的,眼看着别人的都收割回去,再怎么着急,也依旧不愿给朝廷交这一石粮食。 在这个事情之上朝廷并未勉强,不交那便自己去收,自己收不了那就去喝西北风。 对于这个事情,谢至只是出谋划策而已,实际如何操作并未参与,所以事情发展到如何程度,他也没有丝毫操心。 反正不管如何,在这个政策之下朝廷是获利颇丰的。 持有功名者不纳粮,朝廷从始至终从未有违背过此初衷,那一石粮食只是雇佣双方的报仇偿还而已。 就这个事情之上,任是谁都说不出什么来的。 谢至不操心着这个事情,却得操心起云中卫与神机营的演习来。 朱厚照那厮一直以来都是来历风行之人,自然有与云中卫于神机营对抗的想法,就不会放弃的。 在云中卫从天津卫回了云中两三日的时间,便把这个想法汇报给了弘治皇帝。 当初谢至在对那些卫所问题提出自己建议的时候,便把卫所之间的对抗演习提了出来。 在这个事情之上,弘治皇帝的重视程度有多强烈,不得而知反正朱厚照对这个事情是上了心。 朱厚照着急这个事情,谢至倒是也没什么意见。 这种对抗演习其实就与双方比武差不多,只不过从人与人变成了军与军而已。 虽看起来很好理解,但放在这里也毕竟是第一次,正好拿云中卫和神机营做一个参照。 但这个演习看起来容易,从兵器的使用到演习地点的布置都需要耗费不少的心绪的。 现在这个事情直接交给了谢至的五军都察院,张懋的五军都督府,马升的兵部以及尹冰的兵器一块操办。 从兵器的准备,到演习地点的选择,以及到演习规则的指定,演习期间的裁判都由他们一块来办了。 其实这个事情,从始到终也都是谢至口头所言,具体如何操作还真的靠着谢至来领导的。 幸好,需要参与到的这几个衙门的主官要么与谢至关系还算不错,要么也是刚正能接受新鲜东西之人,谢至操作起来也不算太难。 在弘治皇帝把这道旨意下到他们几人手中后,张懋,马升直接在五军都察院找到了谢至。 五军都察院也就是距离宫城有些远,想要面圣的时候还得骑马才能过去。 除了这个弊端,这都察院可是没有丝毫寒酸的,与其他的那些府衙只强不差。 张懋和马升先后找谢至,谢至吩咐人上了茶后,又去兵器所把尹冰喊了过来。 这个事情总归是要他们几个人先行碰个面的,这次能办得圆满,这个事情才有可能一直保持下去。 这次若是出个什么差错的话,那可要直接夭折了。 尹冰的兵器所虽与五军都察院不远,而尹冰也算是谢至一手提拔起来的,但弘治皇帝的旨意却也不能只下一道,由谢至一人全权代表的。 因而在谢至派人喊尹冰之时,尹冰便知晓谢至喊他的原因了。 尹冰到了之后,谢至便开口道:“这个对抗演习是某与陛下所提的,而现在陛下又把此事的组办全权交于了我们在坐的几位,某先与几位详细介绍一下这个对抗演习。” 谢至在这个事情之上只是大致的介绍了一下而已,张懋等人也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理解。 他们作为组办方都不能统一想法的话,这个事情恐也做不好的。 谢至要介绍,几人也没有不耐烦,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很快,谢至便开口道:“这个对抗演习要无限接近于实战,要让兵丁体会碰上敌人要如何应战,说是对抗演习也是一个对于敌人交战的练习,习武双方也不能总是打沙袋,到了一定程度也得两两比试一番的,可若比试,就得真刀真枪,可如此一来,难免会伤人,这样练兵的初衷是要双方都更强,而不是要以牺牲一方的代价换来,所以说,武器的选择必须得采用伤不了人的那种,在这个方面之上,某已有所准备了,装备于火器之中,只有痛感也会在身上留下记号,无论打到身上哪里都不会伤了性命的。” 谢至这番话音落下之后,紧接着又道:“尹冰,某做些样板,你的兵器所辛苦些,早些把这些东西都弄出来。” 尹冰也没多言语,直接应道:“好,没问题。” 尹冰答应之后,谢至又道:“至于刀剑那也好办了,采用无刃的便是。” 对兵器的问题解说明白之后,谢至才道:“接下来便要为演习地点考虑了,是云中进京,还是让神机营去云中,二位对这些方面皆有所经验,二位定吧!” 这个地点的选择很简单,到哪里都一样。 张懋还未开口,马升便道:“英国公之见呢?” 张懋年纪摆在那里,出于对老者的尊重,这个事情都很有必要先听张懋的意见。 张懋并未马上回答,想了片刻才终于出言道:“老夫想还是让神机营出京吧,也让鞑靼瞧瞧我大明的威武之师,再者说来,既是两军交战,便必须要选人烟稀少的宽阔之地,在京师很难找到这样的地方。” 其实吧,京师人烟稀少的地方少,云中更少的。 张懋出言之后,马升并未持有赞成意见,反驳道:“老夫之见,这个地点还是选在京师的城郊较好一些,毕竟这是第一次对抗演总也得是把这些实际的战况把握清楚的,若在云中,光是报信恐也得需不少人力也很难达到及时的。” 马升这个说法倒是还挺有道理。 第一场演习总得实实在在的让弘治皇帝瞧在眼中才是,只有把这些情况把握清楚了,往后是否继续搞这些对抗演习那才有一个很明确的定论的。 马升话音落下之后,谢至开口应道:“某倒是觉着马公之言颇有道理,至于公爷所讲的云中地界宽阔恐不尽然,现在云中的很多作坊拔地而起,成片的流民都云集到了云中,想找到一块合适的地方还真是不太容易,不过公爷所说要让鞑靼看到我大明的威武之师这个倒是有理,但要让神机营出京对抗的话,已是不适合选在云中了。” 谢至才刚从云中知县卸任不久,云中的情况如何他自是了解的。 只不过,谢至这一番回答也没解决多大的问题,是神机营出京,还是云中卫进京依旧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 张懋特别不客气的瞅了一眼谢至,喊道:“拿舆图来。” 张懋他是带着亲兵,可他那亲兵佩刀佩剑的也不会陪着舆图的。 最后那舆图还不得是谢至喊人去拿吗? 第272章 为演习的准备 在谢至的吩咐之下,舆图很快取了过来。 舆图拿来桌上的茶杯直接撤走,张懋就把那舆图在桌上摆开,盯着瞧了起来。 张懋,马升,谢至三人头抵在舆图之上瞧了半晌。 终于,张懋出言道:“西山这里地域宽阔,就放在这里吧。” 张懋这个刚刚还说让神机营出京之人,都把演习的地方放在了西山,很明显是赞成了马升的那个意见。 既是如此,对这个演习地界持模棱两可态度之人更是无从谈起了。 张懋确定之后,马升很明显也是持赞成意见的,朝谢至问道:“云中侯之见呢?” 对这个演习地界谢至还真就没有太大的想法,放在那里都一样。 演习是否能够圆满成功,与这个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谢至点头应道:“某并无意见,把演习地点放在这里倒是也可行,西山这里地势也比较复杂,倒也正适合搞这个演习。” 谢至没意见了,一直都赞成把演习地点放在京师的马升也就更没其他意见了。 既是如此的话,在三人都达成了共同意见之后,那这个演习地点便确定在了西山。 定下演习地点之后,那便开始制定演习规则了。 在这个事情当中,谢至觉着他还是很有必要发表一下他的建议的。 谢至很快便出言道:“至于演习规则无法就是一点,一方守,另一方攻,既然演习地点是放在了西山,那说来也算是神机营的地盘,便由神机营来守吧,神机营若能守得住,那便是神机营取胜,反之取胜者自然也就变成了云中卫,如何?” 谁守谁攻,那都是看对方本事的,在此事之上张懋和马升自是也没其他意见。 二人无意见之后,谢至才紧接着又在舆图之上指出了一处,道:“这里还算颇为合适,要不便就把这块高地作为神机营坚守之处。” 在舆图之上瞧了半晌,张懋便笑呵呵的开口道:“此处易守难攻,云中卫若想攻上去恐不是那般容易的啊!” 这场演习谁取胜对于谢至来说都一样。 谢至当初是任过云中卫的指挥使,但他也只是负责了一些大致封发展方向,具体的训练事宜也都是由于网湿润负责的。 而神机营的重新组建,随时朱厚照一手操办负责的,但对于具体的一些练兵奖罚制度朱厚照都请教了谢至,说来与云中卫的如出一辙。 无论哪方取胜,那都有谢至的一份功劳。 但当着张懋的面,谢至却是比较谦虚,笑嘻嘻的道:“云中卫毕竟经过平倭大战的历练,而神机营虽是京师,又是从永乐年便组建起来的老牌的卫所,但毕竟才刚刚经历过换将,好多兵丁都是新近选拔上去的,若由云中卫守,神机营攻上去的话恐会是难上加难。” 谢至说的安全就是实话,神机营经历过大换血,训练才三月而已,军心不稳,与云中卫对抗实在是有些以卵击石。 谢至提起这个问题,张懋有些担忧,开口道:“此事实际很难办的,即便要对抗演习,也不应以神机营和云中卫的,云中卫的实力老夫也瞧过,若想取胜云中卫,恐是颇为不易的。 陛下遣殿下重新组建神机营其目的恐是为了殿下积累人气,为殿下将来极为积蓄班底,若与云中卫对抗,输的彻底,那丢的可是殿下的脸面,往后殿下在军中恐会丧失威信的。 云中卫若是与其他卫所对抗,即便能够轻而易举取胜,那也无话可说,只能说明其他卫所所存在的问题很大,慢慢改进便是。” 张懋的这个担忧也不无道理,总不能给神机营放水使之取胜吧? 这样的话,那朝廷花费这么大的气力组织的这个对抗演习其意义又在哪里? 若只是单纯的想给朱厚照集聚威信的话,那办法多得是,何必又只寻求这一个效果最不大的。 张懋的担忧之后,马升脸上又有些阵阵的愁绪,接着道:“这着实是个为殿下集聚威信的好时机。” 张懋和马升的顾虑谢至早就已经考虑到了,他现在好歹也算是朱厚照的班底人物了,最先考虑的事情便是要为朱厚照培养起威望来。 朱厚照这个皇帝做的越好,对他也越有好处。 两人担忧之后,谢至笑了笑道:“二位莫要担心,二位应该相信殿下的,殿下身上缺点是不少,行事也有些自负,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有分寸的,他既然敢主动请缨与云中卫对抗,那自然是有把握的。 云中卫现在毕竟是整个大明数一数二的精兵,神机营也无需取胜了云中卫,在对抗之中只要不是败的太彻底,殿下的威望便不会丢。” 马升和张懋虽有忧愁,但弘治皇帝的旨意却是早下达了,他们即便想提不同意见那都不可能了。 张懋回道:“希望是如此吧!” 谈妥这些事情之后,谢至便去了尹冰的作坊指导着准备哪些演习所有的火器了。 演习之中火器所用的那些弹药,因为本身不存在伤人的性质,所以在制作起来的时候也颇为的容易。 谢至在教授了火药的配比,亲自装填了一把,直接朝着在场的一匠人打了过去。 那匠人脸上表情只存在了一下惊慌,随之便被谢至发射的火器打在身上。 那匠人以为自己要死了,喊了半天也没什么变化,倒是引起了在场之人的一阵大笑。 谢至朝其走了过去,问道:“感觉如何?” 那匠人也未自己杀猪一般的叫喊起了一丝愧疚,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回道:“有些疼。” 谢至笑了笑道:“不是有些,应该是很疼吧?” 那人这才不好意思的点头回道:“是,很疼,小人还以为马上就要死了。” 谢至脸上带着笑意,回道:“既是疼方才能让被打中之人长了记性,知晓自己是如何被打死的,不痛不痒的,不然所谓的对抗演习不是只变成了小孩子间的玩乐。” 说完这些后,谢至换了语气,拱手道:“这是第一次的对抗演习,兵器所中也不曾存储这类的火器,所以大伙得抓紧些时间了,两个卫所,没人至少得配十发。” 弘治皇帝为两个卫所的对抗演习定下的时间是在五日之后。 所以说,在五日的时间,兵器所至少要完成十万发火铳,火炮所需弹药的填充。 谢至话音才落,尹冰适时开口啊:“云中侯放心便是,小人遣人以两班倒的方式,日夜不间断休息,完成应该不是难事。” 尹冰保证,谢至还是很放心的。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的,别看神机营和云中卫都是以火器为主的,但真正实战当中,还是会用到刀剑和弓弩的。 所以这次对抗,刀剑弓弩也会有所配备的。 在兵器所吩咐之后,谢至便与张懋和马升去了西山那个准备演习的高地。 他们既然负责组织这场演习,那自然自己先得把场地熟悉了才是,这样的话在最后的判断之上也才能有所依据。 作为第一场演习,牵扯到的又有朱厚照,那关注程度自是很高,他们的最后评判自是也颇为引人注目的,凡是有任何一点瑕疵都会被人无限放大的。 “这里地势与舆图之上的相差无几,着实易守难攻的很啊。”谢至感叹道:“云中卫想要从这里上去恐着实不太容易的。” 紧接着,几人又绕着去了后山。 这里的地势更为的陡峭,完全是一眼望不到底,“这里也很难上来了。” 第273 观众到场 演习的场地选好之后,三谢至等人又选出了一块略高于那高地的地方用来观看演习。 既是演习那便需要观众的,若是没有观众的话,对双方的成败判定又如何让各方心服口服。 凡是来看演习的都是有些身份之人,只有让这些人亲眼所见了,对演习的结果才不会再有说三道四的不同声音。 选好观众席位之后,谢至又根据这里的地貌特征重新绘制了一份新的舆图。 这个演习这般备受瞩目,凡是能够想到的问题自是需要达到精益求精的地步才是。 这个舆图由谢至一手操办,他好歹也是连中过三元的,绘制一份舆图自是难不倒他。 片刻的功夫,一副详尽的舆图便跃然于纸上,哪里有几块石头,哪里有深沟,在这舆图之上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在舆图完成之后,谢至首先把这舆图拿给了张懋和马文成。 五军都督府和兵部全程配合谢至参与此事,谢至有任何想法,有任何要做的,自然是需要与张懋和马文升通个气的。 与他们二人通过气之后,万一有个什么差错,那也是大家一块承担的。 张懋和马文成都是能指挥千军万马,决胜千里之外之人,一份舆图的好坏,他们自然是能够瞧得明白的。 两人瞧了舆图之后,称赞之言自是少不了的。 谢至从小到大对于这样的夸赞早就已经免疫了,骄傲自是不会存在的,淡淡一笑,谦虚的开口道:“既然两位世伯都觉着没大问题,那我等便进宫面见陛下吧,演习的具体事宜也该呈交陛下了,演习马上就要开始了,还需陛下旨意调动云中卫进京。” 兵部虽有调兵的权力,但却也不能不经弘治皇帝授意,直接调动云中卫的。 如此做,那可真是要犯大忌的。 很快,三人便一道出现在了暖阁。 演习之事是谢至提出来的,很多具体事宜也都是谢至一手操操持的,所以与弘治皇帝口头的汇报,也是由谢至来开口的。 “陛下,臣与英国公,马尚书商量之后在西山之处选好了演习地点,由神机营作为守方,云中卫左卫攻方。” 说着,谢至把舆图摊开放在了弘治皇帝面前的桌案之上,又指着舆图的位置详详细细的介绍了一番。 谢至介绍过后,弘治皇帝并未马上发表意见,自己在舆图之上思量了片刻,道:“此处易守难攻,云中卫想要上去恐不甚容易。” 从一开始是谢至介绍的,这个问题自然也要由谢至开回答。 紧接着,谢至开口回道:“神机营重新组建,将官大部分都是重新任用的,兵将之间的配合度还远不够,云中卫训练时间远长于神机营,而且又经过实战,实力远在神机营之上,对云中卫加大难度,此演习才有可观性。” 至于给朱厚照树立威信等那些问题,大家心照不宣就好,完全不用说的太过明白的。 一些事情若是说的太过明白了,大家面上反而会不好看了。 谢至介绍之后,弘治皇帝又询问了张懋和马文升,道:“两位卿家可有意见。” 弘治皇帝这般询问完全就是客气,他们三人既然能够一块来找弘治皇帝,可见是达成了一致意见的。 弘治皇帝询问之后,张懋和马文升纷纷点头应允。 三人意见一致,弘治皇帝也不再多言,道:“既是如此,那便先调云中卫进京吧,公平起见,云中卫到了之后也不能直接于西山宿营,谢至你那军都山还有空地吧?云中卫到了之后,便直接于军都山宿营吧,这个事情你便帮着准备一下。” 空地倒是有,云中卫宿在军都山只要弘治皇帝没意见的话,那谢至更是没啥意见。 谢至拱手回道:“是,臣遵旨。” 与弘治皇帝禀报之后,调云中卫进京的旨意很快便传了下去。 在接弘治皇帝的旨意之后,戚景通便即刻带领云中卫拔营,一日时间,云中卫便全员赶到了军都山。 早在弘治皇帝说是要把云中卫安排在军都山之时,谢至便已在那里留出了地方。 云中卫到了军都山后只修整了半天了功夫,便恢复了如平日一般的训练。 谢至作为这个演习的主办之人,又是裁判,很有必要做到避嫌,在云中卫到了京师,谢至一次营地都没去过。 很快,预定的演习日子便到了。 在这五日的时间当中,谢至还在初步设定的观众席上设了一座高台。 这个高台全部用水泥和青砖搭建,比地面高出了十几米,坐在这里观看演习所在的那个高地,虽说无法达到把那里所有的细节都瞧得一清二楚的,但大致的方向也还是能够把握清楚的。 没有卫星,没有视频,能达到这个效果,谢至已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一大早,谢至便在高台之处准备了桌椅板凳,还吩咐贺良带着人准备随时上茶。 观众席上的很多细节看的并不是很真切,所以谢至,张懋,马文升三人需要深入演习场地,唯有如此才能把这场演习清清楚楚把控明白的。 不过,他虽深入演习场地,但至于最后是谁取胜,他们也没办法一锤定音的,还是需要坐在观众席之上的弘治皇帝等人发表意见的。 能坐在观众席之上的,那都既是观众,又是裁判。 他们这些人不仅有资格对哪方的取胜发表意见,还有资格对往后这类型的演习是否搞下去发表意见。 就在昨日晚上朱厚照便已经带着神机营的兵丁到达了西山的坚守方。 神机营作为守方,那西山的这一亩三分地便算是神机营的地盘,那这里的情况神机营自然是该了如指掌的,所以神机营也便很有必要提前进入侦查地形的。 天才刚蒙蒙亮,弘治皇帝便乘着龙撵带着文武大臣早早的赶到了西山。 神机营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等着弘治皇帝一到,这场演习也就可开始了。 谢至,张懋和马文升一早便在山下等着弘治皇帝了。 远远瞧着弘治皇帝的龙撵过来,三人立马迎了上去,行礼之后,谢至道:“陛下,山路不甚好走,龙撵很难上去,陛下还需徒步走上一段路程。” 弘治皇帝也非娇气之人,一听谢至开口,也没多说,起身从龙撵上走了下来。 弘治皇帝都可步行上山,其他的那些大臣便更是无话可说了。 在弘治皇帝下了龙撵之时,谢至抢在萧敬前面,走过去扶着弘治皇帝,道:“臣扶着陛下,清早露水大,山路滑。” 谢至扶上了弘治皇帝,又吩咐身后张卓带着的亲兵,道:“张卓,你负责扶着大臣们。” 谢至这般吩咐之后,萧敬很快适时开口,抢在了谢至身边,道:“云中侯,你快去护着谢公去,陛下这里有老奴护着便是。” 这马屁精倒是挺会钻空子,谢至也不能不顾着他老爹,朝萧敬微微一笑,道:“那便有劳萧公公了,萧公公老胳膊老腿的,自己也得当心着才是。” 萧敬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淡淡一笑道:“劳云中侯关心了,老奴会当心着的。” 谢至离开了弘治皇帝走至谢迁身旁,笑嘻嘻的道:“爹,儿子扶着您。” 谢迁当着那么多同僚的面,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上演一场父慈子孝的画面而已。 谢至伸手扶着,谢迁也任其搭在自己胳膊上。 秋季的露水本来就大,那些朝臣年纪也都大了,再加上平日都养尊处优惯了,走这样的路自不是很顺畅。 谢至平日上来本只需一炷香的时间,今日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这还是有张卓一队亲军的护持,不然的话,若让这些人肚子上山的话,不知得有多少人受伤了。 到达了观众席,谢至便指着那高台,冲着众人,笑嘻嘻的道:“某为了各位在观众席之上能够清楚的瞧清楚演习的状况,便在此搭建了高台。” 这高台与烽火台的搭建方式一样,但却是比烽火台还要高上不少。 就在众人对这高台窃窃私语之际,谢至很快又开口道:“各位只管放心,这高台的安全性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某对之也是经过多次尝试的,另外陛下亲卫也可随之到那高台之上,那上面的空间很大,至少可容纳百人。” 介绍之后,谢至便跑至弘治皇帝身旁,询问道:“陛下是要否上去?” 这一切都要决定于弘治皇帝,弘治皇帝若是不愿上那高台去,那谢至可立马吩咐人把桌椅板凳的全部搬下来。 颇为简单的一个事情,几个人也就办到了。 第274章 演习开始 谢至预料的倒是还挺准确的,弘治皇帝最终并未反对上那高台。 有了弘治皇帝安的带头,其他的大臣即便是心中不愿,却也没任何办法。 在弘治皇帝往高台上走的时候,谢至便出言喊道:“张卓,你带人招呼好陛下,务必保证好各位大人的安全。” 不管演习举办的圆满与否,弘治皇皇帝和这里每个大臣的安全都需保证好才是。 张卓憨厚老实,少了贺良的几分机灵,但胜在自身能力并不差,谢至吩咐的事情也都能够举一反三的办好。 安顿好这些之后,张卓陪着弘治皇帝一道上了高台。 片刻的功夫,高台之上有了开始的令旗。 谢至这才与身旁的张懋和马文升,道:“陛下已下旨演习开始了,开始发令记时吧!” 云中卫攻占高地的时间并未有明确的规定,但演习的目的就是为了能使双方有一个各自精进的机会,自然过程结果什么的都是要详详细细显的记录在案的。 张懋点头,随手宣来了传令兵,下令道:“发射响箭吧。” 谢至在这种响箭之上还加填一些火药,与烟花差不多,随着箭头的高速运动,不仅可使得箭头之处的空隙随着空气的流动发出声响,里面的火药还能够随着与空气的滑动发出亮光来。 响箭的目的就是为了传递消息,而加了火药的响箭,传递消息的目的性也就更为强烈了。 张懋吩咐之后,好像哨声一般的响箭伴随着优美的火红色光芒在远处炸裂开来。 坐在高台之上的弘治皇帝颇为诧异,朝着一旁的萧敬问道:“刚才那声响是响箭的声音吧?那红色的东西又是何物?” 萧敬很想回答,可惜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东厂能把天下人的吃喝拉撒都收入眼中,可唯独对谢至的事情却是不敢窥探过甚。 不敢窥探并不是因为东厂忌惮于谢至,只是谢至所操办的都是些朝廷的机密大事,厂卫若是深入探查的话,很难保证期间不出现泄密的问题。 一旦泄密大明原本集聚优势的火器可就不复存在了。 萧敬对弘治皇帝的问题,无从解释挥手喊来了一旁立如松树一旁的张卓,问道:“张亲卫,那火红色的东西是什么?” 一旁的张卓又不是聋了,早就把弘治皇帝与萧敬的对话听入耳中了,只是不是问他的问题他不会插话而已。 现在萧敬主动问起,张卓才能开口回道:“这是云中侯自己在响箭箭尾之处加装的一种特制火药,这样便可使得响箭在发射之时发出光了,至于要发什么光,便要看加装的火药来决定了。” 不等弘治皇帝询问,萧敬便道:“这般说来,除红色之外还能发射出其他的光来?” 张卓憨厚的脸上带起了几分炫耀,回道:“自然,云中侯说了,箭尾之处的那火药其实就与烟花差不多。” 张卓回答之后,弘治皇帝倒是出言道:“京中那些烟花铺子售卖的那些可有字体的烟花就是谢至弄出来的吧?” 这都是好几年之前的事情了,谢至刚开始弄出来那些东西的时候是让人诧异,可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人们也都习以为常了,谁家有喜事的时候都用过这样的烟花,早就忘记了当初弄出这种烟花的是何人了。 听弘治皇帝这么说,众人才终于想了起来。 怪不得谢至能把火器运用的极致,还弄出了一种新式火器直接肃清海上的倭寇呢,原来这都是有原因的啊。 众人窃窃私语之际,弘治皇帝朝着不远处的谢迁笑呵呵问道:“谢卿可知谢至所弄的此物?” 弘治皇帝出言询问并未有多余的意思,其目的只是为缓解大战之前无聊的气氛。 弘治皇帝既然出口询问,那谢迁自是要做回答的。 谢迁拱手言,道:“臣不知,那小子有任何新鲜物件,任何自己的想法皆不会与臣多说一字,每日回家所言的无不都是吃喝问题,那小子不说,臣也不会去过问。” 谢至和谢迁分管的是不同衙门,即便要说,好像也聊不到任何共同的话题之上。 而且最关键的谢至穿越者的身份使得他在好多问题之上过于超前,谢迁就是坐着马车也跟不上。 不过不管怎么说,谢迁也算是足够的开明了,一些问题自己虽无法接受,但谢至要做的时候却也不会横加阻拦的。 谢迁回答之后,弘治皇帝笑了笑,道:“谢至那小子想法天马行空,着实很难跟上那小子的想法,但拿小子却也是有大才干之人,经天纬地之才世间少有之。” 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弘治皇帝这番话看起来是在与谢迁闲聊,却也是对谢至的肯定。 弘治皇帝越是对谢至肯定,那谢至所行之事便也就更为畅快。 很快,一队胳膊上系着黄绸带的兵丁便立属于神机营的起了旌旗。 旌旗之下的领头之人,远远瞧去,便能看清那便是朱厚照了。 旌旗之下,朱厚照冲着下面兵丁具体所言了什么不得而知,但远远瞧着却也能够感受到来自那支队伍的英武之气。 与兵丁讲话之后,朱厚照便开始分派兵丁了。 在那高台之上可把那块高地的情况瞧得一清二楚,虽然听不见说话的内容,但具体配兵的策略还是能够看明白的。 四个方向的山坳之处都派了兵力,在北边这里的山坳地势颇为平坦些,从此处进攻最为便利一些,因而朱厚照便在此集结了大量的兵力。 除此之外还特意预留出了一部分人马作为机动驰援力量,无论哪一路有被攻破的危险立即出兵补上。 作为坚守放,这样的排兵万无一失,已是不存在任何瑕疵了。 朱厚照这里的布局完成之后,云中卫便才从军都山赶至了西山。 无论是主将还是下面的兵丁不存在一个京师人氏。 也就是说,云中卫想要攻取西山的这块高地,真就已经无限接近于实战了。 到达高低附近之后,并不见戚景通随意胡乱进攻,而是先派出斥候,对西山的问题有一个重新的预估。 无论是从对方的兵力部署,还是在舆图的一些细节问题之上都很有必要重新确定一下。 谢至,张懋,和马文升在高地之上的演习指挥大营之中等候着情况。 在响箭发动宣布演习开始的时候,便已经遣了负责督导的兵丁进入到神机营和云中卫了。 被打中是否还有战斗力,是否还能继续交战,这都需要他们来判定的。 自然,厂卫作为皇帝的爪牙,在这场演习当中肯定也会有东厂和锦衣卫的探子存在的。 这些人并不会明明确确的站在那里监督,至于扮演的是哪方人员,谢至都不清楚的。 刘阿亮作为被派出带队侦查的那个斥候,带着人手出去后便抵进于了那块高地。 朱厚照也见识过戚景通的带兵方法,了解戚景通的战法,知晓戚景通定然会派出斥候先行侦查的,竟提早便留下了埋伏。 不过,刘阿亮也滑的很,每到一处侦查便会记录好情况,然后几人分开存放,一旦被发现,便拼死保一人出去。 在将要抵进高地之际,朱厚照派出瓮中捉鳖之人便跳了出来。 刘阿亮才发现有异动,二话不说便拿出了火铳,打到了朱厚照的几人之后,紧接着便拿抽出了刀剑。 看着刘阿亮好像是在与他们来一个同归于尽,谁都没想到,在混战当中,刘阿亮身边的一人竟是直接便冲逃了出去。 当神机营的兵丁反应过来之际,那兵丁早已跑远了。 就在神机营的兵丁拿出火铳准备射击之际,而刘阿亮却是径直冲着几人动起手来。 神机营的兵丁在实力之上本就略差云中卫兵丁一些,这样一对一不要命的打发,自是很难再留出人来对付那个逃走的兵丁了。 在那兵丁逃出老远,刘阿亮几人才束手就请,甘愿做了神机营的俘虏。 暂时做俘虏不可怕,若是能够深入敌营,把敌人的消息探听出来那才厉害。 第275章 神机营的军魂 刘阿亮被俘虏之后自是很快被带到了朱厚照那里。 刘阿亮也曾见过朱厚照,自是也识得朱厚照,见了朱厚照二话不说直接便拜下行礼,道:“小人刘阿亮拜见殿下。” 朱厚照身着甲胄,颇有大将风范,已明确知晓刘阿亮此来是为打探神机营的防守消息的,自是也无需再过多寻问,对刘阿亮的行礼也不再多言。 在刘阿亮行礼之时,神机营的一兵丁便把从刘阿亮等几人身上搜出来的纸条递了上去,道:“指挥使,这个是从细作身搜寻出来的。” 朱厚照没做多言,伸手接过了几张纸条。 几张纸条上的内容不尽相同,有西山地形的舆图,也有神机营具体的兵力部署。 朱厚照瞧了纸条,把之放置于一旁,道:“这舆图绘制倒还颇为准确,看来戚景通着实是有才干之人,你跟着他短短几月时间,学到的东西倒是还真不少。” 这毕竟只是演戏,若是有外敌来犯之时,戚景通是能为大明领兵出战的。 所以说,戚景通能力强,那是大明的荣幸,朱厚照自有高兴份儿的。 朱厚照称赞戚景通,刘阿亮也高兴,憨憨一笑,道:“指挥使极为注重培养斥候对外侦查的本事,指挥使说,斥候既要侦查便不只限于拳脚功夫,还得是能通笔墨的,唯一如此才可知探知情报的细节,也可能把探知的情报落于纸上,如此即便被俘,也可向其他办法吧消息传递出去。” 现在虽与朱厚照是敌人,但这些情况也无关此场演习,即便说了也无其他大问题。 朱厚照听闻之后,点头称赞道:“如此办法着实可行,看来此法值得在全军卫所中推广了。” 这个演习本身就是为了积累经验的,这不才不过刚刚开始交锋,朱厚照便已经从中汲取到了感悟。 本来演习只是为了促进双方之间的相互学习而已,并不存在真正敌人之间的你死我活,所以朱厚照在俘虏了刘阿亮等人之后,并未为难几人,在闲谈了几句之后,便都被安置下歇息了。 而在云中卫这一边,在斥候的消息带回来之后,戚景通一刻都没做停留,直接便召集各千户带人发动了袭击。 几乎所有的兵力都投入到了正面的冲锋当中。 远在高台观众席观战的弘治皇帝等一众大臣把云中卫派出斥候打探消息,然后被神机营擒获,最后开始了集中重要力量攻打一处都瞧了个明白。 对戚景通如此打法各执一词,有人称赞,有人说如此不过是耗费兵力,云中卫虽强,这般打下去也只能是以卵击石罢了。 自从正式开始演戏之后,弘治皇帝的全部注意力便都放在了双方的交锋之上,对各自双方所执之法全程都不曾多说一句。 就在双方薅战进行的如火如荼之际,从神机营守卫高地之处的背面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 “呀,神机营背面山坳之处被偷袭了。” “是云中卫的。” “就说嘛,云中卫指挥使戚景通好歹也是平灭过倭寇的,怎会用如此愚笨之法进攻,原来是留下了后手的啊!” “快看,云中卫的突袭快登上山坳了。” 云中卫高地之处打的如火如荼的,而在高台观众席之上的一众裁判也看的是酣畅淋漓。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文臣出生,并未真正经历过实战,这场对抗演习也可谓是让他们大开了眼界。 半个时辰之后,从背面偷袭的那队兵丁便冲破了神机营的层层防备直接登上了神机营守卫着的高地。 这队人马上山之后,便直奔朱厚照的大帐而去。 擒贼先擒王,朱厚照最为神机营主帅,率先拿下他,那神机营便不攻自破了。 这也是兵法战略之中的上上之策了。 戚景通着实是有大将之才的,即便是演习,却也丝毫不顾及朱厚照的身份,该如何打那就如何打,丝毫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不过朱厚照也着实还是有几分能耐的,早在云中卫刚才后面偷袭之际,他除了往后面增派人手,也开始加强了对营帐的保护。 自己作为主帅绝不可逞一时的匹夫之勇,务必要保证好自身安全,只有自身的安全得到了保证,那才可保证大军最后的取胜。 由于朱厚照加强了对帅帐的保卫,云中卫偷袭上来的兵丁一时之间难以达成斩首任务,便也没强求非得把此事做成。 于是开始转战从背后偷袭配合前面与神机营正面交锋的云中卫。 这样的袭击虽说只是微小的,却是可以起到大作用的。 有了这股力量的配合,很快牢固如铁通一般的神机营便被撕开了一条口子。 也没用半个时辰,云中卫的兵丁便打上了神机营所固守的那片高地。 本来在演习规则中,只要云中卫冲上去,便算是取胜了。 但弘治皇帝迟迟没下达演习结束的旨意,谢至也不好贸然发射演习结束的响箭。 没办法了,只能静候着了。 反正现在的神机营还有战斗力,即便演习结束的旨意不宣布,神机营仍旧还有可战的能力。 而且在将败之时,也是检验一支军队军魂的时候。 在云中卫攻上来之际,朱厚照便走出了大帐,亲自执锐与云中卫的兵丁缠斗在了一起。 朱厚照亲自带对敌,神机营的士气自然就不会锐减。 眼看着神机营已处于劣势之下,在朱厚照亲自带领之下,竟是直接又干掉了云中卫竟半数的兵丁。 打斗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在云中卫出动了火铳的情况之下,神机营全员才算是被歼灭。 神机营全员被歼灭之后,弘治皇帝的宣布演习结束的旨意才终于从高台之上传了下来。 有了这道旨意,无需谢至吩咐,演习结束的响箭便昭告到了全军之中。 响箭之后,马文升感叹道:“殿下英勇,此战神机营虽败,但却是打出了骨气,此场演习也算是有所收获的,神机营虽未有实战,但此战之后,也是不亚于实战了。” 马文升的感慨也是张懋和谢至的想法。 怪不得在后世的一些野史当中说,朱厚照之所以留下恶名完全是因为得罪了文官集团,另外一个原因还是因无子,身后无人为之扬名,导致名声越发臭不可闻。 其实朱厚照本身算是英明雄主了,一直都在致力于解决文官凌驾于皇权至上的束缚。 以前朱厚照的表现或许对这些的抹黑还不足以达到不攻自破,今日一战完全达到了显而易见的目的。 就今日这场大战,估计已经能够与大明朝最厉害的两个皇帝,朱元璋和朱棣相比较了。 演习结束之后,弘治皇帝便直接下了高台,片刻的功夫便到了谢至所在的演习指挥营帐。 这个演习已经结束了,却也还是非常有必要从中总结一些经验的。 在这里朝廷能够说上话的大臣都在,也没必要非得再进宫总结那个经验去。 弘治皇帝出现在营帐之后,脸上带着笑意,显得颇为的高兴。 这场演习神机营虽说打败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已超过了预计的效果了。 弘治皇帝见了谢至等人,还未等他们见礼,便笑嘻嘻的道:“此场演习打的不错。” 弘治皇帝夸赞此场演习打的不错,那便就是对神机营和云中卫的,谢至能做的便是奉承。 谢至扯起一道笑意,笑嘻嘻的道:“是啊,这虽说是演习,却也能够达到实战效果了,云中卫只是发展出了平时的实力,但神机营所战却是一支长胜军最需要的骨气。” 谢至这话虽说是对弘治皇帝的附和,却是点出了实际问题。 此战抛开其中的得失,最能看到的就是军魂了。 第276章 吉野荣一来访 弘治皇帝到了不久,朱厚照和戚景通二人便一前一后的出现了。 二人有说有笑的,丝毫不像是刚才才打的死去活来的对手。 当然,主要有说有笑的还是朱厚照,戚景通跟在后面更多的只是默默的回应。 二人走路都有些别扭,走起来也并不迅速。 进了营帐,朱厚照才停止了与戚景通的说笑,先后与戚景通和弘治皇帝见了礼。 见礼之后,朱厚照便冲着一旁痛斥道:“谢五,你那火铳是怎做的,打在身上与真被打中了也差不多,本宫险些以为本宫就要死了。” 打在身上究竟有多疼,谢至并不清楚。 但他在做那火器的时候,便追求达到与真实被打中如出一辙的状态,朱厚照和戚景通龇牙咧嘴的的样子,可是丝毫不存在任何做作的。 当着弘治皇帝和这么多文武大臣的面,谢至并未与朱厚照开玩笑,笑了笑回道:“唯有如此也才可让兵丁知晓在演习之中哪里失误的,也只有如此才能使之达到精进的状态。” 谢至也是真正如此想的,他这完全就是实话实说了。 朱厚照点头应道:“倒是如此。” 弘治皇帝今日对自家儿子的表现非常满意,在自家儿子与谢至寒暄的时候也没做训斥,直到寒暄之后,才开口道:“你们两个主将先行把此战之中的得失说说吧。” 所有的大臣都在这里了,这些人对此战的情况也都看在眼里了,先由他们这些主将把问题介绍了。 之后,便可有大臣们先后发表意见了。 朱厚照和戚景通也都是读过兵书的,一句兵书的情况介绍一些这些情况倒也不是难事。 不用多说,自然是需朱厚照先说的。 朱厚照一向都能说,对于介绍起这个问题来那可谓是滔滔不绝,不仅讲到了自己布局的优势与需要改进的地方,竟是把戚景通的失误也一并指了出来。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朱厚照所说的这些着实是有些道理的。 朱厚照滔滔不绝讲了大半天之后,接下来便需要戚景通老开口了。 戚景通虽也算是智慧果千军万马之人了,但却毕竟没能经历过与这么多大臣坐而论道的事情,说气话来的时候有些拘束。 再加上自己身份有些低微,底气明显就有些不足了。 但也总归还是能够有理有条的分析一下自己的得失的,不过最终说的也都是自己的失误,连自己布局的优势都没多说一个字。 介绍之后,弘治皇帝也没等其他大臣发表意见,紧接着又问道:“也来说说太子的得失之处。” 有了弘治皇帝的特别旨意之后,戚景通这才开口,道:“殿下布兵最优势之处便在于提前防守了帅营,主帅若是在一场大战中有了散失,是要影响兵丁的军心的,军心不稳,大军很快便会溃不成师,殿下另外一处优势便在于在云中卫从正面攻上来之时,还能够组织兵丁反击,战场之上,即便眼看着自己这方要败,却也不可言败的,如此一来,很有可能会震慑到对方,使自己这方转败为胜,自然这样做也需看情况而行动,适当的认输,可在之后寻找机会再行反败为胜的。” 介绍了朱厚照的优势后,弘治皇帝紧接着又问道:“那你说说,太子布局失误之错在何方。” 戚景通也未作停顿,可见对这些问题早就已经有了考虑。 “殿下唯一的失误之处就是未加机动应对的兵力,若是有这方兵力的话,在云中卫偷袭之时便不会成功了,云中卫的偷袭若是不成功,那云中卫正面进攻也绝不会那么早就成功的。” 戚景通分析之后,朱厚照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个倒着实应该考虑到。” 在各自分析之后,弘治皇帝才与谢至等几个组织演习之人询问道:“你们的意见呢?” 在这个事情之上,朱厚照和戚景通分析的很全面,他们对此还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既然没可说的了,那还不如不说,即便说了那也是废话。 三人相继回道:“臣没要要说的。” 之后,那便是参与观战的朝臣发表意见了。 之前这些人对这场演习还一副不看好的态度,这下再开口的时候多是些溢美之词。 这些人都能对这场演习提及一些表彰,那往后继续演习的事情也没有多大的难题了。 一众朝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大半天,第一场演习也算是顺利结束了。 云中卫虽说取胜了,但神机营的表现也不差。 因而对这场演习,弘治皇帝都提出了表扬。 虽说没有实质性的褒奖,但能够在皇帝面前露个脸,那也足够让人兴奋了。 演习结束之后,云中卫开回军都山又修整了三日时间才返回云中。 在这场演习之中,云中卫的不少兵丁都曾被火铳打中,虽说不会伤及性命,但却也能够疼上好几日了。 最为刚刚立过战功的将士,弘治皇帝岂能下旨让其马上回云中去? 一场演习结束,收割之事还没有完成,派出去帮着收割的钦差自是也都没有回来。 不过对于外面的那些情况,弘治皇帝却也已经从厂卫的口中听到了一些风声。 对于这个事情,弘治皇帝听的是谢至的意见,中途之中也还是要把自己听到的消息与谢至分享一下的。 在暖阁当中,弘治皇帝把厂卫打听到的消息与谢至简单述说了一遍。 这样的情况谢至也早就预料到了,吝啬之人肯定是会存在的,总会有那么几人不愿交朝廷粮食,而放弃了收割的。 “陛下,这乃人之常情,若是朝廷猛然之间不与他们收粮了,他们肯定会高兴的,可本来不收粮,却突然之间又要收了,他们肯定是接受不了的,朝廷能收一半便,便不会再存在无粮可用的窘境的,目前这种情况不过也就是把存在那些士绅手中的粮食折损于地里而已。” 那些士绅手里的粮食自己食用根本就吃不了那么多的,年年还不都是存在自己粮仓里发霉变质。 即便招了灾,这些士绅也不见得能够拿出粮食来赈灾的。 在这个问题之上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弘治皇帝即便后悔也是没有余地了,总不能朝令夕改,改变了既定下来的政策,然后再把接下来的地全都免粮收割了吧? 这样的话,要把那些已经交粮收割了的置于何地。 这样的话,朝廷的威望又何在。 就在士绅的土地收割还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倭国天皇吉野荣一便乘船漂洋过海的出现在了大明的地界。 吉野荣一的出现对大明来说无疑是一件从未有过的大事。 以前的时候,顶多就是与之互通一下使节,这也是和平贸易的最大程度了。 作为天皇能够亲自来递交国书,那对之的重视程度已是可见一斑了。 在吉野荣一到了京师之后,弘治皇帝自是没有马上见他的。 现在的倭国是要来依附于大明的,云中卫已经为大明增了光,那弘治皇帝自是也要腰杆挺直,表现的硬气一下才是。 不过,吉野荣一原来毕竟是客,大明该有的东道主的礼仪还是应该要有的。 所有的招待礼仪都按照该有的标准,遣了鸿胪寺官员,一步步都做到了位。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打动吉野荣一的一个软实力。 平倭大捷谢至居功至伟,接待吉野荣一的事情自然也就落到了谢至身上。 为了增加对朱厚照的一个历练,此事还差遣了朱厚照一并参与。 第277章 纳贡称臣 吉野荣一到了京师之后便由鸿胪寺直接安排在了倭国使馆。 由于倭国与大明的往来中断多年,倭国使馆也早就已经废弃不用了,好好的一个极具倭国特色的使馆中不是堆放着杂物,就是被灰尘充斥着,再要么就是坍塌着, 虽说在云中卫得胜归来,戚景通就已带回倭国天皇要亲自带着国书来与大明朝贡的消息,弘治皇帝这个时候就已经才下旨给鸿胪寺让他们先行收拾了,可总归还是因废弃多年,收拾了月余时间,也自是把堆放的杂物清空,至于坍塌的的一些地方在吉野荣一行到了的时候还仍在修葺当中。 在这个事情之上大明已尽力尽好地主之谊了,谁让倭国和大明往来中断了那么久,造成如此情况也怪不到大明身上。 没办法了,吉野荣一也只能先行住在还在修葺的使馆当中了。 吉野荣一住进使馆当中,虽有鸿胪寺官员每日按时送去饭菜,但大明这方与他们正式接洽的官员却是一个也为出现。 被凉了整整三日,吉野荣一身边的使臣终于有些不满了,抱怨道:“大明这究竟是何意,天皇陛下你亲自来与他们递交国书,还愿与他们永修秦晋之好,这已是三日过去,他们却一个正式官员都不差遣,每日这还叮叮当当的,吵得睡觉都不安分。” 吉野荣一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打在了身边的使臣脸上,骂道:“愚蠢的东西,不知大明有句话叫做隔墙有耳吗?大明的宝船你也不是没见过,你这话若被大明听了去,我等这些人恐就有来无回了,到时大明遣出宝船再去倭国一趟也不是不可能。” 使臣被打了一巴掌后,一副受教的样子,后知后觉的道:“是,天皇陛下所言极是,属下该死。” 吉野荣一猜的不错,他们在使馆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注意着,他们的这番对话刚结束,一小吏便屁颠屁颠的把情况报给了还在军都山的谢至。 听了吉野荣一的回答,谢至自是颇为满意的,微微一笑,打发走了那小吏,又吩咐道:“继续注意着吉野荣一等人的动向,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都原原本本的记下来,倭国人最是狡诈,与之打交道永远都得多加防备着才是。” 小吏在听谢至吩咐告退后,谢至便笑嘻嘻的道:“殿下,晾着吉野荣一的时间也差不多够了,今晚便去见见人吧。” 朱厚照倒是没不同意见,应道:“见就见吧。” 朱厚照在平倭大捷的时候便特意自学了倭语,现在已经达到了精通的地步了。 晚上,朱厚照就在五军都察院吃了晚饭。 两人在吃了晚饭之后,才一同去了倭国使馆。 为保证各国使馆的安全,鸿胪寺也是会有兵丁在这些地方值守已护卫安全的。 自然,鸿胪寺安排兵丁护卫安全只是一方面的,另一方面也是要时刻监察到这些使臣的一举一动。 总不能在大明的地界之上,这些使臣做了什么事情,大明这方却是不知晓吧? 进了倭国使馆后,谢至和朱厚照便直接去寻了吉野荣一。 此时的吉野荣一等人也才刚刚吃过晚饭,听闻大明遣的使者到了立即迎接了出来。 见吉野荣一出来后,谢至自报了自己的身份后,又朝着朱厚照介绍道:“这乃我大明当朝太子。” 介绍之后,谢至才后知后觉的问道:“某忘了,阁下听不懂某所言吧?翻译呢,找个翻译过来!” 谢至喊了几声,吉野荣一脸上带着笑意,解释道:“在下为了拜访大明皇帝陛下特拼命学了许久汉语,虽不说精通,却也能够用于日常交流了。” 看来这吉野荣一倒还真是用了心思的。 说着,吉野荣一又道:“云中侯大名如雷贯耳,听说云中卫就是云中侯培养起来的,在戚指挥使解救倭国于水火的时候,为重后还担任着云中卫指挥使的吧?只是在下到大明的这几日,听闻云中侯卸任云中卫指挥使升任五军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了,大明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像云中侯如此有本事之人就该重用才是。” 谢至嘿嘿一笑,道:“阁下能桥明白这些也可谓是眼光乳距了,接待阁下的事情陛下交于某和殿下处置了,阁下莫要急着恭维某,还是先请见过我大明的太子殿下吧?太子殿下的能耐可不逊于某的。” 谢至私下之中与朱厚照怎样插科打诨都行,但在这场面之上,却是务必要把朱厚照捧高才行。 朱厚照有了本事,那要比谢至又本事更能给大明长脸。 谢至开口,吉野荣一立即朝着朱厚照见礼,道:“在下见过太子殿下。” 虽不是跪拜之礼,但却也是以下对上的晚辈之礼。 若是吉野荣一这个礼节是给弘治皇帝的,那一切都不说了,但他这个礼节是给了还在储君之位的朱厚照,这就让人意想不到了。 朱厚照自己都不曾想到,半晌之后才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的” 朱厚照话音才落,吉野荣一紧接着又道:“在下本此番前来本只是要向大明皇帝陛下递交国书,以两国世代交好,但在下在到了大明瞧到了大明的强盛,愿世代与大明称臣,永世承用大明年号,望太子殿下,云中侯能把在下的心愿上呈大明皇帝陛下。” 这个事情是谢至和朱厚照更没想到的。 两人相视一眼便都收起了脸上的诧异,谢至开口道:“这个某自会转呈的,各位安心住在使馆,等着消息便是。” 谢至承诺,吉野荣一最起码面上显得很高兴,邀请道:“太子殿下,云中侯,进来坐吧。”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朱厚照直接拒绝了吉野荣一的邀请,道:“本宫不进去了,本宫还有事要忙。” 朱厚照都不进去了,谢至也就更不跟着进去了,接着朱厚照也是摆手拒绝道:“某也不进去了,某还有事要忙。” 二人拒绝了吉野荣一之后,一道离开了倭国使馆。 刚从使馆出来,朱厚照便开口道:“吉野荣一此人不简单啊。” 朱厚照的评价,谢至也甚是赞成。 吉野荣一能够在云中卫帮着结束内乱的一月时间便整理干净了战乱多年的乱想,绝对是有手腕的。 既是有手腕的,那必然就不会是轻易臣服的,他心在能够心甘情愿的像大明称臣纳贡,不是在示弱积蓄力量那又是什么? 谢至附和道:“吉野荣一是不简单,能屈能伸者定然不是凡人,不过以大明如今的实力,区区一个吉野荣一倒也不足为惧。” 大明再在朱厚照手中飞速发展上至少五十年,那倭国就是坐着火箭也追不上了,吉野荣一再有其他心思也不过是枉然。 片刻之后,朱厚照对这个事情发表了意见,道:“不管吉野荣一到底是如何想的,但他既然愿臣服大明,我们每任何损失,倒也可答应他的。” 这个问题还用考虑吗?当然是直接答应啊! 谢至应道:“那个是自然了,不过虽说是答应了,但该有的警惕却是不能没有,只要警惕常在,吉野荣一他就是有了想法那又如何?” 在见了吉野荣一一面之后,谢至便吩咐了鸿胪寺精通倭语的小吏带着此来的一行使者先行在京师转着瞧瞧。 这些人来了,即便是当做旅游,也得转转才是。 吉野荣一有人带着闲逛,谢至这里倒是省事了,也无需管着他们,能专心忙着自己的事了。 自从掌管了五军都察院,自从重庆公主仙逝周贤需要丁忧守孝,谢至才知做一衙门主官却也不是那般容易的。 每日都有下面御史送上弹劾奏折,他需要整理这些折子,然后再往上报。 不止如此还要考虑下面弹劾内容需如何解决,以便弘治皇帝询问之时能够快速答复。 第278 递交国书 谢至忙的脚不沾地,吉野荣一在被带着参观了两日京师之后,又有了新的要求。 鸿胪寺的小吏报来说,他想参观云中卫,还说云中卫若是不方便的话,直接参观神机营也行,说是他在逛街的时候,听说前几日神机营和云中卫比拼了一场,神机营也是丝毫不逊于云中卫的。 听了小吏汇报,谢至嗤笑一声,道:“脸倒是够大的,还云中卫不方便直接参观神机营也成,要不去兵器所也参观一下去?神机营是我大明的京营,那是谁想参观就能参观的吗?” “你怎说的?”谢至问道。 小吏回道:“在下明确回他不成,他说要把在下与云中侯说说,说是云中侯和善定会答应的。” 这吉野荣一莫不是把他当做了傻子?以为恭维他几句,他就什么都能答应了? 谢至没好气的骂道:“某答应个屁,往后吉野荣一这样的要求你直接拒绝了就是。” 小吏应了一声后,又道:“云中侯,其实吉野荣一还真与在下提要去参观兵器所的,小人说那里属大明最为机密处,一般人若是靠近会被直接格杀,之后他才提出要去云中卫和神机营参观的。” 这吉野荣一倒也真是想得美,莫不是以为称臣就可把大明独有的先进火器分一杯羹了吧? 谢至收起脸上的嗤笑,面色冷然,道:“明日继续带着他们逛街,只逛街一句多余之言也莫要与他们说,多晾着他们几日。” 谢至本是准备让小吏带着吉野荣一一行人逛上最多三日,然后便奏请弘治皇帝设宴见了他们的。 既然吉野荣一对大明的东西这么好奇,那还是在大明多看看再说吧。 接下来的四五日时间,吉野荣一由鸿胪寺小吏带着一直都在京师的大街小巷当中转悠。 刚开始的时候,吉野荣一一行人对京师的任何东西都有好奇,每日出去都不觉无聊。 时间久了,无聊自是会有的。 眼瞧着天儿越来越凉了,冰封在即,弘治皇帝依旧没有见他们的意思,吉野荣一心中也开始有些着急了。 不止是吉野荣一着急,就是弘治皇帝都开始着急了。 谢至作为接待吉野荣一来访的使臣久久不见他的消息,弘治皇帝便只好主动宣召了谢至。 正在五军都察院忙着的谢至,在弘治皇帝的宣召旨意到了之后,只得是匆匆进了宫。 暖阁中,朱厚照已经在了,谢至才刚刚出现,弘治皇帝便主动开口问道:“吉野荣一之事你准备何时解决,这几日你只见了他一面吧?” 在这个问题之上,谢至完全就没有必要打马虎眼了,直截了当的回道:“是,臣只与殿下去见了他一面,倒不是臣不愿见他,只是吉野荣一此人不简单,他现在需要依附大明,下马威肯定是要有的,其实臣本想着,让鸿胪寺的人带着他们在京师转上几日,然后便由朝廷设了宴,双方递交了国书,他们想何时回那便何时回去就是了。 可吉野荣一野心却是不小,竟与鸿胪寺提出,要参观兵器所,参观云中卫,参观神机营,这三处只要进去一处我大明如今所依仗的先进火器便要泄露,臣敢保证,只要答应吉野荣一参观一处,他便会提出与大明讨要先进火器的事情来的。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大吉野荣一一旦从大明拿到先进火器,必然会举全国之力把这些火器弄明白,然后再研制出超越于大明的,到时候什么世代称臣,永远沿用大明年号全都不过是泡影了。” 弘治皇帝沉稳,并不存在自负,自是也明白大明现在强于倭国,倭国才会谈称臣纳贡,将来倭国一旦强于大明,袭扰的不仅仅只是沿海几地了。 弘治皇帝不多言,朱厚照附和道:“本宫早就看那吉野荣一不是好人了,如此不要脸的要求也能提出来,依本宫之间,父皇你也不必见他了,谢五你也不用再去,他既要递交国书,遣礼部官员给了打发他走了便是。” 朱厚照此言出口,弘治皇帝也未作回应,又反问谢至道:“你觉着呢?” 弘治皇帝既然要问,那谢至便就得有一说一的。 谢至回道:“臣以为,陛下还是应该见见的,该有的礼节要有,下马威只是为让之留有惧意,而不是让他狗急跳墙的,大明现在是强于倭国,但还远远不够,吉野荣一需要韬光养晦,我大明也是需要积蓄力量的。” 谢至的这个建议明显要比朱厚照的深思熟虑一些。 弘治皇帝当着谢至的面,便训斥起朱厚照来,道“此法较妥,太子,谢至跟在你身边的时日也不短了,你也该学学谢至的沉稳了,遇事多几分考虑。” 朱厚照这段时间的表现,弘治皇帝一直都是颇为满意的,朱厚照已是许久不曾听到弘治皇帝的训斥了,他还以为自己已摆脱这个被训斥的阴影了。 今日只不过是抱怨了几句,便又被训斥,一脸的委屈,还未开口,却是没想到,弘治皇帝便又被训斥的矛头转向了谢至。 “谢至,无论你身居何位,永远都是太子伴读,太子有考虑不周时,你当提点,太子若犯错,你当代太子受过,可明白?” 谢至也了解弘治皇帝的想法,弘治皇帝现在对他无论怎么提拔,那都是在为朱厚照培养班底。 谢至心中即便再有委屈,也只能应答,道:“臣明白。” 谢至与自己一同被存训斥,朱厚照本来存在的委屈,顷刻之间消失的无隐无踪了,朝着谢至露出满是得意的微笑。 朱厚照所有的举动弘治皇帝都是看在眼中的,却也没加多言,只是出言道:“三日之间,朕就见了那吉野荣一吧,准备事宜由鸿胪寺和礼部着手去办,国书递交之后,便让他回去吧。” 弘治皇帝直接定下时间,自是也无需谢至多言了。 弘治皇帝定下时间之后,很快便有礼部官员接了谢至的才是开始与吉野荣一正是接洽。 之前,谢至与吉野荣一所有的接触,虽有弘治皇帝的授意,却也缺少了官方性质。 有了礼部的接手,对吉野荣一的事情谢至也无需过多操心了,只等到三日之后,在武大臣的见证之下,为其准备上一场酒席,然后双方之间交换了国书就是。 由于吉野荣一是要与以称臣的方式递交国书的,因而大明的一些礼仪,吉野荣一还是要学的。 等到了正式递交的时候,以臣子之礼递交那是肯定了。 三日的时间,吉野荣一一直都在学着这些繁缛节。 等到预定的正式递交国书的那日,就连大臣都是要身着礼服的赴宴的。 一大早,谢迁和谢至父子二人便身着礼服出门了。 走至大门口,父子二人相遇了,谢至笑嘻嘻的喊道:“爹,早啊。” 可惜却是并未等来谢迁的回应,谢迁冷哼一声便直接钻进了轿子当中。 他这老爹也真是的,他这些时日也做成了不少大事,不说是表扬他一番了,好歹也和颜悦色的与他说上几句话嘛。 谢迁不愿多说,谢至也总不能追上去非要说个不停吧? 在谢迁上轿离开后,谢至便也翻身上了他那匹棕色的大马。 由于五军都察院不仅距家中的距离远,而且距宫中的也不近,因而现在谢至无论去哪里都选择了骑马。 骑马若是习惯了便会觉着骑马是要比坐轿舒服很多的。 第279章 无理要求 奉天殿中昨晚便开始准备宴席了,谢至到达之时,已有不少人按照既定的位置落座了。 谢至找了自己的位置才刚坐下,便有人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与他打招呼了,“云中侯少见啊。” 谢至现在得罪的人不少,既是有人打招呼,他也没丝毫架子的,笑呵呵的一一都做了回应。 有了第一个人的招呼,自是还会有人再来混个脸熟的。 不管是谁来找他打招呼,也不管来人的官职高低,谢至都会一一微笑着做了回应。 自然谢至也非常清楚朝臣之上的那些重臣是不会追着与他说话的,这些来与他打招呼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在朝堂之上说话根本就没什么分量的。 但谢至也不嫌弃,只要有人能够支持他,力量大小无所谓,他都欢迎的。 相比较于谢至这里的热闹,谢迁那里便冷冷清清的了。 坐在谢迁身旁的刘健难免会打趣几句,道:“谢公,你家小子那里倒是够热闹的。” 谢迁瞅着谢至的方向,嘴中哼出一声也不做回应。 对谢至所做的事情谢迁其实并未有太大的反感,但当着外人的面谢迁对谢至必当得是一副不称赞的态度。 就谢至所做的那些个事情有好多都是要得罪人的,谢迁若还对谢至和颜悦色,一副父子同心的太祖,那些被谢至得罪了人的敌意便要转嫁到谢家整体了。 谢迁作为一家之主必须要考虑到这个事情的后果才是。 李东阳在一旁笑了笑,道:“吉野荣一能够亲自递交国书那全得于谢至,倭国问题太祖太宗两朝都无法永久解决,此乃大功,因而自是也会有不少人巴结的,谢家能有此子弟,谢公也该当自豪。” 对李东阳开口之言,谢迁扯起一道无奈的苦笑,并未作言语。 朝臣们陆陆续续先后到齐片刻后朱厚照便跟随弘治皇帝一道出现在了奉天殿中。 弘治皇帝父子进来,萧敬便扯着嗓门大喊,“陛下驾到。” 随着萧敬话音落下,一众朝臣纷纷起身见礼。 见礼之后,弘治皇帝和朱厚照便也已经走至了龙椅之下。 走到龙椅之前,弘治皇帝并未落座,而是抬手道:“平身,落座。” 众臣起身坐下后,弘治皇帝便荣光换发的开口道:“今日倭国天皇亲自递交国书,愿与我大明称臣纳贡,如此便可永久解决袭扰在沿海一带的倭寇,这乃我大明百姓之幸事,也将永载于史册,朕请众位卿家共同见证这一时刻。” 言毕,弘治皇帝又道:“宣吉野荣一进殿吧。” 弘治皇帝开口,萧敬便紧随着高喊,道:“宣倭国使臣进殿。” 吉野荣一答应称臣纳贡的事情也并不是只与谢至口头说过,也是与鸿胪寺和礼部官员正是接洽过的。 既是正式敲定要称臣纳贡,那在称呼之上使用使臣也就没有任何不妥的了。 随着萧敬开口,大汉将军紧随着一人传一人把弘治皇帝的旨意传到了午门之外。 片刻之后,才终见吉野荣一身着倭国礼服,手捧国书走进了奉天殿。 吉野荣一进入奉天殿,弘治皇帝并未表态,等着吉野荣一先行施礼。 谢至本想着,这吉野荣一只需能鞠躬行礼便算了了。 却是没成想,吉野荣一一进奉天殿便行了跪拜礼。 如此大礼自是满桌皆惊,在一众朝臣低声吵杂之时,吉野荣一便已经一气呵成完成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弘治皇皇帝容光焕发的脸上换起了严肃,道:“虽为称臣纳贡,却也不必行如此重礼的。” 这吉野荣一无论从哪方面看绝非草包,既不是草包却能忍辱负重,干愿行如此大礼,那便就是在韬光养晦了。 这样的人是很危险的,随时都可能咬上你一口的。 弘治皇帝客套,吉野荣一却是颇为认真,道:“在下称臣纳贡乃是真心,该行之之礼自然也就要行的,吉野荣一递国书,请大明陛下批准。” 吉野荣一出口,不用弘治皇帝吩咐,萧敬便走至其身边,从吉野荣一拿了国书。 萧敬把国书展开拿在弘治皇帝面前。 弘治皇帝认真瞧了几眼后,萧敬拿着国书又放在朱厚照面前。 朱厚照瞧过之后,弘治皇帝便道:“朕说过,要让众位卿家与朕共同见证这一时刻,把这国书拿与众卿家一并瞧瞧。” 弘治皇帝既然有吩咐,萧敬便只得手捧着国书,亦步亦趋的流转在一众大臣的面前。 许久,坐在奉天殿之前的大臣才终于都瞧了一遍。 “众位卿家既已都瞧过,那便盖印吧。” 弘治皇帝应允之后,萧敬才拿出玉玺盖了上去。 玉玺一盖,这个宴席的最主要目的便已达成了。 吉野荣一道谢之后,才又开口道:“倭国多年战乱,百姓教化甚浅,子民仰慕大明化,不知陛下可否遣儒生为大明传礼以教化百姓?” 这个要求倒也不算什么不能答应的事情,弘治皇帝也并未再征求群臣的意见,直接应允道:“自是没问题,选派儒生三百人入倭国传礼一年。” 弘治皇帝开口,此事便已算落成了。 弘治皇帝才刚刚答应,吉野荣一紧接着又道:“陛下,臣子仰慕大明化,不知可否接纳他在国子监读几年书?” 国子监中并不是不接受外邦子弟的,相反在国子监当中这样的人番邦子弟占数并不少。 但吉野荣一这么做便不单纯的只是来学大明化了。 若真只是仰慕大明化的话,那完全可跟着大明派遣过去的儒生一块学。 大明既是要派遣儒生,那肯定会是最出色的,跟着这些儒生学习那也是一样啊。 吉野荣一在如此情况之下,却还要把他儿子派过来,却是不得不让人多想一下了。 这既可以是质子,也有可能是派来学习大明先进之术的。 弘治皇帝并未马上表态,一众大臣私下之中也是窃窃私语。 吉野荣一也不着急,淡然慢慢道:“臣大子,三子,四子,五子皆死在了战场之中,只留有二子和依旧年幼的六子了,二子为臣监国,六子却不像他其他几个兄长喜欢刀剑,反而醉心于读书,成日都待在书斋中,臣几次痛失爱子,对年幼的六子便多了几分舔犊之情,他既喜欢读书,那臣便要为他创造最好的条件,这也是臣的一些舔犊之情了,还望陛下能够应允!” 吉野荣一说的那是情真意切的,说到最后竟掉出了几滴眼泪。 片刻功夫,弘治皇帝终于开口道:“阁下舔犊之情朕可理解,即使如此,那便送来吧,国子监也有不少番邦子弟。” 弘治皇帝答应,吉野荣一的感激之情更甚了。 吉野荣一提了两条要求,大明皆已应答,大明到目为止却是无可需要吉野荣一做的。 很快,谢至开口道:“阁下既已递交国书那便当尽好臣子本分,保证在大明沿海绝不能再出现一个倭寇,过去的事情便已过去,侵扰过我大明百姓的倭寇付出了该有的代价,但若是再有倭寇侵我大明百姓,阁下便得该在此事之上给大明一个交代了。” 别以为一个称臣纳贡就可以无限制的从大明讨要东西了,该负担的责任还是该负担起来的。 吉野荣一倒是挺有本事的,有个杆就能往上爬。 谢至话音才落,立马道:“在下可遣出巡逻护卫,昼夜不间断于大明沿海巡逻以保大明海域的安全。” 谢至一个大大的白眼投了过去,没好气的道:“我大明兵力雄厚,武器精良,我大明自己的地界自己能保护好,凡是不经同意出现在我大明地界的,我大明有能耐让他们有来无回,某只是出于好心提醒阁下,莫要让此事发生,以免伤了我们双方之间的和气。” 第280章 韬光养晦 谢至不客气,吉野荣一倒也没见生气,回道:“在下明白,在下会严格把控出海之人,定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听听就是了,也没必要把这当做是承诺。 以大明现在的火器,火炮即便只布置在岸上,不等来犯之人上岸靠近,便可全部斩杀殆尽了。 从早晨吉野荣一进入奉天殿之后宴会开始,一直到晚上才会结束。 在奉天殿吃了第一顿酒之后,还会移步到御花园吃了晚上的最后一顿。 在奉天殿的第一顿酒宴结束后,弘治皇帝和朱厚照以及一干不需负责接待这些番邦的衙门便陆续回公房处置自己手头的公务了。 总不能因接见吉野荣一而使得所有政务都停止运转了吧? 从奉天殿出来,谢至便被宣到了奉天殿。 吉野荣一若只是安安稳稳递交了国书,这个事情也就算圆满结束了。 可吉野荣一现在却是提了如此之多的要求,自是也得好生分析一下吉野荣一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进了暖阁,弘治皇帝便先行开口道:“吉野荣一不简单,甘于示弱定是有足够的野心作为支撑的。” 这样的想法不仅弘治皇帝有,估计很多朝臣也都已经升起了。 若是论搞权谋的话大明那可是祖宗,在大明的史册之中,这般扮猪吃老虎的典型人物可已是有了不少了。 谢至顺着弘治皇帝的意思,开口道:“臣早就便觉着吉野荣一此人不简单,臣本想让吉野荣一永远回不去,可吉野荣一像是把控住了这种可能性一般,竟是直言相告说他还有儿子在监国,既然是有监国太子,那吉野荣一即便回不去,倭国内乱便不会存有,既是如此,截杀吉野荣一非但讨不到便宜,还会增加与倭国的仇恨,那如此做的意义又何在?对吉野荣一当小心防备着才是。” 谢至现在的这个说法,也是他早已与弘治皇帝达成共识的。 谢至话音落下,紧接着又道:“吉野荣一还说他那六子喜欢读书,仰慕大明化,因而才请让其入国子监读书,这般做,臣看更多的还是想学大明取胜他们的先进之处的。” 朱厚照这次并未咋咋呼呼的开口,在谢至话音落下,慢慢悠悠的道:“本宫倒是觉着吉野荣一如此做很大一部分是在把他的儿子送入大明当成质子,好让大明放心。” 谢至当着弘治皇帝的面,直言了当的道:“如此做或许是为了让大明放心,但让大明放心的关键性目的难道不是好强自身力量吗?” 谢至和朱厚照意见有了分歧,弘治皇帝并未站在他们哪一方,道:“不论如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倭国不可不防,谢至说的也对,不论吉野荣一有何想法,我大明还当积蓄力量,我大明本身强大了,吉野荣便永远都只能是蛰伏。” 弘治皇帝也能这般想,谢至的很多想法便都可付诸于实践的。 晚上的宴席虽说声势浩大,但也是朱厚照代弘治皇帝敬了吉野荣一已被,然后礼部大臣又按照规矩陪着吉野荣一喝了一杯,最后便是朝臣们各自喝自己的了。 吉野荣一由礼部和鸿胪寺官员陪坐,也不会使之感觉瘦了冷遇,更不会无聊的。 一顿酒席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一直喝了两个多时辰才终于宣告结束。 次日,吉野荣一又歇息了一日,第三日的时间才启程。 在启程回去的时候,还是朱厚照和谢至一道把之送到天津卫的。 谢至太子伴读的身份一直都存在,只要是朱厚照能够参与的事情,谢至都可陪在身边的。 朱厚照和谢至一路把吉野荣一送到穿上,眼看着吉野荣一就要登船了,谢至客套的告别话都已说了,却是没成想吉野荣一竟是又提出了请求。 “云中侯,在下听街头议论说,大败倭国海盗的宝船,出海通商了,不知倭国可有此荣幸也能跟随宝船一道去见识一番海上的风景?” 这可够无耻的,一份国书竟想跟着一块出海? 朱厚照脸上的不满转瞬即逝,谢至脸上倒是没有丝毫不快,笑意浓浓的道:“这个某无法应,这宝船并非某私人的,某若答应了阁下,那便是挖整个大明的利益,如此之事,某做不了,不过,某可奏请陛下遣人去收取倭国货物,然后再由宝船带出去售卖。” 如此做倭国虽说也能从中赚些利益,但大头还是大明在赚的。 谢至的这个应允让吉野荣一很是高兴,兴奋道:“好好好,那便多谢云中侯了。” 说过此事后,乱七八糟的事情又说了一大堆,吉野荣一终于才登了船。 吉野荣一的船才刚离岸,朱厚照便扯着笑,笑嘻嘻的道:“从倭国收了货物然后再利用宝船带出去售卖,这也是一笔不菲的利润吧?” 这个道理很简单,吉野荣一当下应该也能够想明白。 只是即便他们只能赚一小部分却也仍旧是好的,总归是比一分好处都捞不着要好的。 朱厚照既然已经猜到,谢至也不否认,点头道:“那个是自然,我们人力物力的把他们把东西带出去,赚些辛苦费难道不应该吗?有本事他们便自己出海,别依靠我们啊!” 对这种赚钱的事情,朱厚照一向都是喜闻乐见的。 听到此事,朱厚照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片刻之后便又问道:“徐经出海在入冬之前还回来吗?” 海上风云突变,一旦出海很多事情也就无法考虑了,在这个事情之上,谢至还真不敢保证的。 不过对朱厚照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直言了当的回道:“应该是能够回来一趟的,虽有三宝太监的海图,但那海图毕竟百年不曾用到过了,各地的人情况肯定会有所不同,很多已接受大明的人恐早就已经不在了,这些还都需重新开拓的,而且百年时间,海面之上的一些暗礁也都会发生变化,这也需要小心注意才行。 在徐经出海的时候,臣与之商量,这几个月先别往远处走,安全为主,在封海之前便回来上一趟,明岁开春再行远路,不过海面上的情况瞬息多变,还需见机行事,徐经是否一定能够回来,臣便不敢保证了。” 谢至这说的完全就是实话,朱厚照也可理解,道:“嗯,本宫倒是希望徐经能在封海之前回来,本宫也想着能从其口中听些海上的见闻,若非本宫身份,本宫倒也真想随徐经出海瞧瞧了。” 朱厚照本就是个喜欢冒险之人,出海这样的冒险旅程,朱厚照有所羡慕完全也属于正常现象了。 对于这个事情朱厚照自己就明白的很,也完全不需要谢至多事再多说什么了。 说说笑笑,在送走吉野荣一的第一时间,谢至和朱厚照便赶回了京师。 需要谢至操心的事情还不少,谢至实在是没时间再在路上耽搁了。 回了京师,谢至先行与弘治皇帝复了命。 随后便去了五军都察院,随之派出御史的深入,发现各卫所的问题越来越多,自然需要谢至深入处理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了。 每日,谢至基本都需在五军都察院待一日才行。 只要是进了都察院,谢至便无一会儿可歇息的空闲。 累得要命乃是必然的,幸好他现在只管着都察院的事情,云中卫那里完全由戚景通接管了。 不然的话,若是多了一项云中卫的事情他非得被累死不可了。 第281章 秋收结束 朝廷帮着士绅秋收的事情已渐渐的落下帷幕,外派出去的钦差也都陆陆续续的开始回京复命了。 而那些时辰请朝廷帮着收粮交上来的粮食也都既收既入了各地的官仓。 为了避免有人拿陈粮教粮,且以次充好之事发生,都是当即收割当即入仓的。 仓库一经落锁,便要贴上封条,即便是贴封条的钦差都没有私自开启的权利,唯一能开启之时便是在地方招灾,拿着朝廷旨意者才可开启。 除此之外便是要在来年新粮下来,剔除这些陈粮之时。 居安思危,粮食的储存是国之强大的头等大事,有了粮食作为后备,无论天灾还是,大明便都可立于不败之地了。 随着这些外派的钦差的陆续返京,户部提早便开始忙碌了。 户部忙着整理账目,内阁自然也是无法得清闲了。 这些整理出来的账目也都需要内阁重新过目才能报到弘治皇帝那里。 内阁的事务繁忙了,谢迁每日回家吃饭的次数也少了。 有时候甚至晚上都不回家,直接便睡在渊阁了。 这日谢迁又没按时回来,谢至的几个兄弟又都去了两狼山书院准备科举,家中能够围坐在一起吃饭的只剩下谢至和家中的几个女眷了。 谢家有着良好的传统,在饭桌上,尤其是当着女眷的面绝不谈论朝堂中的公事。 谢迁虽不在,谢迁自是也不会与这些女眷说起这些事情的。 当着这些女眷的面,谢至多时提起一些外面的趣闻,再要不就是说一下过年之时的准备。 半晌之后,谢正儿子便开口问道:“五叔,过年的时候你准备送我何礼物啊?” 谢正妻子搂着自家儿子,笑着道:“怎就想着要礼物?” 谢至笑嘻嘻的问道:“那你准备给五叔准备何礼物啊?” 谢至这话一出,被一小孩子白了一眼,道:“哪有人与小孩讨要礼物的?” 这小子表情臭屁,惹得在坐几人哄堂大笑。 谢至微微一笑,道:“是五叔错了,五叔是不应该与你讨要礼物,小孩子是要用功读书的,小孩子既想讨要礼物便得拿出成绩,这样你所读之书才能当得起你讨要的礼物啊?” 那小子竟是当即便反驳道:“五叔好生小气,不愿给直说就是了,五叔以前读书也不好,大父给五叔的礼物可一件也不见少!” 谢至竟被一个小孩子揶揄的说不上话来了。 谢至脸色一变,朝身后伺候着的下人,喊道:“是谁败坏本少爷名声的?” 谢至这么问完全就是为缓解尴尬的,随即朝那小子牛气哄哄的道:“你能与你五叔比吗?你五叔过目不忘,两年可读别人十年所读的书,你既没那个本事,便应当用功读书的。” 那小子还不服气,正要开口,谢至立即道:“你确定还要说话?还想要礼物吗?” 那小子专门抓着软肋不松手,还是少与之多说为好。 那小子抓起筷子,低头道:“那五叔记着礼物!” 这小子还是太嫩了些,每次过节的时候,谢至都会为家人准备礼物,何曾有断崖过。 不用这小子说,该有的礼物也还是会有的。 对一个小孩子何必说那么多,直接应承着便是,谢至应道:“放心吧,肯定会有。” 谢至端起碗正准备继续吃饭的时候,贺良跑了进来,走至谢至身边拿了一封信,道“徐经回来了!” 听闻这个消息,谢至有些惊奇,脱口而出道:“是吗?” 说着便随手打来了贺良递过来的书信,信上的字体,谢至也熟悉,那是徐经的亲笔书信。 书信之上的字俩聊无几,内容也简单,大致意思是,他回来了,宝船后日的时候便能够到达。 瞧清楚上面的内容后,谢至把书信随手装回信封,继而又还给了贺良。 反正徐经后日才回来,这个事情也不急于一时。 虽说在饭桌上不讨论朝堂之事,但谢夫人终究还是关切谢至的,有些但又不的问道:“怎么?出事了?若是着急的的话你便先去解决吧,莫要耽搁了。” 看谢夫人这般着急,谢至也并未有隐瞒,此事也没什么好保密的,直截了当的回道:“没事,徐经回来了,后日便能到。” 徐经出海的事,谢夫人也了解些些,谢家的这些女眷们也都清楚,徐经出海看起来好像是受谢至的指使,或许的巨大利益也都属于谢家独有。 其实出海所获最大利润完完全全都是朝廷的,谢至不过也是给人打工的而已。 听了谢至的解释后,谢夫人松了一口气,道:“是徐经回来了?那你不需与陛下禀报?” 谢夫人出于对谢至的关切,谢至笑着回应道:“徐经后天才能到,明日早朝之后儿子直接与陛下呈报了此事便是,这个点儿过去,不等禀报结束宫门便要落锁了。” 谢至此言也存在道理,谢至解释之后,谢夫人也不再多言,一家人其乐融融解决了晚饭又一起喝了茶,才各自回了房。 第二日早朝之后,谢至便转身去寻了弘治皇帝。 现在朱厚照每天都会随着一块早朝,见谢至去寻弘治皇帝了,他便也一块跟了过来。 谢至进了暖阁,弘治皇帝便吩咐上了茶,看了坐。 谢至也是丝毫不客气,坐下之后,才道:“陛下,徐经来信了,后日便可到达天津卫。” 徐经的收益那与朝廷是挂钩的,徐经此番收益越大,那朝廷国库自然也就更充盈了。 弘治皇帝开口问道:“可有获利?” 只要不碰到飓风,暗礁,不出现沉船事故,获利总归是会有的。 对这些危险之事,徐经在心中统统都没有提及。 既是没有这些事情,那获利自然是肯定的。 谢至回道:“这个倒是不知,徐经在书信中并未有提及,想必应该是会存在获利的。” 说着,谢至便把徐经的书信递了上去。 书信递上,弘治皇帝瞧了一眼,便道:“既有获利,那来年出海阻力便可小些,后日你与太子依旧去天津卫迎接吧,出海之事虽并非朝廷实际授意,但宝船之事情,徐经也是立下大功劳的。” 若不是这宝船,怎能轻易大败倭寇? 对于此事谢至自是没什么意见,他倒是极想知晓徐经出海可曾有带回海外的宝贝。 谢至并非那么势利之人,这个宝贝非是金银财宝,只要能带回些土豆,玉米,辣椒就行。 辣椒在口味之上完全可达到茱萸的好多倍。 而土豆和玉米在产量之上可是现有五谷的好多倍,在后世灾年缺少粮食的时候,以土豆充饥可挽救不少条性命的。 有了土豆苗就可以缓减掉很大一部分的粮食危机。 弘治皇帝旨意之后,谢至立马应道:“是,臣遵旨。” 朱厚照本就不是个能安心等着的人,哪里有好玩之处他便寻摸着去哪里,对这道旨意肯定是要比谢至还兴奋的,“是,儿臣遵旨。” 天津距京师的距离并不远,后日到,后日再赶去天津也完全来得及,因而在从东暖阁出来后,谢至和朱厚照便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了。 后日早朝之后,谢至和朱厚照便出宫往天津卫的方向赶去。 二人骑马各自带了一个随从才出城门,一孩子身后跟着一丫鬟便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谁家孩子,快带走。”朱厚照才喊了一声。 谢至便笑着道:“是臣家,是臣侄儿。” 一听谢至这么说你,朱厚照也不再追究了。 谢至道:“你在这里做何?回去吧!” 那孩子挡在谢至马前,一本正经的道:“五叔可是要去天津,带我一块去吧。” 这又是谁在嚼的舌根,看来府中的那群人还真就得好生管管了。 第282章 徐经归来 谢至板着脸,道:“谁告诉你我要去天津了,快回去吧,五叔还有重要事情要办,等五叔回来再陪你玩!” 那小子却是没有丝毫妥协的架势,又道:“那日吃饭的时候,我便知五叔要去天津了,我也不要礼物,五叔去天津带我一块去吧,我想去看大宝船,五叔可是曾经答应过我的?” 答应了吗?对这个事情谢至还就不太确信,他完全没考虑过与小孩子说的话也要履行承诺的。 谢至不应,一旁的朱厚照倒是道:“本宫看着小子倒有几分胆气,本宫喜欢,他既要去,便带他一块吧,反正徐经今日便能到,我们接了他当天就能返回。” 着实也就是如此,他们此去也没危险,倒也是能够带上。 谢至笑了笑,回道:“那好吧!” 应下之后,又道:“你小子跟随我去,不可乱跑,若跑丢了可别怪我。” 随即又与身后的贺良,道:“你负责看好孙少爷!” 到了天津谢至还是有正事要办的,实在办不到寸步不离的盯着这小子,此事也就只能交给贺良去办了。 贺良应了之后,便翻身下马要抱那小子上马。 那小子毛病倒是不少,还非要与谢至同乘才行。 去天津的事情,谢至都已经答应了,怎还在乎与书骑马。 谢至从贺良手上报过那小子,放在自己身前,随之朝下面的丫鬟吩咐道:“去回家报个信,就说孙少爷某带去天津了,孙少爷安全某自会保护好,让家里面放心便是。” 出了城之后,谢至便开始策马狂奔起来,随着耳边的风声呼呼刮过,那小子只剩下尖叫了。 这小子真是的,就不知晓矜持些吗? 一路也没做停歇,到了天津后,谢至和朱厚照便直奔码头而去。 自从海面之上的倭寇肃清,朝廷对海禁之策也逐渐开始宽松了。 随着这些政策的宽松,开始走海路往来于南北的商船也逐渐多了起来。 毕竟若是从海路出发的,无需停泊,顺风便可直下。 谢至和朱厚照找了一家室外的茶肆,坐在角落之处等着徐经宝船的到来。 徐经在书信之中也为提及今日宝船会在何时到达,谢至和朱厚照也只能是一直等着了。 这茶肆设在码头之上,本就是为在这里做工的苦力所服务的,自是极尽简陋的。 好在谢至和朱厚照也不是那种要求过多之人。 几人坐下无所事事的盯着往来于码头的船只,朱厚照感慨道:“最近这些时日,码头上的这些商船较之以往可还真就多了不少。” 能够导致如此局面的原因谁都清楚,谢至也不多解释,笑着道:“苍蝇被打走,盛世该有的繁闹也给显现了。” 提到这个问题,朱厚照问道:“吉野荣一也快回去了,回去后他也该遣他儿子过来了。” 在这个问题之上,他们着实是不能放松警惕的。 谢至回道:“这怎么说都是我们的地盘,有这样一个人在,可以督促我们时刻注意对我们不足以外人道的东西做好保密,这倒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觊觎这些东西的也不只他们一个。” 两人在此倒也没等多长时间,远处的便出现了大黑点。 一直注意海上动静的贺良,出言喊道:“回来了,回来了” 贺良呼喊后,几人齐齐朝海上望去。 帆船飘挂,隔着那么老远,所瞧到的桅杆竟是比码头停泊着的那些大。 这不是大宝船,又是什么? 虽已瞧见,距离过来还有段时间,谢至和朱厚照也着急,二人坐在那里继续漫不经心的喝着茶。 “徐经,唐寅二人却有几分能耐,你小子倒是会收罗人才。” 谢至自是不能说,这是因为他从后世而来知晓这二人一个是鼎鼎大名的才子,一个才曾是地理学家徐霞客的祖辈吧? 对朱厚照此言,谢至也只能是嘿嘿一笑道:“当初臣只是不想他们二人因臣被陷害道鬻题的漩涡中无以自拔,也是那个时候臣要去云中卫赴任也急缺人手,倒是真没想到,此二人竟会有如此能力。” 云中能够井井有条真正达成一县富一国,那全是唐寅的教化之功。 而徐经的功劳那更为卓著,完全无需多说,便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眼看着宝船就要靠岸,谢至和朱厚照起身,一行人直接便靠近了码头。 这宝船的吃水也不浅,船上的货物应当也不会少。 等了片刻的功夫,那宝船便稳稳当当的靠在了码头之上。 宝船才刚停稳,徐经便从船上铺下来的船板之处跳了下来。 徐经下船,先与朱厚照和谢至见礼。 见礼之后,未等朱厚照开口,谢至便问道:“某让你寻的那几种秧苗,你可寻到?” 提及这个问题,谢至便招手吩咐人搬下来几箱子东西,紧接着把这些箱子挨个打开,箱子开启后,徐经回道:“在下出海之后一直都注意着知县你所言的那些东西,还别说,还真就被在下给找到了,知县,你所着的就是这些东西吧?” 徐经出海之前,谢至可还是云中的知县,徐经以知县相称倒也没什么不妥,朱厚照一旁的张永倒是纠正道:“云中侯现已是五军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了,现在云中知县是王守仁。” 徐经出海之前,谢至虽还是云中伯,但张永口中的那个云中侯还是很好理解的。 徐经笑嘻嘻的拱手道:“那恭喜云中侯了。” 早在云中的时候,徐经,唐寅,王守仁这些人也没把谢至当作是知县看待。 他们现在的身份再有变化,他们相互之间的情义却永远不会更改的。 谢至也是笑了笑,回道:“某还应该恭喜徐主薄。” 虽说主薄不过只是个佐贰官而已,但别忘了以前徐经可是被革去了功名的。 这个转变也可以说是一件幸事了,说不准,朝廷有何新衙门,他便就可充入进去了,现在的唐寅不是就是宣传部的尚书吗? 徐经一下,没做应答,只是出口问道:“在下找的这些东西可否正确。” 谢至只是大致瞧了一眼已知那些东西寻找的并没任何不妥,回道:“全都正确,此物都是好东西,把这些东西就放于云中吧,具体事宜,某让贺良告知你们如何做。” 朱厚照拿起那些东西,问道:“这不是番薯吗?” 这个东西在民间已有了流通,朱厚照认识倒也不算稀奇,谢至回道:“是番薯。” 朱厚照又拿起另一件东西,问道:“那这个呢?” 谢至笑了笑,道:“书中记载称玉米。” 朱厚照又拿起了最后一物问道:“这个呢?” 谢至耐着性子回道:“辣椒,有和茱同等效果。” 解决过朱厚照的问题,谢至才吩咐道:“贺良,你带孙少爷去穿上瞧瞧去吧。” 那小子既是来看大宝船的,总归是要上船去瞧瞧的。 徐经带回来的这些货物,一部分需自行售卖,另一部分可就近在码头这里便直接售卖给那些商贾。 毕竟这么大一口肉,即便是有朝廷的力量也吃不消,唯有需要这些商贾都参与进来,资本才得以运行下去。 这个事情徐经交于手下处理,他则是与朱厚照和谢至进京一块去面见了弘治皇帝。 早在之前的时候,徐经便负责着云中的商贸,在这些方面培养的人手也不少,即便是没有徐经亲手把关,下面的人也能够做好。 而且此番出海,还需要与番邦买卖货物,这么长的时间,再培养些人手出来也不是难事。 徐经出海的时候便带出了一部分归降的海盗,这些人一部分留下为大明建立海上商路,另一部分则是被培养成了经商的行家里手。 第283章 培育种子 谢至和朱厚照迎着徐经回京之后,三人便一道去见了弘治皇帝。 宝船之上的事情徐经出力甚多,徐经一进暖阁,弘治皇帝便招呼着看了座。 看座之后,弘治皇帝便开始询问起海上的见闻来。 只要是弘治皇帝询问,徐经都会谦逊着一一做了回答。 在询问这些事情后,弘治皇帝便问道:“平倭之事卿家有大功,卿家乃士子出身自幼读圣贤书,若想入仕为朕客降旨,海外凶险,卿家也不必再外出漂泊了。” 学而优则仕,既是读书人,那必有入仕为官平步青云的抱负,率船出海在一些人看来着实不是最理想的选择。 徐经经过几个月的海上漂泊,已没有了单纯入仕的想法,再一次直接拒绝了弘治皇帝,回道:“臣以为入仕者并非读书人最理想的唯一选择,习何行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在自己所擅长领域做些有利于家国百姓之事,现出海有利于强盛于朝,海上再有凶险,臣也自当不遗余力。” 徐经能有如此感悟,着实不易。 只要能坚定这方面的信心,出海之事自然畅通无阻。 也许是徐经这番话说到弘治皇帝心坎之上了,随即弘治皇帝抬手道:“卿家肺腑之言至真至诚,这样吧,增设航海营,就由卿家任提督。” 这么说来的话,徐经航海之事已受朝廷认可了?一旦能够得朝廷任何,那徐经无论是在海外还是在大明地界之上也就能够增添一个官身了。 有官身的存在,自然也就能够方面不少了。 最关键的是,朝廷认可了这个事情,也便不需要谢至在单独背锅了,这样的话,即便中途出现什么事情,也无需谢至来承担了。 徐经表情淡然,不慌不忙起身谢了旨。 谢至的谢旨却是比徐经激动很多,起身拱手回道:“多谢陛下,陛下此举实乃英明之举,陛下,徐经这次出海臣特请他带了些东西回来,若是所料不错的话,这几样东西可极大增添粮食产量,为多于现在半数人口解决口粮问题,臣已吩咐都带去云中了,臣想着先在云中搞个试验,若是可行的话,等到明岁春耕便可完全入种了。” 谢至介绍过后,弘治皇帝询问道:“这马上便要进入冬日了,那物可在冬天生长。” 云中可是典型的温热带季风气候,任何农作物都是一年一熟的,到了冬天能达到滴水成冰的地步,谢至即便是从后世而来,却也从未听说过,有哪种农作物能够在冬天生长的。 弘治皇帝的询问虽说有些不合情理,但谢至却也只得是耐着性子道:“云中气候,任何农作物都无法达到能够在冬日生长的,臣考虑了个其他办法,或许能够达成如此效果。” 能够在冬日生长的那便只有大棚了,可大棚的效果自是不会比得上在气候适宜之时让农作物疯狂生长的。 在产量之上肯定是会达不到应有的要求的,大棚的最显著作用,不过就是可吃到些反季节的蔬菜瓜果罢了。 谢至回答之后,弘治皇帝明显有些失落。 北方的冬日若是真能够种出庄稼的话,那也不必从江南之地运粮过来了。 谢至也不管弘治皇帝的失落,继续说道:“陛下,这个事情得趁一手操办着才行,臣恐得在云中多留上一段时间了,五军都察院的事情可否请周右都御史回来操持?” 重庆公主仙逝,周贤要丁忧守孝,朝廷若非急需用人,自然是不可离家的。 对于这个事情,弘治皇帝并未马上答应,道:“云中可做之事京师便不可做了吗?你可留于京师两手兼顾即可。” 这样倒也不是不可行,只是在云中完成此事是最为合适的。 谢至如实回道:“京师自是也可行,只因云中往来各地的商路已经开通,在云中完成此事无论是粮种,还是成品都可通过这些商路运送而出。” 云中的起步点本就是作为北方的经济中心所设立的,自然谢至如此说也并未有任何不妥。 没成想,这次弘治皇帝并未应允,道:“周贤需丁忧期未满,召他回来不甚妥当,平日都察院的有吏处置,若有紧要之事可在云中出自,若再有紧急事情要做处置便由太子兼顾一下吧!” 弘治皇帝宁愿为谢至考虑个解决之法,都未答应谢至把周贤急召回来。 弘治皇帝没做答应,谢至也不再多说,周贤丁忧守孝那也完全是在尽孝,即便再难,谢至也应自己想办法才行。 谢至只能应道:“是,臣遵旨!” 此事商议之后,弘治皇帝倒也没做多留,直接便打发几人离开,毕竟他们几个手头也都是有着紧要事情要解决的。 谢至从暖阁出来后,便拜别了朱厚照和徐经直接赶去了云中。 从暖阁出来的时候,朱厚照便对谢至要做的事情进行了多番询问,但谢至要做的那个事情很难与朱厚照解释清楚,既是解释不清楚的事情,谢至也干脆不解释了,直接给他拿出实物见真章便是了。 从宫中出来后,谢至便带着贺良,以及张卓等那一队亲卫赶去了云中。 当初谢至让张卓训练亲卫一方面他却是也需要些亲卫护卫安全的,另一方面他也是在检验一下张卓的能力。 最后的事实证明,张卓也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的,短几月时间便能够训练出一支亲卫来。 既然张卓有这个本事,谢至即便是看在张懋的面子上,也该为之谋一份功业的。 而想要建功立业,也唯一离开京师那一亩三分地才行,毕竟在京师当中到处都是提笼遛鸟的勋戚子弟。 那些人很多都是庶子出身,家中爵位与自己无关,而想要谋取功业有没有机会,所以也便只能是如此虚度人生了。 张卓也就是命不太好,嫡子嫡孙的出身,若不是因为他老爹带着些残疾的话,那他现在便是名正言顺的小公爷了。 由于事情并不是紧要的,所以谢至带着一队人马全程都不慌不忙的,慢悠悠的走在用水泥铺设成的官道之上。 别看谢至在云中任职那么久,每次晚饭云中和京师的时候都在急吼吼的赶路,像今日这般还真是第一次。 张卓跟在谢至身后,问道:“都御史,你去云中要做之事到底是何事啊?” 这个事情还真没法解释的,想了半天之后道:“能在冬天长出的瓜果蔬菜,你们可见过?” 张卓,贺良几个亲兵纷纷摇头否认。 谢至笑了笑,道:“严格来说,是能够让瓜果蔬菜在冬日长出来的东西,与你们说你们也理解不了,你们瞧着便是,此物出来绝对可称为惊艳世人的存在。” 谢至弄出来的那些东西哪个都是能够惊艳世人的,张卓和贺良也都能够理解。 “张卓,到了云中,某便在云中卫为你谋个差事,云中卫放于云中本就是为防备鞑靼所设,而我大明与鞑靼迟早都得有一战的,那里是建功立业的绝佳之地,你能拿到何等功业也便看你的本事了。” 谢至如此做也是张懋所希望的,当然也是张卓所期待的。 谢至现在做的这个事情倒也是有功劳可捞,但那毕竟不是战功,想要封爵可能性极小。 跟随谢至一道封爵的王守仁和戚景通那都是背负着战功的。 谢至这个安排让张卓颇为期待,拱手回道:“是,都御史,某定不负都御史所望。” 谢至也并未多言,笑了笑道:“你这亲卫培养的不错,既是有才能到了云中卫也必然可被重用的。” 一路说这话,用了四个多时辰才终于赶去了云中。 谢至一行人到达云中的时候,从宝船之上提起运送回来的那批些东西也都送到了。 王守仁也直接把这些安排在了两狼山。 两狼山之早就安排独属于谢至的试验所,水泥和火药,谢至都是在这里改进完成的。 这里的重要性比一些作坊都强烈,因而这里就设在云中卫附近,有专门的差役守卫,无关人员绝不可靠近。 一些依托云中的一些作坊在这里安家落户了流民更是知晓这里的重要性,不用官府如何吩咐,凡是有陌生人靠近,根本无法靠近都会被直接驱离离开。 到了云中后,谢至也并未特意去县衙与王守仁报备,而是直接便赶去了两狼山之上。 王守仁这个知县做的完全比谢至尽职,他可不像谢至能够时长待在县衙的,每日基本都会留于外面。 第284章 加盖大棚 想要在北方的冬天完成农作物的生长,那便需要用到大棚了。 而盖个大棚也在后世的时候都并非是那般容易的,更何况还是在这个玻璃都还不存在的时代。 虽说琉璃用在大棚之上倒是也可行,但这琉璃在效果上不如玻璃之外,造价也是不菲的。 为了解决这一难题,早在很早之前,谢至便开始遣人在这个方面做研究了。 后世的玻璃种类多的是,除了日常生活普遍用到的那些玻璃制品之外,还有防弹玻璃,防爆玻璃,钢化玻璃,玻璃栈桥 最先起步,谢至也不敢要求那么多,只要能先弄出最为简单的,能让太阳光投射进去那便成了。 可起步往往是最难的时候,在这个连玻璃概念都不存在的时候,想要完成致谢自是不容易的很。 好在谢至也是工科出身,更是一路读过博士的,对玻璃成分倒也清楚,唯一需要做的便是经过些许的试验,弄出实物而已。 谢至吸取在在关中大旱急需水泥铺设水渠还得现场研制的教训,加紧收罗敢于接受新鲜事物的人才,对能够想到的东西提前试验研究。 谢至为之提供大致配比,那些我搜罗过来的人才依据这个配比一次次试验尝试。 通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第一批粗糙的玻璃前些日子已经出炉了。 这些玻璃虽说粗糙,杂质也未排除干净,但用在大棚之上完全可行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保证,谢至才敢在徐经带回土豆,玉米,辣椒这些东西之上研究分离出第一批能适应于大明各地土壤的新型种子来。 不然的话,谁敢胡乱动这些珍贵的东西。 谢至到了云中便开始组织人手搭建大棚了。 现在的云中最不缺少的就是人,云中的劳力虽已经爆满了,但每日却依旧还会有人来此找活儿干。 其他地方需要人手之处虽说也不少,但那些流民却觉着云中这里才最安稳,只有在这里找活儿才不会出现被克扣月钱。 其实说来其他作坊如此现象倒也不是不会发生,那些流民既然找了过来,只要能够安排的,云中这里也都做了安排,即便不能做安排的也都会安排到其他合适的地方的。 不需云中官府安排,谢至就在两狼山他那一亩三分供他试验的地盘自行张贴出了告示。 告示的内容很简单,他需五十劳力,做工五月时间,月钱与云中其他作坊同等,唯一不同的便是不能解决落户的问题。 现在谢至也并非云中知县了,再插手云中事务解决落户的问题总归是有些不太合适的。 再者说来,无论从玻璃还是大棚上来看,那都还是试验性质,万一这些事情若是不持续性发展的话,那他招募的这五十户又该如何办? 为了以后可能出现的麻烦,谢至务必把该说明的情况提早都说清楚才行。 谢至自己着手起草了告示,由于这些告示是要拿给普通流民看的,所以告示也都直白。 贺良才刚把告示贴出去,便呼啦围上了一群人。 告示内容虽说简单,但对于这些不认字的流民也是徒劳,在一群人围上来之时,只能是由贺良念诵了。 “本人谢至,因搭建大棚搞种植,需五十人,因是私人雇佣,月钱虽可与云中其他作坊同等,但落户问题并不能解决,有愿意者可自愿报名。” 只要不承诺落户,那双方之间的雇佣关系随时都可以解除。 谢至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之间的雇佣关系随时都可以解除的。 这些流民自然也是能够想到这方面的问题。 围观的人虽说不少,但真正来报名的却是迟迟没人行动。 即便如此,贺良完全也不着急,云中的流民实在太对了,想要招募五十人那是轻而易举的。 即便到现在没有招到人手,从其他作坊借调来五十人倒也不是多大的难事。 站在告示之前,贺良道:“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大伙儿对这问题考虑清楚,单身汉倒也容易,少爷可为你们安排个住处,可若是拖家带口的可就得好生考虑了,毕竟你们还得自行找住处,减去这个花销,你们一月恐也剩不下多少积蓄了。” 贺良说的完全就是大实话,像贺良这般推己及人的招工世间恐真没有几个的。 贺良这般推己及人说出了流民将要面临的实际问题,让流民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流,反倒是使这些人留下的想法多了几分。 这些流民以前的时候或许不认识,但这么长时间一直在一块找活也都熟识了,相互之间开始了窃窃私语。 一人道:“早就听说云中侯是个大好人啊,云中侯身边小厮都能如此为我们这些人考虑,那云中侯肯定也是差不了的。” 另一人紧接着道:“小厮这般说肯定也是云中侯安排的,云中侯既能这般为我等考虑,我们还有何可担心的,反正我们现在也无活可干,不如便留下吧,能赚一些是一些,马上便入冬了,家里人也等着棉衣过冬的。” 几个流民之间的商量,一旁的贺良自是不多言的。 “我报名,我报名” 有人报名,贺良登记便是,提起笔,问道:“名字!” “李阿牛。”那人报了自己名字后,贺良规规矩矩的写了下来。 写好名字,指了指一旁的空地,道:“你在此等着。” 有了第一人的报名,马上便有了第二人,紧接着出现了第三人。 贺良都一一记录了下来,眼看着贺良落在纸上的名字越来越多,后面那些人开始着急了。 对如此情况贺良也有必要做一下制止的,算上前面记录下来的那几人,又起身从排好的队伍中数够了五十人,道:“这里五十个便有了,后面的那些人回去吧!” 贺良一开口,后面那些人不满了。 这种事情贺良也不是没碰到过,当初陶瓷作坊起步的时候,那涌过来的流民可比现在多,那时候作坊小能养活的人也少,每次招人不都是留下小部分的吗? 这些人不满,贺良一挥手道:“这告示早就贴出了,你们怎早不赶着报?你们也别着急,王知县那里会帮着你们安排好去处的,实在不行,你们也可自行去其他地方的,若哪里出现克扣你们工钱了,你们再来找我家少爷不迟,我家少爷现在虽说不负责这些方面的事了,但有事却也不会不管的。” 贺良这般保证总归是起到了一些作用的,也总是把那些没报上名的都打发离开了。 拥挤着的人都离开后,谢至才带着那招来的五十人去找了谢至。 都是些流民,平日里营养自是好不到哪里去的,身体也就单薄一些了。 在这些方面谢至也无法有太多要求,只要肯卖力气就行。 瞧着这些人谢至倒是也再未有多言,吩咐道:“贺良,你先带着这些人把某圈出来的那片地用青砖水泥圈起来,这个得加紧时间了,入了冬,可就不能做了。” 贺良为人机灵,只要是谢至吩咐的事情,那不需谢至多说,便能够至善至美的完成了。 在把这个事情交给贺良之后,谢至便开始在玻璃作坊那儿裁剪一些能用来加盖大棚的了。 先把这些预备工作提前准备好,等到需要的时候直接安装便成了。 这些个事情都得提早准备好,早些弄出大棚在培养新型种子的时候再搞一些瓜果蔬菜出来,趁着过节也能卖个好价钱了。 这个大棚谢至并未从云中的账目上走,那所赚到的银子自然也就归到谢至手里了。 第285章 顺利完成 贺良带着那些招募过来的流民日夜加紧赶工,用了差不多五六日的时间便已经把主体结构搭建了起来。 之后,便需要在这些主体结构之上搭玻璃板了。 谢至利用这几日已经着手把玻璃都裁剪成了能够合适利用于大棚尺寸的了,现在大棚的主体已经完成,接下来只需把玻璃加盖上去就成了。 “大伙儿都来一下,还需一物作为加盖,此物一弄,某这大棚便也就算全部完工了。” 这些流民清楚的知晓谢至才是雇佣他们的人,对谢至吩咐自是不遗余力的。 谢至一开口,五十几个人二话不说便呼啦啦一声便都去了玻璃作坊。 谢至第一批弄出的这种玻璃放在后世那算是最差的了,可放在这个时候其价值可与玉石翡翠相比的宝贝。 谢至游走在玻璃作坊和大棚两地,不断的叮嘱着,“小心,莫要碰坏。” 有谢至在旁边叮嘱着,这些流民自是也当心了不少。 往返抬了几块,终于有人忍不住好奇了,问道:“云中侯,这是何物啊?怎能从那一边瞧到这一边来啊?” 对于这些疑问,谢至一直都是不吝回答的,“这乃玻璃,需要的便是如此穿透性,太阳能够投射进来,从而保证房里的温度,使得农作物在冬日也能达到生长的效果。” 谢至解释的倒是极有耐心,但那些流民听得却是云里雾余的,他们虽说也种过田,但也不过只掌握了些农时,根据农时耕种收割就行了,温度,阳光照射,通风啊的这些他们还真就没听过。 谢至也没指望他只这么简单说几句便能够让这些流民都听明白,他这么解释不过也算是给这些流民一个提前熟悉的机会而已,毕竟大棚的这些田往后还是需要有人来耕种的。 在这些流民费解之中,谢至又开口道:“这些东西往后再实际种植之时某在一一告诉你们。” 贺良在招募这些流民的时候,除了提前告知不能为他们安排落户的问题,还告知了对他们的招募只有五个月时间。 在这个事情之上也没什么书面契约,说是五个月,但却也可能在这个大棚搭建之后便辞退了他们的。 在这个问题之上,这些流民自是有些不太安心的。 谢至主动提起这个问题,有流民借此机会便开始询问了,道:“云中侯,这大棚搭建之后,我等这些人留下还能做些何事?” 谢至也不嫌麻烦,笑嘻嘻的回道:“当然是种田啊,一般农作物生长需三月到四月时间,某特意把这个时间加长一些,也是为给你们在这里无活可干之时留下一个出去找活干的空当。” 谢至此话一出让这些流民立即从上到下生起了一股暖流。 这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雇主,竟能为他们考虑到如此,真是好人啊。 谢至也没留给这些过多感激的时间,很快便又接着道:“这个只是最坏的可能性,若是这大棚能搞的好的话,肯定是要长久进行下去的,不仅是云中的一个新兴产业,也将会成为整个大明的一个新兴产业,到时候肯定是大量需大量人手的,你们这些人不仅要留下来,还得是从别处再招募大量人手的。” 谢至这番话在这些流民当中触动更大,这是向他们保证,只要他们好好干,往后落户的自是不会存在任何问题的。 这些流民想明白这点之后,立即便开始纷纷道谢。 谢至这般说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让这些流民能用心去干,避免这些人因自己不会常留而有浑水摸鱼的想法。 谢至这个保证完全是出自真心实意的,他也非常清楚就他的保证一定能够达成所愿的,毕竟他要做的事情还从未有做不到的时候。 “好了,加紧时间吧,这大棚能否常留下去还得是靠各位一块努力的。” 在谢至的指挥下,提前做好的玻璃很快都从作坊中抬了出来。 抬出之后,便需要便这些玻璃加装在大棚之上了。 谢至招呼了两人,道:“你们两个先来示范一下,来,拿着这块放在这里,在这里铺设水泥保证牢固性,在这点之上,定要用些心,牢固第一,也得做好防风防雨。” 搭建了第一块之后,谢至很快又指导着开始搭建了第二块。 一连搭建了五块,第一座大棚终于弄了出来。 在完成之后,谢至并未着急让这些流民开始搭建第二座,而是邀请着这些流民开始参观起了这第一座大棚。 唯有先把这大棚的原理弄通,弄明白了,那不仅在搭建的时候顺畅,而且在后期维护的时候也能够顺畅不少。 “来,你们都先进来,好生感受一些这大棚。” 谢至带头率先请着这些流民进了大棚,进去之后,谢至便笑嘻嘻的问道:“怎么样?感觉这里如何?” 谢至询问,几个流民先后回答了自己看法,总之一句话,有些潮湿,有些闷热。 如此情况正是农作物生长普遍所需要的。 谢至笑了笑,道:“可见着大棚是可行的,你们可自行瞧瞧,瞧明白了便开干吧,今明两日先把这些玻璃板都加盖上去,明日开始便着实便培育农作物吧!” 谢至吩咐过后,几个流民便开始行动了。 在流民开动起来,谢至才问道:“从各地搞来的土壤也都到了吧?” 谢至吩咐的事情,贺良从来就未出现过差错。 贺良回道:“早就到了,小人标号别类存储好了。” 玉米和土豆种植并不繁琐,相比较稻谷那类的可容易多了,但不管怎么说,徐经带回来的这些品种都是外来户,想要保证产量的话,还得是提早培育出适应于大明各地土壤的本地种子来。 谢至也为多言,紧接着回道:“等到大棚完成,把这土壤都放到大棚当中去,记住再做好记录。” 这些流民也都未有那偷奸耍滑之人,在参观过最先搭建的那个大棚之后很快便开始动手了。 由于这些事情是个精细活儿,谢至也不敢多加放松,全程都做着陪同,瞧着哪里有不合适的地方当下便做了修正。 并未用两天时间,所有的大棚便建造完成了。 在大棚建造之后,谢至也未有丝毫的耽搁,即刻便开始了种子的播种。 一方面安排人手把土豆按照能发芽之处切开,另一方面则是安排人把玉米都剥离下来,而最后一拨人则是安排把辣椒里面的籽子都分离出来。 相比较于前面的玻璃,这些东西虽是这些流民从未见过的,却并不再存在稀奇了。 谢至示范之后,那些流民很快便开始动手了。 在这个事情之上,谢至更是不敢有丝毫松懈,全程都在监督。 这些东西可是宝贝,务必得保护好才行。 “你这个留的太少了,多切点下来,要保证种一块长上一株来。” “你这个剥的时候轻一些,莫要损坏了。” “你把这籽都整理好啊,这都掉在地上,多浪费。” 谢至并非是个斤斤计较之人,但这种东西实在是太精贵了,让谢至不得不多留意着。 谢至督促的多,那些流民手下的动作也都轻了很多。 在一部分流民准备种子的时候,另一部分已经开始耕种了。 在这些问题之上,谢至所能提的意见并不多,毕竟他也并未从事过农业方面的研究,如何耕种还得是需要那些有种田经验的人来研究的。 这些人虽说没这几种作物的种植经验,但好歹也是有种田经验的,怎么着都是比谢至强上一些的。 所以在这些人面前谢至只剩下细心观察的份儿了,唯一能够开口说的话,只是叮嘱那些人放心大胆的种植便是,此番种植最次的只要能存活一苗便行,关键是要为往后的种植积累经验,无论失误与否做下记录便行。 试验性的东西本就需要放心大胆的去做,不可有太多的条条框框作为掣肘的。 第286章 漫天大火 大概又用了四五日的时间,徐经带回的那批作物才终于种植了下去。 这些作物种植之后,余留出的三个大棚又种了一些瓜果蔬菜。 马上便要进入冬日了,这些东西将会成为炙手可热的稀罕货了。 这三个大棚种出来的这些东西也办不到对外售卖的,想要在冬天售卖一批赚些银子,还得是需要再加盖大棚的。 有了这些经验,接下来的加盖也不需要谢至手把手的一一做叮嘱了。 在把这个事情交于了贺良之后,谢至则是去寻了王守仁。 谢至到云中已是半月时间了,却还未见到王守仁呢。 谢至去云中县衙的时候是下午过去的,很不巧王守仁并未在县衙,一直等到了晚间快要开饭的时候,王守仁从终于赶了回来。 王守仁一听门口差役报告说谢至来了自是颇为诧异的。 在客房见到谢至,第一句询问的便是:“你的事情忙完了?” 对于王守仁,谢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言了当的回道:“算是完了。” 王守仁笑嘻嘻的道:“徐经此番回来动静还蛮大的,我们云中的商贾都少了不少了,好多人都去天津卫抢购海外货物了。” 云中的这些货什么时候都能拿,宝船上的那些可是拿一部分少一部分了,当然是得抓点紧啊。 这些都是谢至一手促起来的产业,拿谁的货那都是拿,谢至倒也没什么。 “徐经此番航海收获倒也不小,平倭之事的落成,也让这个航海少了很多阻力。”谢至开口道:“我都到了,怎么?不请我吃顿饭?” 王守仁许久不曾见谢至了,只顾与谢至提及云中的一些变化了,倒是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谢至主动提及,王守仁这才后知后觉的开口,回道:“这个自是没问题了。” 说着,王守仁便吩咐下面的差役前去准备。 这些差役都是谢至培养起来的班底,在谢至到了县衙的时候便已着手开始准备酒菜了,在王守仁吩咐之后该准备的酒菜早就已经准备妥当了。 吃饭的时间也到了,酒菜既是已经准备好,他们直接落座也便是了。 谢至在县衙与王守仁吃了饭,也就直接宿在了县衙的客房。 次日一早,谢至起床之后王守仁已经不在了。 王守仁都不在县衙了,那谢至也就更没有留在县衙的必要了,直接便回了大棚那里。 那里虽有专人照顾着,但谢至还得是亲自看着总才能放心。 大概有过了半月时间,一天早上,谢至才刚刚起床,贺良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一进门便喊道:“少爷,发芽了,都发芽了” 谢至待在云中这半个月时间,整日也都是与这些瓜果蔬菜待在一块了,贺良这般喊,谢至自是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抓了件衣服便往外跑。 现在云中的第一场雪已经下了,外面那些地里肯定是不会存在任何能够发芽的作物了,在这大棚里能够长出发芽的作物,首先看来,他这大棚是可行的。 进了大棚,当初种下去的那作物都已经从土里钻了出来,白生生的嫩芽尤其的喜人。 谢至把几个大棚寻了遍,每个大棚种下去的种子好像一夜之间都发芽了。 只要能够发芽,那便说明大棚的温度足够,接下来的时间便需要依据大棚存有的条件对作物进行打理就行了。 对于这个发芽的消息,辛苦侍弄许久的那些流民也颇为兴奋。 这个大棚只有能够继续发展下去,那他们在云中落户才会有了希望。 自然,谢至也是颇为兴奋的。 那些蔬菜其实还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要把徐经带回来的那些培育出来。 “不错,只要能够发芽那往后之事便都有了希望,这大棚也都是第一次种植,所以所有的细节以及遇到的难题都详细登记在册,唯有如此才了在往后再遇到类似问题快速的到解决。” 在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面前,谢至总得是说些鼓励的话。 不过再多的鼓励之言也终究是比不过拿出实际奖赏来的实在的,谢至也并非吝啬之人,随即便吩咐道:“贺良,你以某私人名义买只羊来,各位兄弟也都辛苦如此之久了也该吃顿好的了。” 由于这大棚目前只是谢至私人性质存在,所有这些流民在食宿之上也必须是要由谢至私人掏腰包才行。 羊肉产业当初虽是谢至一手促起来的,但谢至想要请客吃羊肉却也还得是他私人掏腰包解决才行。 这个问题不说是在王守仁做知县的时候,就是谢至还在做这个知县,这个问题都必须得是一是一,二是二的分清楚才行。 这些流民这也是到了谢至这里做工才能填饱肚子,要搁以前,吃顿饱饭那都成问题,更别说吃肉了。 谢至请吃的这顿肉自是让他们期待不已。 有人出言询问,道:“云中侯,那肉可管够?” 既然请吃饭,那淡然是要管够的,谢至笑了笑,回道:“那是肯定的,就那一只肥羊,你们可随便吃,某只有一个要求,帮着某小侍弄着那大棚,定要保证作物的产量。” 按理来说这些作物一经发芽基本上也算是稳定下来了,但谢至却是并未着急回京。 五军都察院的事情弘治皇帝交代给了朱厚照代管,这明显是想要历练朱厚照,除此之外,也是在为朱厚照在军中积蓄力量,要让朱厚照能够把军队之上的事情牢牢把握在手中。 因而谢至也就不用着急回去了,让他全面负责处理就成了。 原本以为大棚的那些作物都已经发芽了,谢至待在云中也能够享几日清闲,哪成想他就是那个劳碌命。 他请众人吃了羊肉没几日,有三个大棚竟是走了水。 一日晚上,他读了半个时辰书才在床榻之上睡着,外面突然呼声震天,被惊醒之后便瞧了了外面冲天的火光。 谢至衣服都来不及穿,直接便往外面跑。 此时已有流民端着水盆在帮忙救火了,夜色朦胧,人来人往的谢至也瞧不清楚贺良在何处。 此时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寻找贺良在何处了,亲自端了个水盆,呼喊道:“先弄起隔离,莫要让大伙蔓延。” 有了谢至的亲自指挥,场面也渐渐的开始可控起来。 一部分人开始救火,另一部分人则开始往走水的大棚中间填土,想要以此达到阻断这三个大棚的相互的火势蔓延。 很不幸,今日恰好还有风,而且风力还不小。 呼呼的大棚四处乱吹,不仅有火星直接在其他的大棚之上蔓延,甚至在其他作坊都落到的火星。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这些大火直接逼近了粮仓,粮仓中储存的还都是今岁的新粮。 反正这场大火要多严重有多严重。 刚开始救火的还都是大棚周边的一些流民,随着火势的扩大,加入进来的救火之人也是越来越多。 可人虽多,要救的火却也是越来越多。 眼看着火势已把半个山头都烧着了,云中卫,两狼书院都已被波及到了。 这些人自扫门前雪都已经力不从心了。 随着云中卫被大火波及,存放火器的仓库也被波及,一时之间噼里啪啦爆炸之声充斥,更是得这场大火多了一些不可预见性。 刚开始的时候,谢至还能指点着隔离出最先起火的那个帐篷。 可随之大风的助力,到处都是大火,隔绝的事情已是无法做到了。 两狼山的井水虽是不少,但要从井中取水来救火那可不容易。 不过即便再有不易,目前也就只剩下这一个办法了。 浓烟滚滚,爆炸隆隆,谢至只剩下机械的取水了。 他原以为他是有主角光环的,发到到现在足可以让他顺风顺水的功成名就了,却是想不到一场大火便足够让他所有的基业毁于一旦。 他完全想不到这场大火之后他好不容建立起的北方经济重镇会面临如何境遇。 第287章 齐力救火 就在谢至忙着救火之际,李甲带着差役人走到谢至身边,高声道:“云中侯,现在风太大了,安全至上,还是先行撤离出去,之后再组织人手顺着风再进来救吧。” 谢至也知晓这般毫无组织性的救火,非但不能及早消灭这场大火,人员上伤亡也会成倍增加。 但瞧着目前这般情况,他心中火气大却是的很,再也顾不上理性思考了,一挥手道:“某又不是这云中知县了,你们该如何救那便怎么去救去,也管不到某的头上来,某自行救某的。” 谢至固执己见不肯离开,李甲竟是丝毫都不见客气,直接挥手招呼来了两人架着谢至便走,“你们几个快把云中侯带到安全地带去。” 紧接着,李甲便开始招呼还在救火的人开始撤离。 这个时候不组织救火还搞什么撤离,谢至一见在李甲的招呼之下已经有人开始撤走了,心中自是不服气的很,挣脱了那两个兵差役,道:“你们不愿去救,某自己去救,别管着某。” 谢至要去救火,这些差役自不会放任他过去的。 很快,又过来了两人,四人一道拉扯着谢至一道便走。 谢至被拉到顺风之地时,王守仁已在了。 从火场出来,谢至的火气并没那般大了,却依旧固执己见的要自己去救救火。 谢至现在的想法是,如何统筹救火那有王守仁考虑,他在云中也未担负任何职位,他完全可不受约束自行去救火的。 谢至端着水盆,正要进入火场的时候,却是被王守仁拦了下来。 王守仁面色严肃,道:“此时风这般大,在这大火之中不做任何组织胡乱救火,其可能出现的危险性你难道不明白?此场大火波及到了整个两狼山,其损失自是不会小,但损失已经造成,再有着急也当寻找最合适办法解决才方为上上之策。” 谢至也知晓王守仁所言正确,但却依旧颇为固执,道:“某又不是云中的,你组织你云中人手救火就是,某并不受你约束,某自行去救便是。” 谢至正要离开,被王守仁一拳打了过来,喊道:“你以为在下想要管你,你若死了难不成是让在下一人承担这大火的后果吗?” 这大火的损失定然不会小,现今云中的这些产业都已划分到朝廷直管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朝廷必然是要追究责任的。 谢至被王守仁打了一拳,有些颓废的道:“咱辛苦这么久打下的基业恐是要被这场大火毁于一旦了。” 王守仁忙着指挥差役按照伤势轻重安置从火中带出来的人,也顾不上回应谢至。 王守仁完全能够统筹兼顾的做好指挥,谢至在一旁也完全帮上忙,只能跟随差役安排一下伤员。 重伤者,安排人全面救治。 轻伤者,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即刻开始救人。 无伤者,立即跟随李甲安排有秩序的重新进入灭火。 就在谢至忙着安排伤员之际,有人越过人群,直接找到了他。 这些人佝偻着身子,怀中好像抱着什么重要东西,黑乎乎的脸上扯起一道笑容,道:“云中侯,小人知晓大棚中的刚上来的那些苗苗珍贵,小人便带出了一些,希望移植栽种的话还能够成活。” 最先起火的是大棚,这些人竟还能冒着大火在火势最为严重的区域把这些秧苗带出来,单单一个勇气可嘉已是无法形容了。 谢至在几人手中辨认了一番,确认这几人带出来的这些秧苗都是土豆,辣椒和玉米等一些徐经从海外的,心下终于升起了几分欣喜。 先别管这些秧苗在大冬天存活是否容易,但既能从大火中逃脱出来,总归便算是一个希望。 谢至有些愁苦的脸上终于挂起了一道笑容,拱手道:“某谢谢你们了,这些秧苗无论最后能否成活,你们的大功某都记着了,这样,你们带着这秧苗先行去就近的乡民家中存养,等扑灭大火,修建出大棚来,再做另行移栽。” 大棚中培育出来的那些蔬菜与适天时培育的的有些差别,但放在家中栽培的,与大棚种出来的那差别可就更大了。 谢至吩咐,几人应命行事。 在几人走出几步,谢至才问道:“贺良呢?你等可见过贺良?” 贺良那小子也并非胆小之人,遇到危险还事敢冲上去的,这么久却是未见贺良,谢至也有些担心了。 谢至问及,一人回道:“刚起火的时候,贺良便招呼我们救火,后来火势太大,实在控制不住了,贺良便招呼着我们把土豆这些贵重秧苗挖出来带走,再后来,我们忙着挖秧苗,贺良去何处便不清楚了。” 原来如此挖秧苗带走这个事情是贺良想出来的,刚起火之时,谢至也在大棚附近,他怎就没想到这个办法。 贺良这小子倒是真有些办法。 想到这个事情,谢至对贺良倒是有些担心了。 不过即便担心贺良,当下之际还是要先把这些秧苗保护好才是,谢至回道:“你们几个快把秧苗带出去,灭火的事情你们便无需操心了。” 又折腾了两个多时辰,谢至在帮着照顾伤员的时候,云中郡王朱成钯带着人上了两狼山。 在一番打问之下,找到了谢至。 “云中侯,这是怎么了?”朱成钯问道。 这个问题谢至很难回答,虽说起火的起始点是他那大棚,但他完全可保证,他那大棚肯定是不会无缘无故起火的。 谢至无法回答,朱成钯也不再继续追问道:“云中侯,本王无有可帮忙之处,借调你三百人助你灭火。” 这三百人既有朱成钯家丁也有其庄户。 朱成钯虽也是皇亲贵戚出身,但为人倒也还算不错,在云中也未有恶名。 所以云中不管如何发展,谢至都从未吸收过朱成钯的人。 这个时候那些多余的问题谢至也来不及考虑了,朱成钯既然愿意借人,谢至应着便是,“多谢郡王殿下了。” 朱成钯一声招呼,三百人随着王守仁的吩咐很快便投入了火场当中。 火势不小,有朱成钯这三百人的加入,谢至救治伤员依旧不能松懈。 朱成钯养尊处优的,让他加入救火之中也实属不易,在这里他完全帮不上忙,把人送过来后也便回去了。 大概在天将亮的时候,两个差役才把已受伤昏迷的贺良带了出来。 在贺良被带出来之时,还用其衣服包裹着土豆苗。 “贺良,贺良”谢至呼喊几声却终究不能得其回应。 没办法了,这个时候对这种情况并未有太大的救治方式,也只能是先行帮着他把身上的伤口处理了,等着自身消化掉吸进身体里的烟雾了。 为贺良处理好伤势之后,谢至便又忙着处理其他伤员了。 整整一夜,谢至一刻都未停歇,机械般的忙着处理伤员的伤势。 如此诸多受伤的人,整个县衙存储下来烧伤的草药已全部用尽,后面被带出来的那些已根本无草药可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暂时把烧伤的地方寻找出来,等到草药到了之后,以轻重缓急再做处置。 一直折腾到太阳出山,风力才渐渐小了些,直到这个时候,救火才终于有了几分效力。 众人齐心协力,利用土覆盖,水扑灭,才算是终于把火势控制了住。 直到这个时候,王守仁才终于可腾出手来,统计一下,此番大火波及的地方到底有多少,每个地方伤亡的人数到底又有多少。 在把李甲派出去之后,王守仁才询问谢至道:“最先起火的地方是你那大棚,到底是何原因你可清楚?” 。: 第288章 人为纵火 这也不能怪王守仁如此询问,最先起火的本就是他的那个大棚,无论起火原因如何,他都必须为这个事情承担责任才是。 对王守仁的询问,谢至沉声道:“现在火势已小了,某去查看一下,这么大的事情,得及早与朝廷禀报了,待某查看清楚后,咱二人便一道递个折子上去吧,光靠云中之力很难自行疗伤了,得调拨其他各县的资源帮着云中恢复了。” 谢至所言倒也没不对之处,王守仁回道:“那你马上去查看大棚起火的原因,若真是人为的话,恐还会有机会寻找出蛛丝马迹的。” 谢至也是如此想的,应道:“某马上就去。” 两狼山是谢至一手创办起来的,对两狼山的情况谢至也是了如指掌的,现在两狼山在一场大火中即便变了样,他也依旧能够寻出大棚的位置。 到了大棚的位置后,谢至首先便寻了那个最先着火的大棚。 在大棚着火的时候,谢至不说是第一个发现的,也是最早发现的,完全知晓是由哪个大棚最大烧起来的。 玻璃作坊先行生产出的这一批玻璃,极为粗糙,根本受不住这一场大火的冲击。 在一场大火之后,整个大棚只剩下青砖搭建的主体框架,其他的东西一盖不存在了。 谢至找了一根木棍在灰烬当中来回的寻摸着。 一场大火足够把所有的证据都销毁殆尽,即便希望不大,也不能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得仔细甄别着才行。 一圈,两圈 谢至在大棚中寻了十几圈,终于在一堆灰烬当中找到了一块破布,这布好像是一件衣裳。 为了保温,大棚的最上面还会铺设草帘子,可却总不会放一件衣裳在上面的吧? 若是有人把衣裳留在这里可能性倒也不大。 毕竟谢至对这个大棚要求颇严,不属于大棚的东西是绝对不能留在这里的。 再说了,即便有人受伤,也不会把衣裳脱掉留在这里的。 谢至拾起那衣裳臭进鼻尖一闻,还有淡淡的酒味。 谢至要求进大棚不可饮酒,这也是为了避免因醉酒损坏秧苗。 能够留在大棚的那些流民对这个活儿很是看中,还指望着能够在云中落户的,对谢至的这些规定自是不敢违背。 能带着酒把衣裳留在这里的,肯定是证物不假了。 这件衣裳能留在最先起火的大棚,十之八九是还未烧尽的时候便被扑灭了,但在这件衣裳扑灭之前,这个大棚的火势已经借着蔓延到了其他地方了。 找到证物之后,谢至踹好那件衣裳直接回了县衙。 到了县衙之后,王守仁统计损失和伤亡已有了眉目。 所有作坊几乎被损毁殆尽,所有作坊的成品至少有一半损失,另外伤亡人数至少有千人之多。 由于聚集在两狼山的除了落了户的,还有没能落户的,这个数字一时半会的还不容易统计出来。 王守仁先讲了自己的消息,谢至才拿了那件衣裳出来,“这衣服是在那个最先失火的大棚中找到的,在这衣服上还有酒味,某完全可以肯定这衣服绝不是出于负责大棚那些人所有,几乎可以断定,这场火完全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说到故意,王守仁脸色凝重,道:“不管是何人出于何种原因,胆敢行此事,都罪该万死,放火之处在到能,这人是冲着你去的,你可有首选怀疑之人?” 谢至的敌人也不少了,这些年他阴谋阳谋的也都经过不少了,让他找个怀疑之人,谢至还真就找不出来的。 谢至扯起一道苦笑,回道:“若要找个怀疑之人,某还真找不出来,对某不满之人多的是,就两狼山的这些东西也不是没有人不满。” 谢至说不出怀疑对象,王守仁也不着急,回道:“这样吧,先把这里的情况与朝廷汇报,看朝廷如何处置吧,在这期间,某尽全力查找这方面的线索,无论谁做的,总得是对此事有个交代才行。” 此事损失巨大,无论是谁,是出于何种目的必须得有一个明确的交代才行。 谢至也没再多言,应道:“好,此事如实汇报,朝廷追究下来,某先应着,你便安心把此事的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王守仁并非那种推脱责任之人,听谢至这般说,刚开始的时候自是不做应允的。 谢至只能劝道:“把最先起火点放在大棚,无论是谁,那肯定是朝着某做的,某做不站出来承担这个责任,肯定还会有人有后续动作的,这对云中极为不利,守仁兄,你现在是云中知县,云中离不开你,你好生待在外面,查找这件事的幕后之人,顺便帮着云中及早开始恢复。” 王守仁也不罢休,争执道:“若是有人朝着你去,见安然无恙,岂不是更容易露出马脚,在下现在虽说是云中的知县的,但你应该明白,在下在云中的威望远远没有你的大!” 王守仁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最先起火的毕竟是他那个大棚,无论怎么说来,他都不能为此事推卸责任的。 谢至斩钉截铁,回道:“守仁兄,莫要与某争夺了,大不了某这个爵位不要了,此时咱们的重点应放在抓幕后黑手,重建云中之事上,而不是在这个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争论不休,某只说一个事情,相比较于云中其他事情,那个秧苗也是重中之重,望守仁兄一定能够顶住压力,把大棚继续盖起来。” 大棚作为新鲜事物,最先失火才导致这么大的灾难,若想重新搭建阻力自是不会小的。 没想到王守仁想都没想,竟是直接便应了下来,回道:“好,这个自是没问题。” 王守仁答应,谢至也就放心了。 在这个事情商量妥当后,二人在埋头书写折子的时候,谢正也没用差役带,直接走了进来。 谢正一进门,便问道:“老五,你没事吧?” 谢至抬头瞧见谢正进了,道:“大哥稍后片刻,某把这个折子写完。” 谢正也不再打扰,自行独自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片刻的功夫,谢至的折子写完,收了笔,把折子就展开放在一旁等着墨迹干涸,走至谢正身边问道:“二哥他们几个没事吧?” 谢正回道:“没事,书院距那些作坊远,又未迎着风,只烧着了几间偏房,有几人受伤罢了。” 谢至点头应道:“人没事便好!” 谢正也不多问原因,只是问道:“可有我能帮上忙之处?” 这个时候能帮忙的地方也不多了,谢至回道:“暂时没有,大哥好生准备来年的会试便是,那个时候大哥再来帮某的忙也不迟。” 现在谢正也没有官身,说是帮忙,其实也颇为的力不从心。 谢正知晓自己没有官身,在朝堂之上也说不上话,唯一能帮忙的地方也就剩下了那些搬搬东西的小忙。 在这个事情之上,谢至也不缺人手。 谢至不需帮忙,谢正倒也不强求,回道:“那你有需要开口之处便直说吧。” 不管怎么说,谢正能来,谢至还是颇为感谢这份兄弟情义的。 谢至回道:“那是肯定的。” 兄弟正说话的功夫,萧敬便走了进来。 谢至丝毫不稀奇在折子还未送出来之际萧敬便赶来,厂卫的耳目遍布,云中任何一处都有可能出现厂卫的探子,现在云中那么大的事情,厂卫不可能收不到消息。 萧敬脸色并不好看,问道:“王知县,云中侯,陛下命咱家来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敬既然来了,谢至也不含糊,收了折子,回道:“某正要进京与陛下详呈,就不劳萧公公转述了。” 。: 第289章 回京受罚 昨日那事也不是个功劳,谢至要自己进京,萧敬自是不多说了,回道:“如此甚好,云中侯亲身经历了此事,对云中的情况又了如指掌,有云中侯详呈此事,那当然是再好不过来了。” 现在需谢至操劳的事情还很多,他也没工夫再去应对萧敬,扯起了一道苦笑,回道:“萧公公是回宫?还是留在这里再等等消息?” 弘治皇帝对谢至的信任那是不言而喻,有谢至一手操办,萧敬完全就没必要再留在云中了,回道:“咱家与云中侯一道回去。” 萧敬回去不回去的,对谢至来讲皆是无关紧要的,萧敬愿回去,谢至也不再多言,客套回道:“萧公公既要与某一块回去,那便即刻动身吧,只是要辛苦萧公公刚到便又要动身回去了。” 萧敬老胳膊老腿了,云中与京师的距离虽说不远,但奔波一路赶来也实属不易。 刚到云中还未来得及歇口气,便又得赶回去,已不是用辛苦二字能形容的了,那就与散架差不多。 即便是如此,但在谢至面前,萧敬却也还得是摆手回道:“不,不辛苦,云中侯要换身衣裳吗?咱家可等等。” 谢至忙乎了一整夜,身上黑兮兮的,要进宫去见驾,是得收拾一下的,可若是收拾干净的话,还怎么显出他昨晚的辛苦呢? 谢至义正言辞的拒绝道:“云中如此大事陛下定然着急,某怎还能忙着收拾着装,浪费时间,走吧,抓紧回京吧。” 人老是能够成精的,萧敬已修炼到了老奸巨猾的地步,怎么猜想不到谢至这般做的意图,也不再多言,直接应道:“好,那便走吧。” 很快,谢至与萧敬以及东厂的几个探子便一道朝着京师的方向赶去。 云中如今在整个大明已发展到了举足轻重的地步,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自是也很快传到京师了。 谢至到了京师才进宫,宫城各衙门那些进进出出的那些差役小吏见到谢至眼神之中多多少少的都有些异样。 谢至也懒得搭理这些人,在这些人之中恐有不少人即便只是单单出自羡慕嫉妒恨恐也会盼着谢至倒霉的。 走了没几步,谢至朝身后的萧敬出言问道:“萧公公,云中之事京师恐有不少人知晓了吧?家父那里定然也听闻到这些消息了,某兄弟几人都在云中,定担心某兄弟安危的,烦劳萧公公差遣个人与家父报个平安。” 萧敬虽执掌东厂和司礼监,却也并非恶人,谢至也并未与之结下仇怨,这么一个小事,谢至寻帮忙,萧敬答应的也很是痛快。 应下之后随手差遣了一个探子便往文渊阁方向而去。 虽是小事一桩,谢至也还该道个谢的,回道:“多谢萧公公。” 谢至灰头土脸的,还可嬉皮笑脸道谢,萧敬倒是有些佩服谢至的乐观了,竟也真诚应道:“云中侯便莫要与咱家道谢了,还是考虑见了陛下该如何解释吧。” 萧敬此言出口后,谢至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带有些责备道:“太无趣了,萧公公就不能让某先暂时把这个苦恼忘记吗?” 说着,谢至又道:“某要不寻一下殿下去?有殿下帮某说几句话,陛下也便不会再责备于某了。” 谢至完全不像是玩笑,丢下这句话直接便往东宫而去。 萧敬无奈,刚才还觉着这小子有些可爱,转眼怎又行如此出格之事了。 在这个事情上,太子殿下说了能有用吗? 谢至要走,萧敬转身拦了下来,道:“云中侯,这个时间殿下还能在东宫吗?云中侯即便去了恐也是无功而返了。” 这老头也真是,既然知晓这个点朱厚照不再宫中,就不能代他去寻一下吗? 谢至给了萧敬一个无奈的眼神,不满嘟囔道:“殿下也真是,明知某也难,也不说来助某一臂之力。” 谢至的嘟囔,萧敬也只当是没入耳了。 就谢至这句话,无论报到哪里都落不到他的什么好。 很快,谢至便随同萧敬出现在暖阁。 一进暖阁,谢至便主动拜下见礼,道:“陛下” 弘治皇帝抬头瞧了一眼谢至,道:“云中怎么了?” 这个问题写在只纸面上都有些触目惊心,更别说直接口头相出了。 谢至从身上拿出折子,道:“臣从云中回来之时,王知县已对云中损失做了统计。” 谢至把折子拿出,萧敬也不用弘治皇帝多说,直接把谢至手中的折子传了过去。 弘治皇帝也不管折子上面的黑手印,在展开瞧过之后,问道:“你先莫说云中损失多少,就说还能余留多少吧。” 云中有多少产业弘治皇帝难道不清楚,损失过后的,那不就剩下余留吗? 弘治皇帝这是让自己出口? 既是如此,谢至也不能再做规避,直接回道:“作坊所留成品只有一半有余,作坊基本被焚毁殆尽,云中卫仓库火器基本被毁,这两处基本未有存留,具体数字还需详细统计才能再做定夺。” 弘治皇帝也就是表面看起来和善,骨子当中自也有几分威严与罢休,听谢至如此回答之后,把折子一把拍在了御案之上,道:“焚毁殆尽?如此轻易四字,单单伤亡千人,朕便可杀你。” 这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如此情况也不是他愿意看的啊。 谢至苦大仇深,一脸的无奈道:“陛下,朕也知此场大火影响甚大,臣也甘受责罚,只是此事当有一个水落石出,方才不让罪魁祸首逍遥法为,也才能给为之伤亡之人一个交代。” 弘治皇帝冷哼一声,问道:“罪魁祸首?最先起火之处难道不是你那大棚,朕是因信你,在当初你介绍那大棚如何如何的时候,朕才会允你去云中。” 在云中出事后萧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去,谢至还有何可诧异的,淡淡回道:“最先起火之处着实是臣那大棚,但臣也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此场大火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 这下轮到弘治皇帝诧异了,在弘治皇帝诧异当中,谢至又道:“臣在灭火之后,在那起火的大棚当中找到了带有酒味还未烧尽的衣服,管理大棚之人臣有不可喝酒的要求,这些人都是临时雇佣,为了能够在云中落户,对这个营生很是看重,绝不会有人违背的,说是救火之人留下的可能性也并不大,毕竟在如此大火之下,也不会有人把衣裳脱掉的。” 谢至说的郑重其事,也完全没必要为了给自己开脱说出如此一个弥天大谎的。 弘治皇帝拧眉,厉声道:“一查到底,无论谁指使的这场大火都拒不姑息,此事厂卫也要加紧盘查。” 弘治皇帝既有旨意,在一旁的萧敬自是也要应答的,道:“是,奴婢遵旨。” 萧敬应答之后,弘治皇帝又道:“云中恢复王守仁一人恐有些费力,你即刻返回云中,帮着王守仁把云中被焚毁之地尽快恢复起来,对了,云中卫损失集合,即刻往朕这里报个具体数字!” 这么说来,弘治皇帝这是暂时不追究他的责任了。 看来先前的担心是白费了。 谢至起身回道:“是,臣遵旨。” 随即,弘治皇帝抬头道:“行了,快回云中吧,朕给你半月时间,半月之后云中要恢复正常运作。” 只是恢复正常运作的话,倒也不是难事,谢至应道:“是,臣定当努力在半个月时间恢复。” 若是让云中在半个月时间恢复以前那般繁荣或许不易,只是简单的恢复运作但也不是难事。 第290章 查找 谢至从暖阁出来后也并未回家,此时云中的事情也颇为紧迫,再者说来,云中之事,家中的那些女眷恐也早就听到些消息了。 谢至若是回家的话,除要被这些女眷问东问西之外,还徒留这些女眷的担忧。 为了避免此类事情发生,还是省掉这个步骤吧! 才刚从暖阁出来,便碰到了许久未瞧见的张鹤龄。 张鹤龄是侯爵,谢至现在也是侯爵了,在其面前,谢至也就是一般性的晚辈对晚辈拱手打了声招呼,笑呵呵的道:“寿宁侯,少见啊!” 张鹤龄也带有笑意,摆手道:“云中侯是大忙人,自是很难见到本侯,云中侯要不与本侯喝杯茶,本侯请。”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就张鹤龄那么小气的一人竟还会请他喝茶,十有八九的又憋着什么坏。 谢至扯起了一道笑容,笑着道:“不了,寿宁侯,某还有事,寿宁侯找某有何事,就在这里说吧。” 自从周家出事,张鹤龄着实也收敛很多了。 就以前张鹤龄所行的那些事情,弘治皇帝对之都能原谅,更别说现在已经有所改进的张鹤龄。 既是如此的话,谢至也不宜再与张鹤龄为敌了。 谢至也很难保证,到时候自己与张鹤龄之间的仇怨加深,弘治皇帝是会站在自己这边,还是会站在张鹤龄那边的。 明朝皇帝一个个都与众不同,各有各的奇葩事,但不少都是情种,像弘治皇帝这种一生只娶一人的皇帝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谢至实在不敢在这个事情之上挑战弘治皇帝的。 张鹤龄笑了笑,道:“云中侯果真爽快,那本侯便直说了,你不是有个什么玻璃作坊吗?本侯想” 那个玻璃作坊的东西还未开始对外售卖,张鹤龄这就看上了? 这厮还是一贯的不知足,先前在徐经宝船出海的时候,他便已经来找过了,想要从中发一笔横财。 那个时候徐经出海之事也着急,带出海外的一些货物一时半会的也采购不齐,需要从商贾手中现有的货物当中采办,反正都是买卖,只要排查严格些也没多大问题,张鹤龄来找,谢至也便应了下来。 没想到,徐经宝船才回来,张鹤龄这便又找了过来。 谢至诧异,还未来得及多言,张鹤龄紧接着又道:“本侯也是刚刚知晓云中发生之事的,偶然听说大棚所用的那玻璃价值不菲,世侄啊,云中之事你也莫要担心,本侯能帮之处一定全力帮着你的。” 张鹤龄这话听起来倒是挺中听,估计是中听不中用。 谢至虽知晓结果,却还是有意做一下试探,道:“那可真是太感谢世伯了,云中这般情况最缺的便是银子,不知世伯可资助一下。” 提及这个事情,张鹤龄的脸色立即垮了下来,道:“世侄啊,并非本侯不愿帮忙,本侯实在没钱啊,世侄,本侯突然想起,本侯还有事,本侯先走了。” 走到老远,张鹤龄才又道:“世侄,本侯说的那个事情你也记着些,咱们两家关系匪浅,与其让别人赚了,还不如便宜了世伯。” 这人真是够抠。 不过,若只是一个抠门的话,倒也不算大毛病。 与张鹤龄分别之后,谢至便直奔京外的方向而去。 出京之后走出老远,朱厚照才能终于从后面追了上来。 瞧见谢至身上的狼狈,有些担忧的问道:“没大伤吧?” 朱厚照能这般急冲冲的赶来,谢至还是颇为感动的。 谢至摆手回道:“没大事,殿下不必担心。” 朱厚照也并未下马,就在马上道:“本宫今早才听闻云中之事,急忙赶来听说你进了宫,本宫赶去宫中时,你已离开了,此事有何需要本宫帮忙的,只管说。” 有朱厚照这句话,谢至的底气更足了。 谢至笑嘻嘻的道:“多谢殿下,不用殿下多说,臣多有需要的话,也定然会开口的,殿下留在京师,帮着臣吧五军都察院的事情处理好便是,大小事情的,臣便都不过过目了,殿下自行处理便是,该惩治的惩治,该上报陛下的便直接上报陛下吧。” 谢至也并非爱权之人,能少些他的麻烦,怎么处理都行。 再说了,云中现在这个事情也不小,王守仁一人处理也有些费力,谢至也得对之对倾注些力气,是在没有精力再分身处理五军都察院的事情了。 事情紧急,这次朱厚照倒是没有推脱,直接便应了下来,回道:“放心,五军都察院的事情某代你做了。” 有朱厚照这计划,谢至也放心了,拱手应道:“殿下做事,臣放心,臣走了,殿下回去吧。” 交代之后,谢至二话是不说直接便扭头回了云中。 张卓在训练处亲卫之后,谢至出行自是要带着的。 能在大棚放火,不管幕后之人之谁,很大程度是随着他来的,他这出行自然得是带着些人才行。 谁能保证会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放冷箭。 谢至小心注意了一路,从京中出发直到到了云中,倒是也没发现什么意外。 谢至在片刻功夫便回了云中,明显也是在王守仁意料之外的。 瞧着谢至回来,有些惊奇的问道:“这么快便回来了?陛下那里可说什么?” 王守仁惊奇完全是出于担心,谢至如实回道:“云中出了这么大事情,某把这在递上去,陛下肯定是要暴怒的,幸好在出发之前,某找到了大棚人为起火的证据,听了此事,陛下虽还有怒意,但却也知晓,这个时候若是惩处了某,那正好得了这母后之人的意,然后陛下便命某回云中协助你处理云中后续之事了,陛下规定,在十五日之内务必让云中恢复正常运作。” 谢至讲完弘治皇帝的意思,王守仁才应道:“陛下深明大义的,云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些因一片向好局面闭嘴的反对者,经此事之后定然又会蹦出来的,这些人肯定不会直接与咱说的,所上的反对折子肯定会必以往多很多的,如此压力全靠陛下一人担负了。” 从弘治皇帝开始防守让谢至自己折腾的时候,弘治皇帝所面临的反对意见便已是不少了。 现在不过是又恢复了这种局面罢了,体验到前面甜头的弘治皇帝,在抗压之上只能是更为的强硬。 谢至扯起一道苦笑,道:“陛下能顶住压力,咱也能尽快恢复云中的运转,只要北地的这条商路能够平稳发展下去,事后咱如何为此事承担责任都无关紧要了。” 其实,此事的幕后之人一旦被揪出来,弘治皇帝所有的怒意都不会再在谢至身上了。 毕竟,弘治皇帝也需要如此来向那些反对之人表明态度的。 对谢至这番大义凌然的态度,王守仁点头应道:“是,在下也是如此考虑,不管怎么说,那些遇难之人也是无辜的。” 对于这些问题,谢至也未再多言,问道:“留在大棚处的衣服可有眉目了?” 王守仁回道:“某已派人去询问在起火之前有何人靠近大棚?顺便一并询问,有谁瞧见谁穿了那种衣服的,云中已是这般乱糟糟的了,放火之人极有可能已经在放火之后逃之夭夭了,如此情况完全不需担心是否会打草惊蛇了,只有尽快查明原因才方为上乘之策。” 这些问题之上,谢至自是无需多言,应道:“嗯,查出幕后之人也是对这个事情的一个交代,这个事情守仁兄操持着,某去云中卫瞧瞧。” 谢至既是云中卫的第一任指挥使,现在又是五军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多少也都能管着云中卫的,出了事他去瞧瞧云中卫倒也没不妥的。 第291章 有了线索 云中卫中,戚景通已在组织兵丁对被遭遇大火的营地着手整理了。 谢至在到了云中卫后,先行去瞧了伤亡的兵丁。 轻伤的都已加入到对营地的修缮了,在营帐中歇息的都是些重伤行走都困难的。 谢至进入大帐,躺着的几个兵丁瞧见蠕动着想要起身。 谢至疾走进步,进入大帐,道:“莫要动了,好生歇着吧。” 谢至开口,一众兵丁倒也并没有坚持起身。 能把云中卫训练成精兵中的精兵实属不易,绝不能因一场突发的火灾便使得折损了士气的。 谢至情真意切的开口,道:“昨晚的大火最先起火点在某搞得那个大棚,借着风力才蔓延到整个两狼山的,不管怎么说,某对昨晚的那场大火都要担负主要责任的,云中卫的兄弟们与倭寇拼杀都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却伤亡于一场大火当中,某实在惭愧。” 谢至在云中卫中也还有些威望,这些兵丁倒也不会去怪怨他。 话音落下,有人出言询问了,道:“侯爷,昨日为何起火?可找出原因了?” 这个问题,谢至也没法隐瞒,也没必要隐瞒,好歹是让这些兵丁清楚自己是为何躺在这里的吧? 谢至如实回道:“某已确切证据表明,此场大火是有人故意为之的,王知县那里已遣人着手排查凶手了,应该不久便能有结果了。” 云中卫这般大的伤亡,不能朝着谢至发泄,总得再找一个其他发泄的地方才是,在谢至指出背后有人故意而为之的之后,这些兵丁的怨气顷刻间变成了开闸的洪水。 有了共同的敌人,那士气自然也就可变得高涨了。 看过了兵丁之后,谢至便直去找了戚景通。 按理来说,谢至现在已经卸任云中卫的指挥使了,云中卫的一些事情他也没必要再多管了。 但毕竟戚景通才接受云中卫,而且还是第一次出现防守北地边关,很多事情还不是很了解。 谢至能想到之处,也还是应与其通个气的。 “兵器所那里也会加紧运送过来,云中卫得及早恢复战斗力,这个时候正是鞑靼之地牧草缺失之时,鞑靼之部极有可能借此机会侵扰的,自云中的作坊兴起之后,大明与朵颜之部的商路也开始繁荣了,他们他赚的利润也不少,朵颜首领承诺在冬日派出骑兵保护边地百姓不受鞑靼几部的侵扰,去岁云中卫也遣派了一些,今年恐也还得派一些过去。” 其实,云中卫也就是换了个指挥使,其他主事之人都未有变化,这个事情不需谢至着重安排,也不会误了事的。 戚景通应道:“是,某已开始对此事着手安排了。” 戚景通既已经做了安排,那谢至也便不用多说了。 他此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探望兵丁的,既然已经瞧过了,在这个事情之上也就无需多说了。 谢至不再多言,戚景通这才问道:“此事可有某能帮上忙的?” 谢至现在的人手够用,也不需帮忙的人了。 即便是真需要帮忙也不能再调用云中卫了,兵强才有底气,若非云中卫这样的兵丁防守,云中如此富庶,早就不知晓遭至多少兵患了。 谢至回道:“人手还够用,你专心忙着云中卫的事情吧,把云中卫的战斗力及早提升上去,某着实担心鞑靼会趁着还未降雪之时起兵劫掠的。” 鞑靼不堪与大明为敌的关键一个因素还是在于,部落无法达到统一,部落相互之间勾心斗角不够同心。 这些部落若是一旦找到同一利益框形成合力的话,那绝对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戚景通手上率领云中卫那般的一股虎狼之兵却从未有过自负,对谢至所提及的问题,淡淡应道:“可需遣派斥候去注意着鞑靼的动静?” 云中与朵颜之地的商路开通之后,谢至便在这条商路上安排上眼线了,可这些眼线主要是防朵颜的,次要之中才是鞑靼。 现在最紧要的敌人是鞑靼,遣派斥候预防着倒也很有必要。 谢至应道:“行吧,派出斥候注意着些动静,一旦有重兵集结我们也好及早做好应对。” 此事谈妥如何操作那便由戚景通指派了,也便轮不着谢至再指手画脚了。 在把这些个事情商量妥当之后,谢至也就离开了云中卫。 从云中卫离开后,谢至又直接去了两狼山书院。 这里培养的这些士子都是新政的一些班底,这些人一旦中举便会遣派到朝堂内外的各衙门。 有了这些人在,谢至所行之事也就能得不少支持了。 两狼山书院本就是为读书而设的,自是要远离那些热闹的作坊的,因而所受大火的波及也最小。 谢至到了书院之时,书院的士子都在忙着读书,也就只余下几个匠人在对被损坏之处进行修缮。 所以谢至也并进去打扰,他还等着在来年会试的时候靠着这些士子为他的书院扬名立万呢。 从书院出来后,谢至又去各个作坊瞧了情况。 不管怎么说,这场大火都与他都些关系,情况如何,他也总得是来瞧瞧的。 所有作坊当中,都已有负责人再重新修缮了。 谢至到了这些作坊,能说的也有限,只能是叮嘱受伤之人好生养伤罢了。 在把所有的作坊的瞧过之后,谢至才回了县衙。 回了县衙,谢至便拿了自己多年的积蓄负责伤亡之人的抚恤。 别看这么多年谢至存下的银子不少,但对于抚恤那些伤亡之人还是微不足道的很。 在两狼山走了一圈,谢至对这个幕后黑手恨之入骨了。 他招谁惹谁了,怎老是让两狼山诏灾,先是被周寿损坏了一顿,现在又被不知是谁毁了一通。 在晚上的时候,对于那件留在大棚的衣服终于有了些眉目。 王守仁派出差役的排查之下,还真就有人曾经见过着这般衣服的一人。 差役在确定了几次之后,便把发现线索的这人带回了县衙。 一听说有了线索,谢至自是慌忙寻了过去。 这人见到谢至过来,首先喊了一声,道:“侯爷!” 这个时候谢至也着急自是顾不上与这人寒暄了,直接问道:“你说你见过穿这件衣服的人?” 那人在谢至面前虽有些拘束,但也能够痛痛快快的回答上一声,道:“是,小人是见过,当初小人见那人穿的很是厚实,怀中还抱着什么东西,小人还好奇呢,现在天儿也不是很冷,怎穿了那么多?” 种种线索倒是都合上了。 如此却也不能完全确定,不过既然有了线索那便总比没有的好。 谢至又问道:“你何时见到的那人?” 那人想了一番回道:“昨个儿快黑的时候。” 此人到底是不是就是那个放火之人先莫要着急,主要的还是得先把画像确认下来。 宁可抓错,也绝不能放走。 谢至又问道:“长得如何可还记得?” 那人大致形容了一下,道:“个子不高,留着胡子” 在那人形容之时,谢至便已着手开始在纸上画素描了。 谢至虽说达不到画像专家的水准,但简单勾画几下,还是可以的。 谢至在全部画完之后,直接拿到了那人面前。 那人捧着那画像,一脸的惊奇,道:“像,太像了。” 毕竟不是照片,像便好。 谢至把画像递给旁边的差役,道:“拿着这画像去找人,先把人找到了再说。” 线索就在此,当然是要找到人才行。 未有先找了这个人,那才能知晓是谁指使,放火的原因又是什么。 第292章 趁火打劫 由于这场大火导致整个两狼山损失惨重,因而自那个放火嫌疑人的画像出来之后,整个两狼山的人全部都加入到了寻找嫌疑人的阵营当中。 在两狼山的那些人每人好像都安装镭射眼一眼,迎面瞧见一个自己本身认识的人都能够盯着瞧上半天。 虽说已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个放火之人不肯能在留在云中等着被抓了,但不也是以防万一吗?万一这人正好没跑呢? 再者说,如此做也正好可以让两狼山所有人团结起来,唯有如此,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把云中的建设恢复起来。 即便有了这么一条线索,但在现在消息闭塞之时,想要找到这个人也绝非易事的。 因而谢至也不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个事情上面,还得是把重点放在云中的事情之上。 有了这么一个事情,也算是吸取到了经验。 谢至开始组织由县衙负责的水营,这营类似后世的那种消防,专门负责在火灾之际能够及时救火的。 既然已经发现问题了,那总得是去解决问题的。 就在云中着手恢复往日生机的时候,鞑靼那里自是也听闻到了这一消息。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么一个绝佳机会,早就有所窥窃的鞑靼岂能轻易放过。 眼瞅着就要进入冬季了,草原上牧草奇缺,牲畜没食物可吃,那人自然也就没冬天可吃了。 冰天雪地又没吃的东西,唯一办法也只能是劫掠了。 去岁因为朵颜三卫和大明兵丁的共同防守,鞑靼并未从大明这里落到任何好处。 没能从大明这里抢来东西,那鞑靼部的那个冬天自然也就不好过来。 “大汗,去岁冬天,我部收饿冻而死的有百十人,正愁今年冬天怎么办呢,云中招灾,云中卫折损也不小,正是个绝佳时机,我们深入汉地抢些粮食回来,这个难熬的冬天也就能够熬过去了。” 此言一出附和之人自是不少,有人道“是啊,大汗,云中卫杀我部百人,这正是个绝佳的好机会,草原上马上便要降雪了,一旦下了雪,再想出兵恐就不易了,等这个冬天过完,云中卫的元气便又恢复过来了,到时候再想取胜云中卫那更难可。” “的确如此,听说云中卫还一举荡平了倭寇呢,若是不趁着这么一个机会,在云中卫带有火器之下想要取胜恐是不易。” 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言的说了很多,总之只有一句话,现在出兵是最为合适之机。 其实不用多说,这的确是一个颇为合适的出兵机会。 就在鞑靼首领还有些摇摆之际,下面兵丁突然有人通报道“大汗,有个明人要找大汗,说是有事要说。” “明人?这个时候作甚?”那首领虽有些惊奇,却也还是道“让他进来。” 报信的兵丁退出去之后,下面有人紧接着道“明人一向喜欢勾心斗角,这个时候有明人过来,说不准便能带来好消息的。” 片刻的功夫,那个所谓明人被带了进来。 此人身体臃肿,进来之后便直接行了跪拜大礼。 这样的礼节在鞑靼部族中并无存在,此人能行这般大礼,鞑靼几个头目心中自是有些膨胀。 不过一众人也就是相视一眼,表面之上倒也没有太大变化。 那人在行了一个大礼之后,很快便道“大汗,云中大火元气大伤,正是大汗出兵的好时机,在下愿侵家荡产资助大汗起兵攻打云中,云中卫火器消亡不少,大汗若进了云中可如无人之地。” 鞑靼这首领也不是傻子,他们才有了出兵抢点东西的想法,这便已经已经主动找上门了,他还得考虑,这是否是明人定下的一个计谋啊。 “哦?此事你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这明人这么千里迢迢的来给他汇报这个消息,总归不是丝毫好处都不要的吧? 这明人倒也还算真诚,被问及之后,摆手回道“在下从中并不得任何好处说句实话,在下给大汗带路也是在救自己的命啊,云中那场大火是在下遣人放的。” 此人这话出口之后,坐着的几人立即惊呼大喊,道“什么?” 此人断断续续的紧接着又道“在下有一千余亩良田,已到了收割的之时,可谢至却是把大数能收粮食的佃户都放在云中了,在下这些有粮之人需要收割也只能是通过和朝廷雇佣,可如此一来便必须得位朝廷每一亩交粮一石,在下实在不忍交粮给朝廷,本想着等到该收之粮收割完成之后,朝廷怎么着也得是为在下这些人收了粮的,可怎知,朝廷还真是绝情,在所有粮食收完之后,这些能够伺弄粮食的农人竟是全被召回了云中,在下地里的粮食因错过了最佳的抢收时机,收割回来的不足二十亩。 在下实在心有不甘,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在下也便想着遣个人把谢至新近弄出的那个大棚也破坏了,也算是报了仇恨,哪成想,派出的那人就是个草包,在大风之时竟放了一把火,谢至亲自操办的那个大棚倒是毁了,把整个两狼山都毁了个干净。 两狼山的产业很大一部分是朝廷的,这样的滔天大祸,在下实在是难以承担了,自从大火起来之后,朝廷便在四处寻找幕后之人,这般下去,在下是迟早要被找到的,为了自保,在下也只能是寻找大汗了,在下愿倾囊相助帮助大汗劫掠了云中,还望事成之后,大汗能够收留了在下。” 此人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明白之后,鞑靼几个小首领,鄙夷嘲笑之声此起彼伏。 像这般卖祖求荣之人,嘲笑几句那也都是正常的。 嘲笑之后,鞑靼那首领最终还是开口道“好,没问题。” 此人能帮多大的忙不重要,此人身为大明子民,能够投降过来,那很大一部分也是能够代表大明的。 这首领应答之后,那人立即便开始千恩万谢。 谢过之后,立马又道“在下愿捐出全部家产助大汗进入云中。” 既然想要被人家收留总得是有些表示才行。 有东西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那首领大手一挥立即道“好不错,下去歇着吧。” 进攻云中的事情是已经答应了,但怎么进攻还得是几个首领一块商量着来的。 在那人离开之后,那鞑靼首领便开口道“既然有这个机会,是应该进云中走上一趟了,能带些东西回来总归是好的。” 既然决定出兵了,鞑靼首领也并未再有耽搁,立即便开始调兵遣将着手准备了。 抢东西的好事,那些部落首领自是不会有迟疑也没有推脱的,争先恐后的便都开始行动起来的。 鞑靼大面积动兵之事自是很快被戚景通派出的斥候得知了。 既是动兵那便是神速的,毕竟起兵比一般性的步兵那是要快上不少的。 这些斥候所报的消息才送到,鞑靼的骑兵便已经兵临到云中城外十里之地。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谢至还忙着恢复云中的生产呢。 斥候报到这个消息之外,戚景通也并未自己做主,立马便通知了谢至和王守仁。 王守仁作为云中的主官,在出了这个事情之后,王守仁自得是放下手中活儿紧赶慢赶的往云中卫赶去。 虽有云中卫在,该做主的一些地方他也还得是说话的。 谢至和王守仁赶到云中之时,云中卫的兵丁已经整装待发了。 云中卫的那些兵丁本身就不如,虽说有了先前的那场大火,但战斗力却也还是存在的。 。 第293章 抄了你老巢 现在唯一缺憾之处也就是火器匮乏,云中卫本身存在的又是难以发挥出来。 若是区区数千鞑靼兵的话,云中自行对付完全不成问题。 可最大的问题却在与,此番鞑靼出兵已是达到上万人之多了。 不说现在的云中才刚刚遭遇了一场大火,即便是以往那般雄厚的实力都难以是倾巢出动鞑靼的对手。 这般情况之下,唯一能够脱困的办法,除了云中先自行组织御敌之外,还得是尽早找到援兵的。 大同左卫便就是为防守鞑靼准备的,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的出兵驰援那也是必然的。 但即便是加之大同左卫,对付这次虎狼一般的鞑靼兵恐也有些不甚容易。 谢至开口,道:“鞑靼这次既然敢出兵,我们便让他们有来无回,某是这般计划的。” 谢至也不能完全保证他那计划可行,总得是把他的想法说出口征求一下戚景通和王守仁的意见才行。 “先与大同左卫驰援,保证云中不陷,之后便趁鞑靼部落空虚之际,以朵颜部袭其老巢,鞑靼既然来了,那便莫要再放他们回去了,定要让他们为之付出代价才是。” 谢至话音落下,王守仁问道:“你这是要关门打狗了?” 谢至的确就是这么想的,以前大明的力量不够,才会与鞑靼之间维持至颇为微妙的关系。 鞑靼常在边地劫掠,只要不是兵临城下,大明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鞑靼抢过东西便跑,等朝廷的兵锋集结起来的时候,鞑靼兵也早就返回自己的地盘了。 鞑靼之地面积辽阔,极为适合骑兵的长途奔袭,大明的步兵带着火器在那般情况之下是很难发挥出优势来的。 所以唯一的办法也就只能是采用以夷制夷,让朵颜卫对付鞑靼。 “对,某是有这个意思,朵颜,鞑靼几部之间完全达不到牵制,既是如此也没必要再留着鞑靼了,我大明与朵颜之间还存有商路,朵颜为了这笔好处,也必然得依附我大明才是。” 得到谢至的确认之人,王守仁简单沉思片刻后,开口道:“此法倒也可行,鞑靼内部空虚,趁此机会永久解决了鞑靼之患,倒也不错。” 王守仁赞成之后,戚景通赞成之余,也提了自己的一些担忧,回道:“鞑靼此番出兵至少有数万余人之多,十里之外的只是先锋罢了,剩下的那部分必当需过大同府才能进入云中,大同府的防守便需大同左卫出力了,辽东之部毕竟远水解不了近火,两卫所有力量都投入到此,实难在腾出人手对袭扰鞑靼之地了,朵颜卫虽依附大明,却也不可全信。” 戚景通的意思很明显,不放心把抄鞑靼后路之事,全交给朵颜去处置。 谢至虽与鞑靼首领见过面,相谈的也还算不错,但却也完全达不到无条件信任的。 他们双方之间的立场不同,这条鸿沟是永远无法解决的,无论相谈的有多么愉快,那都不过只是表面的罢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着道:“此事便某已经有过考虑了,云中卫和大同左卫定不可抽调,大同,云中二城必不可失,云中卫和大同左卫只要还有一个兵丁在,便绝不可放任鞑靼兵丁侵我百姓,至于抄鞑靼后路之事,的确也不可只由朵颜去做。 我大明在与鞑靼浴血奋战,留他朵颜去扩充地盘,等他把鞑靼手中的资源全部掠夺到手里,必然会成为第二个鞑靼的,想要让朵颜臣服,除却必要的好处之外,还得有强大的兵戈作威慑才行。” 谢至对戚景通之言表示赞成之后,王守仁在一旁立即开口询问道:“你是想借代王和云中郡王之力?” 现在的代王虽没有当初配备完整的三个卫所,但手中却也还是有可用之人的,就是云中郡王手中也是存有家丁的。 他们二人手中存有的人手自然是无法与云中卫的精兵相比。 不说是云中卫,就是大同左卫,他们都抵不上的,即便如此,他们手中的那些力量也是要比一般的百姓要强的。 在没人可用的情况,他们手中的人也不是不能用的。 谢至点头应道:“的确,某就是这般想的,请他们协同派人与朵颜部一道占了鞑靼之地,在这个事情之上,朵颜部得的好处不小,当然是要让他们出了大力气的,代王和云中郡王遣派出去的兵丁,不过只是做一下代表,表明我大明在这个事情之上也是做了参与的,在之后核算功劳之后也可分到一杯羹,免得让朵颜一家独大。” 谢至的这个建议看起来完美,但却也还是存在一个最为关键性的问题。 他所构想的这一切看起来宏大,好处也颇多,但却是并未有圣旨。 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之下,直接出兵到鞑靼之地明显有些不太合适。 但,戚景通和王守仁是何人,他们绝非那种婆婆妈妈计较个人得失之人,即便没有圣旨,他们也并未有不敢操作的。 王守仁和戚景通随时不计较,但谢至却得把能够想到的问题都想到,“此事虽没有旨意,但若能成的话,想必陛下那里也不会怪罪,即便陛下真的怪罪,某担着,现在某这般,倒也不怕再多一个了。” 王守仁和戚景通岂是那种逃避责任之人,谢至也没容二人多说,直言道:“不必多言了,某知晓你们的心思,现在关键之处还是要先行解决了鞑靼的问题,戚指挥使,你立即组织云中卫兵丁防守,守仁兄你便安抚百姓为防守鞑靼出些力气,组织百姓准备吃食,并组织青壮要做好随时与鞑靼拼杀的准备,请云中郡王和代王协助抄鞑靼后路之事,某亲自去办,云中郡王和代王好歹也是皇室,这么点儿血性应该还是有的。” 谢至只能说应该,虽都是老朱血脉,谁能保证这些人会不会长歪了,若是靖难之时的那些王爷们,那不用说肯定都不会存在问题的。 谢至做了相应安排之后,即刻便赶去了朱成钯那里。 云中郡王府就在城中,因而不用出城便能前往,危险什么也不存在。 别看现在谢至虽也是有亲兵的人,但他那亲兵对付鞑靼的时候恐还是有些杯水车薪,谢至还是很惜命的,他可不敢上去硬碰硬的。 朱成钯在皇亲贵戚中也算是颇为正义的了,谢至几次有需帮忙之时都可慷慨相助,这次这个事情谢至还是很有把握能说服的。 鞑靼出兵包围云中,如此大事,朱成钯那里自然也是听闻到了些风声。 谢至拜访到朱成钯名下的之时,朱成钯二话不说便把谢至请进了府中。 进了府,见了朱成钯,谢至也并未做寒暄,直言了把自己的谋划与朱成钯大致介绍了一下。 介绍之后,谢至才道:“臣想请郡王殿下能够派出人手联合朵颜部抄了鞑靼的老巢。” 这个计划看起来完美,但却也需要胆量才可。 孤军深入,直捣黄龙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 谢至介绍之后,朱成钯迟疑了片刻,才道:“这般做没得到陛下的旨意吧?” 云中被围,谢至还哪有时间去请旨。 朱成钯有所迟疑,谢至也并未在这个事情之上打马虎眼,直接回道:“着实没有,郡王殿下,鞑靼倾巢出动,这是我大明一举荡平鞑靼的绝佳之机,此种情况之下,已是没时间再与陛下请旨了,即便还能派兵离开云中,一来一回的已是来不及了,此战若胜那便是大功一件,若败的话,及便陛下怪罪,某一力承担。” 第294章 攻城 朱成钯一时之间还是很难下这个决定,毕竟帮忙容易,可深入敌营不可预见性问题实在不少。 万一出点什么事情,那自己岂不是跟着吃瓜落了。 这个问题朱成钯肯定是要考虑的,毕竟荣华富贵谁愿丢弃。 在这个问题之上,谢至能说的其实并不多,毕竟他所能说的,朱成钯自己就能够想明白。 这个事情最紧要的还是需朱成钯自己考虑明白。 片刻之后,朱成钯又问道:“需小王如何做?” 朱成钯既然能够开口寻问这个问题,可见在这个事情之上,他还是有所松动的。 谢至面露几分欣喜回道:“并不算难,郡王殿下遣出一些亲卫先前往大同府,说服代王殿下之后,立即前往鞑靼之地,与朵颜部配合拿下鞑靼所部后,立即部署兵力防止鞑靼驰援,总之一句话此战定要荡平鞑靼,把鞑靼后患永久消灭。” 这个事情也就是听起来容易,实际操作起开的话恐并不是那般容易的。 又是片刻的沉思,朱成钯才终于开口道:“鞑靼历来都是我大明的大患,若此举能够彻底荡平这一大患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既有如此机会,小王身为朱家子孙,自当义不容辞,这样吧,小王年岁大了,上阵杀敌已是力不从心,小王遣出犬子带小王出征鞑靼。” 谢至也没想着非得让朱成钯领兵出征,朱成钯年纪着实也不小了,由他去做这个事情,也的确是不太合适。 不过此时虽说存在着危险,却也是一份大功业,朱成钯愿意把这个功劳让给儿孙,那谢至自是也无话可说。 朱成钯亲自参与与否的并不重要,只要他能答应了此事便行。 朱成钯答应之后立即便招了自己麾下的全部亲卫。 “鞑靼来犯,本王身为朱家子孙,理当报效朝廷,云中侯设定一计,在鞑靼倾巢出动之际,本王与代王一道派出亲卫神不知鬼不觉之际与朵颜赶往鞑靼老巢。” 朱成钯几代人在云中经营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些亲卫几乎也都是祖辈几代人都在云中郡王账下效力,对朱成钯的忠心自是不言而喻的。 在这些人面前完全不需朱成钯如何过多的鼓舞士气,也就只需一句简单的命令而已。 朱成钯吩咐兵卒之后,又与儿子朱聪冰道:“此战便交于你了,注意安全。” 朱聪冰是朱成钯次子。 长子有传宗接代的责任,不到万不得已肯定是不会把长子派出去做威胁之事的。 朱聪冰点头点道:“是,父王放心,儿子不会给父王丢脸的。” 安顿过自家儿子,朱成钯还不忘叮嘱手下亲卫保护好自家儿子。 这其实也不过是出自朱成钯自身的一番苦心罢了,若是有危险的话,这些亲卫定然会全力保护朱聪冰的。 在这种大背景之下,身为亲卫,在主子有难却顾着自己逃命之人,即便是侥幸存活下来估计也会被戳脊梁骨的。 事情本身就紧急,现在鞑靼兵还未集结起来,这个时候先行出城成功的几率也大。 在整装待发之后,朱聪未作任何停顿,即刻便带着亲卫往城外赶去。 随着朱聪冰出发之后,朱成钯担忧,谢至也有些忧虑。 朱聪冰一旦失败,朱成钯固然有丧子之痛,谢至所承担的责任可就小不了的。 而且,此战若是不成的话,往后与鞑靼再做交锋的时候可就不易了。 谢至心中虽有担忧,瞧着朱成钯那般,却也不得不劝慰道:“郡王殿下莫要担忧,此战定能成功的。” 谢至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能是给自己和朱成钯都鼓气了。 朱成钯也并未多做言语,反问道:“还需小王帮何忙?” 朱成钯现在把能遣的人都派出去了,他有这个心,也帮不上什么太大的忙了。 对朱成钯的这番好意,谢至也只能是谢绝罢了。 谢至开口道:“暂时并未有,殿下安心留在府中吧,臣即刻协助云中卫守城,只有我们这里守的结实,偷袭鞑靼那里取胜的机会也才会加大。” 现在这种情况实在太过紧急了,谢至实在是没时间留在留下寒暄了。 从朱成钯那里出来不久,鞑靼的先遣起兵已经开始形成合围之势了,云中卫的所有兵丁也都已经登上了城头。 李甲等一众差役组织城中百姓负责后勤,王守仁和戚景通则是都随着兵丁登上了城头。 王守仁也负责操练过云中卫,对云中卫的情况他也颇为了解,他在城头之上也是能够帮上忙的。 谢至一上城头,王守仁便率先开口问道:“如何?云中郡王可答应?” 这个问题也是颇为重要的,朱成钯如实答应了此事,他们不仅需要把云中守住,还需要把这些鞑靼兵拖延下去,从而给袭击其老巢的人马余留出充足的时间。 谢至回道:“云中郡王答应了,已经遣派次子出城了,这个时候估计已经绕过鞑靼的眼线了。” 谢至这个消息也让王守仁和戚景通较为欣喜,虽有鞑靼围兵袭扰,却也颇为兴奋。 这个事情过后,他们便有望在此战之中把鞑靼余孽全部消灭,这当然足可以让人兴奋了。 王守仁带起了一道笑容,随之又道道:“只要代王那里能够答应,朵颜那里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在此时之上朵颜所得好处最大,他还有何好不答应的。 王守仁提及这个问题,谢至还真就不敢保证了。 他在云中做这个知县也有段时间了,却是与现任代王从未接触过,冒如此大风险之事,谢至还真就不能保证朱聪冰此去是否会成功。 在气氛凝重之际,谢至又开口道:“这个倒也不是最为重要的,关键之处还是在于大同府也能够抵挡住鞑靼的铁骑。” 其实到了云中的还不过只是少量的鞑靼兵,大同府所要阻挡的才是鞑靼的主力。 虽是如此,鞑靼现在守城的兵丁至少是两个卫所的兵力,只要是用心写的话,基本上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即便再有担心也只有硬着头皮往上冲了。 鞑靼此举出兵很大程度估计就是得了云中大火损失严重的消息,城外的兵丁在对云中形成合围之后,立即便开始了进攻。 兵器所在云中卫遭遇大火之后虽源源不断的把一部分火器运送了过来,但毕竟也是有限的,到目前为止并未全部装备齐全。 都还未装备齐全,那存余更是勉强了。 既是如此的话,那此战开始之时自是不能使用火器,有限的火器要在最关键的时候使用上才行。 鞑靼兵丁才开始了冲锋,戚景通便下令把提前准备好的雷石滚木都往下丢。 丢的及时,也比较猛烈,第一波攻城的鞑靼兵很快便被击退了下去。 在守城的云中卫还未歇口气的时候,第二轮进攻便又开始了。 既有进攻,那云中卫的守军也就只能是开始反击。 雷石滚木准备的也不是很充足,也不能只用这一个办法,在这些兵丁冲锋上来的时候,云中卫的兵丁立即在城上引燃登城梯。 随着梯子被引燃,鞑靼的那些兵丁连思考都没有,以最快的速度退了下去。 这些鞑靼兵为了凳城还能准备多少这样的梯子,这些梯子被引燃之后,他们的第三轮攻击自然是续不上了。 他们续不上了,戚景通却是命令云中卫开始利用火炮,弓弩先行击大城墙下面的方阵了。 这样的突然袭击还是很有效果的。 第295章 驰援 就在云中这里打的如火如荼之际,代王那里也应朱成钯的请求遣出了亲卫。 只有三百余人组成的兵丁沿着小路直奔鞑靼之地而去。 这些人才刚出发,鞑靼的兵丁便已经开始对大同府形成了包围,此次为大同府担负防守任务的便是左卫。 左卫之中的大部将官都是从京军各卫所因清查出去的。 说来,这些兵丁的战斗力远远不及云中卫的。 谢至虽在云中卫这里,对大同府那里却也还是有些担忧的,万一那些自甘堕落,临阵脱逃又该怎么办? 大同若是一旦失守,那鞑靼兵肯定会一窝蜂的全部涌到云中来的,到了那时候,云中就将更难坚守了。 当然,这个担忧现在也是在心中想想,这个时候实在不宜以此事来动摇军心的。 现在唯一需做之事,还得是让这些兵丁都明白,他们现在的拼杀一定能够彻底的荡平倭寇的。 一拨又一拨的倭寇被击退,云中也并未没有任何折损,在鞑靼冲锋几次过后,云中卫至少也造成了二十余名兵丁的伤亡。 不管怎么说,鞑靼也并非钢筋铁骨,在冲杀几次之后,他们的精力也折损了不少,停下冲锋开始生伙吃饭了。 鞑靼兵一路急行赶来,还未吃口热乎饭便开始了冲锋。 那些兵丁虽说都是骑兵,习惯了在马上吃喝,但即便是机器也得是补充能量的。 随着鞑靼几次的冲锋之后,已过去了两三个时辰,他们这里告一段落了,戚景通也是立马召集云中卫趁此机会也即刻开始吃饭。 云中卫作为守方,也存有一些劣势,当然是得依据鞑靼这方为主的。 为了毕竟鞑靼的突然偷袭,云中卫的兵丁解决温饱问题也并未离开城楼,是由城下的百姓送上来的。 这些饭菜早就做熟了,一直都在锅灶上放着,听闻能开饭了,才取下来的,自然也是热气腾腾的。 在众人开始吃饭的时候,张卓却是找了过来,道:“戚指挥使,云中侯,城外的鞑靼也在开火做饭,要不属下带人出去对他们搞上一次袭击,他们肯定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我们会突袭的,定然可打他们一个绰手不及的。” 敌疲我扰着实是一个颇为不错的策略。 现在云中卫是戚景通在负责的,谢至并未马上应答张卓,而是与戚景通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道:“某倒是觉着如此不错,现在鞑靼正是人困马乏需要好生歇息之际,偷袭他们一次,让他们不得安生,倒也不失为一个策略。” 在这些事情之上,戚景通也是能够考虑到的,倒是未多做思考,直接道:“可行,那便带着五十人去吧,只可袭扰,不可恋战。” 戚景通同意之后,张卓也未有多言,直接应道:“是。” 张卓退出之后,戚景通随后称赞道:“果真是将门虎子,张卓也不愧为张玉将军后代,英勇果敢,着实也是后辈少有的了。” 张卓的本事如何,谢至也是经过亲自检验的。 戚景通话音落下,谢至紧接着道:“英国公想给张卓谋个能建功立业的机会,看来这小子倒也也不负所托。” 像张卓这种明明是躺赢的,最后却无缘无故与公爵失之交臂的恐着实是要哭晕在厕所了。 但在厕所哭晕之后该奋斗那还是要奋斗的。 张卓领兵出去后,谢至,王守仁,戚景通三人倒也不着急,静静的吃过了饭,才纷纷爬上城头往远处瞧去。 又等了片刻的功夫后,远处的鞑靼阵营才开始出现了混乱。 只见一队身着红色甲胄的兵丁横冲直撞直接冲入了正在生火鞑靼兵的锅灶之前。 这些鞑靼兵即便城头之上还有明军,但却并未有任何防备,他们估计是觉着一明军往常的行事作风,双方在生火做饭之下是从来不会突然袭击的。 就在张卓带兵袭击出去的时候,那些鞑靼兵都懵了。 半天之后才终于反应了过来,高喊道:“敌袭,敌袭” 张卓带兵出来也只是为了袭扰,并未有想从中得到多大利益的心思,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恋战的心思。 在鞑靼兵丁高呼着敌袭之际,张卓带着兵丁冲杀了出去。 眼看着张卓要奔着城中而去了,鞑靼的一小将才即刻高声呼喊道:“放箭,快放箭” 而在城门之上的兵丁时刻都注意着城门之外的动静,瞧着张卓等人返回之际,早早就已经打开城门迎接着了。 在张卓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返回城门之后,城门上的兵丁即刻下令,道:“快关城门” 所有的一切都在眨眼之间,在张卓进入城门后,鞑靼的一支箭才稳稳当当的落在在城门之上。 张卓此番袭扰也就是斩杀了几个鞑靼兵罢了,但这番袭扰却是让刚歇息下来的鞑靼兵郁闷不已。 张卓回来之后,立即便去戚景通那里复了命。 在城楼之上,张卓的一番表现戚景通和谢至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张卓回来复命之后自是也无需多言,戚景通便直接开口道:“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在云中这里防守着鞑靼之时,大同府那里也是正在酣战着。 大同府那里毕竟是存在鞑靼主力的,肯定是不会像云中这里就如温水煮青蛙那般,看似激烈,却是不温不火的。 鞑靼所能携带的攻城器械全部都已经派上用场了。 谢至担心还是有些多余了,那些被发配到边军的将领,往日在京军的时候虽存有一些贪腐什么的,但却也还是存有胆量的,在遇到敌人也是能够带兵拼杀的。 好多将领亲自登上城头,与普通兵丁一定抛下滚石,有漏网的冲伤城头之后,直接在这些边军的带领之下一一被砍番。 这些将领虽说是被发配过来的,但早之前毕竟是京军。 京军的普通将领在这些边军当中也是存有些羡慕的,一些高级别的在这些普通兵丁面前也便更有荣耀感了。 自然,能有这些将领带领,对鼓舞士气也是有着极大好处的。 而就在云中卫和大同左卫浴血拼杀之际,朱聪冰率领的亲卫则是直接赶至了朵颜之地。 鞑靼出兵的消息,朵颜这里不可能不知晓。 朵颜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本身力量不够强,在大明和鞑靼两方神仙打架的时候,他这个小鬼还是袖手旁观为好。 因而,在鞑靼出兵后,他便一直在等着绝佳的机会。 既没有协助大明出兵对付鞑靼,也没有跟着鞑靼从中分上一杯羹。 这杯羹可是很不好分的,说不准何时便能使自己丢了性命的。 朱聪冰找上门来,朵颜首领这才不得不见了他。 朵颜部本就依附于大明的,在大明有难之际他不出兵帮忙也就罢了,若是大明的人找上门他都不见的他,那可算是彻底把大明给得罪了。 朵颜部依附于大明,朱聪冰即便只是一个郡王的次子,在朵颜部面前也很有底气。 一见到朵颜首领,朱聪冰便大致介绍了谢至所安排的那个计划。 全部介绍之后,才道:“云中侯的意思是,这是送与阁下的一份厚礼,他在云中牵制住鞑靼的主力,阁下只需出兵抄了后路便行,如此一来,大明的心腹大患全部解决了,而阁下也能从中扩大实力的,云中侯还说,阁下的实力扩大之后还请莫要忘记你们当初的友谊,把双方的商路继续保持下去,唯有如此才可达到双赢的目的。” 这其实不过也是威胁罢了,避免朵颜从中得到好处之后直接变成大明的另一个敌人。 第296章 突袭 不过,总的来说,此战对三方战力都是一个极大的冲击,此战之后定不会再有一方敢贸然再做起兵的。 朵颜首领连番点头,应道:“明白,明白” 这个事情固然对大明好处颇大,对他们也是一个天大的好事。 随即,那首领便吩咐手下集合了兵丁。 在兵丁才做集合之后,以他们为首便带着朱聪冰的人朝着鞑靼之地而去。 早在鞑靼出兵之时便已经做好了防止朵颜突袭的准备,但他们却是没预料到,他们竟会被大明的兵丁托这么久,也不曾想到,朵颜部也会这么快袭扰他们。 在鞑靼出兵之后,谢至便已经上了折子与朝廷求援了,在求援的同时,便已经把自己的想法也一并附上了。 只不过在弘治皇帝接到这个折子之际,谢至该行动的事情已经行动起来了。 如此情况之下,弘治皇帝不管对此事持有何种意见,都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解了大同和云中之围才是。 朱厚照对这些事情一向兴趣十足,一听说此事,二话不说,便开始请战,道:“父皇,神机营已然训练出来了,儿臣愿带神机营前往解了云中之围。” 弘治皇帝虽说也明确知晓,在这个时候出兵是必要选择,但对朱厚照带兵出去却是有些犹豫了。 谢至所安排的这个布局基本上能够永久荡平鞑靼之患了,可毕竟这是要与敌人真刀真枪拼杀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岂不是置祖宗基业与不顾。 但如今,能够快速解鞑靼和云中之围,且又有这个实力的,唯一的也就只剩下云中卫了。 若是此时不让自己儿子出兵,那或许才是对大明江山社稷于不顾。 瞧见一旁的谢迁,突然想起谢家的五个儿子都在云中,云中一旦陷落,云中五个儿子恐也会有性命之忧,弘治皇帝开口询问道:“谢卿五子都在云中,可有担忧?” 谢迁跟在弘治皇帝身边这么久了,怎能不清楚弘治皇帝这么询问的心思,回道:“臣若说不担忧那便是在诓骗陛下,可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他们有报效家国的机会,也是他们的荣幸,陛下,殿下虽为千金之躯,但此战也是建功立业的绝佳时机,太祖,太宗,宣宗皆都是凭皆浴血拼杀才稳定了大明基业的,殿下若想做一代雄主,就当有此决心。” 谢至这段话是在消除弘治皇帝顾虑的,可却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弘治皇帝在战场上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连带着些钱可也是要被人弹劾了。 半晌的功夫,弘治皇帝终于开口道:“谢卿的儿子可为朝廷浴血奋战,朕的儿子又有何不可,太子,你即刻点兵出征,先去驰援院中,之后,再一并解大同之围,鞑靼既敢侵入,那便必要让他们有来无回,另外,着兵器所马上运送火器往云中大同两地,云中才刚刚招灾,火器必然不足。” 弘治皇帝下旨之后,朱厚照显得颇为激动,高高兴兴的回道:“父皇放心便是,儿臣定能够平安回来的。” 现在这个时候也不是矫情之际,丢下这句话之后,朱厚照即刻便点兵往云中而去。 朱厚照在领兵打仗之上也是有大本事之人,带着神机营之时,也着实有几分大将风范的。 朱厚照领着神机营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云中,正赶上鞑靼正对云中发动新一轮的冲击。 瞧见如此情况,朱厚照也并未马上发兵,而是先行遣人打探了鞑靼的兵力部署。 在一切问题都掌握之后,才选择了鞑靼最薄弱之处发射出了火炮。 神机营所配备的这种火炮射程远,是目前存有最为先进的。 鞑靼就是觉着云中卫存有的火器不多,所以才干这么猖狂,他们完全就没有预料到,这么快便又会被火炮袭击。 一阵火炮之后,鞑靼兵丁被打的人仰马翻。 朱厚照此番前来所携带的火器并不少,完全没给鞑靼喘息的机会,第二轮的反击又开始侵袭而来。 谢至原本以为援军赶来还得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因而城中存有的火器并不敢大面积使用。 坚守了将近两日时间,从未动用过一次火器。 现在瞧着神机营过来了,谢至自是也不会省着了,直接招呼道:“戚指挥使,我们的援军已经到了,用上火炮,理应合围解决了这里的敌军,之后还需以最快速度去解大同之围的。” 这个时候,云中卫这里若是不舍得动用火器的话,那为了消灭鞑靼,神机营动用的也就多了,一来一回,消耗的可也是他们的。 在谢至话音才落,戚景通便已经抬手吩咐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火炮开始了发射。 这火炮是早就已经架设在城楼之上的,目的是为了在关键之时,让这些火器派上用场。 总不能他们这边省下来,不舍得用的火器,等被敌军攻破之后,直接落到敌军手里的好。 戚景通一声命令之下,云中卫和神机营的火炮同时侵袭而来。 火器在冷兵器面前优势地位还是很大的,几发炮弹下去,原本占据优势的鞑靼骑兵,顷刻之间便败下势来。 鞑靼的排兵布阵被打散之后,朱厚照亲自率领神机营便开始了新一轮的冲锋。 朱厚照带人冲锋之际,戚景通也是没有丝毫的含糊,随即也便开始了冲锋。 王守仁是文官,谢至现在也不属于云中卫了,眼看着没甚危险之事,他们二人也就不去抢这份功劳了。 他们年纪轻轻的便都有了爵位,这种建功立业的事情也便留给其他人吧。 站在城楼之上正好可以瞧见下面的拼杀,看到朱厚照毫不畏战,才与鞑靼兵接触,便砍番了好多人。 谢至这个伴读有那么几分称赞,王守仁也是出口称赞道:“殿下将来必然会是太祖,太宗那般的雄主,往后我大明讲要再现辉煌盛世。” 这是王守仁的期许,也是谢至的。 这个事情不用王守仁说,便已经在实现了。 对王守仁这番话,谢至倒是并未做言语,毕竟这个事情是是谢至一手才促成的,他若是再这个事情说的太多的话,难免会让人觉着他在邀功请赏。 谢至不多言,沉稳的王守仁在这个事情之上自是也没多做言语。 大概等了半个多时辰,在朱厚照和戚景通合力之下把城下的鞑靼兵基本上肃清之后,谢至和王守仁才下了城楼。 一下城楼,在见到朱厚照之后,谢至和王守仁自然是要见礼的。 朱厚照也不管他二人的见礼,一副沾沾自喜的态度,笑嘻嘻的问道:“谢至,本宫英勇吗?” 谢至也完全了解朱厚照,那厮就喜欢听几句好听的。 当着王守仁和戚景通还有那么多兵丁的面,谢至也便给他个面子,回道:“是,今日一战殿下着实英勇。” 朱厚照那厮别的毛病没有,就是足够虚荣,也不管谢至是否是在敷衍。 反正谢至之言后,那厮便已是高兴的不行了,带有血迹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兴奋,回道:“即刻出兵赶往大同府。” 出兵大同府的事情就无需王守仁参与了,他史云中知县,还需对大战之后的云中进行安顿。 尤其是那些俘虏的鞑靼兵也是还是需要王守仁带着差役羁押的,毕竟,云中卫也是需要跟随朱厚照一块出兵大同的,能对这些鞑靼兵安抚的也就只剩下王守仁。 朱厚照出发的时候也没特意安顿,王守仁留下,谢至和戚景通则是跟随云中卫一道赶往了大同。 第297章 大胜 神机营和云中卫外加从鞑靼兵丁直奔鞑靼身后,给鞑靼直接来了个突然袭击。 那群鞑靼兵本以为会轻轻松松直接便穿过大同府的,久久没能攻破大同府不说,在他们身后竟又出现了敌军。 突袭最关键的作用便是能打一个绰手不及,那些鞑靼兵完全是被打蒙了。 如此一个绝佳的机会,朱厚照和戚景通自是不会放过,两人指挥着神机营和云中卫的起兵朝着两个方向直接把之打了一个绰手不及。 敌人越是绰手不及之时,越是自己这方的机会。 经过拼杀,围攻在大同府之外的鞑靼兵很快变溃不成军。 鞑靼这方溃败,朱厚照和戚景通却也并不能松口气,不说他们把此来的鞑靼兵全部消灭了,却也不能放他们回去。 只有他们这边把鞑靼牵制住,朱聪冰那里成功的几率才能变大。 五六日之后,朱聪冰带着云中郡王和代王的亲卫返回了云中。 随着他的回来,完全可以注定大明的强敌鞑靼已经变成了过去式。 见到朱聪冰回来,最先松一口气的就是谢至。 毕竟这个主意是他出的,若是稍微有些差池,他可是要为之承担责任的。 毕竟这一场大战下来,所耗费的钱粮是其次,每场交战,打的都异常的激烈,所伤亡的兵丁已在四位数之上了。 一见朱聪冰回来,谢至率先发问道:“如何了?” 朱聪冰拱手回道:“幸不辱命。” 四个字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有了这四个字,那接下来的操作便已经好办多了。 谢至转而于朱厚照道:“殿下,现在看来已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加大征讨力度,以最快速度解决了后续问题。” 目前最佳的解决方法也的确如此,朱厚照并未多言,只是与朱聪冰道:“尔此番功绩,本宫会如实与父皇相告,并未尔请功的。” 朱聪冰需要的就是如此,在朱厚照面前也并未矫情,直接拱手回道:“多谢殿下。” 回复之后,朱聪冰随即又道:“殿下,云中侯,在鞑靼知府还找到了一个明人,据他自己交代,云中的那场大火就是他所放,正是因他放了那场大火自知无法交代,因而才逃亡鞑靼之地,把云中所有情况告知了鞑靼,引来了这场刀兵之祸。” 这样的卖国之人,着实够可恨。 朱厚照愤愤不平骂了几句,谢至倒是颇为淡然的道:“殿下应如此想,若非鞑靼主动出兵想要从云中劫掠些东西,我们又岂会这么快就出兵,若不是我们这么早出兵,又岂能解决了鞑靼的问题。” 事实也的确就如谢至所讲的那般,在这个问题之上,谢至早就与戚景通大致介绍过今天对鞑靼的防守问题了。 “也对。”朱厚照扯起一道笑容,随之又怨怪道:“早知有如此办法,你怎不早说,若是早先布局的话,那鞑靼的问题岂不是早就解决了,又何必需要等到现在。” 朱厚照这话可就讲的没道理了,谢至若是早就想到这个不觉的话,那肯定是早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又何必让鞑靼猖狂那么长时间。 在这个问题之上,谢至当然得是好生解释一下了。 他不过就是个知晓些历史的穿越者而已,这么些年头过去,原本的历史早就已经背弃了原本该有的轨道了,他这个穿越者的筹码早就已经不值钱了。 丧失了这个先知的本事,那就是普通人罢了,没走上一步那不都靠自己的本事吗? “殿下,那你可就冤枉臣了,这办法不也是臣才刚想到的吗?陈若是早想到这个办法,那可不就早就操作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在这个问题之上,朱厚照又并非真的是在责怪谢至。 谢至可以辩解之后,朱厚照倒是不再多言了,朝朱聪冰开口问道:“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现在何处?” 既然被询问到,那朱聪冰便要开口的,回道:“臣着急赶路回来,那人现被羁押在朵颜之处。” 在这个问题朱厚照并未多言,毕竟现在这个事情也并不是最重要的。 很快,新一轮的攻击开始了。 在新一轮攻击之时,朱厚照还特地利用上了攻心战术,大肆散发着朵颜卫已攻占鞑靼之地。 那里才是他们赖以生存之地,家都被人占了,谁还有心思再在这里交战。 这些兵丁是没有了心思,那正好便给了明军可乘之机。 在这场大战当中,明军也很快抢占了先乘之机。 这个先乘之机足可以让大明从双方僵持的地步转换到胜利者的地位。 大概又过了两三日时间,大部分将领要不被斩杀,要不被俘虏,只剩下其大汗带着亲卫逃离了漠北腹地。 虽说拿下那大汗才可算作是此战的全胜,但那大汗既然已经逃跑,却也不能是让那么多大军孤军深入追上去的,唯一办法也就只能是派上一小队人马深入漠北腹地去追击。 朱厚照权衡利弊,想了良久之后,终于还是看上了戚景通,命道:“戚指挥使,追击之事恐还得劳你去做,鞑靼那大汗也颇有威望,若是不能拿下,恐很容易死灰复燃,务必要趁着他还为能够招兵买马组建起反击力量的时候,拿下他才是。” 朱厚照安排,戚景通也没多言,直接拱手应道:“是,臣遵旨。” 朱厚照这般安排并没任何不妥之处,在这个事情之上,谢至也就不再多言了,只与戚景通道:“戚指挥使次行要顾忌着自己安全才是。” 云中卫主要防守的便是鞑靼,现在鞑靼主力已经灰飞烟灭了,戚景通离开营地倒也并未再有不妥之处了。 对谢至的关切,戚景通回道:“某明白。” 安顿好这些之后,朱厚照才又道:“戚指挥使马上便去追击,留下副将把云中卫伤亡情况尽早统计出来,本宫回去也可及早被伤亡兄弟请功。” 既有交战,那便必须得位表现英勇者请功,唯有如此,才能为一支军队保证战斗力。 这个事情戚景通直接交给何三友处置后,便带着兵丁出发了。 戚景通出发之后,朱厚照先遣人回去把这里的战况全部汇报给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在京中恐早就为此事担心不已了,既然有了结果,那便很有必要把这个事情详呈上去的。 有人汇报消息之后,朱厚照并未着急回去,他先和云中卫一道回了云中,打算先让神机营修整几日,之后再返回京中。 神机营的兵丁从接到命令开始,便紧赶慢赶的赶往了云中,一到云中便开了战,在开战之后,所有人都处于疲乏之中,丝毫不敢放松任何精神力。 现在好不容易战役取得了胜利,怎么着还都是让他们先行做一下修整的。 就这么着急忙慌的赶回京师,也有些不近人情了。 神机营和云中卫回了云中,在云中最为艰难的情况之下,王守仁还是吩咐人准备了牛羊肉。 羊肉倒是不说,云中多的是,只要肯干活,一般人家都是能吃得起羊肉的。 云中百姓的生活在整个大明那绝对能称得上最好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争着抢着来云中落户的。 而牛肉,是谢至在离开云中之事吩咐贺良搞得耕牛养殖。 牛养的多了,一批批淘汰下来,落后了的那些自然也就被搬上了餐桌。 在云中买卖耕牛那可是稀松平常之事,没有人会觉着有何不合适的。 云中卫的兵丁经常吃倒也习惯了,神机营即便是京军,但没资格长时间吃到肉的。 对王守仁送来的这些东西,也是稀奇的很。 第298章 回家 在王守仁的好吃好喝招待之下,朱厚照带着神机营在云中待了三日,便出发赶回了京师。 现在谢至并未在云中有职位,他长时间留在云中总归是有些不太合适的。 再者说来在,这个事情他总归也是有所参与的,他也极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回了京师,与弘治皇帝汇报一下战况。 更何况,这么大的功绩谢至也总得是及时进京,把这份功劳报到手里的。 有了这份功劳,云中大火之事他总归也是能够少些责任了。 一路急行回了京师,谢至和朱厚照便首先去见了弘治皇帝。 由于弘治皇帝早就已经收到了他们大捷的消息,因而在他们二人出现在暖阁之事,所见到的弘治皇帝脸上的笑容就如花儿一样了。 谢至和朱厚照行礼之后,弘治皇帝直接走至朱厚照和谢至身旁,笑呵呵的道:“此战你二人功不可没。” 弘治皇帝表彰他二人,最紧要的还是在表扬朱厚照。 经过这么一战之后,朱厚照在武将之中的威望彻底是集聚起来了。 当然,这也不过只是一方面,最紧要的一方面,还是此战一出,彻底让所有朝臣看到了朱厚照的能力。 再也不会让人觉着,朱厚照年少可欺了。 朱厚照与谢至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也学明白了,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唯一能够开口说的话,只能是谦逊之言。 朱厚照率先回道:“这是儿臣该做的。” 谢至这人一向大人有大量,在弘治皇帝面前给足了朱厚照面子,开口道:“殿下在这几战之中着实英勇,神机营有如此战功,全凭殿下英明神武。” 谢至这番话之后,弘治皇帝和朱厚照都是高兴的。 弘治皇帝高兴的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谢至这个伴读做的异常不错,知晓为朱厚照脸上贴金。 朱厚照高兴的是,谢至这小子果真够意思,在大事之上还是能够想着他的。 谢至此言之后,弘治皇帝道:“你也莫要只说太子,在此战中你也有极大功劳的,若非你的布局,也不可全面剿灭鞑靼。” 谢至还是不做言语了,弘治皇帝能明白这个事情便好。 紧接着,弘治皇帝又开口,道:“云中失火也不可全赖与你身上,你的收割办法也是经过了朕同意的,再者说来,此番收割对朝廷获利甚多,那些有地的士绅是拿了些粮食,但为何大部分能拿,有的人却不能拿,说来说去,还是因他们心中私心过重,将来朝廷若要用上他们,他们肯定是会推脱的,朝廷养着这些人,是要让他们在朝廷有难之时,他们能够冲在那些庶民面前出力的。” 这其实只不过是弘治皇帝的一个幻想罢了,在朝廷有需要之时,无论征粮征兵那都不是从庶民手中拿。 这些士绅嘴中叫嚣的不错,等改朝换代之后,他们摇身一变,便又是另一家的臣子。 贰臣之说那也不过只是针对普通庶民的。 弘治皇帝的这个不满倒也是谢至希望看到的,唯一如此,让弘治皇帝感觉出那些士绅并不是最可能倚重之人才会让弘治皇帝下定决心让大明焕然一新。 弘治皇帝也并未再做多言,道:“事情既然已经查清楚了,令王守仁把云中失火的全程详细呈报。” 弘治皇帝怎么评价暂且不说,总归是得先让那些大臣们清楚,云中失火并非有那么多神神鬼鬼的事情,也不是谢至大棚之错。 弘治皇帝发出旨意之后,站在弘治皇帝身后的萧敬,立马开口道:“奴婢遵旨。” 随即,弘治皇帝又命道:“现已查明,云中起火并非与你那大棚有关,谢至,你便想方设法的先把那大棚弄出来,朕倒是想看看你那大棚是何种东西。” 谢至也明白弘治皇帝这么安排的原因,自云中失火之后,肯定会有不少人对这个事情多说闲言碎语的。 在这些人之中的好多人对此事反正不甚支持,巴不得云中出个什么事情的,现在云中出了事情,他们当然是要唯恐天下不乱,把这个事情弄得越大才越高兴。 既然是说不到一块去,那谢至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用实际行动把那些人的质疑一一的消除了。 弘治皇帝安排之后,谢至还未做言语,朱厚照便问道:“那五军都察院?” 五军都察院的事情谢至其实并不上心,这个衙门在当初设立的时候其实就只是为了朱厚照汲取军中人脉的。 现在这个衙门直接归于朱厚照手中领导,那不也挺好? 五军都督府和兵部虽隶属于两个衙门,存有相互制衡的关系,但虽有制衡,皇帝对军将的管理还是存有一些瑕疵的。 现在新设了一个五军都察院,不掌兵权,却能够弹劾一切与兵有瓜葛之事。 这让皇帝对兵权的掌握便又多了几分。 皇帝没有三头六臂,这些个事情自然是做不到一手抓,还是需要委派给自己信任之人的。 但现在的朱厚照还未即位,时间充裕,正好可以亲手参与吴郡都察院之事,培养自己的人脉和心腹。 弘治皇帝有这个心思,谢至也便多躲着些。 谢至应道:“陛下只管放心,这个冬日,臣便留在云中了,定能把这个大棚搞出来。” 谢至答应之后,弘治皇帝又道:“先莫要急着走,你离开京师也有段时间了,先在京中待上几日,也好歇息一下。” “谢陛下。”谢至回道。 即便弘治皇帝不单独给他这道旨意,他也得在京中先留上几日再去云中的。 歼灭鞑靼这一战,他也可谓是劳心劳力的,短短几日时间出了不少心力,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了。 谢至从宫中回来后,便直接回了家。 由于朱厚照早就把报捷的而消息送回了京师,现在大街小巷当中皆都知晓大明打了胜仗的消息。 全大明的人都知晓,往后他们不必再受鞑靼的袭扰了。 谢至回了谢家,才刚进门,便有门子高呼大喊,道:“五少爷回来,五少爷回来了。” 类似于这样的事情,谢至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 所以,他也便淡然的很,根本不理会那高呼的门子,依旧淡然的往府院里走去。 走至中院的时候,朱慧便率先跑了过来,虽未多做言语,但眼神之中所有要表现的东西都已经包含了。 还是谢至现开口,回道:“放心吧,某没事。” 两人才说了几句话,府中的众人便朝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这些太没眼力劲儿了,随着这些人的出现,朱慧保持了与谢至之间的完美距离,一副贤妻良母的架势。 “至儿,你回来了?”谢夫人率先问道。 谢至点头应道:“是,娘,儿子回来了,儿子不孝,让娘担心了。” 谢至的功绩,谢夫人自是欣慰的,道:“我儿出息了,一出手便解决了困扰大明边境百年的鞑靼。” 在谢夫人面前,谢至还得是顾忌着自己形象的,自是不能有骄傲自满,淡淡回道:“今日此捷,也并非儿子一人之功,儿子实不敢独自居功。” 谢夫人明白谢至如此说的意思,也不再多言,这不过就是谢至的一个客套而已,难不成还要你一言我一语的掰扯明白不可。 “来来来,快回屋里去,这天也冷了。” 谢家也不差钱,刚进秋,那些火炉便烧了起来,一进屋里,热乎乎的。 谢至道:“娘,云中的煤炭加热很是不错,儿子再遣人送些回来。” 这煤炭的售价在云中也是紧俏东西,毕竟那些作坊都能用到,但谢家的烧火还是得先保证了才是。 第299章 成功 谢至也不过是在京中待了一日时间,次日便出发去了云中。 大棚的事情谢至着实也得加点紧了,大棚里面的那些作物开始进行的越早,从中得到的好处也就会越多。 再一次的到了云中之时,贺良的伤势已开始渐渐的恢复了。 贺良的伤势恢复了,一些事情之上谢至也能得一些助力了。 虽说谢至现在是有了亲卫,但那些人的存在也只限于保护谢至的安危,在一些大事小情之上还得是贺良亲力亲为去操办的。 从云中卫失火之后,谢至一直都有事要去忙,这次到了云中,才终于有时间与贺良说句话。 大棚里面的东西能够抢救出来,贺良是帮了大忙的。 贺良虽为小厮,平日当中所负责的就是这些事情,但该说句感谢之言那还得是说的。 谢至见了贺良,便笑嘻嘻的道:“大棚的事真是多亏你了,若不是你的话,徐经从海外带出了那些东西可就要毁掉了。” 贺良做的事情都是自己认为该做的,哪里用得着谢至感谢。 反而是,谢至的这道感谢让贺良心中多了些不好意思了,憨憨一笑,回道:“少爷说哪里话,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谢至当然也清楚,所以嘴上的感谢都不如实际拿出物质奖励来的实在一些,随即便开口道:“这样吧,你此次受伤也不轻,某奖赏你二百两银子,你置办个房舍,也该到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贺良虽有些不好意思接受,对这些实际所需要的东西却也是答应的很是愉快的,“谢少爷。” 有了东西奖赏,贺良办起事情来可谓是更为积极了,随即便脱口而出问道:“少爷,小人这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可有需小人去做的事情,少爷只管吩咐便是。” 现在谢至到了云中最关键之处便是要解决了大棚的事情,现在大棚之事都有人负责了,需贺良亲手操办的倒也并不多。 “陛下遣某过来就是为解决大棚的事情的,云中其他事情也不需要某操心,有守仁兄一人足矣,你伤势好了之后,负责起大棚的事情便是,其他事情就不需你操心了。” 谢至这话说的很明白,一些事情连他都不需要操心,那就更不需要贺良操心了。 王守仁知晓这大棚的重要性,在重新建设云中之时,把所有的精力都先用在了大棚之上。 短短几日时间,五个大棚便都建造起来了。 在大棚建好之后,谢至便吩咐人把养在乡民家里的那些秧苗重新移回了大棚当中。 这些秧苗谢至也已经有几日不曾见过了,这次再见,明显能够感觉到这秧苗长势较之以往好了不少。 当初,谢至还担心这些秧苗经过大火又换了生长环境,能够存活下少部分就已经很不错了。 目前看来,这些秧苗不仅全部存活而且长得还不错。 不管怎么来说,这总归是一个让人颇为兴奋的消息了。 其实说来,云中大火的事情虽然损失惨重,但这场大火之后,却是让鞑靼彻底覆灭,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移栽秧苗的事情,谢至全程都看着,时不时拿些水过去,对于这些事情谢至虽说不是很清楚,但凭他这般尽心,那些负责载种之人多多少少的也能够多几分尽心的。 用了两三日时间,五个大棚才算是都种了下去。 所有的大棚走种好之后,谢至便安排人手日夜值守,虽说再发生有人故意放火的事情可能性不大,但好歹也得是避免着才行。 这大棚本来就是新鲜事务,能得到的认同性本来就不多,若是再遭遇一次什么破坏的话,那想要再翻身可就不容易了。 即便有人日夜看守,谢至也都是一日基本上都待在大棚里,也即是在晚上的时候才回自己房间歇息。 即便这样,每次起夜,也都再回去大棚里面巡夜。 其目的就是为了能够督促夜里值守的那些人警惕一些,让他们保持清醒,免得偷懒。 时间就这么一日日过去了,在王守仁的努力之下,云中所有的作坊基本上都恢复了过来,云中也基本上恢复了往日那般的生机。 由于大火使得商路停了将近一个多月时间,在所有的买卖重新开通之后,好像比以往更加的繁华。 就是这一月时间,在云中外面还有人搭建了临时的房子作为客栈,专门招待那些准备与云中买货的客商。 就是这一月时间,这些人早就已经赚得是盆满钵满了。 搭建这些客栈官府并不做限制,只是会遣派差役进去维持秩序,毕竟存在黑店,也毕竟有打架斗殴之事。 官府的人既然为稳定市场出了大力气,既然是要为之收取些税收的。 当然,这税收只是针对店家的。 那些客商虽都是有些产业之人,但人家挣得毕竟也是一个辛苦钱,还未达成交易便与人家收银子总归是有些不太合适的。 当然这些税收都是根据各地实际情况统一定价,地方官府只是负责收取一下,最后这些银子只有一少部分用于地方建设,其余大部分都是要交于朝廷的。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谢至基本上不怎么注意外面的情况,他所有的心思几乎都在大棚之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月时间,大棚当中的那些瓜果蔬菜基本上都已经变得茁壮了。 这个时候,管理起来基本上已经极为容易了。 按这个时间算下去的话,等到过春节的时候,这些蔬菜基本上能够成熟了,趁着这个空档也能从中赚不少银子。 最紧要的是,那些玉米土豆什么的也可培养出第一代适应大明土地生存的土壤了。 等到春节结束,便可把这些东西全部意义委派到各地了,等到节令到了,便可较之以往至少多上两成收成了。 现在大鹏里面的这些东西基本上能够用庄稼形容了。 在这一个月时间,北方各地已经开始稀稀落落的飘下雪花来了,戚景通去追击鞑靼首领还未有任何消息。 好在云中卫的这些兵丁都是北方人,那么点雪对他们倒也不算什么。 瞅着云中的事情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谢至便抽时间回了一趟京师。 毕竟他的根基是在京师,他也得回去看看家里人。 到了京师之后先回了一趟家,再回家之后便去见了朱厚照。 朱厚照虽管着五军都察院的事情,却并不在五军都察院办公,所有需要处理的公务都是在神机营进行的。 谢至与朱厚照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当然也是了解朱厚照的,要找朱厚照的时候,直接便去了神机营。 在谢至到了神机营之时,朱厚照正与一群兵丁挥汗如雨的训练着,就连上衣都没穿,浑身上下呼呼冒着热气。 这样一人放在营中,那都绝对能称之为优秀的军汉了。 神机营的兵丁对朱厚照的身份那都是知晓的,朱厚照能与他们这么一道训练,那士气想要不好都不行。 更何况,全军上下的事情都由朱厚照管着,贪腐之事更是不可能存在。 没有了这些事情,那神机营自然是上下一片风清气正了。 在这些点滴条件的促使之下,那神机营自然就能够练成精兵中的精兵。 能力超群,又对朱厚照忠心耿耿,那可比厂卫那些特务还能让人放心的。 谢至到了之后,朱厚照把自己既定的一部分训练全部完成之后,才终于在帅帐中见了谢至。 一见谢至,朱厚照便开口道:“你云中的事情可处理完了?” 第300章 过年 朱厚照这么一问,谢至便清楚他的意思,回道:“还没有,臣今日有空,回家里瞧瞧,顺便来看看殿下。” 弘治皇帝既然让朱厚照往军中伸头,谢至当然是得有自知之明的,可以的话,他还是莫要回京的。 朱厚照满是不情愿的道:“本宫每日练兵便已经够紧张了,还得管着五军都察院的事情,每日疲累不已,本宫觉着若是再如此下去的话,非得英年早逝了。” 勤政的确也可能折损寿命,但也不是必然的,但若是不勤政的话,那必会是昏君。 谢至嘿嘿一笑,嗔怪道:“殿下这是说哪里话,殿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是对陛下的大不孝。” 谢至说的一本正经,朱厚照却是瞅了他一眼,不满的道:“别以为本宫不知晓你小子的意思,你不就是躲着五军都察院的事情?以前周贤在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他处理了,现在他不在了,这些事情便全都落在你的头上了,本宫接手你五军都察院这段时间来,每日不到子时绝不能睡觉。” 朱厚照一脸委屈,谢至更是委屈的不行。 刚开始之时,弘治皇帝还让他对五军都察院的一些大是大非之上行一些决断的,后来估计是觉着自家儿子能力已经够了,竟把所有的决断都交于了朱厚照。 谢至躲在云中,那完全是在听弘治皇帝的旨意行事的。 若非弘治皇帝的这道旨意,他还不是想什么时候回京师那就什么时候回京师。 现在呢?被弘治皇帝这么一搞,他必须得装出他很忙,即便想要回京师,那也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谢至带着委屈,可怜兮兮的道:“臣真是冤枉,云中那里的事情着实很是繁忙的,臣每日忙着那些事情也不都是子时才能睡,至多也就睡上三个时辰罢了。” 谢至在诡辩之上本就有些本事,朱厚照说不过也不在这个事情之上多言了,总不能真的派人去打探一下谢至到底睡了多长时间吧? 朱厚照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个事情了,你若不愿回来,有本事那便永远留在云中去。” 谢至可不想永远留在云中,不能做京官,那官职必然不会高的。 男子汉大丈夫,总归得是有些抱负的。 朱厚照这么一说,谢至赶忙道:“别啊,大棚的事情马上便处理完了,臣春节之时差不多就能够回来了。” 朱厚照一副嫌弃的样子,懒得搭理谢至。 在这个事情之上多说无益,谢至也不再多说,道:“殿下,这神机营训练越发有模有样了嘛。” 神机营这场仗打的漂亮,现在说这些事情已是没多大意思了。 朱厚照也没有当初那般的自负,淡淡一笑,问道:“本宫这神机营与你那云中卫相比如何?” 这个问题,其实显而易见的。 神机营是京军,底子就比云中卫强,经过同等训练,自是能够超越云中卫的。 在这个事情上,谢至实话实说,道:“比云中卫优越很多。” 朱厚照自己本身也有这个认识,从谢至口中听到这个话却依旧还是存有几分自得。 “吉野荣一的儿子已到了京师,父皇已把他安排到国子监了。”朱厚照又道。 吉野荣一把他儿子送来的目的本就不纯,若有可能的话,当然是要早些送来的。 越是早点送来,从大明这里学过去的东西也就越多。 在这个事情之上,谢至倒也没多言,回道:“既然到了那便是客嘛,多注意着些动静便是了。” 谢至在京师待了一日后便回了云中,大概又待了两月时间,一年一度的春节便到了。 春节的前两天时间,第一批蔬菜便可摘了。 摘蔬菜的时候,谢至找了庖厨,又买了牛羊肉给还给负责这些蔬菜的农户准备了一桌丰盛的的美味佳肴。 谢至绝对够意思了,就这些瓜果蔬菜什么的,这些农户不说在反季节的冬日了,就是夏日恐也没什么资格食用。 谢至既然够意思了,那一并也就够意思了,又道:“你们负责这些大棚这几日,对这些事情也应该是很熟悉了,落户的事情,某帮着你们办了,往后这些事情便由你们一手负责了。” 这些人精心准备着这些东西,吃饭与否的不重要,最关键的还是想解决了落户问题。 只有这个问题解决了,他们全家才可完全安定下来。 谢至一开口,几人起身道:“多谢侯爷。” 这样的话,谢至听过不少了,了然很多了,摆手道:“不必,往后你们好生干便是,某也不能长时间待在这里,这个大棚的事情还得是交给你们的。” 好处许诺了,往后便得靠着这些人好生干活了。 “来,喝酒,这些东西都是你们种植出来的,不管从哪说,你们都应该吃第一份的,来吃吧,莫要客气。” 谢至招呼之下,几人才终于动了筷子。 与谢至待了几月,他们也都了解谢至了,谢至绝非那种矫情之人,在饭桌之上是能够一块喝酒,一块吹牛的。 谢至举杯,他们倒也不再拘束,四仰八叉的端着酒杯,相互挥舞着行酒令,喝的是不亦乐乎。 谢至喝了几杯便下了桌,春节马上要过了谢至便也该回家了。 这些瓜果蔬菜什么的也都要及早运回京师了,这些东西也就在京师能卖出高价。 这些事情,谢至全部安排给了贺良。 为了防止这些蔬菜离开大棚被冻坏,还得是做好全方位的保暖才行。 需要做的事情还不少,所以还得提前准备才是。 在收了蔬菜后,谢至才回了京师。 等谢至回到京师的时候,已是春节了。 这一年已是弘治十五年,会试也将要在这一年进行。 谢家兄弟在两狼山出院的课业也颇为紧张,并未与谢至一道回家,兄弟几个商量着等吃了中饭之后再往回去赶。 兄弟几人在一块学习,相互之间是能够有些照应,却也存有竞争的。 兄弟几个除了一块中举之外,还要在名次之上拼个高低上下的。 谢至也知晓他们兄弟几人的心思,在回家的时候只是与他们几个打了声招呼便独自一人回去了。 两日的时间,贺良已负责吧从云中带回来的那些东西都卖出去了。 谢家只不过是留下了一小部分,谢至回去的时候,谢夫人正领着众人洒扫庭院呢。 谢至才回家,便被谢夫人指挥着也加入了进来。 谢夫人有命,谢夫人听着便是,不然的话定然又要把喋喋不休的训上一顿的。 谢至正收拾着,宫中便有了旨意要宣谢至进宫。 既然是宫中的旨意,那谁都不能多说,谢至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乖乖进宫而已。 进了宫之后,在暖阁之中,谢至见到了他老爹在内的三个内阁大学士。 谢至先与弘治皇帝见礼,随着又朝三人见了礼。 见到谢至进来,弘治皇帝颇为的和蔼可亲,笑呵呵的回道:“今日回的京师?” 谢至点头应道:“是,云中的事情处理完了,正赶上过春节,臣便也就回来了。” 紧接着,弘治皇帝便又道:“云中的事情既然处理完了,春节过后你也莫要再去云中了,你好歹也是五军都察院的主官,长久待在云中又算何事?” 弘治皇帝这也就是看起来是老实人,去云中的事情还不是他安排的吗? 若非是弘治皇帝刻意安排,谢至又怎会好几个月都待在云中的。 自然,这些东西谢至也只不过是在心中想想,当着弘治皇帝的面唯一应答而已。 谢至恭敬乖巧的回道:“臣遵旨。” 谢至应答之后,弘治皇帝才开口问道:“你可知,今岁国库收入多少?” 这个谢至上哪知晓去? 谢至才摇头,弘治皇帝便道:“较之去年增加了两倍之多,较之之前最好之时都达到了五倍之多。” 这个数字虽大,倒也在谢至可接受范围之内,毕竟以前的那些税收可以不少都进入私人腰包。 虽说这个事情与谢至有着莫大的关系,但谢至却也不能把这个功劳揽过来,回道:“恭喜陛下。” 第301章 分析 今岁的收成是不错,但也不能因今岁收成不错就不管来年的了。 弘治皇帝紧接着又开口,问道:“谢至,来年春耕如何做,你可有想法了?” 这些个事情都是谢至提的建议,即便弘治皇帝对他来年春耕的一些想法不做采用了,他都得在这些事情之上把自己的想法准备好的。 就来年春耕的那些事情,谢至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了。 弘治皇帝问及,谢至开口道:“来年春耕,朝廷便应想办法把一些田从那些士绅手中拿回来了,今岁的秋收,朝廷的税收是增加了,可却也因一些士绅鼠目寸光,不愿舍财,荒废了大量的粮食,这乃是极大的罪过。” 提及这个问题,弘治皇帝和内阁这些大学士自是也有一些心疼,以前这些粮食在那些士绅的粮仓当中,朝廷见不到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现在那些粮食全都荒废在了地里,又怎能不心疼。 弘治皇帝叹道:“着实也是,至少有上万石粮食因收割不及时而荒废在了地里,这些粮食又能够养活多少百姓啊。” 弘治皇帝也是节俭之人,自是见不惯这些粮食浪费的。 刘健在一旁紧接着又道:“原本以为折损这么多粮食,粮价会高,倒是没想到粮价保持的倒是挺平稳的。” 不管哪地,只要招收流民,就会先会搞来大面积土地,一方面遣人种植,另一方面在兴办作坊。 每地只要招收流民,便要保证能有供这些流民的粮食。 只有在粮食上做到自给自足,才会让作坊的力量更大限度的发展起来。 毕竟那些作坊产出来的东西也不能填饱肚子。 那些作坊吸纳了大量的流民,口粮的问题自己就能够解决,自然那些士绅手里的粮价如何也就与他们没多大关系了。 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弘治皇帝和内阁的三个大学士自己也就想明白了。 不需要谢至多解释,谢至也就不强出那个头了,这样多多少少的也能省掉些口水。 片刻后,谢至开口便是对春耕的问题了。 “陛下,春耕也是不能耽误了农时的,因大量佃农都在各地的那些作坊中,朝廷还得是传帮着把这个问题解决了的,臣想了几个办法,先如春耕那般出台法令,每种一亩收粮两石,粮种由朝廷提供。” 谢至还未说完,谢迁便道:“每亩所能守上的粮食不过才三石而已,你这每亩收粮两石的话,恐有不少人不愿意吧?” 谢迁这般担心也正常,每亩拢共就收粮三石而已,朝廷只收一石都有不少人不愿意,若是直接上升到两石的话,那不愿意的人恐会更多。 谢至一笑回道:“徐经出海带回来的那些秧苗已经栽培出来了,那些东西亩产至少在五石以上,那些士绅只赚不亏。” 当下能亩产五石的田倒也有,可那是上好的良田,一般的田还真达不到这个标准的。 这种良田整个大明恐都挑不出一百亩来。 谢至这般开口,弘治皇帝即刻惊呼询问道:“是吗?亩产五石?此话当真?” 谢至可是个实诚人,但是办不到的事情,他可绝不会心口开河的。 谢至又保证道:“当然,臣敢打包票,亩产五石只是最低的,这也是最低保证罢了,若是好些的话,可增十倍的。” “十倍?”这次惊呼的是谢迁。 这也是这段时日谢至做的一些事情有些保证了,不然的话,肯定会先得谢至的一番训斥的。 谢至点头应道:“是十倍。” 几人惊呼之后,这个问题也不必进行下去了。 很快,李东阳迟疑着道:“虽有十倍,恐也会有好多人不答应的,此事想要进行下去恐也不会容易。” 不容易,那是肯定的。 谢至保证一亩田收粮五石,但那从未有过的事情,谁又敢轻易相信。 谢至回道:“这个只是试验性质的,那些士绅若是不答应的话,倒也不重要,先用官田种植,有了参照,等到来年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愿意种的,最次的一个办法,便是依旧以每亩一石粮,包括春耕,锄草,甚至秋收,有了去岁的每亩一石的做比较,基本上都会有人应允的,再加上,有人可为自己私心直接在云中放火,这对那些士绅绝对是一个不小的震慑。” 谢至饶了这么半天,原来至始至终都未有让那些士绅以每亩两石种植的。 顿了一下,谢至又道:“更何况,徐经带回来的那些秧苗有限,大面积种植的话也不够。” 五个大棚而已能培养多少秧苗出来,又怎能容纳那么多人种植。 弘治皇帝呵呵一笑,问道:“原来你是存了如此心思啊?” 谢至没做解释,又道:“当然,在这期间,那些农人一些的食宿都要由雇佣的那些士绅负责,说来,他们不过也是与朝廷雇佣而已,朝廷应新设这样的衙门,对各地的具体事宜进行全方位的监管,避免各士绅不认账,也避免那些农户在种植庄稼之事上偷奸耍滑,此事完成之后,朝廷至少还能够多增加一成的收入。” 这个是实打实的,可未有丝毫放水的。 谢至建议之后,弘治皇帝自己思考了片刻后,才道:“各卿家,谢至的想法也都说了,你们抽时间自行商议一下,春节过后此事再做详细研讨。” 这个毕竟只是谢至的意见罢了,还是需要再做一下子详细调查,确保此事可行才是。 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就这么简单说说就施行总归是有些不要合适的。 “好了,今日是春节,各位卿家都早些回去吧!” 春节本就是全家团圆的,不说是谢至,就是内阁的那几个大学士都早就想要离开了。 弘治皇帝开口放任,几人自是巴不得的,同时拱手应道:“是,臣等告退。” 从暖阁出来后,李东阳才笑嘻嘻的问道:“你东狼山的那些士子准备的如何了,今年便要乡试了,老夫要负责京师的主考。” 李东阳的经学方面的造诣本就比谢迁和刘健要强上很多的,中期之时,也就只有李东阳和程敏政有神通之称。 现在的程敏政不过只是两狼山一个卑微的教书匠罢了,而李东阳现在却是一路升迁到了内阁大学士。 说明其不止会读书,而且还会做官。 做官两个字写起来容易,可真正做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当你做了官,便知晓两袖清风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还得处理好各方之间的利益。 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想要在官场当中混的如鱼得水之人,便必得是圆滑聪明之人。 对李东阳这个问题,谢至淡然的很,回道:“某只是担忧放榜之后会有人会说世伯徇私。” 谢至这话倒是让李东阳有些费解了,疑惑道:“怎么?”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若是放榜之人皆在我两狼山书院,外人岂不是会说是世伯在徇私了吗?” 谢至此言出口,谢迁几人撇嘴一下,刘健道:“你小子怎如此狂妄啊,这话都敢说,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吗?” 谢至摊手回道:“事实证明,某着实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看起来像是吹牛,实则某做的哪件事最后又没成功的?” 事实证明,谢至这也是实话。 怎奈,越是实话,越没有人愿听。 谢至此话一出,谢迁立马吹胡子瞪眼的,就差一巴掌拍过来了,训斥道:“快回家去。” 谢至委屈巴巴的道:“爹,儿子又经天纬地之才,爹不应该高兴吗?难不成爹还嫉妒儿子。” 这话落下,谢迁的脸色明显都变成猪肝色了。 当然,谢至肯定是不会留下被谢迁打的,撒丫子便跑。 跑出老远,刘建才道:“谢公不必动怒,你家那小子看起来不受约束,实则着实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 谢迁表面之上虽不做言语,但内心却也是欣喜并认同的。 现在这般,就连谢迁也不得不承认,他儿子真就是比他强的。 第302章 卖地 谢至回家不久后,谢迁才进了门。 谢迁进门之后,脸色依旧还不好看。 正拿着红纸准备书写春联的谢至瞧见谢迁回来,笑嘻嘻的问道:“爹,回来了?” 谢迁好像没听见一般,根本就不搭理谢至。 谢至又道:“爹,莫要生气了,儿子只是开个玩笑罢了,爹若是不喜欢的话,往后儿子也就不说了,爹,几个兄长都不在,今岁的春联,要不爹和儿子一块写吧,儿子一人也忙不过来。” 谢至说了一大堆,最后只得到谢迁的一个冷哼。 虽有一个冷哼,但很大程度之上,谢迁对此事还是应答下来了。 都是有文化的,这些春联的书写自是都不会写那些既定下来的,基本上都是现场编写。 而且基本上,每年都不会有重复的。 谢至顾忌着他老爹的感受,特意放慢了些速度。 他老爹好歹也是混笔杆子的大学士,若是写个春联都比不上自家儿子的话,那面子上又如何能过得去? 春联写好之后,谢至便带着贺良开始张贴了。 贴好春联,便开始准备午饭了。 才刚吃过午饭,谢家的几个兄弟便陆续赶了回来。 几人在谢至的推动作用下皆都及努力用功读书,别看谢至和他们都在云中,却也有好几个月不曾见面了。 谢至当然知晓在考试之前最不易询问的问题便是复习的如何,但对于这个问题,谢至还是想要问一下的,道:“几位兄长感觉复习的如何?” 几人连个好脸色都没给谢至,甚至都没搭理他。 这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不就是问一下复习的如何吗?至于如此吗? 很快,团圆饭摆上了桌子,在吃过团圆饭后,谢至的几个兄弟便又都回了云中。 初一之时,谢至便已经开始在五军都察院办公了。 五军都察院原始的这些差役都是谢至一手提拔起来不的,朱厚照虽说代为管理了一段时间,但这些人依旧还是谢至的人。 很多事情的处置方式还都是保持着谢至原先的那般。 所以对于这些事情,谢至也都能够很好的处置掉。 在谢至按部就班处置着五军都察院的事情之时,弘治皇帝的新的春耕政策便已经发布下去了。 本来被朝廷一亩抽走了一石就让很多士绅心怀不满了,在春耕之时朝廷却仍旧把这一政令实行到底。 这让很多士绅开始不满了,每亩一石粮食,还得养活那些士绅几个月,这到头来,他们能拿到手里一石粮就已经很不多了。 这叫什么事啊,原本以为手中有粮,那是最稳定,最赚钱的,现在看来,只有经商那才是最赚钱的。 早在之前秋收的时候便有人已经把这个问题想到了,既然想到这个问题那便就要付出实践。 很多人已经开始往那些作坊上投资。 那些作坊上的东西本来就很繁茂,既然有人参与,那必定是要刺激这些买卖的繁茂的。 在春耕之时,朝廷的这想政令开始宣布之后,有人又有了这样的心思,而且在一些人在一个冬天已经赚到不少银子的利益驱使之下,又有一批人加入了进来。 能从作坊这里赚到银子,那些有大量银子的士绅自然就对这些土地不再是那么的热衷了。 既然不热衷于土地了,那这些田地自然也就空余出来了。 一时之间,牙行之中的挂出来的土地较之平常最繁茂的时候都多了好几倍。 而且若是搁在往日春日,那正是春耕的时候,很多土地都供不应求,怎会挂在牙行中出售。 至秋收之后前往个作坊买卖之人多了起来后,对于这种情况谢至便已经预料到了。 弘治皇帝那里收到厂卫的消息,把谢至召进宫中之时提及此问题的时候,谢至没有丝毫的诧异,淡然回道:“既然如此,那收了便是,现在这个时候,正是收购的绝佳时机,朝廷有了土地,既可以解决掉现在所存在土地兼并的问题,又可以解决掉,朝廷被师生大户所制衡的局面,不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吗?” 弘治皇帝当然知晓,大量的土地收入朝廷手中,朝廷目前所面临的这个弊端也就能够解决了。 只是为何出现如此局面却是让弘治皇帝不能预料到了。 说实话,这些事情都是谢至一手促成的,弘治皇帝既然存在差异,那便就由谢至来解释了。 谢至回道:“那些士绅肯定是要找最为有利的存储财富的,以前的时候,土地的价值最大,他们便要拼命往手里抢,现在没人耕种了,他们要土地也不过荒芜于手罢了,那便选择买卖,由此收敛大量的银子,那土地不久腾出来了吗,现在这个时候,朝廷可以最为有利之处大面积收购土地,要把这些土地全部变成官田,以前朝廷拿到手里的粮食只有一石罢了,等成了官田,那五石十石都是有可能的。 说来,低价收购也只在于这个春耕罢了,往后可没有这个机会,一旦那些秧苗结出的粮食成倍增长了,必然会使地价提升的,陛下现在要做的是,把官田甚至是一些皇庄挂出去,造成土地要大面积狂跌的假象,使更多人把田挂出去,朝廷再以此大面积收购。” 这些弯弯绕的东西弘治皇帝听得不是很明白,谢至就得详细解释了。 一字一句的解释了许久,弘治皇帝才算是听了明白。 听明白之后弘治皇帝便开始行动了,一时之间,在牙行当中挂出的地直接高达了上万亩。 那些牙行掌柜对这个问题完全没有预料到。 一家名为冯家牙行之处,一掌柜正清点着挂在他这里的田,有一人走了上来,拿出了一沓地契,道:“掌柜的,把这些挂上去。” 那掌柜一看这么多地契,虽知晓眼前这人不过只是一仆人,却也不敢怠慢。 急忙招呼伙计做了清点。 主要清点的就是这地契是否属实,其实便核查这些地到底有多少,也好记账。 清查之后,那伙计一脸的不可思议,汇报道:“掌柜的,有两万三千亩。” 伙计清查之后,那人又道:“这是我家老爷几代人的积蓄,我加老爷不想本外露,现在眼看着没有耕种之人,这些地会越来越不值钱,我家老爷便急于出手了,等到了春耕过去,这些地只能是更加不值钱了,所以我家老爷首先叮嘱的便是,这地价钱可低些,务必得及早卖出去,” 那掌柜的一瞧主顾这么大,自是热情了不少,道:“好说,好说,放心吧,一定及早卖出。” 说着,那掌柜的从伙计手里拿过账本,道:“不知是哪家府上的?” 那仆从并未表露身份,回道:“我家老爷身份特殊,不易外露,你记着在下便是,在下名萧三,往后有任何需要沟通的,在下直接过来便是。” 那掌柜的也能够理解,着实有很多人是不愿表露身份的,点头应道:“好说,好说” 之后,那掌柜的挥笔在纸上记录了萧三二字。 记录之后,萧三拿了地契,道:“这东西便留在你这里吧,i若有人交易直接交易了便是,我家老爷急着遣个商队出门,及早换成现银便是。” 已经发展到现在,即便不需可以叮嘱,也没有人在刻意使用大明宝钞了。 不说是普通百姓不再使用了,就是朝廷也不再印刷了。 很多奖赏需要用到大明宝钞之时,还得与人兑换。 这个大明宝钞当初或许是解决了一些问题,发展到后来完全成为朝廷的财政累赘了。 第303章 冲突 当然,那个拿着大量地契去牙行交易之人就是萧敬。 萧敬从牙行出来,贺良便出现了,道:“掌柜的,某这里有些地契,你尽早挂出去,莫要耽误了春耕。” 那掌柜的对先前那些地契正有所诧异,突然之间又有人拿了上千亩良田上来,这自然使那掌柜的更为诧异。 “不知定价几何?”那掌柜的又问道。 最后这些土地反正都是要回到该回之人手中的,在这个价位之上,贺良要求自然也就不高,回道:“及早出手便是,价钱不论。” 贺良依旧是小厮模样打扮,并未多待,在挂了地契之后便离开了牙行。 冯家牙行虽说在京师也是数一数二的了,但萧敬和贺良确实哦并未只在这一家挂出地。 若是没有竞争的话,那冯家牙行又如何把地尽快卖出去。 若是不能把地尽快卖出去,那如何才能够把地的价位贬下去。 萧敬和贺良跑了一整天,总算是把手中的地契全部都挂出去了。 贺良找谢至复命之际,朱厚照也正待在谢至的五军都察院之中呢,对谢至如此做法明显很不认可,担忧的道:“谢五,你这把父皇手中的皇庄可是全部押上去了吧?万一被人给高价买走了,那可该如何是好,不少皇庄自太祖之时便属皇庄了。” 谢至当然知晓那些地契的重要性,自然是不会让人轻易买走的。 不过,这个问题完全不需担心,即便万一真的被人买走了,那也并无关系,可说是这地契是被人偷走的,谁出了银子,把银子给了他,把地契拿出来就是了。 反正,这个事情从始至终的还不都是皇家说了算。 朱厚照这般担心一部分是来源于谢至的,另一部分恐也是担忧他手里的田庄吧? 东宫的田庄那便供应东宫所有的吃穿用度,弘治皇帝虽说节俭,但却是并不会侵吞东宫的田庄,东宫所有田庄的收入皆都属于朱厚照。 虽然对这些银子朱厚照并未拥有随便使用的权力,但这好歹也是他的银子。 对朱厚照的这个担心,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殿下还真不必担忧,臣办的这个事情肯定万无一失,臣遣人对这些田庄进行压价了,市面之上土地的价钱被压下来,便会造成土地要贬值的假象,加上朝廷的政策,抛售土地便成了必然之事,售卖土地的人多了,那地价自然就便宜了。” 朱厚照也是拥有七窍玲珑心之人,这些个问题朱厚照他虽说从未接触过,但谢至简单解释,朱厚照也是听懂了,问道:“你是说,如此做可把士绅手中大部分的土地都收入到朝廷手中?” 谢至点头应道:“只有拥有了土地,朝廷才可绕过那些士绅的制衡,脱离了那些士绅的制衡,朝廷才能达到进一步的腾飞。” 需要解释的也就那么多,具体的一些事情还得是便做便瞧才能够明白的。 “贺良,你遣人在私下收土地吧,务必要保证牙行中所有挂出的土地都是由朝廷收回来的。” 朱厚照就像是个好奇宝宝一般,又问道:“万一有人从中插一竿子呢?” 这个是肯定的,毕竟有人会想着即便没人耕种,手中留有土地底气也总归是足的。 谢至笑嘻嘻的回道:“市场的上下波动,那都是可预料范围之内的,这种起伏看起来好像是毫无规章的,却好像是有一个无形大手从中指挥着一般的,而这个大手便是拥有大量土地的陛下,在这个价钱伏起之时,陛下可挂出更多的土地,在这个价钱降低之后,陛下可立即收购。” 当牙行之中挂的最多东西是土地之后,不仅是京师的士绅们开始着急了,就连其他各地那些拥有着大面积土地的士绅也开始着急了。 朝廷帮忙种植,除了供应那些农户的食宿之外,还得为朝廷拿一石粮食。 先前的那个秋收,便已是让他们损失不少了。 今岁若依旧如此的话,那这个损失可真不是一星半点了,与其如此那还不如挂出去呢。 这些士绅越是担忧,挂出去的土地越多,挂出去的土地越多,这些士绅便越是担忧。 循环往复,这个地的价钱便愈发低了。 再加上,往年之时,春耕之际土地是城北增加的,违反常理现象,更会让这些士绅担忧了。 当然,这一现象朝中的不少大臣都注意到了。 只是不排除,他们注意到的原因是否是因为他们家中的地。 顺天府伊洪河,在家中为官也有十余年了,在京中恰有一百亩良田。 这良田在京中那些底蕴吩咐的家族相比着实是杯水车薪的,但也是他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东西。 去岁收割之际,他便没用朝廷帮忙,他本想着,陛下一向宽仁的很,即便有了这个政策,到最后收割完其他人的,那些没报名的也不会真不管的。 没想到,陛下还真就绝情的很,还真就没管他们。 京官当中也还有几人没报名的,当那些报名之人排着行都收割之后,他们都以为这么也该轮到他们了。 可陛下还真就那般绝情,还真就没管他们,那些农户竟然都又都派回到各自的作坊去了。 当他们明白朝廷还真就是那般绝情的时候,反应快的人早些报上名,也收割回了一些,每亩没收一石,至少也有半石,总得来说,损失还不算太大。 可洪河可却并不是那种反应迅速之人,遣出家丁抢了一部分回来,最后全部都掩埋进了泥土当中。 现在马上便要春耕了,洪河又开始惆怅此事了,却是得知朝廷又用那个办法种粮,他权衡利弊了好几日,都已经准备应朝廷的那个政策了。 却是没想到,在各牙行当中竟是又出现了抛售土地之事。 对于这个问题,他实在是看不明白了,他不想卖出土地,却也不敢冒这个险,正当惆怅之时,身边小吏出了了主意,道:“府尹那些牙行把这个地压的这么低,咱顺天府说来也有管辖之权吧?把那些牙行掌柜抓上几个,勒令他们不准再挂出地契,没有牙行敢卖,这土地买卖自然也就进行不下去了,即便有人私下买卖,总不会搞得这般的人心惶惶吧?” 这个主意倒是也不错,若是从一开始便私下买卖的话,这个地价绝不可能会搞得这么低的。 洪河思考了片刻,开口道:“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值得一试,又官府抓了牙行掌柜,谁还敢把地再公开买卖,遣出一堆人随本官去拿人。” 洪河一声命令之下,顺天府的差役很快便行动了起来。 洪河当然也知晓京师最大的便是冯家牙行,既然要出手那便找最大的,若是拿个无名无姓的开刀的话,也难以出现杀鸡儆猴的威力。 冯家牙行中,买卖土地的人不少。 在洪河带人进去的时候,正巧有一仆从打扮之人与贺良交易了两百亩的土地。 贺良已把银票递了过去,那人正交地契呢,被洪河一把抢了过去,道:“好啊,不经朝廷允许就敢私下买卖土地,来人,都带走,带回去好生审问着,是何人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贺良和那仆从完全没想到,他们来就是走个过场,竟会被顺天府带走。 那仆从也是谢至的人,是贺良一手安排的。 几个差役过来,那仆从自是要看贺良脸色行事的。 贺良问道:“为何要抓某,某违背了哪条朝廷律法?” 洪河哪会解释,喊道:“都带着,把牙行众人也都带回去。” 第304章 被抓了 洪河一出手带走的便不只只是冯家牙行一家,整个京师,大大小小的牙行基本上带走了有十几家的掌柜的。 当然,也不都是那些大牙行。 他是需要那些大牙行来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却也不能全部都以那些大牙行为主。 那些大牙行背后都是有大背景的东家的,这样的人得罪一个两个的可以,若是都得罪了,那完全就是死路一条了。 洪河在朝中为官也有些年头了,对于此类事情自然是极为清楚的,在这些事情的处置之上也是极有经验的。 谢至正于五军都察院处置着一些公务之时,有人风风火火的报了上来,道:“谢都御史,某看见贺良被抓了。” 谢至倒是诧异了,贺良那小子倒是安分守己的很,他能做何事被抓?若是是因为他,那更不可能了,他现在在京师也算是混出些名堂来了,他的人谁敢抓。 谢至啪的一声,把笔放在了桌上,道:“谁抓的?” 那人回道:“是顺天府的人,某看他们抓了也不止贺良一人,还有不少牙行的人。” 这下谢至了然了,谢至也能够预料到,这个事情之后,那些士绅肯定会反击的。 谢至已经被预料到,与那些士绅舌战群儒了,倒还真是没有想到,竟会有人出面抓人。 谢至听闻抓人的是顺天府的阿,又听说与贺良一块被抓的还有不少牙行的人。 谢至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去。 他得重新考虑一下才是,这个事情的解决方式都得深思熟虑一下才行。 不止如此,这个事情还得是及早解决了才是。 不然的话,好不容易冲击下来的地价马上便又要飞升上去了,少不了要有人觉着顺天府专抓了人,这便是要平抑地价了。 即便是有人挂在牙行的地也会有人收回去的。 可目前这个解决办法又当如何,难不成让弘治皇帝出道旨意? 可如此一来便会让人知晓,这个地价暴跌是朝廷一手操办的。 这个消息现在暴露出来可丝毫好处都不会有,只会引起动乱。 半晌之后,谢至也并未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 没办法了,那便先去要人吧? 贺良本来就是他的人,他去要人总没错的。 至于那个卖贺良地的人,谢至只当是不认识他了。 不过,谢至可并非那种见死不救之人,但这个事情他是不方便亲自出面了,总不能说那两人都是他的人吧? 买卖双方都是他的人,那面会让人联想到其中是存有猫腻的。 不过,他还是可以请萧敬帮忙的。 反正这个事情就是谢至和萧敬出手做的,轮也该轮到他了。 萧敬手里有些地,瞧着地价跌了,他挂在牙行也没什么不妥的,而谢至手中有能种地的农户,买些土地回去那不也是无可厚非的。 想到办法之后,谢至随便找了一差役,道:“你马上去寻萧敬去,就说他的人被抓了,让他马上去顺天府衙门救人。” 那差役也不多言,完全不去询问谢至这般做的意图,即刻便应道:“是,谢都都御史。” 遣人报信后,谢至并未马上去。 这个事情他先去与否的去所谓,但绝对不能与萧敬之间隔着的时间太短。 唯有如此,他们才能对洪河施压。 顺天府伊看起来很是风光,京师大小事情他们都可过问,可在谢至和萧敬面前,说话做事之时还是得掂量一下的。 一个是皇帝眼前的红人,一个还是臭名昭著的东厂太监。 无论得罪了哪一人都将会给自己埋下了一个极大的隐患。 贺良和与他买卖的那个家丁被带回顺天府后,并未被洪河为难,洪河颇为清楚,这两人这般打扮,背后是有主子。 在没有搞清楚这两人背后之人是谁的时候,他绝不敢随便怠慢的。 打狗还得看主人,即便是条狗那也不能随便打的。 贺良和那家丁不能动手,那几个牙行的掌柜却是不同了,无比得吓唬住他们,不把那些土地挂出去,他此番做的目的才能够达到。 洪河下令,把这些牙行掌柜全都挂进了一个牢房中。 选了一个最小牙行的掌柜,命道:“来人,把这刘掌柜绑了。” 洪河一声令下,差役随即开始行动。 那刘掌柜已是一把年纪了,跟着差役到了这里便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直接被绑于木桩之上后,喘息之声更大了。 绑好之后,洪河丝毫不客气,直接道:“动刑。” 一声令下,差役挥动鞭子,刘掌柜惨叫在牢房之中传播开来。 在动刑之时,洪河才道:“现在正是春耕之时,把土地挂在牙行当中,所有人都忙着买卖土地了,谁还有心思种地,若是不好生种地的话,那到了秋日又该吃什么,百姓无聊可吃,陛下怪罪下联,你们这些经手了土地买卖之事的人能托得了干系吗?本宫今日把你们喊到这里来也是为让你们长长记性,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又不该做。” 洪河此言后,冯掌柜接话了,回道:“是是是,洪府尹所言有理,只是我们这些牙行若是不买卖的话,愿意买卖土地之人还是可私下交易的。” 洪河板着脸,厉声呵斥道:“私下交易,又怎会有那么人知晓土地不值钱了,既是不知晓又如何会急着卖地,若是没有人卖地的话,那地价又怎会跌落的这么低,物以稀为贵,你难道不知晓?” 冯掌柜一阵无奈,他是明白这个道理,可此事与他也并未有多大关系吧? 有人卖地挂在他这里,有人买地他挣了中介费就是。 至于这个地价如何他又能做什么,那不都是买卖双方之间的事情。 冯掌柜一时无法回应,洪河还以为是自己的观点说服了,又道:“停下吧,本官只是给尔等一个教训,尔等要明白,尔等虽说是商人,却也还是大明子民,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守朝廷律法,其次要为大明整体利益着想才是。” 洪河正教训这些掌柜之时,下面人报道:“府尹,萧公公来了。” 洪河正诧异这个萧公公具体是何人之际,萧敬便已经走了上来。 萧敬板着脸质问道:“本宫就是想问问,洪府尹为何要抓咱家的人?” 洪河心中咯噔一下,不会那个被打的刘掌柜就是萧敬的人吧? 正当此时间,谢至也闯了进来。 谢至瞧见萧敬在这里,心中底气足了很多,却也嬉皮笑脸的招呼道:“萧公公也在此处啊?” 萧敬衣服懒得搭理谢至的样子,鼻子中哼出了一个字。 谢至也不在意,反问道:“洪府尹,本侯来问问为何要抓本侯的人,洪府尹也知晓,本侯一向重视下面人,最看不得这些人受委屈了,听闻本侯的人被抓之后,本侯再也顾不上了,直接便赶了过来。” 洪河更无奈,这样一个与他要人的人就很让他吃不消了,这怎么还一下跑出两个啊? 洪河笑嘻嘻的问道:“不知是何人啊?” 既然问道,谢至也就不客气了。 谢至抬脚先走至那个被打的刘掌柜面前,正当洪河一脸紧张之际,又走至了冯掌柜面前,转悠了几人,才走至了贺良跟前。 贺良所在的位置并不偏僻,谢至饶了几圈才终于走过来,还怨怪道:“你小子藏这里作甚?害本侯好找。” 找到了贺良,谢至道:“就是他,麻烦洪府尹了,不知他所犯何事,洪府尹只管到来,本侯回去定好生教训。” 说是犯事,那只不过是洪河一腔情愿的罢了。 谢至这么问及,洪河还真不好说。 第305章 弹劾 洪河这下松了一口气,此人他记着,这是来买地之人吧? 买卖双方他并不准备为难,即便没人过来认领,他也准备过会便被人放回去了。 洪河应道:“倒也不曾犯事,一些牙行挂出大量土地,使得土地暴跌,下官想着若是此时不做治理的话,恐是会影响收成,下官出动带了几个牙行的掌柜回来,碰巧有几个交易之人,下官便一并都带了回来,既然是云中侯的人云中侯带回去便是。” 这话的意思是给他走了后门?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说来,本侯是要多谢洪府尹了。” 之后,洪河又朝着萧敬道:“不知哪个是萧公公的人?” 萧敬依旧高冷,指了指那家丁,道:“还不快滚过来。” 这家丁本就是贺良安排的,说来也是谢至的人,他哪里知晓转眼一变,他便成了萧敬的人。 萧敬态度不好,没有指名道姓,那家丁一时之间也没能反应过来。 谢至在一旁也只能是开口道:“萧公公喊你呢,还不快过去。” 谢至这般开口,那家丁这下明确很多了,直接走至萧敬面前,恭敬喊了一声,道:“萧公公。” 喊过之后,萧敬也没搭理,开口问道:“不知洪府尹打算如何处置这些牙行掌柜?” 对这些牙行掌柜,洪河还真没想怎么着,查封入狱什么的他也没想过,土地折损虽说让他损失不小,但却也不能因此把所有的牙行都查封了。 抓人的轰动本来就不小了,若是再查封的话,那轰动更不是他一人所能承担了的。 随即,洪河回道:“只要他们能停止把土地挂出之事,下官也无意为难他们,最早明日下官也就把他们都放回去了。” 很显然,谢至拉着萧敬来此就没想这么轻易把这个事情解决了的。 若是真如此的话,这些牙行掌柜还在很久不敢继续再把地挂出去了,那跌落的地价必然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升了。 不止如此,回升之后的地价比以往恐还要高些。 谢至呵呵一笑,道:“既是如此的话,本侯倒也不好把贺良提早带回去了,如此倒是显得,是本侯再找洪府尹开后门了。” 萧敬完全搞不清楚谢至这般做的用意是什么,只能顺着谢至道:“云中侯都不开这个后门,那咱家也自然也不能开了。” 如此发展自是让洪河不理解了,谢至作为买地的,肯定是不指望地价回升,不愿承情这也就罢了,怎么萧敬这个卖地的也要僵持着。 两人都不愿带自己人回去,没等到洪河再说什么,谢至便提出了告退,道:“本侯先走了。” 谢至要走,萧敬也就只能是跟着了。 从顺天府出来后,萧敬有些费解,问道:“怎不把贺良带回去?” 谢至喊上贺良来喊人,本是觉着这个洪河也还可救药,说上几句,他放了人便是,哪成想洪河这是铁了心要把这地价回升上去。 既是如此,这个事情必然得想其他办法解决了。 谢至有些愁绪,郑重道:“洪河人已经抓了,目前看来在他这里也没有妥协的余地,唯一办法也就只能是让人觉着朝廷并未有稳定地价的意图。” 萧敬全程也参与了这个事情,也渐渐明白谢至这般做的一些弯弯绕了。 这无非不就是让有地之人觉着土地来年收成肯定会不好,从而让这些人大面积卖出土地,一下子卖地之人多了起来,而买地的少,那土地的价格必然会暴跌。 而如此一来,朝廷可用此方法把这些土地收回来了。 萧敬应道:“这样的话,便得让人知晓洪河抓人是出于他自己的想法,与朝廷未有丝毫干系,朝廷对此若都不加干预的话,那地价肯定会愈发暴跌的,可如此势必会引起那些士绅的同仇敌忾,到时朝廷可就处于被动了。” 被动那是肯定的,那就看如何化解了。 谢至微微一笑,道:“这个倒也不难,他们若不愿卖地,那便同意朝廷的那种耕种方式,乖乖的给朝廷纳粮,不愿纳粮,又不愿卖地,难不成还让朝廷雇佣农户给他们种地,然后他们自己收粮不成?这天下哪有这么大的好事?” 大明财政压力过大,也该借这个机会把这些包袱都丢掉了。 谢至的这个想法,弘治皇帝和萧敬也都赞成,要不然也不会任由他这么胡作非为下去。 “那你准备如何办?肯定不能让陛下下旨让洪河放人吧?”萧敬问道。 朝廷不能干预,却也不能让人知晓地价下跌是朝廷一手主导。 本来对地价暴跌便已经有很多人不满意了,若是再爆出此事与朝廷有关,朝廷将要承受的压力也将不言而喻。 谢至回道:“目前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以御史弹劾了,弹劾洪河随便抓人,市场本就不是朝廷所能控制的,哪条律法规定,不可挂出土地买卖,一个愿卖,一个愿买,朝廷又怎能干预,到时候朝廷只需象征性的惩罚一下洪河,然后把那些牙行掌柜放了便是,到时候,朝廷的态度自然也就表明了。” 谢至这个五军都察院的左都御史随时只管五军之事,但在设立当初,弘治皇帝就已经明确说明了,都察院也可弹劾军中之事,自然五军都察院也能够弹劾文官之事。 说来说去,这也是为了让这两个衙门相互制衡,以免像以前都察院那般一家独大,抓住点过错便没完没了,看起来好像清正廉明,实际则哪个不是为自己的虚名考量。 有了相互之间的监管,无论哪个御史再做弹劾之时也得考量一下,万一自己言行不当也有可能是被弹劾的。 谢至回答萧敬之后也并未多说,即刻道:“某马上准备折子去见陛下,这道折子上去,肯定会有不少人反对的,毕竟洪河是为他们出头的,这些京官中有多少人手中没有地,恐也有不少人想着,朝廷能够无偿为他们耕种,秋收之后的粮食全都归了他们。” 谢至从顺天府出来后也没再往五军都察院的府衙跑,直接找边上算命先生借来了笔墨写了个折子。 说是借,其实也是花了钱的。 这算命先生每日总共也挣不到几个铜板,对谢至来说最为廉价的笔墨纸砚,在这算命先生这里也值钱的很。 即便那算命先生不要,谢至也是要支付的。 谢至自是不会随身带着空白折子,一张白纸便直接充当了折子。 这样的折子直接呈给弘治皇帝的确是有违礼法的,但这也是事从紧急,已是几个时辰过去了,对那些被抓的牙行掌柜,外界早就议论纷纷了,在如此下去,对地价肯定是会有影响的。 写好了折子,谢至便直接进了宫。 进宫之后,谢至一见到弘治皇帝,便道:“陛下,臣要弹劾顺天府尹洪河。” 说着谢至便把白纸写成的折子递了过去。 那纸上的内容自是官方用语,瞧过之后大致意思弘治皇帝是搞明白了,但却是没想白谢至这么做的用意,问道:“怎么回事?” 弘治皇帝询问,谢至只能解释了,回道:“洪河想抓了牙行掌柜,促使不再挂出土地,好避免地价不再下跌。” “抓了牙行掌柜?”弘治皇帝反问道。 谢至应道:“这个是控制地价的最有效方式,洪河确实也是干吏了。” 谢至这个评价还是很中肯的,抛开与他为敌暂且不提,洪河如此行事确实干净利落又明确的。 第306章 辩驳 谢至把事情所有的经过介绍之后,弘治皇帝出言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朝廷插手让洪河放人?” 谢至的折子是上了,怎么处理,总得先通个气才行。 谢至回道:“朝廷不必出面,一面在那些士绅当中出现更大的动乱,朝廷只要明确目标,对此事朝廷不做干预就行。” 谢至对该承担的责任一向勇于承担,弘治皇帝也习惯了,但却依旧有些诧异,问道:“就这般简单?” 谢至依旧斩钉截铁,点头应道:“是,就如此简单,陛下只要摆出不插手此事,接下来的事情臣做便是了。” 事实证明,谢至说的这一切并不是信口开河,以前他所做的那些事情,的确也是很有效果的。 弘治皇帝不再多言,道:“那便召洪河过来吧。” 与谢至一道进来的萧敬,听到弘治皇帝的命令即刻应道:“是,陛下!” 很快,洪河被宣入了宫中。 顺天府尹职位也算是颇为重要,弘治皇帝安排洪河做这个顺天府尹其实也是对其能力的认可。 洪河没预料到他这么快便被宣入宫中,一进暖阁瞧见谢至也在,心中有些明白了。 陛下这个时候宣他入宫恐是因那些牙行掌柜之事吧? 洪河带着疑问见了礼,见礼之后,弘治皇帝便开口问道:“你把京师的一些牙行掌柜抓了?” 这个本就是事实,洪河也不可否认,回道:“是,臣” 洪河只说了一个字,弘治皇帝便厉声呵斥道:“朕倒是要听听原因如何?” 洪河开口本就是要解释的,但弘治皇帝再这么反问一句,明显是在给洪河增加压力。 果不其然,洪河停顿了许久才终于开了口,回道:“是这样,这些牙行掌柜大肆挂出土地,搞得人心惶惶,这马上便要春耕了,臣担心这么做,会影响到春耕的。” 洪河这个理由也够冠冕堂皇的,就这么一个回答,弘治皇帝的确也挑不出其失误来的。 谢至问道:“洪府尹莫不是怕影响到自家田里的春耕吧?” 洪河进门的时候想着谢至这个时候是有可能来弹劾他的,当猜想真的变成现实之际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良久才道:“云中侯,下官去牙行抓人的时候是抓了你的人,可下官那般做完全是出于公心,云中侯不可为了自身利益和置朝廷于不顾吧?民以食为天,若是耽误了农时,这么大的责任,云中侯能担负了吗?” 洪河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抛过来,谢至不接也得接,笑嘻嘻的道:“洪府尹难不成这是恼羞成怒了?某的人去牙行买地,触犯哪条律法了?洪府尹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也就罢了,现在竟还倒打一耙?” 洪河抓人理由本就不否强硬,被谢至这么一反问着实不知该如何说了。 “你”洪河只吐出了一字。 瞧着说的差不多了,一旁的弘治皇帝道:“如此说来,洪府尹抓人理由并不足了?既是如此,那便放人吧!” 弘治皇帝开口,表明是在此事之上赞成谢至的了。 洪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道:“陛下,万万不可啊,就是因为这些可恶的牙行帮着买卖土地,导致现在的地价暴跌,如此下去,不说春耕要被影响,就是秋收也要被影响了,百姓无粮可吃,可是要引起动乱的。” 洪河说的痛心疾首,未等弘治皇帝开口,谢至便道:“如何能够影响,某倒是觉着影响不了,买卖土地之事朝廷一直都未有明确规定,要不然也不可能朝廷收的粮一年比一年少了,还不都是被游功名之家纳入其中了?既是没有明确规定,那买卖又有何不可?” 谢至说的也完全正确,既是没有规定,那买卖谁又能管得了,你情我愿之间的事情。 洪河辩驳不过谢至,直接朝着谢至实际所存在的问题开口了,道:“你这般说恐是因为你从中享受到了好处吧?” 其实说句实话,这些年谢至做了这么多,整日东奔西跑的,他真正得到的好处就是这么一个不当吃不当喝的爵位而已。 那买卖土地之事,谢至跑那么靠前,可没有一亩土地是属于他的。 谢至心下委屈,当着洪河的面却也不能说出实情,回道:“好处那是肯定的,某侍弄了一岁庄稼总归是要有些收成的,任何收成都么有,那某种地的初心又在哪里?” 洪河正要反驳,谢至又道:“自然,某也要用人来种植,肯定是会按照朝廷那般规定种植,某也决定就种植朝廷提倡的那些新鲜品种,每亩交粮两石,为了朝廷,某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若是按往常那般算的话,剩余那一石粮食也不过是勉强养活了那些来种地的农户,你说这般情况之下,某还能怎么办?若是按往常那土地价钱买了地的话,某恐是承担不起这么一个价格的。” 谢至说的也对,毕竟不管是谁买来都要与朝廷合作,请朝廷安排农户种植的,除却拿给朝廷的,承担农户吃喝的,自己到手的总是不能连地价都负担不起吧? 谢至如此回答后,洪河道:“既是没有利润,那不买就是了,没有人买的话,不也就没人卖了吗?” 这个想法着实简单的很,谢至叹了口气回道:“洪府尹想的还是太过简单了,这些人不卖地也不种地那又该如何,若是大面积的地荒芜着,那百姓才真要饿肚子了,秋收的情况,洪府尹也应该看到了吧?” 秋收之时有人不愿拿给朝廷粮食,可有不少人颗粒无收的。 同样在春耕的时候,有人不愿交粮也会一颗都不种的。 洪河又道:“那把那些农户放回去便是,让他们各自找田去种。” 谢至一声叹气,道:“洪府尹还是想的简单,朝廷倒是能够发这个旨意,可这个旨意一下,那些有地的士绅是高兴了,可那些农户呢,他们好不容易才能安顿下来,又能够填饱肚子了,朝廷却让他们回去再过先前那种生活,你觉着那些农户会高高兴兴的执行。” 洪河想的是简单,但很多时候却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又道:“朝廷了出钱,出粮为那些农户解决实际问题,只要是他们的问题能够解决了,这个问题便也就迎刃而解了。” 大明已经发展到这般田地了,商路彻底开始兴旺了,不说弘治皇帝,谢至和那些农户不能答应,就是那些商贾都不会答应的。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带有几分嘲笑,道:“洪府尹还带也是顺天府府尹,怎想的这般简答,难不成要把所有的作坊都舍弃了,只为让土地的价钱保证下来。” 洪河倒是想点头,谢至丝毫不给他机会,厉声道:“洪府尹,做人别这么自私好吗?为了自己手里的三瓜两枣,便置朝廷利益于不顾,洪府尹还记得当初入仕之时的承诺吗?忠君可做到,爱民又曾做到?那些作坊帮着朝廷平定了倭寇,又剿灭了鞑靼,若不是如此,兵力从何而来,资金又从哪里来?说来,还是那些庶民善良,只要给他们些吃喝,他们便可为朝廷卖命。” 谢至没说后半部分话,那是给洪河些面子。 当年崇祯煤山上吊后,有多少百姓与国家共存亡,又有多少达官显贵拿着搜刮来民脂民膏效忠了新主子。 洪河当然也听出了谢至话中的隐喻,半天不做言语,也无法反驳。 谢至是状元出身,熟读四书五经,所有大道理都清楚,在这些方面洪河也无法辩驳过他。 第307章 持续下跌 当着弘治皇帝的面,谢至在与洪河辩论了几个回合之后,很明显谢至是占据了上风。 谢至左右说的既然都有道理,那弘治皇帝站在谢至这便也不再是偏袒谢至了。 弘治皇帝开口道:“地价下跌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按农时把作物种下去就行,谢至,你敢保证吗?” 这个事情上,谢至还真是有很大把握的。 所有能够种地的农户他都能够随便调遣,所有种子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按时耕种多简单的一个事情。 谢至信誓旦旦的应道:“没问题。” 当着洪河的面做这个应答也是在表明,弘治皇帝所有的旨意只是站在公允之上,绝非在偏袒谢至。 如此做的目的可是把所有人的愤怒都转换到谢至身上来了。 这个问题谢至倒也没有太大的担忧,反正他这几年得罪的人也不少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么一个两个了。 谢至保证之后,弘治皇帝便开口道:“那好,洪爱卿你回去之后便把那些牙行掌柜皆都放了,只要不违背朝廷律法,买卖土地之事自由进行就是,你做好监督,一旦出现哄抬之事,即刻严惩。” 弘治皇帝的旨意一出,即便洪河心中再有不满也不能多言了,只能是应道:“是,陛下,臣遵旨。” 洪河应答之后,弘治皇帝抬手,道:“好了,回去吧!” 洪河告退之后,弘治皇帝才道:“此事一出售卖土地之人将会更多,至于如何定不能影响年岁秋收的产量。” 在这个问题之上,谢至那是更可以保证了。 有了玉米和土豆,所有的产量那是可以翻倍的,即便是现有的土地荒废了一半,来年的产量都影响不了的。 谢至更为信誓旦旦的应了一声,道:“这个事情陛下尽管放心,不管怎么说都绝不会影响的,臣和萧公公定能够把这个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这个事情本就是他和萧敬一块负责的,有了功劳的时候,萧敬也能够拿一份,自然,在有了过失的时候也是需要双方一块承担的。 弘治皇帝瞅了一眼一旁的萧敬,道:“萧伴伴,在此事之上谢至的主意多,有任何事情你多听一下他的意见,务必要协助好谢至把这个事情做到尽善尽美。” 从开始的时候,萧敬便受弘治皇帝的旨意要来协助谢至的,那自然也就是谢至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了。 对弘治皇帝这个额外的吩咐,萧敬并未有多言,直接应道:“奴婢遵旨。” 萧敬办这个事情也能容易很多,毕竟他历经几朝,遍布的人脉也不少了。 就那些牙行方面的事情,萧敬可是比谢至要清楚很多的。 从暖阁出来后,谢至才道:“萧公公,今日之事还得是谢谢你了,还得是再加一把火才行,得再多挂些土地出去,再有个七八日时间,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对这个事情的预判,萧敬还真没有谢至懂的多,萧敬也不多言语,应道:“咱家不是很了解,云中侯说如何办,那便如何办吧。” 接了弘治皇帝的旨意,洪河也只能是遵旨行事,回去之后,便遣人放了那些牙行掌柜。 那些牙行掌柜在费解中才回了各自铺子,便又接到了好多人的地契,都要求把他们的土地挂出去,能卖多少不重要,只要卖出去便是。 在牢里的时候,顺天府尹倒是强调他们往后不能再挂出土地了,但在放他们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再提及此事。 胆小的掌柜不敢接受,几个胆子大的还是接了下来。 这个事情很大程度之上,是顺天府在没经朝廷旨意便抓了人,然后不知被谁捅了上去,要不然那顺天府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他们放出来的。 如此看来,朝廷对买卖土地这个事情并不持有太大的反对意见,既是如此的话,那他们挂出土地也无可厚非了。 只要是能挣钱的事情,那便就要做,不做的话那岂不是傻子。 一些有着大量地的人时刻在关注着这个事情,短短几个时辰牙行土地的买卖又活络起来之后,他们也算是明白了,朝廷对此事并不持有反对意见。 朝廷都不做干预,那土地大面积暴跌便也就成了事实。 能在弘治皇帝面前说上话的人呢,开始往弘治皇帝跟前凑了。 弘治皇帝待人一向宽和,物价没法平定了,他们自是指望着能够走走其他路子,让弘治皇帝能能帮着他们把地先种了。 在去岁秋收的时候,其实他们也都找过弘治皇帝,对这个事情,当时弘治皇帝便未答应。 但架不住他们脸皮厚啊,上次没答应,该求的时候当然还是要求过来的。 首先找到弘治皇帝的当然就是张鹤龄和张延龄两兄弟了。 以前有周家在,他们还需与周家争抢,现在周家没落了,以前周家手中的那些东西现在可全都归了他们。 他们手中的地在京师当中恐能与皇庄抗衡了。 若是每亩交粮一石,然后再负责那些农户几个月的吃食,那余下可就没有多少了。 张鹤龄和张延龄两兄弟,自从周家出手之后安分很多了,弘治皇帝已是很久没收到御史对他们的弹劾了。 “陛下,现在还未耕种,那些农户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让他先给臣种下再说,之后的打理臣也用不着他们了,臣遣了家丁前往便是。” 按理说来,张鹤龄提的这个事情倒也不算是难事,较之以往的时候,弘治皇帝肯定是轻轻松松就答应了。 可现在不同,弘治皇帝要把所有的矛盾都集聚在他这里全部解决了,留给朱厚照一个风清气正的新世界。 这些开后门之事情自是要从点滴之中就开始的。 再说了,弘治皇帝若是答应了张鹤龄的话,那不少藩王恐都会直接来求到自己头上了。 到时候少不得会有人说,外戚都可以做的事情,自家兄弟怎就走不得。 如此一来,现在这样做的这些事情的改变又在哪里。 对张鹤龄,弘治皇帝一直都是苦口婆心的教诲,道:“大明已开始逐步向好发展了,你从章也赚了不少吧?” 张鹤龄倒是没做否认,应道:“谢至那小子倒也不错,一些赚钱的买卖也都让臣参与了。” 以前张鹤龄做出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弘治皇帝都没为难他,现在的张鹤龄已开始逐步变好了,弘治皇帝那就更不为难他了。 只要是合理范围内的事情,也是允许他赚些银子的。 紧接着,弘治皇帝便道:“你现能赚到银子还不是因大明现在已经开始朝着好兴盛的方向发展了吗?朕若应了你,那朝廷自是还会有不少藩王和勋戚过来找朕开这个后门的,这个后门若是开多了的话,那作坊的事情还有谁能去做,若是作坊没人干活了,你又从何赚到银子,所以,你若想请农户种地,那便按照朝廷的政策办吧,你若不愿这般做,那便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张鹤龄被弘治皇帝教训了大半天却并没得到弘治皇帝的同意,难免有些沮丧,不要脸的道:“臣与陛下的关系非同一般,看在阿姐的面上就请陛下答应了吧,陛下对外说的时候就说臣交了粮不就成了,到时候补个假账上去,谁又能够知晓。” 这脸真够大的,这可是人朱家的江山,弘治皇帝为了给他面子,然后哄着自个玩。 这么一看的话,那不是在把自家的银子给了他吗? 与其如此,那直接给了便是又何必弄这么多弯弯绕。 第308章 又来求帮忙 弘治皇帝眉头一皱,脸色拉了下来,道:“朕不能应答,朕一直强调下面的大臣莫要弄虚作假,朕自个儿作假的话又算何事。” 弘治皇帝的拒绝让张鹤龄,张延龄两兄弟意想不到。 两人还没说什么,弘治皇帝便补充道:“此事莫要再去麻烦皇后,你二人安分守己些,若再做出让皇后担心之事,莫怪朕不饶你们。” 明朝的皇帝几乎都是情圣,弘治皇帝后宫又只有张皇后一人,对张皇后的感情那自是非同一般的。 以前惯着他们二人,任由他们胡作非为,那还不都是看在你张皇后的面子上吗? 张家兄弟以前之所以敢胡作非为那也是因为他们知晓他们有张皇后靠着,无论他们做何事,弘治皇帝看在张皇后的面子上都不会过分为难他们。 现在弘治皇帝都已经上升到威胁了,他们还真就不敢挑战弘治皇帝的底线,心中即便再有不愿,也只得是不情不愿的道:“臣明白。” 从暖阁出来后,张延龄便开口询问道:“哥,我们是否要去阿姐,若是阿姐说话的话,这个事情总能成的。” 张鹤龄倒是有些踌躇了,半晌道:“还是算了,陛下看起来宽仁,其实强硬的很,他已提早吩咐过我们了,若我们去找了阿姐,说不准还真就要找咱们的麻烦了。” 张鹤龄不愿再去,张延龄又问道:“那不如我们把手中的地卖了吧,这地价一天一个价,再这般下去,非但自己种植挣不到粮食,就是再卖出的话恐也得赔死了。” 按照现在这个地价的形式,地价着实是一天比一天低了,有土地的人自己根本就没办法种植,请朝廷出工的话,又得交一半的粮,真就不能挣多少的。 既是如此的话,现在唯一办法卖地方才是最为合适的。 现在那些作坊正是风靡之时,用卖地的银子投资到作坊当中也可赚到不少银子了。 想了半晌之后,张鹤龄终于应道:“那些作坊着实能赚到不少银子,这样吧,把我们手里的地契都拿出去挂上,然后把卖地的银子全都投到那些作坊去。” “什么?全投上去,那万一赔了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张延龄有些怀疑了。 张鹤龄倒是坚定的很,道:“投吧,肯定能赚到银子的。” 张鹤龄这般坚持,张延龄也只能是采用迂回手法,道:“这些作坊当初都是谢至一手负责的,谢至那小子奸滑不可信,但我们好歹也是太子的阿舅,不如我们去找太子,请太子带着我们与谢至说说,不管如何,太子总是不能哄骗我们的。” 朱厚照对他这两位舅舅是看不上,但至于哄骗什么的,朱厚照还真是不做的。 不管怎么说,辈分在那里摆着,无论张家兄弟这样,朱厚照若是不敬他们的话,那可就是朱厚照的错了。 张鹤龄一巴掌拍在张延龄身上,欣慰的道:“还是你想的周到,谢至最会钻营了,我们把银子拿给他,让他帮我们去赚钱,如此的话,我们任何事情都不用管,躺在家里就能够数钱了,这个主意真是不错,走,我们快去寻太子去。” 张鹤龄和张延龄绝对是爱财如命,对这些赚钱的事情可是热衷的很知晓能够赚钱了,可是丝毫不会耽搁的。 早朝之时,朱厚照会在朝堂之上参与一些政务,在晚上回到东宫的时候,弘治皇帝还会把一部分折子送过去让朱厚照提前批阅。 白日的时候,朱厚照便待在神机营训练。 这些基本就是朱厚照这些时日的全部行程了,所以想要找到朱厚照也容易的很。 现在正是白日,张家兄弟想要寻找朱厚照,那自然是要直接去了神机营的。 张家兄弟在外人面前长以国舅身份自居,但在朱厚照面前那还是很恭敬的,到了神机营也未有丝毫的放肆,规规矩矩的自报了自己身份然后便等着通传朱厚照。 正在校场训练的朱厚照听闻张家兄弟前来,也只得是放下手中的活儿,把二人请了进来。 不管怎么说,他都得称呼其一声舅父的,就是看在他母亲的面上,他都不能不见的。 很快,张家兄弟便被请了进来。 一进门,二人便先对朱厚照一阵的吹嘘,什么英明神武,才能出众,反正是凭二人文墨能想到的词全部都讲了一遍。 朱厚照当然也清楚,他这舅父只要和他讲这些,那绝对是有求于他,虽知晓,这话多多少少的没有多少真心,朱厚照还是颇为陶醉的全部听完。 在两兄弟话音落下之后,朱厚照才笑呵呵的开口道:“二位舅父说慢些,快,给国舅也倒茶。” 朱厚照开口,谷大用立即上前为二人倒了茶。 谷大用倒茶之后也没多待直接便退了出去。 在谷大用退出去之后,朱厚照才问道:“舅父今日过来有何事?只管说来!” 朱厚照也就是表面之上答应的好而已,这也是从小到大养成的经验,无论能否办到先行答应了就是,不论大事小情,但凡他有一丝为难的表情,他这两位舅父肯定要到他母后面前告状。 他母后听了这两位舅父的告状,肯定会不论青红皂白的便罚他的。 次数多了,朱厚照也想明白了,不管能否办法都得斩钉截铁的大营下来,若是能办到的尽量办好,若是不能办得也要摆出自己很努力在办的样子,至于能否办好,那便就是两码事了。 朱厚照答应之后,张鹤龄立马开口道:“是这样,臣准备卖地了,想着谢至知晓赚钱的门道,想把银子投给谢至,让他帮臣鸡生蛋,多赚些回来,可殿下也看出来了,那小子奸滑的很,臣实在担心他会骗臣,所以想请殿下帮臣出面做个担保,臣能相信的也就只有殿下了。” 张鹤龄说着说着,情更真了,意更浓了。 朱厚照倒是没想到他这舅父竟会是因为这个事情来找他帮忙的,他是清楚谢至很会赚钱,但至于能赚到钱,那他可就不敢保证了。 若是这样的话,给他舅父赚到银子,那朝廷赚的钱岂不是少了,到时候他父皇那里若是不满意了,那不是给自个儿和谢至找麻烦吗? 朱厚照正在思考当中,一旁的张延龄声情并茂的道:“殿下,还记得小时候,是臣和大兄最疼殿下,没有好玩意总是要带给殿下的,在殿下被阿姐罚的时候,还是臣和大兄为殿下求的情。” 朱厚照脸上带着笑,心中却是冷笑,他母后可是从来不舍得责罚他的,凡是被责罚,那绝对是因他们去告状。 “是啊,殿下,做人可不能忘本。” 对这二人,朱厚照也是无奈的很,若是可能的话,朱厚照还在很像把他们直接打出去了。 二人软磨硬泡了半晌,朱厚照实在是无奈了,只能应道:“好吧,本宫去试试你们也了解谢至那脾气,他若是不愿意的事情,别说是本宫,就是父皇都难以强迫他,本宫若是说不服他,你们可别去母后那里告状,你们若是惹母后生气,往后有任何事情都莫要指望本宫再帮你们了。” 二人才不管朱厚照话里的意思,答应的很是爽快,道:“好好好,谢至和殿下关系非同一般,只要是殿下说出口的事情,谢至肯定是会给殿下面子的,那可比陛下说话管用多了。” 朱厚照也不管他们二人的意思,反正他也没保证一定能够成功,若是不合适的话,直接甩锅到谢至头上就是了。 第309章 经济 朱厚照答应还不行,张家兄弟还非得拉着朱厚照即刻便去寻谢至。 张家兄弟磨人的技术那可承得上是天下第一了,朱厚照被烦的不行,不愿答应也不成了,最后只得是带着张家兄弟直接去了五军都察院。 谢至忙着统筹土地买卖的事情,连续好几日都不曾睡觉了,好不容易抽出时间睡着会儿,贺良却是在一旁急吼吼的道:“少爷,少爷殿下来了” 谢至真是很疲乏的,贺良在一旁喊,谢至也不想理人,半晌之后才终于反应了过来,猛然从床上起身,四下瞅了一遍,都为发现朱厚照的影子,不快的问道:“殿下呢?在哪?” 贺良自是不敢在这个事情之上与谢至开玩笑的,回道:“马上便进来了,小人刚回来,殿下在后面询问门子少爷在何处,小人未有丝毫停歇,立马与少爷汇报了。” 贺良这小子顾虑的还真是周到,他没日没夜的干活都块敖干老命了,若让朱厚照看到他大白天的睡觉,还以为他多轻松呢。 “参加殿下。”正在此时外面已有人开始对朱厚照见礼了。 谢至再想出去恐已是来不及了,贺良反应迅速,即刻便把旁边一些折子抱到了谢至身旁。 谢至明白了贺良的意思,以最快的速度翻开了一本,认认真真的翻阅起来。 “谢五,你竟还不起床?”朱厚照推门道。 听到朱厚照的声音,谢至放下手中的折子带有几分吃惊,问道:“殿下怎来了。” 说着,便下床已朱厚照见了礼。 一旁的贺良随即道:“少爷处理下面递上来的折子一直到后半夜,醒来后便又接着处理了。” 谢至昨晚处理这些东西确是一直到后半夜了,倒是却也并没有在早晨起床后又开始处理的。 真真假假之中,贺良也算是为谢至做了解释。 朱厚照也了解谢至,谢至是何种人,朱厚照明显不太相信,反问道:“是吗?” 贺良本就是说了假话,在面对朱厚照的时候就有些底气不足了,回道:“是是是,是的。” 这小子,刚才还觉着他挺机灵的,现在怎说个话都结巴了。 谢至回道:“臣这几次处理的事情着实不少,五军都察院的一些事情臣兼顾起来着实也吃力的很,殿下为轻松,一拍手不干了,可是苦了臣,对了,殿下今日过来是有何事?” 要想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那就得先找到别人身上的过错。 朱厚照果然也不再多言此事,道:“先不说这个,本宫今日来找你是寿宁侯之事。” 就知道,张家那两兄弟安静不小来,不找些事情做,他们自己也不舒服,这才几天便又找上门来了。 既是朱厚照开口,谢至也不能多言,询问道:“哦?寿宁侯有何事说来便是,只要是能帮忙的事情,某一定帮。” 朱厚照已经开口了,剩下就等着张鹤龄说话了。 一直等在一旁的张鹤龄立马开口,道:“云中侯,是这样,本侯打算把本侯手里的那些地都卖了,赚到的银子先请云中侯帮忙多赚点。” 不管怎么说,张鹤龄也是个明白人,知道银子藏在家中只能等着贬值,想要永远有钱,那就得让自己手里的银子流通起来。 当然,那也得是你手中有钱才行。 一般人连个生活都维持不了,还怎么让自己的手里的钱流通。 这个事情,不止对持有银子的本人有着莫大的好处,而且对朝廷也是有着好处的。 只有银子流通才能够保证经济的活力。 谢至故做为难,并未马上答应,良久才道:“寿宁侯,倒不是某不愿意,你也知晓,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某若是给你赚了银子的话,那朝廷可就赚的少了。” 张家兄弟有些惆怅的瞧了一眼朱厚照,张延龄痛心疾首的道:“这可该如何是好啊,土地暴跌,若都用来经商的话,万一出个差错的话,那可就完了。” 这话怎么说,他们来找谢至可不就是经商的吗? 这难道是说,他们把钱交到谢至手中来搞投资,赚了钱是他们自个儿的,若是赔了的话,那便必须得让谢至来负责了。 真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张延龄痛心疾首,张鹤龄有过之而无及,捶胸顿足道:“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谁不让他们活,就他们二人的爵位也足可以养活他们一家了,只是生活质量有所变化罢了。 说的这么严重,好像真的活不成了一般。 在这个事情之上,谢至早就想到了办法,总是不能让那些卖了地的人坐吃山空吧? 这些人若是真搞得落魄了的,难免会让人觉着朝廷有些不近人情。 再者说来,那些银子流通起来的好处着实不小的。 只有那些银子真的流通了,那市场才会增添活力,只有市场有了活力,那大明才算是真正的富裕起来了。 半晌的功夫,谢至才终于道:“其实这个事情倒也有解决的办法,只是任何一桩买卖都不能保证肯定是挣钱的,你们投进来的钱说不准就赔了。” 这个还得是提前说好的,不然的话,万一赔了钱,这两兄弟肯定是要找谢至拼命的。 张家兄弟听了此事肯定是有顾忌的。 谢至倒是也不着急,这个事情最先参与之人也不见得非得是他们,谢至若是开口,有大胆之人敢第一个投资的。 即便是真的没有一人敢投资,谢至也有办法招来第一人的,至于张家兄弟是否答应,那还真的无关紧要。 在张家兄弟思考之中,谢至开口道:“要不然这样,两位世伯先回去考量一下,考虑好了再来寻某,具体事宜再做安排,如何?” 谢至开口,张家兄弟也并未回去,张鹤龄道:“本侯先要与我兄弟商量一下,待会便回你。” 张鹤龄要商量,谢至也不反对,从床榻上起身,道:“那好,某收拾一下去公房了,世伯请便吧,贺良,照顾好两位世伯。” 五军都察院地界也不小,完全有张家兄弟商量的地界,他们想去哪里商议,自己选择便是。 谢至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与朱厚照一道去了公房。 一进公房,朱厚照便恍然大悟,道:“对,你好像说过,银子只有流通起来才能赚到更多银子,这么说来,若答应寿宁侯朝廷也不见得就一定会吃亏,对吧?” 对于这些问题,朱厚照一向是理解的很快。 谢至应道:“算作是双赢吧,不过,既然能做到双赢,也会出现双赔的问题,一旦出了问题,那肯定是要两家共同承担责任,有了个一起赔的,即便哪一环节遇到了些问题,朝廷的损失也不至于太严重,最关键的还是要借用此事给那些卖出土地的大家一个赚银子的机会,这样他们才能心甘情愿的把手中的土地让出去, 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耕种着得地,这样的话,才能让土地发挥出最大作用来,以往的时候耕种之人连温饱都得不到,又怎会用心耕种。” 朱厚照又问道:“那这么说来,朝廷那些所有的作坊生意都让那些士绅插一手上来了?” 谢至的确是有这个准备的,朝廷掌握着的作坊,也就是当前看着繁荣,没有竞争之下,还未建立起的市场,最终只能变成一塌死水。 谢至回道:“是,有人参与,才能充分调动这些作坊的活力,不止如此,还要鼓励那些有银子之人自行创办作坊,任何作坊都行,只要经过朝廷专门衙门审批,还能够自己吸收银子组建,挣钱出了钱的人一块分红,朝廷从中收税便是,若是赔了的话,那所有人一块承担,朝廷该收的税,还是要收。” 第310章 持续下跌 民以食为天是没错,但只靠种地的话,着实也是很难富裕起来的,想要国家富庶,就得让大部分的百姓都富裕起来。 而让银子在市场当中流通也是一个富庶的显著放法。 谢至介绍之后,朱厚照问道:“你说的这些父皇那里可曾知晓?” 弘治皇帝那般兢兢业业,岂能任何事情都不掌握,任由谢至胡来呢?早在谢至提出一县富一国的时候,便已经详细把这方面的事情介绍过来。 后来没进行一处,弘治皇帝都会把谢至喊来重新探讨上一番,现在的弘治皇帝恐对市场和经济的规律了解的比谢至还要透彻了。 谢至微微一笑,道:“哪能?臣做任何事情的时候当然是要先征求陛下的同意的,自做土地买卖这个事情的时候,臣便已经把这个事情与陛下介绍过来,对此,陛下也是同意的。” 谢至当然也不傻,即便是为朝廷考虑的事情,只要是弘治皇帝不答应的,他肯定是不会做的。 听闻弘治皇帝答应,朱厚照倒是有些不相信,道:“这个事情父皇竟也能答应,自从认识你,父皇做的事情比以往胆大了许多,本宫都觉着此事太大了,父皇竟然敢做。” 弘治皇帝是个老实人,做事的时候自是中规中矩的,做出这么胆大的事情,着实让人有些费解。 对此事谢至并未评价,在朱厚照出口后,谢至郑重其事的问道:“若是殿下的话,殿下会做吗?” 往后这江山还将会由朱厚照来做的,朱厚照若是连这个胆量都没有的话,那弘治皇帝为朱厚照创造的这一切,可就有可能保不住了。 虽知晓朱厚照的性子,但谢至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对于这个问题,朱厚照连考虑都没有,直接回道:“当然啦,本宫肯定比父皇大胆,父皇顾虑还是太多,若是本宫的话,本宫直接下道旨意,让他们把地都交出来。” 谢至也算是明白,朱厚照为何被黑的那么惨,如此这般得罪人,不被黑那才怪呢。 “你怎啰嗦,这问题你都问多少遍了,怎还问?”朱厚照意气风发的表示了一番自己的态度,转而又怪怨起谢至来。 谢至想这样吗?他这还不是担心他这么多年的奋斗在朱厚照即位之后就化为虚无了吗? 谢至笑了笑,回道:“臣这不是好奇吗?不过说来,对付那些人还不能太直接了,从人家手里往出拿东西,总得是想个合适的办法,让他们开开心心的,若是逼迫他们的话,说不准可就要出事了。” 正说着,张家兄弟便推门走了进来,张鹤龄道:“本侯信你的,就听你的,明日本侯便把地契拿来。” 张鹤龄真能把地契拿出来,这倒是让谢至没想到。 看来,弘治皇帝对周家的出手,对张家兄弟也是起到了一点儿作用的。 张鹤龄开口,谢至道:“地契世伯就莫要给某了,世伯把地契挂到牙行去,某会遣人想办法买进的,无论最后几何,都按现在的,良田每亩一贯五,次田每亩一贯,最次的半贯,如何?” 张家的地可不少,直接挂在牙行可是能够引起不小的轰动的。 谢至的想法,张鹤龄肯定是不会管的,只要最后能够赚到银子那便行了。 张鹤龄答应的也很是爽快,道:“好吧,回去之后,本侯便把地契都挂到孙家牙行去,殿下,这事你也听到了,可要为臣作证。” 这是什么意思?还不相信他? 谢至自认为他还是很信守承诺的,怎么练张鹤龄都不信他? 朱厚照也清楚谢至的意思了,应道:“本宫听见了,本宫给你们作证,谢至若是给不够你们,你们找本宫便是。” 现在的这个地价这都是明码标价的,谢至怎会食言。 朱厚照保证之后,张鹤龄又抓着谢至做了保证才终于离开。 这两人虽是不信谢至,但两人要离开,谢至还吩咐贺良把二人送到了门外。 二人离开后,谢至才不满的嘟囔道:“真是,他们两个说假话习惯了,莫不是以为某与他们一样不成,某既然答应了他们,还能食言不成。” 朱厚照倒也不做反驳,笑呵呵的道:“这个事情你多加操心着便是,本宫也会常来的。” 在这些事情之上,弘治皇帝为了锻炼朱厚照,免得朱厚照将来被哄骗,也吩咐了朱厚照与谢至一道参与的。 张鹤龄离开后,谢至特意把此事放出了风声。 不管怎么说,谢至做这些事情的初心,就是要把这些个土地都收入到朝廷手中。 众人听说张鹤龄以高价卖出地的时候,肯定会着急,他们越是着急脱手,便会越显得地价不值钱了。 自从张鹤龄来找了谢至一趟了,贺良每日都会交易地契。 由于这些地契都已经在私下当中完成了交易,挂在牙行那里不过就是走走过场罢了,因而压价特别的抵,每亩基本上都已几个铜板罢了。 一时之间,地价达到了史无前例的最低价。 按理说来,每亩几个铜板,一般庶民都能够买得起了,但即便是这样,挂在牙行当中的那些地契都没一人问价。 孙家牙行当中,孙家掌柜与自家儿子喝着茶,瞧着账目中的那些地契,道:“云中侯决然是个鬼才,竟能以这个方法把土地的价钱降到最低,这个办法,看起来简单,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到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 孙掌柜的儿子,回道:“每亩地我们赚三个铜板,只是挂了一下,便可有如此利润,真是一笔不小的买卖,若是可能的话,那些地都挂在我们这里倒才真是不错。” 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用他们做任何事情,只是在他们这里挂了一下,便挣到三个铜板,上哪能找到这么好的事情。 天上掉馅饼,一个便已不错了,还指望多少。 孙掌柜还不客气的责怪,道:“看起来是三个铜板,此事我们也得承担责任,万一被人发觉挂在外面的那些地契私下之中早就已经达成了交易,我们家的招牌都是要被砸了的,到时候,不管是朝廷还是云中侯肯定是不会出面救我们的,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竟会是最大的一个替罪羊。” 孙家掌柜的儿子被教训了一顿,耷拉着脑袋不敢多言,回道:“爹,儿子明白呢,儿子岂能不知晓,儿子这不是说说而已吗?” 孙家掌柜不客气的瞅了一眼自家儿子,道:“你还得继续放出风声,就说我们家的地契砸在手里了,我们孙家的一世英名全都毁了,云中侯也说了,从现在起,再有土地挂出去的,那一亩地便上升到五个铜板了。” 五个铜板一亩地,一旦挂出去那可不只是一亩两亩的,上百亩,上千亩,甚至是上万亩那都是有可能的。 孙家儿子又道:“交易反正都已经私下达成了,若是他们挂在别家,那我们岂不是赔了!” 这个倒是个实实在在道理,但总不能怕此事发生,就不做了吧? 孙家掌柜回道:“为了效果显著,云中侯肯定会安排把这些第均匀摊开的,你也不能想着,所有人的地都往咱家挂的,快去办吧,云中侯可不是好相与的,此事若是办砸了的,那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谢至看起来和蔼可亲,但他吩咐的事情若是没办成的话,那他肯定也不会一笑了之的,瑞昌,为他办事的人才不会想着蒙混过关的。 第311章 大明富民银行 接连几日,不仅是贺良忙的很,谢至也不轻松。 每天都有人找上门来开后门,不管是平日里是否能与谢至说上话,反正这个时候都找过来了。 使出一切说辞拉关系,找门路,力求把他们手里的地卖出去。 对于这些人,谢至还是能够处理了的,只要是他们找上门,无论怎么说,谢至都应着。 反正价钱都定下来了,好地也就一贯五,这可比市面上的那个价钱好上太多了,对于这个要求,谢至答应的还是极为爽快的,几乎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 一时之间,谢至的名声开始回升了,什么重情重义,反正基本上都是溢美之词。 其实对这些虚名谢至并不在乎的,他只希望他能把这个事情办好,只有这个事情办好了,大明开始走向富庶,那可就没问题了。 对于这些人的求情,谢至只要应下的都会安排贺良去交接,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 之后,贺良在拿到地契之后便会把这些东西全都挂到牙行去。 牙行之中的地契挂的越多,那些有地之人的担忧也就会更甚,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那些有地的人再为难,也得我想尽办法找寻到谢至,然后从谢至手中卖了地的。 毕竟若只是从牙行卖的话,那可要赔惨了。 而这些人再卖了地拿到银子后,基本上是不会全部都拿回家的,至少有一多半人会把这些钱拿给谢至做投资的。 为了方便这些人,一个新型机构应允而生了,大明富民银行。 这银行是经弘治皇帝同意,实实在在隶属于国家的银行,谢至最为第一任银行的行长,挣的钱只是朝廷拿出来的俸禄,至于这个银行每日能挣多少钱,那都是朝廷的,与谢至没有任何关系。 即便如此,谢至作为第一任银行行长,终究也是有几分荣耀的,对银行的事情,谢至也得是多出些力气才是。 在弘治皇帝同意了银行的事情之后,谢至便把银行的职能和章程发放下去了。 存钱,贷款,甚至是理财基金,这都是实实在在所存在的。 为了让有钱的金主熟悉银行的职能以及基本的运行,谢至一早便开始就这方面的问题培养了一些人手。 负责银行具体业务的名叫郭三,人称郭经理。 这银行既然是新型产物,那里面具体的经办人也当是用个新官职称呼的。 不过说句实话,对这些方面的一些称呼,谢至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又顺口的了,没办法,只能是借用后世那些一下了。 对于这些称呼,对于现在的这些人虽觉着有些别扭,但这个银行他们也都慢慢接受了,这个经理,接受起来也不再算是难事了。 其实总的说来,称谓如何,人们并不在意,人们只关心的是这玩意怎么让他们蛋生鸡,鸡生蛋,赚的更多。 培养了业务员之后,这些人每日坐在新弄的银行当中,每日所介绍的就是银行的只能,银行又能为他们负担多少事情,他们在这里又能做什么。 毕竟是往外拿银子,当然是得好生考量一下,万一出点差错的话,那可真就不太好了。 每日询问的人把屋子都挤爆了,真正往进投钱的却是没多少,倒是还有人在听了有关于银行的介绍之后,有来贷款的。 贷款有那么好贷的吗?若是说句话就能把款贷了的话,那银行每日肯定是入不敷收了。 那些来贷款的人也没几个是抱着诚心过来的,一听说,贷款便要抵押家中不动产,这个时候地价跌的太厉害了,即便抵押的话,那肯定是不会以地作为标准的。 但若是抵押房子的话,那些人便不淡定了。 祖上的地已经被他们搞没了,若是再把房子也搞没的话,那他们真是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了。 贷款能往自己手里拿钱,都不放心,那种往银行直接放银子的事情那就更不放心了。 连续十几日,一直都有人咨询,却是没一人付出行动。 在这个事情之上,谢至倒也不着急,毕竟是新鲜事物,总得让人一个适应的过程才是。 郭三的性子也慢,他倒也不着急,每日有人咨询,他安排人详细简单,若是没人咨询他们便安安静静的等着。 银行的事情交给郭三之后,谢至便忙着整理土地方面的事情。 买卖土地,当然不只限于京师范围之内,在全国各地都存有这个情况了,地价狂跌在全国范围之内自是也都存有的。 为了处理这个问题,谢至只得是与萧敬专门找了一个地方商议此事。 谢至手里倒是有些人手,但还是差强人意,不太够用,这个事情想要毫无差错的解决了,当然还得是从司礼监寻摸些人手出来的。 司礼监是协助皇帝处理政务的,那些太监当然是识字的,既是如此的话,对谢至安排的那些新鲜事物,只要与之说上一遍,他们就能够办好了。 在每个地方,只要有牙行存在的地方,萧敬都安排了两人过去,轮流守着,只要有人挂出地契,那便守着,等到时机成熟了,那便立马买进。 当然,买进之事要特别把握好分寸,定不能着急,千万不要让人觉着,土地还在受欢迎,要装着那些地无人问津的样子,却也不能错失良机,使得那地被别人买去。 这个度是很难把握的,所以派出去之人要务必绝对机灵。 所有能够考虑到的细节,谢至都已经安排好了,若是出些差错的话,那可不关谢至的事了。 这些人都是萧敬安排的,无论哪一环节出了问题,萧敬都要为此承担责任的。 十几日时间,萧敬又动用东厂的力量,把外地的那些地契陆陆续续都带了回来。 第一次,谢至觉着司礼监和东厂紧密配合之下,竟是有如此之大的用处。 拿着那一沓地契,谢至内心是激动的,他真没想到,有一天,他竟能够掌握了这么多的土地。 这些土地最后的收成虽与她关系并不大,但种植什么,如何种植,如何收割,总归是能由他做主的。 就凭借这一点,谢至心中还是很欣慰,很激动的。 “司礼监和东厂的公公们着实辛苦了,短短几日时间便把这些土地全都收了回来真是不容易。” 京师那些人都与谢至能说上话,差不多都是以一贯卖出的,京师之外的那些地自然就与白菜价卖出的,每亩地能卖十个铜板就不错了。 表扬自己的手下,萧敬脸上挂起了一道浅浅的笑容,道:“咱家都是粗人,别的事也不会做,只是地价搞得这么低,总归是种损害。” 这些都是新型问题,不是说简单说说就能明白的,还得是实际操作之中慢慢理解才行。 就像这个事情,地价是低了,但谢至还是给他们谋了出路的。 像安安稳稳的赚银子的,那便把银子放入银行吃利息,一个个身家那么雄厚,那些利息也足够山珍海味了。 若是有些胆量,想赚个大钱的,那便做个生意,往后朝廷的那些作坊都将以集团成立,可炒个股。 若是还想保险赚银子的,那就去银行买个基金。 反正说来就一句话,往后赚银子要想其他出路,不能再拉拢土地,土地兼并的事情不可再出现。 这个问题,谢至介绍不明白,也就不说了。 反正不日马上就要实行了,萧敬总是能有去亲眼所见的时候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萧公公不必着急嘛,等到春耕结束一切也就容易了。” 第312章 论人才的重要性 对于接下来的事情,谢至还是很放心的,乡试之后,他便把两狼山的那些士子多来出来帮忙。 读书是要实践,若是只读死书的话,恐得变成个呆子,别说往后还能为官造福安民了。 有了这些士子的帮忙,这些新兴行业很快便能填充进人手了。 让这些士子在这些方面实际操作上一年的功夫,等到来年中了举,便可轻轻松松把那些事情调控好了。 谢至当初弄这个两狼书院,培养自己班底的原因,一方面是指望着这些人能够咱在自己这边狂怼自己的政敌,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这些人能够成为将来新兴产业的那些骨干。 毕竟,若想对那些新兴产业得心应手处置的,总归还得是从内心当中支持这些动心的。 熟悉业务容易,但发自内心却是不容易了,必须得是自己的人才行。 在这些事情之上,弘治皇帝都持有支持,萧敬即便是偶尔说些反对意见,但却也得是又吩咐那就得去干的。 萧敬对谢至不是很支持,谢至对萧敬也还不放心呢。 说来说去,还得是由自己的人手才是。 转眼之间,半个月时间已经过去,大明所有能耕种之地差不多都已经买进的差不多了,靠与朝廷请农户耕种的,整个大明也不过就只有万亩而已。 这与大明广袤之地比起来,连一百分之一都占不到。 就这么一些,根本就影响不到谢至的计划的。 所有的地契差不多都回来之后,如何耕种还得与弘治皇帝详细汇报才是。 这个事情是萧敬一块帮忙完成的阿,在进宫见弘治皇帝的时候,谢至特意找了萧敬一起。 萧敬领着四五个太监,把那些地契都抬进了暖阁。 半个月的时间,谢至一直忙着这些事情,早朝都没参与,所有的进城都是萧敬进宫与弘治皇帝报的。 说起来,谢至已有半个多月不曾进宫了。 再进宫见到弘治皇帝的时候,弘治皇帝瞧见谢至有些感动,道:“这半月需操心的事情应该是不少吧,都瘦了不少。” 这半个月时间,谢至操心的事情的确是不少,但每日能吃能睡的,都感觉自己胖了。 不过,弘治皇帝既是如此说,谢至也不能多言,只得是顺着弘治皇帝的意思应道:“是不少,臣为了陛下甘愿,陛下,这半个月,最辛苦的还要数司礼监和东厂的公公,是他们把这些地契带回来的。” 谢至这人比较实诚,把这些地契殆尽宫中的着实就是司礼监和东厂的那些太监。 一旁的萧敬听见此话,原本还想说些什么,顷刻之间无话可说了。 谢至为他捞功劳,他在背后说谢至的坏话,总归是有些不太地道的,本来到口中对此事不太赞成的想法也咽下去了。 其实说来,对于这个事情到底是否能够成功,萧敬根本就说不出什么来,他只是觉着有些不太靠谱,至于到底是那里不合适,他也不清楚。 拿了地契,谢至道:“陛下,地契既然已经都到手了,那种植的事情便也该提上日程了,总是不能耽搁了的。” 弘治皇帝把这么大的一个事情都交给谢至了,至于如何种植的事情那也全凭谢至做主了。 弘治皇帝开口道:“朕记得你曾上过一份对所有土地划分种植的折子,还说要鼓励农户种植和开垦。” 这个事情,谢至早就已经说过了。 对于种植的事情,谢至并未有朝廷掌控的想法,若是朝廷所有,而用百姓种植的话,那样的话,势必会养成百姓的惰性,积极性若是不够的话,那产量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谢至回道:“是,臣是说过,臣的想法是分几部分走,一部分租种给农户自己种植,与云中的模式一样,农户种植要交粮,说是交粮,实则是交银子,农户在交税之时换成银子交就是,这样可防止一些刁民以次充好,以次粮充当新粮,另外在收粮的时候,也不再由村中交,每县设专门的衙门收税,所有的税皆按照朝廷标准收取,不可巧立名目,增加赋税,即便需要额外增税也要宝贝报备朝廷,这样可避免下面贪官污吏剥削百姓。” 这个谢至是已经与弘治皇帝介绍过一遍,趁着这个机会再仔细说上一遍,也加深一下弘治皇帝的印象。 紧接着,谢至又道:“为了发挥出最大效果,还要鼓励垦荒,凡是自己开垦出来的地,可五年免税,但也要规定,即便是自己开垦出来的地,也要第一时间与朝廷报备,若是一经发现有不报备私自开发的地,立即没收,调动农户的积极性,也要防止土地外流,全国各地有多少地,朝廷必须详细掌握才是。” 顿了一下,谢至又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收税的方式也得变通一下,臣取名为摊丁入亩,这样做的唯一好处,还在于鼓励人口新增,我大明地大物博,能够被利用之处还很多,导致这一现象的原因还是在于人口太少。” 不用谢至说,弘治皇帝也能够明白,若想强盛,还得是需要人口来做支持的。 弘治皇帝应道:“此事便交于司农部去做吧!” 这个衙门是新近成立的,所有官吏都是其他各衙门选取年轻有为的,想要干一番大事业的。 想要把这些事情办好,还得是找年轻的,年老之人大部分都被磨光阿锐气,在一些方面是很难有创新精神的。 安顿好这个事情后,谢至又道:“陛下,这个事情之外,还得是把我们那些作坊合拢,成立集团,在这些集团要增加股份制,既要与民让利,还要把朝廷的风险降到最低,比如云中上次的那场大火,若是有股份制的话,那朝廷的损失便会小上很多了,最关键的是,也得让卖了地的那些人有个赚银子的地方,这样也有利于朝廷的安定。” 这个事情,谢至也与弘治皇帝说过。 弘治皇帝应道:“组织这方面之人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朝廷现有的那些官员,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恐是没有一个能够拿出手的。 弘治皇帝即便想答应这个事情那也没人不是。 一些新近衙门,谢至把能用的人都用光了,再想找出些对这些新鲜事物关切,又聪明,在短时间之内能培养出来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了。 谢至应道:“精通这些人找出来都是不难,只是这些人家中都存有产业,若是安排他们管理这些事情的话,难免会有私心,即便是没有私心,也会让人往这方面怀疑,如此一来做起事情之时明显会存有捉襟见肘之时,臣想着,这不马上就要乡试了吗?乡试之后,先从顺天府之中选拔人手填充,这也只是特招,会试之后为官那是不可更改的,往后还得是以此规矩进行才是。” 谢至只不过是说说罢了,往后各行各业都需要人才,仕途也不是最佳的选择,科举自然也不是罪高贵的了,科举变通也成为了必然之事了。 自然,现在一股脑需要处理的事情就不少,还真就不能急于这一时一下子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的。 而且马上就要会试了,谢至若是这个时候把这个事情停止了的话,那他估计不止要成为多少人的敌人了。 这个问题想要解决,那最早也还是得等到会试结束,象征性的选拔出几个优秀的出来,平复了民心才是。 不过,谢至倒也没真相把这个事情这么快就停止了,至少还得在朝堂之上多培养些根基才是。 第313章 新规 这些新政的创始人是谢至,所有的事情自是需要他一手把关,放才能保证所有事情少出一些差错。 一些小事情之上,谢至不用去关,碰到那些大是大非的问题,谢至还是很用心的。 春耕正在进行当中,最紧要的我事情,还得是在这些方面着手解决才行。 弘治皇帝在瞧过地契之后,便吩咐把这些地契全部放于了司农部。 司农部尚书虽不是谢至,但谢至作为特别顾问,对司农部的一些事情是有着绝对的话语权的。 再加上,司农部上上下下的那些官吏,都是谢至一手提拔起来的。 这些人虽说都是走科举之路,读四书五经混进仕途的进士,但平日里在衙门中却不得重用,自身抱负得不到彰显,被谢至调拨司农部。 司农部虽是个新衙门,很多朝臣对这个新衙门也不太看好,平日里他们走在外面,也得不到尊重,但最为皇帝所支持,百姓所信赖的衙门,到处都充斥着生机。 有种朝气蓬勃之感,让他们愿意其卖力奋斗。 司农部尚书段奇文,弘治十三年的进士,与谢至是同一年的,当初谢至在贡院门口现场书写策论之时,段奇文也在场,亲眼所言谢至挥笔连写五篇策论。 对谢至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之后,还抄写了谢至的策论,背诵研读,直到现在,谢至对他曾书写过的那五篇策论记忆都不是很清晰了,段奇文竟然还会背诵。 当初,弘治皇帝下旨允许谢至为司农部选拔人才的时候,这个段奇文已经在翰林院任职了,本来能入翰林院的,那前途是不可限量的,可那段奇文却是偏生自己巡上了谢至,要进司农部协助谢至打造一个富强的大明。 虽说当时,谢至的确缺人,而且这个段奇文从自身才学上看也还算优秀之人了,谢至却也还是不放心,还遣人详细查了一遍,一遍查了下来祖宗八代都查的一清二楚了。 查明白之后,确认这个段奇文没有其他的心思,谢至这才放心了,这才安排了他司农部尚书的位置。 差不多一岁时间下来,段奇文在一些大事小情上面打理的还是颇为的井井有条的。 谢至带着地契才进了司农部,段奇文便迎了出来,笑嘻嘻的喊道:“云中侯,你终于来了,春耕马上就要开始了,在下着司农部却是出不上力,着实有些着急啊。” 看这样子,像是着急的吗? 说来春耕的事情着实也比较紧急,谢至也没再此事之上开玩笑,道:“该拿回来的地契全都拿回来了,你们立即着手对直接地契进行清点,之后,立即把朝廷的政策颁布下去,召农户种植,记住,必须是农户,这些农户种植,第一年全部免税,鼓励种植,次年交税多少,根据每地的情况再定。” 农人本就是要种地的,所有农户若都做工去了,那还有谁来种地。 眼前做工所挣的银子比种地高太多了,在这种情况之下,也就只能采用如此办法,鼓励农户种植了。 段奇文应道:“没问题,在下早就做好准备了。” 段奇文这般激动,谢至也不多言,良久才道:“另外,还要增加一条新规,凡是自己垦荒者,免税五年,在这条新规之上还要加上一条,务必是农户,匠户等开采的,不免税,士绅勋戚开采的除没收之外,每亩罚银一百两。” 一个新规得把各方面的问题都考虑到,即便是考虑的这么详细,到最后依旧还会有人钻了空子。 段奇文应道:“没问题,在下马上颁布新规,定能够在春耕结束之后,把这些地都种上庄稼。” 谢至也清楚,这个事情并不简单,比从那些师生手里把地收回来还要难上不知道多少倍的。 段奇文应答后,谢至并未多言,又吩咐道:“每省留下一千亩供自用,其余的全部许出去,尽早办吧。” 段奇文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几个时辰之后,便根据谢至的意思指定出了详细的政策。 随时根据谢至的意思制定的,但他们司农部却也不能直接颁布,还得是由皇帝盖上宝印才能见效。 段奇文弄好之后直接拿给了谢至,谢至在瞧过之后,便直接去找了弘治皇帝。 那些政策与谢至所言的也差不了多少,无非就是用书面语言写在了纸上,显得更立体一些罢了。 瞧了这些内容,弘治皇帝有些惆怅了,道:“这个旨意若是一经颁布的话,那些以白菜价卖了地的人恐会马上知晓,他们的地是被朝廷骗走了,不满之心恐是很快便会升起了。” 这个是肯定的,那些人急吼吼的把祖辈几代人的地卖了,没几日发现是朝廷一手操纵的,那心里能平衡了吗? 谢至回道:“对此,富民银行包括将要成立的集团,依旧还能让他们赚到银子,只会比之前赚的多,绝不会比之前的少,如此的话,历朝历代所存在的那个土地兼并的问题也就可以解决了,最关键的是,如此做的话,粮食是由朝廷控制着,再也不用经那些世家的手,到了灾年,朝廷自己想办法就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不用到处央求世家开仓放粮了。” 已到了这个时候,弘治皇帝即便想要反悔,那都没有机会了。 弘治皇帝虽有担忧,还是道:“就按此政策发布吧,愿意种地的,核查清楚身份后,由司农部出台新的地契,登记新的黄册。” 在这个问题上,谢至可比弘治皇帝想的清楚,弘治皇帝只要答应了,往后的事情,谢至肯定是能够做好。 对弘治皇帝的吩咐,谢至信誓旦旦的道:“陛下,尽管放心,臣定能完成好此事。” 很快,朝廷的新政策颁布下来了,愿意种地的农户,朝廷将授予土地,第一年可免税。 能让自己种地,不说免一年的税了,就是一年的税都不免,愿意种的人也多的是。 这个政策一出,最先利益相关的农户竟是开始怀疑了起来,道:“这是真的吗?给我们地,第一年还免税。” “当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谁敢在皇城脚下造谣,你没见吗,昨晚便有司农部的快马把朝廷这个政策往其他各地传了,听说,之后司农部还会委派驻守个州县官吏专程处置此事。” “快早些回去吧,能够免税,肯定是有不少人想要耕种的,若是回去的晚了话,肯定是没地了。” 一时之间,四方各地的流民全部都一股脑的往自己乡中赶去。 各州县作坊外面等着做工的流民一时之间更是少了一大部分。 随着流民的涌动,各州县作坊虽说不缺人手,也逐渐开始繁荣了,但由于涌过来的流民实在是太多。 找不到活干的人,大有人在,这些人找不到何事的活儿,便也就只能是栖息在作坊外面,长久没活干,那自然也就没饭可吃了,吃不到饭那便只能是想些其他办法了。 因而那些作坊外面是很不安定的,为了保护来往商贾的安全,各州县的府衙不得不常驻差役守在外面,一旦出现情况,立即毫不手软的拘捕羁押。 即便如此,这样的情况还是屡见不鲜,时有发生。 因而想要这些作坊稳步向好,便必须为那些流民再找一个合适的出路才是。 涌在各州县的流民先后离开,值守在这里的差役也能够歇下来了。 有人还艳羡,道:“这个人前个儿还填不饱肚子呢,现在竟是可回去种地了,第一年还不收税,无论种出多少粮,那都是自个儿的,可不得是用心些吗,某若是没这个差事的话,某也想去种地了。” 第314章 找上门来 就在所有的流民忙着回自己的家乡准备种地之事时,那些卖出地的人也终于明白了。 敢情先前地价被压的那么低,都是朝廷一手操纵的啊。 若非是朝廷一手操纵,那那些地,最后怎会都到了朝廷手里。 这是阴谋,这乃一个巨大的阴谋。 就连京师当中,那些曾经朝谢至帮忙,以一贯铜板卖出地的人也开始后悔了。 一贯钱那花了总有没的时候,若是留着地那可是能传承于后代子孙的。 谢至那小子太阴险了,这个事情绝地是他一手主导的。 当这些人想明白这个道理之时,把所有的怨气全都发泄了谢至的身上。 第一个找上门的便是张家兄弟。 张家兄弟自谢至帮忙收了他们的地,然后在帮他们鸡生蛋,蛋生鸡赚些银子后,因为还不到一月时间,除了那些地不再属于自己外,他们连一个铜板也还都没见到呢。 这个时候已经想到,这些土地的事情是谢至布下的一个局,自然是觉着谢至是骗走了他们的地。 张家兄弟一向都抠的很,平日里自己连一个铜板都不舍得花,当得知自己好几千两银子都被谢至骗走了,能不痛心疾首吗? 在想到这个可能性之后,张鹤龄当即就晕过去了,还是张延龄心胸宽阔些,一壶茶水泼过去才叫醒了张鹤龄。 在张鹤龄清醒之后,张延龄才道:“哥,你先别急,幸好咱们这个事情咱们是找了太子殿下的,若是谢至真要昧了我们的银子,那我们就去找殿下,殿下若是也不认的话,那我们就去找陛下,找阿姐,这个事情我们占着理,就是走到哪里我们都不用怕的。” 张鹤龄摸了一把脸上的茶叶,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道:“对啊,幸好我们多留了个心眼,在这个事情先找了殿下,若是不然的话,我们还真拿那谢至没办法,到时候我们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真是,我们一直都以为我们是最不要脸的,没想到那谢至竟比我们还不要脸。” “走,我们先去找谢至去。” 说着,张鹤龄便起身拉着张延龄便走。 这个事情着实得抓些紧,时间拖得越紧,他们这心里就越是没底。 张家兄弟先去了五军都察院,报了自己名字,说了要找的人之后,却是得到了门子不卑不亢的一个回道:“我家都御史不在衙门,两位侯爷若是有急事便去别处找寻吧。” “大兄,怎么办?那谢至都不见我们了?”张延龄紧张兮兮的道。 张鹤龄更是着急,直接便冲了进去,急吼吼的喊道:“谢至,谢至你在哪?快出来!” “寿宁侯,我家都御史真不在。”那门子在前面拦着。 由于张鹤龄身为尊贵,又是强行往里闯,那门子也不能强行阻拦,在你拦我当之下,张家兄弟便已经是进入了前院。 由于张家兄弟的无理取闹,吸引了不少都察院的差役前。 不管怎么说,这都察院都是谢至的地盘,这些差役也都是发自内心听从谢至之命的。 自然,这些人跟随谢至这么多年,也学会了谢至的一些脾气,在自己的地盘之上,还敢这般无理取闹,自是要给其几分颜色瞧瞧的。 “快来人,有人竟敢在五军都察院的地盘之上如此横冲直撞大呼我家五军都察院的大名,快来人,把他们打出去。” 一时之间,熙熙攘攘的一下子冲出了不少拿着各种家伙什的人。 “大兄,怎么办?”张延龄害怕了,道:“他们人太多了,若是我们这般往里闯的话,说不准就要吃亏了,说不准谢至还真就不再这里,我们要不想想其他办法。” 张鹤龄对着架势也是害怕的,停下自己脚步,一步步后退之时,从后面却是走出了一人,道:“两位侯爷,我家少爷也不曾得罪两位,两位为何要强闯五军都察院,这里乃朝廷重要府衙所在,掌握军兵核心,两位侯爷如此闯入,也是蔑视朝廷吧?” 张鹤龄指着眼前之人,也不敢上前,道:“贺良,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本侯也不是没进过你这里,本侯今日只想找你家少爷,你家少爷若是顺顺当当来见了某,不久任何事情都不存在了吗?” 张鹤龄来这里反正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寻找谢至,只要能见到了谢至,那一切还真就好说的很。 贺良回道:“我家少爷真不在这里,这几日他一直忙着春耕的事情,这几日一直都待在司农部,两位侯爷若是想要见我家少爷,要不直接去司农部,要不小人去通知我家少爷,让我家少爷回来,不过我家少爷忙得很,至于何时能回来可就说不准了。” 是张家兄弟要见谢至,谢至肯定是不会第一时间赶回来见他们的。 贺良回答之后,张延龄与张鹤龄小声,道:“这几日的确是春耕,谢至恐还真有可能在司农部的,不然我们就去那里找他,若是找不到的话,再想其他法子,咋样?” 现在这形式之下,即便他们还觉着贺良是他骗他们,他们也不能再这里强留了,还真就得想个其他办法的。 半晌之后,张鹤龄终于开口道:“那好,本侯便去司农部去寻了。” 张家兄弟扭头要离开,五军都察院的差役也没有把他们强硬立下的打算,随着他们的退走,也都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从五军都察院出来,张延龄一脸的有惊无险,“好险啊,幸好咱反应的快,不然真免不了挨一顿打了。” 其实,贺良在告知了谢至的取出,若是张家兄弟不肯厉害,那还真有可能被打上一顿的。 五军都察院的人腰杆那是很硬气的,他们颇为清楚,他们将来时太子的班底,是陛下特意为太子培养起来的,他们背后可是有陛下撑腰的,只要他们不做出谋反之事,肯定会有人保让他们不死的。 从五军都察院出来后,张家兄弟又急吼吼的赶去了司农部。 司农部的人虽没有五军都察院那般强硬,但到了司农部,张鹤龄却还是规规矩矩的报了自己的名字。 在报了名号,说他要寻的人是谢至后。 那门子愣了一下,客气的道:“寿宁侯稍等,待小人先去通报一声。” 说着那门子跑离之后,张延龄才颇有些欣喜的道:“大兄,大兄,看来那贺良还真没有骗我们,谢至也没有躲着我们,他还真在这里,谢至若是不曾躲着我们的话,那他是不是也就不存在骗我们之事了?” 张延龄想的其实有点多,谢至若是想骗他们的话,根本就不会躲着的。 张鹤龄有些激动,对张延龄的问题是在无从回答,也就只有是闭嘴不应了。 大概等了一炷香,那门子跑了出来,道:“两位侯爷可以进去了,云中侯在里面等着二位呢。” 在这门子的带领之下,张家兄弟很快在正堂见到了谢至。 谢至一瞧见二人进来,便笑嘻嘻的迎了上来,道:“两位世伯,你们来了,找某有何事,快快说来,春耕之事情很多,某还得去忙。” 张家兄弟能在这个时候照过来,谢至多多少少也都能猜到一些他们的用意。 不过既是他们找过来的,那便就得让他们先开口,总是没有谢至现说话的情况。 谢至开口,张延龄便急吼吼的道:“你说,土地变成大白菜价是否是你搞的鬼?” 这个事情,谢至当然是不能承认的。 再说了,在这个事情上他是想了些办法,降成多少,那还真不是他能够做主的。 既然不是那就要实话实说。 第315章 让利 谢至摇头应道:“这个事情增减全靠市场才能决定,某还真就控制不了的。” “市场?”张鹤龄反问道:“老是听你说这个,那到底是什么?” 张鹤龄要问,谢至自然是要随便忽悠一下了。 谢至回道:“比如说,今岁收成不错,所有人都要把陈粮拿出来卖掉,好替换新粮,如此情况之下那粮食的价格自然是会很低的,还有,世伯若是从陶瓷作坊买进了一批瓷器,要全部拉到太原府卖掉,足有几百马车那么多,瓷器虽说是名贵,若是这么多的瓷器一下子全部涌进来,两位世伯好生考虑一下,那还能卖到高价吗?可若是世伯只拉出了一车,那又是何种样子,某敢保证,就只是衙一车都绝对能卖上几百车的价钱。” 张家兄弟家里也是有买卖的,这些事情他当然知晓。 张延龄问道:“这便是市场?” 一时之间,谢至哪能解释清楚这个问题,谢至应道:“市场这东西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反正市场那东西人为的只能调控,绝对主导不了的。” 张家兄弟主要询问的也不是这个,他们只关心他们的银子还在吗? 张鹤龄很快开口,道:“我们卖地的银子在何处?你说让我们挣钱,怎这么久还什么都没见道到?” 这久吗?还不到一月时间呢? 一般情况之下,这些东西可一年才结算一次。 张家兄弟的为人,谢至也了解,所有对于他们也没搞一年的,直接安排的是一月的。 距离一月期限也就只有两三天时间,他们若是不愿意再留印子的还,本息都可还给他们的。 其实,谢至也是要借用此事告诉那些人,这真就是能赚钱的,真不存在谢至诓骗他们的。 谢至回道:“两位世伯,某是何人你们信不过,还信不过太子殿下吗?这个事情,某早就安排好了,为两位世伯安排的是一月的,再有两三日,大大后日,就可结算了,某把两位世伯卖地的本金以及这一月时间赚的都送到世伯府上如何,这个时候,世伯倒也能够拿出,可这样一来,可是要赔一大笔的。” 张家兄弟若是非得这个时候拿出来的话,谢至倒也真可给他们去取的。 张延龄反问道:“真的?” 谢至应道:“当然,当初当着太子殿下的面,某便与两位世伯说过,世伯先定个一月的期限,一月之后,若是还想继续,再开始新的,若是不愿继续的,可全部拿回去,在这期间,世伯有任何急用,都可随时抽走,只是中途若是抽走的话,那所谓的那些利息可就没有了。” 当初谢至为他们的投资就是按照银行的标准来的,所以所有的一些都是按照银行要求来的,那些政策也都是说的是明明白白的。 张延龄扭头朝张鹤龄,道:“大兄,谢至好像还真就说过这个事情。” 张鹤龄也不傻,当然记得。 片刻后,张鹤龄反问道:“你说的可属实?” 这二人真是麻烦,谢至虽不耐烦,却也还是耐着性子回道:“当然,某所言句句属实,这还是殿下所担保过得,某又怎会骗你们,两位世伯若是不信,可去富民银行查账,那印章是属于朝廷的,在账目上所赚多少都有明确记载的,到时候,自是会一分不少的给了两位世伯的。” 思考了片刻后,张鹤龄道:“本侯知晓了,那本侯便再等三日。” 张鹤龄能等上三日还是让谢至颇为欣慰的。 张鹤龄作为第一个投资的,其实也是再给那些人提供榜样之力的,张鹤龄提前取走了银子,还怎吸引其他的人去投资呢。 谢至应道:“世伯只管放心,到时候某自会亲自把银子送到府上的,世伯若是觉着何事,再做投资,若是不合适的话,便就此作罢,另外朝廷不日便要整合那些作坊,成立集团了,允许民间资金投入,最后的利润会按照投入多少返回到民间的,世伯考虑一下,还可把银子投入到此处的。” 提前做个宣传也还是有好处的。 才把张家兄弟打发走,便有人又把找上了谢至。 这些人都是勋戚出生,虽有子弟在各卫所中任职,但在传承了几百年,又在盛世之时,想要让子弟捞取战功,基本上都没什么途径,在这种情况之下,唯一能够延续家族兴盛的便是祖上留下的那些产业。 而这些产业当中,要属田产最为值钱。 在前几日的那段时间,那些地每日都在暴跌,都已经跌破到大白菜的价钱了。 没办法了,他们便只能是把大部分的地卖出,余留下的也只剩下少部分的了。 现在眨眼一变,那些地竟都到了朝廷手中。 他们的祖辈浴血奋战,现在朝廷竟使出如此拙劣之策骗走他们手中的地,这让他们怎能接受了。 在这个事情当中,他们最不满的是弘治皇帝,但他们却是不敢去找弘治皇帝。 一时之间,很多勋戚联合起来皆都找到了谢至。 才送走了张家兄弟,这些勋戚便吵吵闹闹找到了司农部。 司农部为了春耕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这么多勋戚找上来,司农部的那些小吏还怎么办公。 没办法了,谢至只能是带着这些勋戚找了家酒楼。 这些勋戚本是要找谢至讨个说法的,但谢至既要请他们去吃饭,那他们当然也就不能客气了。 谢至带着十几个勋戚去了酒楼后,找了一个最大的雅间。 几人坐下之后,谢至便招呼来了伙计。 “世伯们,你们喜欢什么随便点,某请你们吃。” 谢至的性格就是如此,只要他高兴,那还是很大方的。 谢至开口请这些人吃饭本是好心,哪成想,这些人根本就不领情,一人开口道:“别来这套,骗走我们的地,想必是挣了不少钱吧?别以为只请我们吃顿酒,就此事便能过去?” 好歹也一把年纪了,心胸怎么这么小呢,谢至何曾想过要让这个事情轻易便过去。 再说了,大明若想展现出蓬勃生机,还得是靠经济的投入的,他们这些人手中的银子若是不流通的话,那怎么实现大明的繁荣富强。 谢至嬉皮笑脸的嘿嘿一笑,回道:“陆世伯,这是怎么话说,某这些年是做了不少,但那些大部都是属于朝廷的,某只是从中赚了不少辛苦钱罢了。” 谢至自是做不到那么大公无私,把所有的收益都归了朝廷,偶尔他也是要从中赚一些回来的。 在这个方面,谢至那是从未否认过。 又有一人,道:“那这么说来,你从我们手中骗走田产,你又从中赚到了多少?” 天地良心,因为这个事情与萧敬一块合作的,谢至即便想要赚银子也是很难的。 另外在买卖田产之时,却是也没什么油水可捞。 谢至尴尬一笑,道:“这个骗便有些不太合适了,某哪敢骗各位世伯,土地暴跌,那也是基于大部分人同一时间抛出所致,与某还真没有太大的干系。” 这个事情若是严格说来的话,还真就与谢至扯不上干系的。 谢至有逼迫他们把手中的土地卖出吗?所有的一切还不都是他们自愿卖出的。 谢至这话立即有人不满了,人就是这样,出了事情总喜欢在别人身上找过错,很难认识到自己的缺点。 “若不是你设圈套,那土地的价格能暴跌到如此吗?” 他真是搞不明白了,说他设圈套,他哪里设圈套了,说他设圈套,可以找出来给他瞧瞧。 第316章 兑换 谢至把酒楼的货架喊来,本是让这些人点菜的。 请吃饭,这些人毛病却依旧不少,一个劲儿的找谢至的麻烦。 没办法,这顿饭若是想要吃好,还得是把实际的问题解决了才是,谢至抬手打发走了那伙计,道:“你先出去,我们说点事,食完了会喊你的。” 谢至这些人的身份一看就不简单,不说现在没有明说只是占用他们雅间不吃饭,就是一会儿谈完事情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他们都不敢多说什么的。 这里面的人若是得罪一个倒也还好说,若是把这些人一下子都得罪了那还真不是闹着玩的。 在谢至开口后,那伙计便直接退了出去。 在伙计退出之后,谢至才道:“各位世伯,现在事情已然发生了,朝廷若是把这些田地都还与各位世伯,那也不现实,各位世伯怎不想想其他赚钱的办法,富民银行那些业务应当比田地赚的多吧?世伯还可利用从这里赚到的银子买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人祖上都是武将出生,即便是经过几代人的沉淀,终究也还没集聚起内敛的底蕴。。 谢至只不过才刚开口,便有人不屑的道:“如何治家,还用你来教我吗?” 谢至自己的事情还搞不明白呢,哪有功夫管他们是怎么治家的。 谢至无奈,摊手道:“某不是要交各位世伯治家,如何治家,各位世伯指定是比某清楚的,某只是想给各位世伯找到一个赚钱的途径而已,毕竟各位世伯祖上都曾是赫赫有名的功勋之家,各位世伯若是没银子可赚,某这心里也不落忍。” 其实说来还是因为这些人若是没好处可捞,那必然会不安分,这些人若是不安分的话,那朝廷又怎会安分了。 一听说能够赚钱,几人立马来了兴趣。 有人立马问道:“怎么赚钱?” 本来这些人还没询问,谢至也是要宣传的,既然这些人问到了,那谢至也就回答了。 谢至回道:“几位世伯莫要着急嘛,听某慢慢说来,几位世伯可有去银行了解过哪些理财的东西?” 这些人架子摆的是很高的,自是不会轻易去了解那些东西。 几人纷纷摇头,既然他们几个不去了解,那只能是由谢至简单介绍一下了。 谢至道:“这个事情是很容易理解的,是这样,自前宋吧,在四川地界上开始出现了交子,这些交子免除了买卖交易之时直接采用银钱来交易,这样避免了银子,铜钱运输之时的累赘,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交子已不能满足商业的发展了,因而某便想出了银行,几位世伯想赚钱,那便把手中银子弄个合适的理财产品,若是几位世伯想做买卖,没有银子,那便与银行去贷,当然,要贷的话,那就得有抵押,而抵押便得是房产和田产。” 这方面的东西,这几人肯定是不会考虑的。 但谢至既是要介绍,无论他们是否会接受,谢至都必须得把该说的东西说清楚才是。 “另外,还有一个赚钱的办法,那就是朝廷的那些作坊将会成立集团,实行股份制,也就是说,这些作坊,各位世伯可去参股,一些事情,某要与极为世伯提前说明白,银子是能够一起赚的,但若是出了差错,那赔钱的时候也是需要几位世伯一道承担的。” 说着,谢至便道:“几位世伯若是不信某,其实可与寿宁侯去打探一下,他们卖地的银子是某帮着处置的,那些银子全部都投到了富民银行,再过两三日,一月期限也就够了,到时候,便可从银行连本带息都取出来,到时候想要继续投资的,那便继续,若是不想继续的,银子便可拿回去了。” “你莫不是与寿宁侯联合起来诓骗我们吧?” 谢至真是搞不明白了,张鹤龄那样一个人,都敢把银子投过来,这些人竟是不敢了。 看来看人还真的不能只是看外表。 谢至嘿嘿一笑,道:“银行自开业之后所有政策都摆在那里,这一月一来虽是没做过大业务,但也有不少庶民存银或者贷款了,所有的政策那都是摆在明面之上的,即便是想要坑害你们,也不能冒这个大风险吧?” 谢至介绍的也已经够多了,他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这些人再有不满,也不能真的纠结起来谋反的,他们也没这个胆量,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只是选择相信谢至了。 有人终于道:“先不说这个,等寿宁侯能取出银子的时候我们便过去瞧瞧,若是属实的话,我们倒也可试试。” 现在唯一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只要能赚银子那便就是一个天大的好事。 “好吧,几位世伯,还吃吗?”谢至问道。 这个时候该说的都已经说明白了,谢至其实是希望这些人开口不吃饭的。 反正这些人也看不上谢至,又何必非得吃了这顿饭呢? 谢至想多了,白吃的东西,这些人还真就不会放过的。 “吃,怎能不迟吃?” 一众人开始喊来伙计,先后点菜了。 这酒楼在京师也能排上号,这些人也都经常来,自是清楚该点什么菜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张桌子满满当当的都放上了菜。 这些人也都贼的很,大概是担心谢至喝多了会赖账,在点了菜后便要求谢至付了钱。 现在这些人都没喝多,谢至即便想在这些人面前多说也无济于事,只能道:“好吧,几位世伯吃好便是。” 谢至心中再有不愿,也只能是讨了钱。 既然是掏了钱,谢至怎么着都是要吃好的。 三日的时间眨眼而过,张鹤龄和张延龄一大早便在家中堵到了谢至。 谢至这几日不需上朝,而张家兄弟在朝中也没什么实际性的官职,自是不需要一早就去上朝。 这二人也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他们只要能荣华富贵就行,至于什么官职,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贤侄,这么早过来,没能打扰你到你吧?” 当着他们的面谢至能怎么说,即便是真的打扰到了,谢至也只能是开口应道:“没,没有世伯既然来了,那我们便去富民银行?” 张家兄弟过来的目的便是这个,谢至还是早早带他们过去一趟,省了他们的烦恼,也省了谢至自己的烦恼。 未等几人应答,谢至翻身上马,道:“两位世伯,咱现在就过去。” 张家兄弟是做轿过来的,谢至也没骑太快,就那么稳稳当当的跟在二人的身旁。 很快富民银行便到了,这么早,银行肯定是没开门。 “怎么?银行的人不会跑路了吧?”张延龄大大咧咧的问道。 谢至无语了,至于为了他们那么点银子就跑路了吗? 再说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那银子是谢至放入银行的,谢至都在这里,富民银行的人能跑到哪里去。 谢至一笑,道:“世伯放心,富民银行的人若是跑路了,世伯的银子某还给你们可行?放心吧,银行还未到开门的时候,我们先等等,按说这里也是有值守之人的,但没文吏在,世伯即便进去了,银子也拿不到手,我们便先等等吧,不需半个时辰也就可以了。” “都怪你,若非你非要早些来,我们便不用等着了。”张鹤龄开始怪怨起张延龄来。 张延龄也不敢多言,只是委屈巴巴的辩解道:“这不是着急,大兄,来坐着了,我们坐这里等等也就能拿到银子了。” 第317章 发财了 张鹤龄嘴上这么说,其实他若铁定主意不愿早些来,张延龄又岂能做主的。 在家里说话能算数的还要数张鹤龄的。 谢至这也是因要把银行的概念宣传下去,不然的话又怎会这么大清早的陪着张家兄弟在此等着。 对于张家兄弟的争吵,谢至也懒得搭理他们,在远离他们之处静静的等候着,装作是不认识他们的样子。 没用了半个时辰,银行便开了门,开门之后便有伙计开始拆下窗板。 在伙计还在忙着拆窗板的时候,张家兄弟便一溜烟的跑了进去。 二人忙着进门,谢至倒是不着急,缓步悠哉中进了门。 张家兄弟才一进门便大喊道:“人呢?本侯来去取钱。” 很显然张家兄弟这是到早了,人家银行开了门还没到迎客的时候,人家这个时候开门是先打扫的。 几个伙计扫地,擦桌子的都有。 张鹤龄这么呼喊,片刻之后,才有人从后面走了出来,此人瞅了一眼张鹤龄,旋即瞅到了张鹤龄身旁的谢至,道:“侯爷” 来人正是银行经理郭三,别看这些日子银行业务办理没办理过多少,但来咨询的人却是不少,几日时间,郭三一直都是忙的焦头烂额的。 谢至也不多言,抬头道:“一月期限已到,寿宁侯来取银子,给他们拿了吧!” 银行本就存有规定的,时间到了可任由存取,张鹤龄存进来的是一月,现在一月时间已到,他们想要取走,那自然也是有他们说了算的。 谢至开口,郭三即刻取来了账目。 在郭三的账目才刚刚取来后,外面便是涌进了一大群的人。 这些人谢至也都认识,前几日还与他们在一个酒桌上喝过酒。 谢至可是没忘记,这些人一个个的可是不要脸的很,觉着是谢至请吃饭,他们竟是没人都点了一大堆,有人恬不知耻的在最后都打包带了回去。 谢至可是很记仇的,因而在这些人过来的时候,谢至理都没理他们。 这些人却也不在意,却是全都绕过他一窝蜂的涌入到了张鹤龄身边,有人追问道:“寿宁侯,你在银行存了银子?” 这些人一窝蜂的涌来把张家兄弟下了一条,张延龄小心翼翼的盯着几人,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其实这也不能怪张延龄,这些人一窝蜂涌过来,虎视眈眈的,完全是要抢劫的架势。 有人笑嘻嘻的问道:“我们只想知晓寿宁侯存了银子进来还能取到钱吗?” 这个什么话,既是存了银子,怎还有取不到的理儿。 张鹤龄不回答,谢至却是忍不住冲上去,道:“这话就说差了,既是存了银子进来,那随时都有取走的权力,只是若是在定期之内利息少些罢了,郭三,别犹豫,马上为寿宁侯取了银子,不然我富民银行不知要背多大一个黑锅了。” 既然要看让这些人看到富民央行的诚意,那也不必在耽搁下去了,越是耽搁,越会让人觉着他们这银行是有猫腻的。 其实天可怜见,谢至做的这一切多数还不都是为大明考虑,为他们这些人考虑,想着能把他们手里的银钱流转到合适的方向去。 郭三听了谢至之言,很快便开始着手准备了。 先拿了账目,张口报道:“寿宁侯与上月二十五存入本行八千” 郭三才报一般,便被张鹤龄拦了下来。 张鹤龄急吼吼的道:“不必报了,本侯心中都有数,把银钱拿出便是。” 张鹤龄的心思打架都心知肚明,所谓财不外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的家产报出来,那岂不是徒增麻烦吗? 张鹤龄阻拦,郭三自是也不再继续了,又问道:“寿宁侯若是直接兑换铜板回去的话,恐凭二位之力一下也不能带回去,不知寿宁侯可带了车马!” 张家兄弟一大早只想着到富民银行结账,实在着急,还真就没考虑到这么多的银钱需要怎么带回去。 被问到,张鹤龄一拍脑袋,道:“本侯倒是忘了,老二,你立即去喊个车马过来。” 张鹤龄他无事可干不着急,谢至他是忙着呢,哪有时间等到张延龄喊了车马过来。 “郭三,咱银行还有车马吧?找寻几辆把银钱送到寿宁侯府上去。” 看起来,谢至与富民银行没多大关系,其实富民银行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是由谢至做主的。 谢至吩咐之后,郭三立即应道:“是,小人即刻去办。” 很快,车马便被喊了过来。 在车马被喊过来之后,谢至便开口道:“装箱吧!” 张鹤龄在弘治朝谋划了十几年,通过各种手段收入囊中的田地怎会少了,自得是用箱子来衡量的。 银库种地,不说是张鹤龄等人了,就是谢至也没跟着进去。 在郭三进去清点的时候,谢至在外面道:“两位世伯,莫要着急,在此稍后片刻吧。” 到了这个时候,张鹤龄早就已经是急不可耐了,哪会听进去。 等了片刻的功夫,外面响起了骡马之声,张鹤龄第一个跑了出去。 随着张鹤龄出门,已经有人陆续提着银钱装箱了。 现在围观的人是不少,但为了保证真伪,张鹤龄还是打开了箱子,瞧着明晃晃,崭新的铜钱,张鹤龄眼睛都亮了。 由于现在所发现的铜矿和银矿稀少,平日里的大额交易都是采用银票,而小额的那些利用仅存的那些也足够了,至于庶民之间的买卖交易,还有不少人是依靠以物易物的。 张鹤龄当然知晓这银钱的重要,片刻的功夫便合上了箱子。 很快又搬出了第二箱,第三箱最后竟是一直搬出了整整五个大箱子。 张鹤龄兴奋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对谢至更是热情了不少。 谢至借此皆会宣传了他的银行也没什么不妥,笑嘻嘻的道:“世伯若是有业务的话,再来找某便是。” 正当张鹤龄兴奋之时,一人道:“这铜钱都是新的,莫不是假的吧?” 总会是有那么一个两个扫兴的人。 此言一出,本来兴奋的张鹤龄开始起疑了。 谢至却是笑呵呵的道:“张世伯可否那几个让几位世伯也瞧瞧,几位世伯距离远也看不太真切,拿在手里便也就能够真真切切的体会明白了。” 为了辩驳真假,张鹤龄自是不会吝啬,开了箱子拿了几个出来,往没人手中递了几个过来。 这些人也都是见过铜钱的,而且家里的铜钱也都不少,真与假的也都是能够瞧出来的。 从张鹤龄手里拿了铜钱之后,很快便有人开始从自己摸索出铜板,两下相比了。 片刻之后,众人纷纷点头,应道:“是真的,没问题,这银钱只比旧钱真,都没比旧钱假的。” 既承认了钱是真的,张鹤龄旋即从几人手里抢过了铜板,急吼吼的道:“谢至啊,本侯先回去了,往后本侯少不了要再来找你,你可别嫌本侯麻烦。” 麻烦,谢至肯定是不会嫌弃的。 只要有业务,那便就是谢至的客户,他肯定是会接着的。 谢至应道:“这个肯定没问题,世伯有事尽管过来便是。” 说着,谢至还道:“郭三,你找些人帮着世伯把东西送回家去。” 谢至这般说也只是为了表面好看罢了,其实不用谢至吩咐,郭三便已经吩咐人赶车回去了。 张家兄弟像是赶车的人吗? 再说了,车在赶回去之后,他们还得是车在赶回来的。 往后这样的业务也不少了,少不了用得着这些马车的。 第318章 破坏 瞧着马车走远,其他几个勋戚难免生气了艳羡。 金灿灿的铜钱让他们看着就喜欢,恨不得马上抢过来。 那铜钱真是太喜人了,人见人爱,他们的眼睛都离不开了。 有人终于道:“云中侯,我们手中没铜钱也能存吗?” 这话的意思谢至也能够理解,没铜钱的意思是说,他们手中只有银票,并没有那么多的现钱。 这个问题谢至早就考虑过了,若想垄断,怎能冒进。 在刚开始之时,还得是与那些钱庄有所关联的。 银行的事情自是得与那些钱庄通气的,只有通了气才能保证平稳的运行。 有人询问,谢至开口道:“当然,只要有各大钱庄的银票,我们便认。” 谢至这般开口,这些人放心了。 很快,又有人开口了,问道:“那我们手里的银票又是否能够兑换成这些铜钱。” 既然承认银票了,那兑换必然也是可能的。 谢至应道:“这个是肯定,不过会收取一些手续费,但这个手续费也不会太多的,一贯铜钱也就是三个铜板罢了,这应该也在各位世伯能够接受范围之内吧?” 此事之后,很快便有人过来兑换银钱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向好的开始。 只要肯来兑换银钱,银行中的那些业务他们这些人迟早也还是能够接受的。 接下来,谢至的重点还是放在了耕种之上。 毕竟前不久才出现了大面积的土地变动,务必得把这个事情完美的解决了才行。 从银行出来之后,谢至便去了司农部。 才去司农部,段奇文便找了上来,道:“侯爷,昨日郊外刚种植的土地有上千亩被破坏了,损失不小,估计得重新种植。” 谢至倒是也预料这些土地这么被卖出会有人不满,却是没想到竟会有人行出如此卑鄙的手段竟然在背后搞破坏。 他们一个个的若是有本事,尽管光明正大的来便是,何必这般偷偷摸摸的。 谢至眉头紧皱,问道:“可知晓此事是何人所为?” 这么短的时间段奇文自是很难查出幕后之人的阿,摇头回道:“还不知!” 谢至也不着急,又问道:“被破坏土地是普通百姓的吧?” 现在大部分土地都属于普通百姓了,那些世家大族,勋戚官宦手中的地都寥寥无几了。 能够一片地被破坏了这么多,肯定不会是那些人的了。 那些人手中恐没有那么多土地的。 段奇文回道:“是,都是普通庶民的,涉及五十余户。” 每家种植十几亩先别说其中的辛苦,就是浪费的种子都不知晓有多少,若是被谢至知晓了是谁黑了心肝,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谢至非得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谢至马上便道:“查,马上着手去查,是谁做出了此事,这地当初都是他们心甘情愿卖出去的,当初他们为了卖地,心心念念的都来与某攀关系了,总是不能现在感觉吃亏就来搞破坏吧。” 谢至从银行那里得来的好消息顷刻之间便消失的烟消云散了。 都是些什么人啊,真是的。 段奇文很快回道:“下官已吩咐人着手去调查了,不过下官以为目前最重要之事还得是在如何帮着这些庶民重新耕种的,这些辛苦辛苦倒是不怕,只是粮种被毁,他们难以再有新的粮种用来耕种的。” 这个倒也着实是实实在在需要解决的问题。 谢至沉思一下,出言道:“好吧,这个问题,着实也该解决,这样吧,司农部携带粮种派出人手先帮着这些庶民把粮种植下去不论幕后之人是谁都不是此事的关节所在。” 谢至自是极为清楚,若是耽误了农时,即便找到幕后之人,那五十户却还是要饿肚子的。 这些事情其实段奇文作为司农部尚书自己就能做主了,询问谢至还是出于对谢至的尊重的。 最关键的是,谢至这个安排是很得他称赞的。 既然是达成了共识,谢至也不多言,应道:“先帮着耕种,但幕后之人却也是不能放过的,不然效仿那是肯定的,他们肯定会觉着如此办法便能够迫使朝廷把地再还给他们了,朝廷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头,那便就绝没有反悔的余地,也绝不能中途停手,一旦中途停手,势必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弊端。” 顿了一下,谢至又道:“你把那几户的名单列出来,某去瞧瞧他们。” 普通人家招了那么大的灾就跟天塌下了一般,谢至这个时候去瞧瞧也算是一种慰问,更是一种鼓励。 段奇文也没多说,很快便把名单给了谢至。 拿了名单之后,谢至便循着名单的地方先找到了招灾之处。 还未靠近,便听得一阵哭嚎之声。 这道哭声听者动容,谢至靠近后也终于能够听清这哭声之中所骂之人了。 仔细听听无非也就是天杀的,他们好不容易种了田,好不容易才有了收成,便搞了这么大的破坏。 谢至并未马上靠近,他极为清楚现在这些人正是需要宣泄的时候,他这个时候若是强行靠近免得要遭受一同无妄之灾,最好的办法,既是等到他们宣泄的差不多了,自己再行靠近。 半晌之后,远处的哭嚎之声差不多减轻之后,谢至才走了过去,先做了自我介绍,道:“某谢至” 只不过刚报了姓名,那些人便激动的道:“是云中侯,是云中侯” 谢至也知晓自己名声,这些人激动的呼喊,他还是比较淡定的。 良久,谢至才终于道:“你们田里的损失某知晓了,此事某会想办法帮着你们一块解决了,司农部会安排人手携带粮种重新为你们耕种的,回尽快帮着你们种下去的,虽迟了些,却也不会耽误秋收的。” 他们也属于种的比较早的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没种下去的人多的是。 说是会耽误,其实一点儿都耽搁不了的。 有人开始朝着谢至道谢了,道:“多谢侯爷。” 感谢的话谢至已经听过不少了,对于这些东西谢至也都免疫了。 谢至回道:“莫要言谢,此事也是某管理不严才导致了此事发生,你们尽管放心,无论促成此事的人是谁,某绝不会轻饶。” 谢至这是对这些庶民的保证,同时也是对胆敢做出此事之人的一个宣战。 他辛辛苦苦协助着庶民种地,他们那些人白白享受着荣华富贵不朔,竟还敢搞破坏了,真是该死。 谢至的保证这些人是相信的,凡是谢至说出来的事情,到最后那一定是能够做到的。 眼前这些身穿粗布麻衣之人,对谢至是信任的。 这些人也不再纠结这个事情,他们非常相信,谢至一定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在谢至保证之后,有人道:“小人都信侯爷的,侯爷,小人几个也商量好了,每日轮着来守着,相认想,若是有人守着的话,他们那些人终归是会有些忌惮的吧?” 这个那是肯定的,那些人若真是胆大妄为的话,不放大白日就来毁坏,就何必要在黑夜偷偷摸摸的做这些事情。 谢至应道:“这个是最好了,你们轮流守着,一旦发现人莫要与之硬碰硬,立即喊人来,只要你们齐心协力,某就不信他们还敢造次,放心吧,这个事情陛下是支持的,只要陛下那里支持,所有贼子的任何想法不过也就是痴心妄想罢了,所有的一切还得是你们自己努力,有时间的话,你们便多去开荒,开荒之后的地也是你们的了。” 第319章 找到凶手 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再有人反对,这个事情也必然是得继续进行下去,决然不可能中途停止的。 无论谁敢在这个事情搞破坏,定然是不能姑息的。 由于对这个事情的严查暗访,背后行此之事人很快便露出了蛛丝马迹。 段奇文虽说也已经遣出了人手对背后之人进行了探查,但毕竟他手中的人手有限,他那么一点儿有限的人手还得用在春耕之上。 探查之事还是谢至遣出了他的护卫,才查了各水落石出。 怪不得张卓那小子能在云中卫混的风生水起,自与鞑靼交战之后直接混上了千户。 别看虽只是一个千户,但别忘了,云中卫那是精兵中的精兵。 就云中卫一个普通兵丁那拉出来都是能与普通卫所的总旗,甚至是小旗抗衡的。 就那一个千户,若是调派到其他卫所中,即便任职个指挥佥事那也不算屈才的。 不过,谁人都知晓,云中卫那就是不败的神话,能进入云中卫那是一种荣耀,即便是个普通兵丁,他们都愿意待在云中卫,却是也不愿去其他卫所做百户的。 就云中卫的那些兵丁,出门在外打出云中卫的名头,就连街边的陌生人也会高看一眼,甚至还会有不少人会直接过来献上一束花,称上一声勇士。 当然,这也纯属玩笑,献花之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不管如何说,往日没任何地位的丘八,但凡挂上云中卫的名头,都会被高看上好几眼的。 而且,随着五军都察院对卫所一些弊政的严格督促,普通军汉的地位也有所提高,军户与普通农户,匠户也都不相上下了,都是利用自己双手混饭吃的。 最关键的是,身为军户,若是运气好,能捞个军功的话,那极有可能是能够封侯拜相的。 现在有不少军户可以戚景通作为榜样了。 其实说起来,他们又有几人是有戚景通那般本事的,不管怎么说,有目标总归是好的。 有了目标,人生才有动力。 说了这么多,总之就一句话,张卓训练出的护卫着实不错,几日时间便找到了搞破坏之人。 谢至当初就猜想这个搞破坏之人必然是原先手中有地之人,对普通庶民耕种了自家地心有不满,所有才来搞破坏的。 没成想,最后的事实还真就如谢至所猜想的那般,搞破坏之人还真就是原先有地的那人。 此人乃是户部的一个郎官,在京师天子脚下,扔出一板砖能砸出一箩筐之人的地界,区区一个郎官是算不得多大的官职。 但对于一寒窗苦读的一个寒门子弟来说,能够坐上郎官位置那可不得了了。 而且既然已经做了郎官,那必然就得多置办些土地。 他费劲辛苦是置办上土地了,可最后的结果竟是被谢至骗走了地。 如此情况不止此一人存有,好多人都是这种情况。 这些人之中肯定是有不少人想要把谢至碎尸万段的,但偏生谢至的实力也不弱,他们也不敢冒这个险。 这个郎官却是个脾气火爆且又有几分愣头青之人,别人不敢动手,他却敢动这个手。 再加上,在此时之上他着实也气不过,于是便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派人动手了。 他倒是想把谢至打一顿,但又清楚谢至身边的那些护卫不是吃素,谢至自从被几次接连被刺之后,出入身边总是会跟着人的。 他非常清楚就他那家丁,若是与谢至身边的护卫硬碰硬的话,那简直就是找死。 唯一的办法也就是朝着那些土地出手了,他要给其他人做好表率,希望有了他的出手,其他同僚也能够做些事情。 只有出手的人多了,便能够让朝廷知晓他们的意思。 一个人出手朝廷肯定会弹压,若是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群起反击呢,那朝廷必然会重新考量了。 佃户租田耕种,有田之人雇人耕种,这是千百年来传下来的规矩,怎就到了这里就不成了。 谢至自是不会管破坏之人是如何想的,既然找到了罪魁祸首,他便就要把之绳之以法,以防止更多的人效仿。 很快,谢至带着护卫以及司农部的人便出现在了那郎中府上。 司农部全权负责春耕之事,谢至自是协助司农部,很多事情自是由不得他做主的,只有把司农部的人带在身边,方才显得名正言顺。 谢至找上门去的时候,也是一个晚上。 郎中一家人才吃了饭,儿孙妻妾围在一块,吃着糕点茶水,述说着自己的见闻,时不时逗得长辈眉开眼笑。 府中的佣人伺候着主子吃了晚饭,一些进伺负责主子们的洗漱的佣人等着主子们歇下,其余用不着自己的则是都回了自己房间,准备洗漱之后便入睡了。 就在这个时候,谢至带着人出现在了府门之外。 站在朱红色的大门之前,谢至开口道:“上到土地买卖,下到土地租种那都是朝廷的政策,这政策并不存在欺压任何一方的情况,都是双方自愿发生,现如今,耕种之后他们又去搞破坏,这于情于理可就说不过去,今日非得过去讨个说法才是。” 司农部跟随而来的大部分官吏都是寒门出身,他们家中也有得了此次新政的红利,都得了不少的土地。 这些土地头一年免除赋税,足可以让他们留下存粮。 第二年虽得交税,却也是少部分的,依旧除却填饱肚子之外,还是能够留下存粮。 这个政策他们这些人自是称颂的也欢迎的,但凡谁若是敢来破坏,他们肯定是绝不会轻饶的。 自找到罪魁祸首之后,他们便嗷嗷叫着,要来报仇了。 他们好歹也是通过科举才进入到中枢的,对于一些事情看的是很明白的,他们非常清楚,此事的破坏之事若是不做严惩,不用此事表明朝廷果决的态度的话,肯定是会有不少人行效仿之事的。 到时候,任何时候他们种下的粮食都有可能被人连根拔起。 那种担惊受怕迟早都会把人逼疯了的。 谢至只是简单的鼓舞人心之后,便下了一道命令道:“去喊门去。” 谢至也是带人来的,他有的是办法就这么直接闯入。 一个小小的郎官,且还是一个破坏朝廷新政的郎官,谢至即便是带人直接闯入,也没人能够说出什么来。 但谢至好歹也是曾连中过三元,且又身有侯爵,怎能干那种只有土匪才干的事情呢。 该敲门的时候,还是要规规矩矩的去敲门的。 谢至一声吩咐之后,很快便有人去敲了门。 只是简短的几声,门便被打开了。 “找谁啊?”那门子只是询问了一声,谢至带着一众人便鱼贯而入直接闯了进来。 身为门子,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好看家护院之责。 他这般放任贼人就这么堂而皇之闯进去,可是担负着极大责任的。 谢至带着的人马虽然凶神恶煞的很,那门子却也是破负勇气的上前阻拦。 “哎哎哎,你们究竟是何人?这乃私人府邸,你们这般闯入,怎得了?” 谢至本懒得搭理他,更懒得与一个区区门子计较。 怎奈这门子实在是太忠心了,就像一块口香糖一般沾着你,让你根本就难以动弹分毫。 怎么说来,谢至也算是能上马杀敌的,对付这样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一抬手便也就解决了。 但谁让谢至是心慈手软之人呢,看在这门子如此忠心的份上,他还真就不忍下手了。 最终,谢至还是喊了手下拦下了那门子。 第320章 报仇 谢至虽不愿为难那门子,却也并不是吃素的,厉声呵斥道:“兄弟们,刀剑出鞘,所有胆敢阻拦之人,今日便让他血溅当场。” 仁慈只是一方面的,若是这个仁慈只会让人肆无忌惮,谢至也宁愿不要这份仁慈。 战场上的命令,只要下达那便绝没有扭转的余地。 因而,谢至这个命令自下达之后就没想着收回,今日若朕还有人阻拦的话,谢至倒是真就能成就了他的这份忠义的。 谢至一声命令之下,明晃晃的刀片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有种要把人眼睛晃瞎的冲动。 如此气势还是很摄人心魄的。 谢至命令出口后,那门子果然不敢阻拦了。 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他都已经是尽力阻拦了,在如此情况之下,他先得保命才是,那明晃晃的长刀就横在他面前,他真不敢保证,他若是再往前一步的话,那刀剑是否就得没入他脖子里。 震慑住了那门子,谢至带着人一路向前。 走进长廊,不知是谁瞧见了率先闯入的谢至等人,立即惊呼大喊道:“有贼人闯入了,有贼人闯入了” 最先听到这个风声的都是些看家护院的家丁。 这些家丁白日和夜晚都有值守的,夜晚值守的最先听到这个动静立马围了过赖,而白日之值守的本已经准备睡下了,听到这个东京后,立马开始着手应对。 区区一个郎官的府上,能养活的看家护院的家丁肯定是不会多。 白日和夜晚的加起来不过也就是十余人罢了。 就这么一些人谢至一人就对付了,谢至带来的那些护卫自是鸟都不想鸟。 心态决定气质,在一群人的逼迫之下,那十几人只剩下了后退的份了。 这些人后退,谢至也没必要为难。 最后他们若是还想出手,谢至分分钟能解决了他们。 而就在对峙之时,早就已经有人把这里的情况汇报到了主家。 郎官一家人正嬉闹言笑之前突然被人破坏了兴致,那心情能好的了吗? 郎官不满的呵斥道:“规矩呢?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那就跟天塌下来一样了,下人虽摄于家主的呵斥,却也是不得不开口,道:“老爷,有人闯了进来!” 那郎官惊呼,喊道:“什么?” 那郎官第一时间是诧异的,他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即便有人劫财,那不应该是悄悄进行吗? 像这般堂而皇之的闯入,何人得有这般大的胆子。 惊呼之后,那郎官终究还是反应了过来,问道:“来人是谢至?” 毕竟是做了亏心事,自然是怕鬼敲门的。 可惜汇报那人对外面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很难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只能道:“这个小人不知,小人并未敢靠近,便与老人汇报了,距离太远,并未瞧清具体情况。” 这郎官心中再有不满,总也不是教训这人的时候,不耐烦的还是把来汇报之人打发出去后,对房间中的众人道:“你们在此候着吧,老夫去瞧瞧。” 这么大一家人总归是能找到那么一个两个孝子贤孙的,这郎官一经开口,便有人上前道:“既有贼人找上门,怎能让父亲一人犯险,儿子代父亲过去就是。” 这郎官既然能够猜想到来人是谢至,便对自己所做之事有所预料,既是如此,他又岂能让自己的儿子去以身犯险。 大儿开口后,小儿也接着开口道:“儿子也愿代父亲去踢腿了那贼人。” 但凡是家中略有薄财的,即便是同母所生也都会争斗的你死我活,更别说是这种出自两个母亲的了,那勾心斗角,兄弟不睦那是常有的。 不管兄弟之间如何,作为父亲,那都是自己的血脉,要爱护那便都爱护着。 这郎官竟然不让大儿前去,在小儿请命之时,那自是也不会答应的。 “你们都莫要去了,老夫过去就是了,你们二人也都大了,照顾好女眷便是。” 那郎官既是要坚持自己前去,两个儿子也不能再做阻拦,二人只好低头应道:“是,爹只管放心,儿子定会照顾好的,爹过去之时要一切小心才是。” 这郎官应答了一声,多有一副大义凌然的态度。 这郎官自当初对那些地出手的时候,他便已经把所有的结果都想到了,他要一次办法唤起那些同僚的同仇敌忾来。 想要那么多同僚联合,势必要奔走相告,可若是采用奔走相告之法的话,又会出现结党之嫌。 想来想去,这是我已可行有效的办法。 在那郎官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谢至便已经走了过来。 就是那么巧,两人直接来了个面的面。 谢至迎面撞上了那郎官,未等谢至开口,那郎官便开口呵斥道:“云中侯,你这究竟是何意,陛下亲近你,你却也不能这般堂而皇之的就往大臣家里冲吧。” 不管怎么样,先得让自己找到理由才是。 怎么说来,都得先让自己的气势够了才行。 在这个事情之上谢至毕竟是占据主导地位的,自然是没有任何忌惮的,笑嘻嘻的道:“某深夜来此,刘侍郎难道不知晓原因吗?” 虽说是深夜,谢至却是逼迫着追问,眼神犀利,给人一种惧意。 趁着月光,谢至把那刘侍郎脸上的变化瞧了清楚。 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人明显是有些心虚。 就这情况,若是说这刘侍郎心中没鬼,好像都说不下去了。 那刘侍郎脸上明显存有心虚,嘴中却是回道:“你深夜闯入,在下岂能知晓你的心思,在下好歹也是朝廷大臣,你今日若不能给在下一个交代,明日在下定去与陛下那里好生上道折子。” 折子的事情,谢至倒也不担心了。 他自来了之后,上折子弹劾他的人那多如牛毛,再多那么一个两个的,他也还是能接受的。 谢至呵呵一笑,道:“只管去,某等着,不过,在刘侍郎弹劾某之时,还是先请刘侍郎解释一下几日之前城郊那田地怎刚种下庄稼便被破坏了。” 若是这刘侍郎能够堂堂正正的当面承认了,谢至倒也还能敬重他是条汉子。 可惜,这刘侍郎还是没这个勇气,上来便与谢至虚与委蛇辩解道:“在下怎能知晓。” 谢至开始鄙夷了,脸上露出不屑,回道:“那地是刘侍郎的吧?当初好像是刘侍郎挂到了牙行,某还以高于市场的五倍的价钱买来的。” 固然京师当中的不少人是找了谢至的,对于这些人谢至大多是给了一个高价钱的。 当然,肯定不是所有来找谢至的人都能给出高价的,也就只有先卖的,谢至才会给高价。 其原因也是因为鼓励那些人及早卖出土地。 至于那些等到最后眼看着就卖不出价钱的人,谢至也绝然是不可能给出高价的。 这样的人往往也最善于见风使舵,既然算计的太精明了,也理应吃个亏的。 而那些与谢至不认识,却是早早挂在牙行的,谢至也会酌情给出高于市场的价钱。 反正不管怎么说,谢至所做的一切都是要把土地暴跌的现象表现出来,也好让他们把手中的地都拿出去卖掉。 其实现在看来,他们卖出地是吃亏了,随着商业的发展,他们会发现,埋头耕种那是最不赚钱的事情。 谢至从后世而来能够想明白这些问题,那些人局限于当下,想不明白,谢至即便耐着性子解释,也难得起理解,因而也懒得与他们解释了,一切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第321章 证人 那刘侍郎对谢至这般做丝毫不领情,回道“五倍又如何,这却也丝毫不可否认,你设计骗走我们田地之事。” 说出这话这可真是没良心了,在这个事情谢至可是一直尽心尽职,能给予的优惠可全都给予了。 唉,好人难做,看来往后还是当少做些好事。 谢至摊手,回道“此事可就诛心了,这怎能称为骗,所有的买卖不都是本着双方自愿的原则,某又没上门逼迫你们,算了,不说这个事情了,某只问你那地是是毁坏的吗?” 谢至自是记得他前来的重要目标是什么,现在关键要探讨的那地是谁毁坏的,至于是否骗了他们地的事情,现在也不是讨论的时候。 最关键的是,谢至的那些想法与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之上,即便是要辩驳,也完全说不到一块的。 那刘侍郎依旧没有直接承认,回道“朗朗乾坤,岂能冤枉于在下,此事你若找出证据,某便认着,你若找不出也休要冤枉于某,不止如此,今日深夜强闯之事,在下也得去陛下那里好生说道说道。” 有这样的吗?当着你的面就要说我要去告你了。 既是如此的话,谢至又岂能这般轻易了解此事呢。 谢至微微一笑,道“证据,某自然是有的,那被破坏的一千亩地又不都在你的名下,某怎不怀疑别人呢,据闻,你多次与陛下上折子说某的坏话,这还不止,私下之中也是多有言说,说是某设计骗走了你的地,是吧?” 因为这个事情,朝中对之不满之人多的是。 只是因这个时候的皇权已经达到顶峰了,还真没有人敢随便挑战皇帝权威,不然的话,可说不准还真就会有人直言是朝廷骗走了他们的地。 不过,现在的弘治皇帝可与以前不同。 他们若敢真这样说,弘治皇帝也就敢拿几个出头鸟开刀的。 谢至询问之后,那郎官这下竟是开口认了下来,道“难道事实不是如此吗?” 他怎就成诈骗了,若是他们能坚持初心,把着自己手里的地,亦或者是能够规规矩矩的把该给朝廷的税给了,哪还会有这样的问题。 说来说去的,还不是他们习惯了士绅不用纳粮吗? 这般说来的话,终究还是这些人心思太过自私,只是考虑了自己利益,而忘记了朝廷和百姓的利益。 现在眼见着自己的地被别人耕种了,心里实在不服气,才出此下策,其实他们怎就不想想,那地原先是否可又属于他们。 那郎官反问,谢至则是一笑,道“事实怎样,某与你也与你说不清楚,何况,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对错,说来的话,若非你们担忧土地暴跌损害自身利益,最紧要的也是担心你们给朝廷交税,你们又怎会急于卖了地,若非你们急着卖地的话,又怎会把地价搞得那么低,某当初看这个地价实在是太低了,在购买的时候还特地加了些银子,即便如此依旧也未能挽回颓势,某可是把能做的都做了,现在这般情况可就真的怪不着某了。” 谢至虽说做了一下调控,但最关键的还不是因为他们的私心作祟。 说了这么多,谢至把能做的可都做了。 接下来可就要解决他们之间的事情了,这个郎官的心中是怎么想的不得而知,反正谢至是必须要把这个出头鸟扼杀了,往后类似这样的问题一定是不能再出现的。 所以说,对于今日这事一定要严惩,绝对不能拖泥带水,往后才不会有效仿之人。 紧接着,又道“算了,这些也不说了,某说这么多,你心中还指不定如何痛骂于某呢,日后自有事实作为见证,今日某就与说一个事情,城郊那地破坏之人可是你?” 谢至也是读过书的人,能引经据典说出一大堆的大道理,一般人若是与谢至辩驳的话,还真就不是他的对手。 那郎官未能辩驳过谢至,很多时候还是不说话的。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事情之上他都不占理,底气就不足,又怎能辩驳过谢至去。 当谢至这次问出之后,那郎官却也并未直接否认,开口道“你也莫要这般一遍遍询问在下,你若有证据,直接来拿某便是,若是没证据的话,那一切便莫要多言了。” 这是打定他在这个事情上没有证据了? 谢至一笑,抬手招呼道“来人,把人带上来。” 谢至一声招呼,很快便有兵丁带着一人走了过来。 谢至朝那郎官露出一道人畜无害的笑容,道“这个人,刘侍郎可认识?” 那郎官在见到那人的时候明显有些呆愣,但对谢至的问题却是矢口否认,应道“不认识。” 认识不认识的也不是他说了算的。 谢至转而朝那人问道“刘侍郎,你可认识?” 那人瞅了一眼那郎官,一时之间并未回答。 这般情况之下也是需要一些威慑的,若是光说好话的话,也不见得能起到作用的。 有时候该用威胁还是得用一些的。 谢至开口,道“这样,这里说话总归是不方便的,某与牟指挥使也相识,要不咱去锦衣卫说说话。” 锦衣卫那可是谈之色变的地方,即便是铁打的硬汉,到了那里都得掉一层破,更别说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小人物了。 那人在被谢至口出威胁之后,脸上有了惊惧。 谢至自京中那也是有些名气的,谢至的本事如何,他们可是清楚的,说是把他们送到锦衣卫,那可不是开玩笑,轻轻松松便能够办到的。 在自己的威胁起到了作用之后,谢至紧接着又道“现在指认还可算你是戴罪立功,若到了锦衣卫那可就说不准了,到时候,自是破坏春耕,还是不满朝廷,不满陛下,亦或者是有谋反之心,那可就真说不准了。” 锦衣卫那里的诏书谁都知晓,白的都能说成黑的,当然,黑的也能变成白的,锦衣卫从来可都不在朝廷律法的约束当中。 谢至也给了这人思考的机会,瞧着时机差不多了,又马上加了一把火,厉声呵斥道“某已经给了你机会,来人,先带去锦衣卫,与陛下请旨,派出兵丁严密监视刘府,府中所有人皆不许出入。” 这把火的初心也只是为把那人逼入绝境,唯有如此,才会让那人当面指认。 这人若是能够当面指认的话,那一切便都好说了。 当然谢至也已经做好了此人不能当面指认的准备,这人若是不指认,那最坏的结果,便就是依他现在吩咐的那般,把人把带去锦衣卫。 就锦衣卫的那些刑具,谢至也都见识过。 而且在锦衣卫多的是精通审讯之人,无论是何人都能被找到弱点。 其实人本就是这样,一旦找到弱点,立即就能不攻自破的。 再说了,谢至虽与那人接触不多,却也颇为清楚,就那样的人,岂像是有骨气之人。 若非这人喝多了酒在青楼胡言乱语的醉语,谢至的人又岂能轻易抓到把柄。 有了银钱就混迹于青楼的人,不用想就不是什么好鸟。 指望着他们能动用骨气,抗下锦衣卫的酷刑而保护背后之人。 不用想,那几率都不会是很大的。 谢至的命令才结束,未等谢至身旁的兵丁行动,那人随便便出口,道“我说我说,我全说。” 既然说了,那一切都好办了。 谢至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也绝不可能这么半夜三更的找到这个郎官的门上的。 对于这人要说的话,谢至还是有那么几分把握的。 。 第322章 告状 那人开口后,便直接指着那郎官,道:“是刘侍郎,刘侍郎出了二十两银子,让小人把城郊一些刚耕种下的地都毁了,那可是上千亩的地,小人一人也难以办成,还找了几个好友,才终于办成了此事。” 谢至打探出的消息,只知道双方存在雇用关系,至于是花多少钱雇佣的,那便不得而知了。 当今日听闻,谢至倒也并不算诧异。 这些人别看平日里叫嚷着没钱,若是花到自己身上的话,那可就有钱了。 谢至瞅了一眼那郎官,笑嘻嘻的道:“刘侍郎手中的银子倒是不少啊,刘侍郎,你怎么说?拟要的证据,某也给你拿来了。” 这个证据的确却也是实打实的,这人的控述那可是清楚的不能清楚了点点滴滴之事情详细的那是一清二楚的。 若是陷害的话,根本就做不到这个详细的。 到了现在那侍郎竟还没认账的打算,道:“人是你带来的,谁又能知晓,你这不是陷害?” 这侍郎也是够厉害的,竟与谢至打起太极来。 对这个事情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因为这样谢至就那他没辙了,谢至这人看起来好像是个很讲道理的,若是不愿讲道理的话,那可也是无人能比的。 谢至挥手,道:“某可没闲情与你这般斗嘴,某事情紧急,当下朝廷最紧要之事便就是如此了,在这个事情之上宁可错杀,绝不可放过一个,刘侍郎既然存有嫌疑,无论此事是否是有人冤枉了刘侍郎,刘侍郎恐都得对此事行负责之事了,反正朝廷也需要一个祭旗之人。” 现在的确也是需要这种操作的,只要有一个冒头的,那便必须按下去。 那刘侍郎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谢至便道:“把刘家男丁全部带到司农部去,女眷扣押府上,不准任何人接触,不准随便出入。” 这样的安排等同于抄家差不多了。 抄家大臣那可是需要朝廷旨意的,没有明确旨意,即便是锦衣卫,也不敢做出抄家之事的。 谢至吩咐之后,那刘侍郎终于着急了,火急火燎的问道:“你这般做可有陛下旨意?” 现在这个时候,谢至哪有时间再去请旨,回道:“抓你何需与陛下请旨,来人,都带走。” 司农部只是知道种地的衙门,哪有什么牢房所在。 刘侍郎以及他的儿子被带到司农部后,只得是找了间柴房关押。 在拿了刘侍郎之后,段奇才终于出言道:“侯爷,那刘侍郎该如何办?” 谢至并非弑杀之人,他也没准备咔嚓了那刘侍郎。 刘侍郎不是破坏了些地吗?拿他的家产来充公便是了。 谢至满不在乎,未有丝毫担忧,回道:“此事说来也容易,某与陛下请旨,抄了那刘侍郎家,把抄来的银子用来补偿那千亩地的损失已算是足够了。” 一言不合就抄家,还有这么玩的。 段奇一时之间有些愣神,谢至倒是淡定,回道:“在这些事情之上,你也莫要操心,你只管把春耕的事情办好便是了,其他的事情自有某去做的。” 段奇正是缺少为官的圆滑,所有才久久没能得到升迁。 现在谢至一手把他提拔成了司农部的尚书,负责农耕这么重要的事情,那些官场之上弯弯绕的东西,谢至自是会帮着他一手全部都解决了的。 谢至虽是这般自信满满,段奇却也还依旧是有些担忧,问道:“没问题吧?” 段奇的担心谢至也都明白,斩钉截铁的应道:“没事的,某能解决好此事的,陛下对春耕之时那可是很重视的,既有人破坏,那肯定是不能轻饶了的。” 以前的弘治皇帝或许会手软,现在的弘治皇帝可是对大部分的事情绝不会姑息的。 就像刘侍郎的那个事情,表面看起来那刘侍郎计较的只是他卖出的些地,但实际上谁都知晓,刘侍郎所挑战的是朝廷现在所执行的这个法令。 朝廷法令不可能中途停止,而且就朝廷现在所做之事一切可都是想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弘治皇帝自是肯定不会姑息中途搞破坏之人的。 所以说,在这个事情之上,谢至却是并不担心的。 由于时间太晚,谢至并未马上进宫。 等到第二日一大早,宫门才开,便有一大群人找了弘治皇帝。 本来马上便要早朝了,弘治皇帝马上也要与大臣见面了。 可既然有大臣急着要提早见他,弘治皇帝穿好朝服之后,只得是在暖阁单独会见了这些大臣。 在这些大臣还未过来的时候,弘治皇帝便开口问道:“萧伴伴,那些大臣提早来见朕,是所谓何事啊?” 萧敬掌管东厂和司礼监,那充当的就是皇帝的耳目,在皇帝有问题的时候,自然得是马上能够回答出来的。 萧敬回道:“臣倒是听闻到了些风声,昨晚谢至带人抄了户部一个侍郎的家。” 弘治皇帝有些诧异,半晌道:“抄家?朕记得好像并未给谢至下过这道旨意。” 皇帝任何旨意那都是经过司礼监的。 是否下过旨意,萧敬有时候比弘治皇帝可都清楚。 萧敬摇头回道:“是,陛下是未给谢至下过这道旨意。” 弘治皇帝愣了一下,才道:“那户部侍郎做了何事?” 对谢至弘治皇帝是信任的,弘治皇帝也相信谢至绝非那种胡作非为之人,他既然做了,那必定是存在原因的。 萧敬伺候过好几代皇帝,历来都忠心耿耿,深得信任,在弘治皇帝面前他本来也是有这个信心的,自从谢至出现后,这份信任就不复存在了。 弘治皇帝对谢至的信任都已经查超过对朱厚照的信任。 这份信任让萧敬都有些吃醋。 但即便是萧敬吃醋,都无可奈何,他又这个自知之明,他还真就比不过谢至的。 对弘治皇帝的问题,萧敬如实回道:“应该是京郊土地被毁坏之事。” 这个事情弘治皇帝已经听说了,谢至既然不开口找他帮忙,弘治皇帝却也并未细问。 他对谢至是有信心的,他相信谢至能把这个事情解决好的。 弘治皇帝应道:“是这个事情啊” 萧敬本想等着弘治皇帝说下一句,好更加真实的掌握一些风向标,却是没想到,弘治皇帝说到一半的时候却是不开口了。 片刻的功夫,此番前来找弘治皇帝的大臣便出现在了暖阁当中。 这些人之中足有十几个,这些人一进门,便拜倒了下去。 在大明,除非正式朝会,大臣私下面见皇帝并不需要下跪。 弘治皇帝提前知晓了这些大臣来找他的原因,也不惊奇,淡然问道:“马上便要早朝了,尔等提早前来是所谓何事?” 有人带头,率先开口道:“那谢至昨晚带人抄了刘侍郎的家。” 弘治皇帝端着茶杯,淡淡道:“为何?”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这是何意? 难道说,弘治皇帝一早就知晓谢至抄家的事情。 这些大臣虽心有存疑,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不论如何,那都得说下去了。 那大臣回道:“谢至怀疑是刘侍郎破坏了京外的那些田地。” 弘治皇帝依旧淡定,问道:“谢至可找到了证据?” 那大臣回道:“听闻是从青楼抓了一个人过去。” 弘治皇帝道:“这么说人证已经有了?既是如此的话那刘侍郎还真就破坏了那田。” 那些大臣有些发懵,他们现在讨论的是谁破坏了地吗? 问题的关键不应该是在谢至无旨意抄家吗? 第323章 护短 那些大臣们没搞清楚弘治皇帝的用意自是不好回答。 就在那些大臣踌躇之时,弘治皇帝却是从御案之前起身,问道:“尔等这般急于来找朕的意思,是为刘侍郎求情?亦或者是来状告谢至的?” 弘治皇帝这般询问,那些大臣更加搞不明白了。 已经说到这里了,弘治皇帝在听闻谢至大半夜抄了大臣的家,不是应先动气吗?这怎么还冷静的问了这么多。 刘侍郎如何,还真就不再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们今日敢在早朝之前前来,看似好像是像弘治皇帝陈述了一件事,实则却是在状告谢至如此这般把他们手里的地搞走,实乃不得人心之事。 因为这个事情,朝中上上下下的人都对这个事情存有不满了。 当然,这只是让弘治皇帝自己领悟,他们是绝不能当着黄只皇帝的面当面说在这个事情之上他们是有多不满的。 可是现在弘治皇帝这般的出牌却是让他们理解不了了。 这究竟是何意啊?看陛下这般,对谢至抄家之事,是不在意了?也不挂心了? 没有旨意,便擅自行动,这不是皇帝最厌恶之处吗?毕竟,臣子的擅自行动,那可是对皇帝自身权威最大的挑衅。 大臣们不好回答,弘治皇帝却是并未多言,直接朝一旁的萧敬吩咐道:“谢至现在何处?让他即刻进宫,另外通知今日早朝的大臣稍带。” 弘治皇帝是勤政的,除却特殊情况,早朝一日都不会耽误的。 今日即便出现这般特殊情况,也不知晓何时间才能结束眼前这个事情,但弘治皇帝却是丝毫没有暂停早朝的意思。 一旁的萧敬听了弘治皇帝的吩咐之后,即刻便开始行动。 他遣出人手,四处寻找谢至,却是不过只是片刻的功夫谢至便自己进宫了。 在午门之处,谢至碰到了正要出宫的萧敬。 “萧公公,这是哪里去啊?”谢至脸上带着笑意,丝毫不见愁绪,笑嘻嘻的问道。 萧敬自己屁颠屁颠四处找人,谢至却是如此悠闲,瞧着谢至这般,萧敬心中把谢至不知骂了多少次。 心中有气,即便脸上再有隐藏,在于其之中难免也会显露一些出来的,萧敬语气当中带着抱怨,回道:“咱家能去何处?咱家自是去寻找云中侯啊,云中侯既然进宫了,便马上去暖阁吧,陛下急招。” 谢至赶在这个时候进宫,便是猜想到有人会来状告他的。 事情已经做了,他当然便得为自己辩解一下的。 听闻萧敬这般说,谢至却是笑着道:“这不是早朝时间吗?陛下不上早朝,怎在暖阁见某呢?” 萧敬脸上未有情绪,有些意味深长的瞅了一眼谢至,回道:“云中侯自己行了何事,难道自己不清楚?又何需要来问咱家。” 他也没得罪他吧?至于如此态度吗? 谢至无奈回道:“某做了何事?某这几日一直安分守己的,也没做什么得罪萧公公之事吗?萧公公对某好像有些看法,对了。萧公公的地是不也卖了?” 这几日谢至也就因为这个事情得罪了不少人,能算出得罪人的地方,也就只因为这个事情之上了。 被谢至问出,萧敬有些别扭,没做回答,却是道:“云中侯及早过去吧,陛下还在等着呢!” 萧敬不回答,谢至自是也不强迫他回答,一手拍在萧敬肩膀上,道:“好,某先过去,萧公公若是有困难之处只管来找某,若能帮忙的话,某一定会帮的。” 谢至现在赚钱的门路多的是,就看有人是否愿意跟着他一块发财了。 谢至留下这句话,才走出了几步,萧敬便紧追上谢至,出言问道:“听闻寿宁侯从富民银行拉了好几箱铜钱回去,可有此事?” 这个事情,谢至本就没有打算隐瞒。 若想改变大明现在固有的经济模式,其关键还是在于扭转现在人依靠土地的思想,而这个想法的转变,还得是用钱来堆积的。 所以说,富民银行有钱,而且还不少的想法必须传播下去。 对于萧敬的询问,谢至并未否认,直接回道:“是啊,寿宁侯把卖土地的银子全部放于富民银行投资了,只是一月时间,便有千贯收入,千几日,存储期限到了,寿宁侯便把本息都带回去了。” 萧敬脸上有些松动,道:“那富民银行真能赚了钱?” 从来没听说过哪个钱庄还能够钱生钱的。 谢至应道:“那是肯定的,这富民银行是朝廷的,既定下政策,怎能随意更改。” 既然是朝廷的,自是不会朝令夕改,但朝廷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前几日,可是才从士绅手中骗走了地的。 萧敬心中虽有些吃味,却也并不能把此言说出口,又问道:“咱家手里,只有银票,可否寄存?” 谢至颇为耐心的解释,道:“自是可以,只要银票有效力,便都可,不止可寄存,还可直接兑换铜钱亦或者是白银。” 谢至有些诧异了,铜钱和白银稀缺,若是这般兑换的,岂不是有些吃亏。 萧敬以为自己没听清,又询问了一遍,道:“不是富民银行的银票,也可直接兑换。” 谢至应道:“这个是自然的。” 由于大明的铜矿和银矿是在稀缺,银票其实也担当了一些纸币的作用。 商贾也都习惯,在买卖之时直接用银票去兑换,这些东西,除了运输不便还会有磨损,直接兑换那可太不安全了,而且还有些亏得慌。 除非迫不得已才会兑换成铜钱和白银用来交易,但这种不得已情况次数毕竟也少,一次两次的,也都可以接受。 谢至这般毫无节制的兑换,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萧敬依旧有些不理解,问道:“若是不定限制的话,那岂不是众人想取多少便能取多少了?” 萧敬的担心,谢至也能够理解。 谢至淡淡应道:“无妨的,便就是让他们想取多少便取多少的,放心吧,富民银行的铜钱银子多的是,皆都是新筑完成的,寿宁侯有无说,那银钱上面可是直接上书弘治通宝的。” 这批弘治通宝可都是十五年发出的。 谢至能说的也就只有如此了,其目的便就是让人去富民银行放心交易罢了。 讲了这么多,谢至该说的也都说了,接下来就要看萧敬能否抓住发财的机会了。 “好了,萧公公若是还有不清楚的便直接去富民银行问吧,那里总归是要比某要说的明白一些的。” 富民银行的很多事情的确是谢至定下来的,可若想把那里的细节解释清楚,谢至还是很难做到的。 谢至不再解释,萧敬也不再询问。 很快,谢至和萧敬便出现在了暖阁当中。 虽说谢至和萧敬在午门之处说了一会儿话的,但毕竟萧敬没用出宫便寻到了谢至的,因而在谢至和萧敬出现在暖阁之时间,萧敬和一众大臣未等多长之间的。 谢至一进入暖阁后,还未等见礼,弘治皇帝便问道:“你昨晚抄了刘侍郎的家?” 这个事情本就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谢至也没打算隐藏,直接回道:“是” 只是未等谢至说完,弘治皇帝便道:“不必解释了,在春耕之事上,朕早就与你说过,你有先斩后奏的职权,刘侍郎虽有破坏,却也并未造成太大影响,若是出现无法弥补的损失的话,你自有权力全权处置此事,此番刘侍郎身为朝臣竟然胆敢毁坏田苗也不可轻易脱罪,这样,直接削职为民,抄出家产,全部充公,补偿损失,至于剩下的也都用于春耕之上吧。” 第324章 变化 弘治皇帝下了这道旨意之后,也不再听那几个大臣多说,直接道:“还田于百姓,这乃朝廷新政,若再有人不满,直接朝着朕来,不必再去破坏百姓耕地,别以为朕不知晓你们都是通过何种方式把地拿到手中的,朕不愿说破也是为给你们留着面子。” 丢下这句话后,弘治皇帝又命谢至,道:“云中侯,若再有反对者,莫要姑息,该惩治便惩治,该治罪便治罪,让所有卫所做好应对,一旦敢有犯上作乱者,即刻诛杀。” 现在已经改革到这步田地了,是该用雷霆手段解决的。 可弘治皇帝的这个手段未免也太过雷霆一些,这般的方式,着实会导致一些卖了地的人心有不满的。 对于这个事情,谢至本是考虑用其他方式慢慢引导,这样的豪言壮语,他还真就不敢说的。 不过,弘治皇帝既然下了这道命令,谢至总得是有所回应,也得在这些大臣面前表现出该有的气势,回道:“臣遵旨,陛下尽管放心,现在的卫所与以往并不相同了,经过一段时间的锤炼,卫所当中风清气正了不少,裁撤了一批卫所长官,现在的那些人都有效忠朝廷的雄心,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他们可开赴任何地方。” 为了锤炼卫所兵丁,除却安排了一套标准的训练方法之外,最关键的还安排了好几场卫所之间的相互演习。 虽是演习,那都是按照实战标准来的,胜利那方会有一些封赏,失败哪方自然也就有惩戒。 为了培养兵丁的荣辱感,使得兵丁能尽力训练,演习结果还会以邸报的方式传播,还会把荣誉送到每个兵丁家中。 这么一套方式下来,现在卫所的战斗力可不知晓提高了多少。 就现在的卫所足可以应付任何的突发事件了。 弘治皇帝起身之后便风风火火的往外面走,也许是起的有些猛了,才走了几步便踉跄了一下。 萧敬那狗东西,眼疾手快的很,腿脚虽不怎样,反应却是很机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搀扶住了弘治皇帝。 萧敬都能在弘治皇帝面前表现,谢至自是不能落了下乘的,虽慢了萧敬半拍,却也是以很快的速度扶住了弘治皇帝,赶在萧敬之前,询问道:“陛下怎样了?” 顿了一下,弘治皇帝甩开了二人,道:“朕没事。” 甩来二人后,弘治皇帝龙精虎猛,疾步往前走去,看那步伐有力且迅速,也不像是身体出了毛病,八成是起猛了,有些低血糖。 毕竟弘治皇帝也极为勤政,不到子时肯定是不睡觉的。 每日只睡上三四个小时,偶尔疲乏一下也实属正常。 谢至以及一些大臣去了奉天殿之后,弘治皇帝开口所言的第一句话便是,朝廷还田于农的政策已经定下了,绝不可能更改,有心怀不满之人也绝了这个心思。 弘治皇帝平日了多时平易近人的态度,陡然之间拔高了声音,提高了气势,一时之间还真让人难以习惯的。 讲了这些之后,弘治皇帝根本就不给大臣任何的反对意见,紧接着便道:“此事便如此了不必再多言,若是有其他事情及早奏报吧。” 弘治皇帝这么一出,让很多大臣难以反应,本来想好的奏报之事,被弘治皇帝这么一说也有些忘记了。 气氛沉寂了许久,才终于有人开了口。 掌管着那么大的一个国家,百千万的人吃喝拉撒都要朝廷来统筹兼顾,即便是增加了午朝,每日需要统筹的事情也着实不少。 大大小小的事情辩驳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结束,那些人年长者已过花甲了,也不知晓哪里来那么大的精力,为了一个小事两者都能争吵上半个时辰。 谢至虽是年轻,早就觉着站不动了。 坐而论道多好,是谁撤掉了椅子,真是够讨厌的。 一个多时辰后,终于没人再做奏报了,萧敬这才宣布了退朝。 退朝之后,谢至本以为弘治皇帝还会把他再喊回去,对一些事情再做一些吩咐的,等了许久,却是并不见有人找他回去的旨意,也便只能是返了回去。 他怎么感觉今日的弘治皇帝怎么怪怪的,行事风格都与以往有这么大的不同了,就刘侍郎的那个事情不是在预料范围之内的吗? 既是预料范围之内的事情,那还有何好担心的。 毕竟对于这些人来说,那地就是他们的命,你把人家的命都抢走了,人家不过也就是搞一下破坏而已,也没干出太出格的事情啊。 就这个事情与以前的那些事情相比,那真的是小巫见大巫的事情弘治皇帝都已经在位这么多年了,按理来说,对这些个事情应该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怎么反应还这么大。 算了搞不明白,帝王心海底针,皇帝的心思你永远都别瞎猜。 从宫中出来不久,对刘侍郎惩处的旨意便到了。 旨意既然到了,自是会有对刘侍郎新的安排。 削职为民,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刘侍郎离开官场,也可做个逍遥的田舍公了。 很明显,对这样的结果,那刘侍郎并不满意。 他希望的是能以他的反击,带动同僚一起出头,出头的人多了,那朝廷便不得不考虑他们的心思,到时候,朝廷被逼无奈,定是会把他们的地都还回去的。 等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的田差不多都种上了,他们的地只是流出去一遭便都种上了庄稼,那不是个天大的好事。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出了这个头之后,竟是连个为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做这个事情的时候,很大程度之上是为他自己,在朝廷的旨意下达之后,他却是好像变成了那个被背叛的那一个,哭天抢地,又是骂谢至,又是骂朝中的那些大臣。 那刘侍郎嗓子就如破铜一般,搞得整个司农部就像唱大戏一样热闹。 段奇文与谢至待在公房中,距离老远,便听得是一清二楚了,道:“侯爷,那侍郎莫非是疯了?” 这个问题谢至还真就不敢保证,范进中举的事迹谁都听过,中个举便能得了失心疯,对于这种寒窗苦读十几年,好不容易做了官,却也被削掉的,那若是想不通,可比范进疯的厉害。 谢至回道:“也不是没可能,直接找人送他回去,若是真疯了,他自是也有家人请郎中去治病的,咱们可不负责此事。” 谢至确实也管不着此事的,他若是好心找了郎中去给他瞧病的话,少不了还要挨一顿骂的,又何必好心去讨这个骂去。 就那侍郎哭天抢地的大骂与他,他不与他计较,就算是他的心胸宽广了。 就在谢至和段奇文还在思考着哪里的田还存有问题之时,突然有人走进报道:“侯爷,那郎官要见你。” 谢至费解了,他就说那郎官怎现在不嚎叫了,原来是打定心思要见他了。 他有什么好贱的,虽说他们是同朝为官,但却是并无交集,若不是他搞破坏,谢至绝不可能知晓在户部还有他这样一个人。 不说是谢至了,就是弘治皇帝都没可能把京中的这些官员全部都认识的。 谢至好奇,反问道:“找某?某与他还有何好说的。” 沉思片刻,谢至终于还是起身,道:“算了,反正他马上要要走了,往后他对某也不存有任何威胁了,某还是见见他,也好满足一下他的心里。” 段奇文对谢至要去面见,有些不满,抱怨道:“他这个时候还有何话可说啊。” 第325章 做人留一线 谢至既决定去见那刘侍郎,便也没做耽搁,即刻便去了柴房。 刘侍郎骂了大半夜,又没吃没喝,嗓子哑了,人也有些疲惫,见到谢至气势倒也不算足。 谢至一进门,那刘侍郎有些阴阳怪气的道:“在下被削职与云中侯脱不了干系吧?” 这怎么话说呢,这个事情说是与他有关,是因为是他搞了还田与农。 但再说来的话,也与他没多大的干系,他也没让他趣破坏人家的地啊。 他若不是破坏人家的地,也不能被抓到这里来啊。 但若是再严格追究的话,他也不过就是羁押了他而已,削职的事情还真与他没多大干系。 再者说来,弘治皇帝是能被左右之人吗? 就弘治皇帝那样的,看起来好说话,就如老好人一般,可骨子里却是跟有主见的。 他自己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更别说,一人意见刘想要改变他的想法了。 这个锅,他可不背。 谢至当场朝否认道:“此言差矣,你自己破坏朝廷新政,与陛下与朝廷为敌,陛下不过只是给你小小惩戒,削职罢了,你非旦不能感激陛下宽仁,却在此行污言,实乃忘恩负义。” 谢至虽不知晓这刘侍郎找他的原因是什么,但若想要在其面前占有主导地位,还是得先发制人才行。 谢至说了这么多,那刘侍郎却也并没有强烈反驳,淡然道:“不是就不是呗,说这么多做甚?” 如此反应却是让谢至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先前得气势不试挺足吗?这怎么眨眼之间就变成了绵羊? 若不是还记得此人的样貌,谢至真怀疑此人是被掉包了。 片刻之后,谢至主动询问道:“你找寻有何事,现在某也来了,直接说吧!” 这刘侍郎怎么着都是自己对立面的,他能来见他已经是宽宏大量了,怎还会与他多做寒暄。 谢至直接开口询问,那刘侍郎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询问道:“在下只是想要询问,那富民银行真的能赚银子吗?” 这个问题谢至已是不知道第几次回答了,每次他都颇有耐心,回答的虽说简单了些,却也详细,只要是有问题他都能够清清楚楚的回答出来。 就像现在询问他的喷虽说是他的对头,但他去的也能够颇为真诚得给出一个答案,回道:“是,银子是肯定能赚的,但赚的多与少却是有不同的标准的,旧侍郎若是想要赚银子的话,不妨去询问一下。” 富民银行是能赚银子,但那却也是需要本钱的,现在得刘侍郎可是被变价了,他还有闲钱放到富民银行赚钱吗? 本着负责的心思,谢至问道:“富民银行能够赚钱是不假,但那也是需要本钱的,以刘侍郎现在的境遇恐是没这个能力吧?” 却是没想到那刘侍郎根本就不领情,瞅了一眼谢至没好气的道:“在下是没银子了,但询问一下总还是可以的吧?”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谢至无奈摊手应道:“当然可以,特别欢迎刘侍郎前往富民银行办理业务,刘侍郎能去富民银行也是对朝廷新政的支持了,刘侍郎可该有事,只管说来便是,能说的问题,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富民银行需要的是有人去交易的,至于这个人是否是自己的敌人还真就不重要。 谢至热心询问,却是没想到刘侍郎根本就不领情。 在谢至询问之后,冷声回道:“好,在下知晓了,在下所有家财云中侯应当已经具已经清点完毕了,在下不日也应该归乡了,没问题吧?” 弘治皇帝得旨意只是削职罢了,清点以后,刘侍郎若是想要归乡的话,那绕是谁都说不出什么来的。 谢至微微一笑,应道:“自是没问题,刘侍郎现在就可走了。” 既然问题解决了,那该回去回去便是,留他再这里还惹眼的很。 那刘侍郎在听了谢至所言之后正准备起身,只是在刚站起来便踉跄了一下,在刘侍郎身旁的谢至一把抓住了他,朝外面喊道:“愣着做甚,还不赶快把刘侍郎送回去。” 跟在谢至身旁的兵丁正要行动,那刘侍郎却是根本不领情,没好气的应道:“不用,在下自己能走。” 谢至是个实诚人,他既然说自己能走,那这只也就不客气了,未有任何准备之下,猛然便送来了抓在刘侍郎胳膊上的手。 那刘侍郎踉跄那么一下真的可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的缘故,被谢至这么猛然一松手,而且还是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自是一屁股便跌坐在了地上。 场面一度失控,那侍郎身上传来剧痛,脸上升起尴尬,而跟在谢至身旁的几个兵丁却是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这成何体统,当着人家的面就笑这么大声,这不是成心奚落人家吗? 谢至扭头,朝自己身后的护卫没好气的斥责道:“笑何笑,有何好笑的,刘侍郎铁骨铮铮要自己行走,这是何等勇气,怎容你们发笑,好了,刘侍郎自己也认识回家的路,司农部大门也闯开着,刘侍郎自己也能回家,也便不需要我们多操心了,只是有一点,司农监有不少重要之物,不可容闲杂人等闲逛,刘侍郎若是不认识回家的路,你们负责送送。” 丢下这句话,谢至便直接离开了柴房。 反正他也已经闯开司农部大门了,刘侍郎何时回去与他没关系了。 他若现在坚持回去,那是他的事,他若是想要歇息一下再走,谢至也不勉强。 反正他这里地方多的是,也不多他一个。 把这个事情安排好之后,谢至便转神如忙自己的事情了。 在晚些的时候,谢至才听问身边的护卫说,刘侍郎是在歇息了半个时辰,还在司农部吃了饭菜才回去的。 这点倒是让谢至没有想到,那刘侍郎不是很有骨气吗,怎么还会在司农部吃饭。 吃便也就吃了吧,司农部也不差他这一顿的。 谢至也没多考虑,淡淡应道:“他那家产被罚没以后着实也穷的叮当响了,吃多饭倒也可行,便让他去吃吧。” 谢至话音落下,那护卫又道:“那刘侍郎恐并非一穷二白,从司农部出来后,便去了富民银行,是如存银子的。” 怪不得那刘侍郎询问富民银行的事情呢,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 这刘侍郎也真是,自己的家产不仅被罚没,而且还丢了官才终于想明白现在赚钱的新办法。 他说是能早把这个事情想明白,何至于如此啊。 看来有些人还真得是撞南墙的,不撞南墙永远都不晓得回头的。 至于刘侍郎还有其他银钱谢至倒也不计较,任何人都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谢至也早就已经想到刘侍郎除表面之上的那些银钱之外肯定还会有隐秘银子的。 这些东西谢至并没有全部都收罗出来的打算。 人不能被逼急了,一旦被逼急任何事请都可能做的出来。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谢至是会留下一线的,若是有人登鼻子上脸的话,那便别乖他翻脸无情了。 听了此事,谢至淡淡一笑应道:“数额不大便莫言苛责了,毕竟那么一大家子也要过活,没了地,全部的家产又都被充公,即便是当个乞丐恐也每碗。” 这些护卫都是军户出身,笨嘴笨舌的,谢至此举也不会多说称赞之言。 既然不会说,那便不多说了。 很快,又有一人便又接着道:“今日富民银行还很热闹。” 第326章 寿宁侯遭殃了 谢至一直忙着司农部的事情,倒是没注意发生在富民银行的事情,护卫出声之后,谢至出言问道:“哦?是何事啊,说说看。” 富民银行毕竟是他一手兴办起来的,现在的富民银行虽说已经渐渐已经步入正轨,但一些事情,该做操心的谢至还得是多管着些才是。 毕竟新行业,即便培养了一批人才,但很多事情他们也都是第一次做,没有经验,难免会有些捉襟见肘。 谢至询问,那护卫才道:“刘侍郎和在富民银行办业务的人打了一架,那刘侍郎一人挑衅多人,被人打得是鼻青脸肿,郭经理还找来了郎中给那刘侍郎瞧了伤,可惜那刘侍郎骨气也硬,完全不领这个情。” 刘侍郎,谢至也已经见到过了,那脾气又臭又硬的,完全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谢至不做多言,扯起一道笑容,道:“是何原因?” 其实究竟是何原因,谢至也能猜想到一些,刘侍郎当初毁坏农田本就是想要其他同僚一块支持,没有任何人支持不说,现在竟都跑到富民银行发横财了, 想想这个事情都有些生气,搁在谁身上,谁都不好受。 谢至询问之后,另一个知晓情况的护卫回道:“刘侍郎责怪那些人吃着朝廷俸禄,却不忠朝廷之事,在君主有了过错之时不能加以斧正,竟都跑到富民银行大发横财,实属不忠,有人反唇相讥,问他为何也到了银行,他回说他已做了他该做之事,现在的他无官一声轻,也到了该发财的时候了,刘侍郎此言之后,不知怎么就打斗在了一起,为此还惊扰了五城兵马司,好在郭经理拿了些银子才打发走了官差,要不然今日参与打架的那些人都得被缉拿到牢房去了。” 看这样子,这个事情闹得还着实挺大的。 那刘侍郎既然出口指责,那便都是有官身之人,一群有官身之人因为打架斗殴之事被抓到五城兵马司,那丢的也是朝廷的脸。 而且此事之后,将会有不少反对此事之人捕风捉影大书特书的,所有说来,眼瞅着此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便得小心着些,千万不能出大乱子的。 谢至应道:“嗯,如此处置倒也无可厚非。” 接着,他又喝了口茶,笑着道:“看来,那刘侍郎着实也够耿直的,他可去富民银行,人别人为何去不得,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自己能够去发财,去拦着别人不让去,这不是等着找揍吗?在这个事情上陛下坚定了主意,即便陛下未坚定主意,那刘侍郎带领此事也走不远,一上来就把人得罪光了,还指望他们与朝廷争斗。” 有了共同的利益是能够合作,但这若是合作的人都存有问题的话,那便很难合作在一块的。 这个事情既然已经搞定了,谢至便也就放心了。 有了这个事情之后,富民银行基本上能够平稳运行了,郭三也是经过谢至手把手培养起来的,没有了大问题促使,一些小问题,郭三自己也都能够自己处置好了。 这些时日,谢至一直忙着春耕的事情,所以便一直住在了司农部。 在吃了晚饭之后,谢至便睡下了,这几日着实太累人了,属于那种沾枕头就睡着的类型了。 谢至睡得正香之时,在寿宁侯府上却是不得安稳了。 张鹤龄和张延龄都属于那种爱财如命类型的,自从从富民银行搬回铜板之后,便恨不得搂着铜板睡觉了。 每次吃饭的时候,必然会吩咐人把装有铜板的箱子搬入膳厅,两人是直接坐在箱子上吃饭的。 吃过饭之后,两人会吩咐人把箱子再抬入卧房去。 几日的时间,兄弟二人一直都与铜钱吃住在一块,就连如厕,也不会同时去,必须要留一人看着才放心的。 侯府的下人也都了解张家兄弟,对于二人的做法也都习以为常了,表面之上虽说不会多言,但在私下难免也会吐槽一下。 在吐槽当中,也会有平日能靠近兄弟二人的佣人提及要看一下箱子里的铜钱。 以张家兄弟的性格,对此自是会拒绝的。 有人提出被拒绝之后,也便不多言了,可有人拒绝之后,却是不甘心,还会三番五次的提出。 在三番五次的提出,被三番五次骂过之后,终于会有人心中存了怨气。 这个存有怨气之人名叫王鸣,平日里便就是偷奸耍滑之辈,在府中做事从不会卖力,全靠一张嘴,在张鹤龄兄弟面前混的也不错,时长替张家兄弟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因此很得张家兄弟欢心。 这王鸣听说张家兄弟从富民银行拿回来了成色极好的铜板想着能讨些打赏,因而几日时间殷勤了不少,也借口观摩铜钱暗示了张家兄弟好几次。 怎奈张家兄弟非但不做附和,还把他臭骂了一顿。 这让王鸣一下子心里不舒坦了,老子在外面坏事做尽了,时长被骂狗腿子,现在你有了铜钱,老子也不多要,一个便好,也好让老子在别人面前炫耀一番。 可你呢,无情无义到了这步田地,一个都不奖赏了不说,就是连看都不让看,你既然这般无情,那便别怪我无义了。 这个王鸣绝对也是狠人一个,有了这个心思之后,便开始物色起办法来。 他在寿宁侯府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对侯府的一些布局也都了如指望。 说干便干,在想清楚之后,那王鸣便联合了京师的一大群泼皮无赖,准备里应外合,直接截获了那批铜钱。 富民银行的铜钱一直都被人津津乐道,很多人都想着弄那么一个两个玩玩。 那些泼皮无赖一听说有这个大的好事,一个个立即响应。 这些人做好事的话可能办不成,但若是做这种打家劫舍的事情,可是得心应手的很。 虽说张鹤龄在家中的名声也不怎么好,一般人还真不敢抢到他家里去。 可怎奈有银子的驱使,让他们如吃了豹子胆一般胆子大到了极致。 即便抓到之后马上便要杀头了,那也不枉冒这么大一个险。 晚上,张鹤龄和张延龄把装有铜钱的箱子就放入自己床榻之上,二人就与铜钱一道和衣而卧。 睡着的时候,两人还每人抱着一串铜钱。 就在二人睡得正香之际,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之声。 伴随着敲门之声,还有一人的呼叫,喊道:“侯爷,侯爷着火了,快起来” 二人从睡梦之中惊醒,瞧着窗外的火光,依旧没忘记手中的铜钱,把怀中的铜钱全部放入箱子,张鹤龄才跳下床开了门。 在他打开门之后,外面除却火光之外,还有下人吵吵闹闹端着水盆救火的身影。 半晌之后,张延龄惊呼道:“大兄,书房那里还有银票,可不能毁了,若是被烧没了,有的钱庄恐会不认账。” 这个可能性倒是不大,整个京师差不多也都认识张家兄弟。 那些钱庄核查账目之后,多数时候也是不会赖账的。 张延龄跑的快,张鹤龄跑的更快,嘴中喊道:“那里怎就能够着火了,好几家的铺子房契都还在那里。” 跑到半路,张鹤龄又扭头吩咐王鸣,道:“你把那个大箱子看好,不得有误,还有,不准打开,若是让本侯知晓,你打开了,小心你的狗爪子。” 王鸣也不恼,带着笑回道:“是是是,侯爷放心,小人一定看好箱子,肯定不会有任何闪失的。” 得到王鸣的保证之后,张鹤龄才终于朝那书房而去。 第327章 不翼而飞的铜钱 张家兄弟才一离开,王鸣便即刻挥手招来了隐藏在远处几个早就有所准备的泼皮无赖。 王鸣在侯府之中也算是个人物了,在佣人当中多少也是存有一些话语权的,平日里也就是做那些指挥别人干活的事情。 他若想带几个朋友进府,即便有人瞧见,也没人会在意的。 至于主家张家兄弟,即便他们抠门了些,但像王鸣这般担着些小头目的人,偶尔带几个朋友来府上吃顿饭,也不会太过在意的。 张家兄弟都不上心,那下面的人便更不会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了,即便王鸣带着这几个泼皮无赖在进府之时有不少人瞧到了,却也不会有任何一人在意的。 即便是张鹤龄在发觉自己的心心念念的铜钱丢了,也不会有人对此事上心的。 张家兄弟离开,王鸣招呼了自己找来的人。 之后便指挥着这些人往外搬箱子,道:“这些箱子都可搬出去了,现在全府上下都在救火,我们搬走这箱子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外面的马车准备好了吧?” 有人立即回道:“都准备好了,某遣了某二兄在外面等着呢,我们搬着箱子一出去便可走了。” 盯好这个事情后,王鸣紧接着又问道:“落脚之处找好了吧?” 张鹤龄兄弟一旦发现铜钱丢了,那势必是要抓紧寻找的,他们带着铜钱必须得隐藏好才行,肯定是不能让张鹤龄兄弟发现的。 王鸣询问之后,有人道:“找好了,就在某家,某父母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我们深夜回去也不会惊扰他们,之后便在某家中,把这铜钱分了,明日一早便出城。天下如此之大,离开了京师,又岂能轻易找寻到我们,两三年时间,便任由我们逍遥了。” 这人还在做美梦之时,一看起来像是领头之人便开口道:“行了,莫要多耽搁了,快把这些箱子都搬出去。” 此人开口之后,四五人立即便闪身进了张鹤龄的卧房。 一进卧房,几人便解下腰带,脱掉了身上鼓鼓囊囊穿了好几层的衣服。 在衣服拿下之后,留下王鸣防风,几人便开始往衣服当中装铜钱。 瞧着这些成色如此之好的铜钱,这几个泼皮无赖眼睛都放光了,手中抓着铜钱,恨不得现在就要把之吃下去一般。 在门后防风的王鸣自是急不可耐,不免叮嘱一句,道:“你们先把铜钱带出去,那时想怎么看都来得及,这般耽搁,若是被抓了,你们可都得被乱棍打死。” 王鸣跟在张鹤龄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完全了解张鹤龄的手段,若是被知晓,他们是来偷铜钱的,还真有可能被当场乱棍打死的。 王鸣这般一经叮嘱,那领头的泼皮在几人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道:“听见了,还不快把这些铜钱马上都带出去。” 虽被这领头之人呵斥了一句,几个泼皮一边装银子,另一边还是不停的呼叫,道:“发财了,发财了” 这自是发财了,以前他们弄的最多也不过才有一贯罢了,哪有机会一下子拿了这么多,瞧着这些铜钱,那怎能不眼热。 就在里面的泼皮装着铜钱,王鸣在门外放风之时,有几个佣人从门口经过,瞧着王鸣,有些诧异,这王鸣不是一贯都喜欢在侯爷面前晃悠吗?以前芝麻大一点小事,他都深怕显不出他来,现在怎么能甘心在这里站着。 其中一人问道:“侯爷书房着火了,你怎还在这里,怎不赶快去救火啊?” 王鸣依旧如往常那般趾高气昂的很,张口便呵斥几人道:“侯爷让某在这里看着,如此大事,某怎能离开,你们几个快些走,若是这里出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小心拿你是问。” 王鸣什么德性,他们也都清楚,也懒得与他们计较。 几人也不多言,摇着头便离开了。 几人还未走远,里面正装钱的泼皮却是一把拉开了门。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未等那人说话,王鸣便一把把那人的脑袋推了回去,随即反手合上了门。 走出几步之人,只听闻门吱呀打开,又吱呀合上的声音,却是未见任何异动,也没多想,抬脚便赶去救火。 一人道:“今日怎感觉王鸣有些怪怪的,他守在这里想必便是因为侯爷的那批铜钱吧?往常的时候,他不是最不愿意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今日怎能在这里守着。” 另一人回道:“他那心思太多了,岂是咱们一个粗人能够想明白的,咱们天生命贱,可不知望着能够大富大贵,只要能填饱肚子,平平安安的就行。” 这两佛系的佣人根本不着急书房那里着火是否会把全府都烧着,依旧悠哉游哉的样子赶去救火。 半晌之后,脚步之声才终于消失。 在二人的脚步之声消失之后,王鸣在方面当中愤愤骂道:“两个懒散的东西,非得找时间去侯爷面前告上一状,好歹也治治你们懒散的臭毛病。” 王鸣自己下意识的嘀咕了一番,才终于发现,他现在是在偷铜钱的事情,未有丝毫尴尬,未知未觉的道:“没出京师之时,一切听某的命令再行事,若是被侯爷发现,别怪某翻脸无情。” 现在还在侯府当中,这些泼皮再不愿听王鸣的,在这个时候也不敢造次。 领头的那泼皮随即呵斥自己身边人,道:“都听到了,都听王兄弟的,谁若是再敢乱来,别怪某不客气。” 反正现在这个时候谁都想拿钱,而且他们这么些年磨炼的早就不止是二皮脸了,为了钱,呵斥便呵斥上一句吧。 几人非常开心的应道:“好好好,没问题。” 接下来,几人便又开始了装铜钱了。 只不过经过这次的意外事情之后,这几个泼皮的重点也不在这些银子如何之上了,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往自己衣服当中包裹铜钱之上。 这些人都是些偷鸡摸狗之人,别的事情做不来,就像这些偷银子的事情那可是手到擒来的,须臾功夫之后,几个大箱子的铜钱便全部都用衣服携带背在了身上。 铜钱在装好之后,那领头之人才朝门旁边望风的王鸣开口道:“王兄弟,铜钱拿好了,咱走吧。” 王鸣听闻转身走了进来,瞅了空空如也的几个大箱子,又瞅了一眼几人身上的包袱,这才放心,道:“你们跟着我走,注意着脚下,莫要发出声响,若是碰见有人询问,你们莫要开口,我来应对便是。” 王鸣话音落下,有一人有些急切,却是忍不住开口道:“王兄,这话你已说过无数遍了,我们都记着了,咱快些走吧。” 这个发财的机会可是王鸣带着他们来的,自是想要再这些人当中填充些主导地位的,自己吩咐被人打断,脸色自是有些不太好看。 泼皮之中的领头老大眼看着王鸣便要生气,随即便呵斥自己手下,道:“闭嘴,听你的还是听王兄弟的,王兄弟怎么说你便怎么做,再敢插嘴,小心抽你。” 这人的话还是很管用的,不小心开口那人再不敢多言,耷拉着脑袋一副认错的态度。 那老大随即扭头与王鸣,道:“王兄弟,咱快走吧,若是张鹤龄回来,那可就完了。” 王鸣也担心这个,也不再多言,把所有的大箱子一一合上,道:“走吧,跟着某走,小心些。” 王鸣的府中的情况还是非常了解的,哪里人少,哪里能够出去,他可是知晓的一清二楚的。 第328章 虚惊一场 虽说整个侯府的人大部分都赶去救火了,但总归是有那么一个两个不积极的。 王鸣领着几人扛着一大包的东西出府的时候,难免会碰到一个两个人。 这些人有的本是并无意询问王鸣要去何处的。 奈何,王鸣自己所做之事本就理亏,即便不稳,他也要趾高气昂的忍不住辩解上几句。 “大侯爷吩咐我去半个事情,你们怎不去救火?” 那些人知晓王鸣在府中主人面前能混得开,也不与之为敌,被问及的时候,大多会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的。 至于反过来询问他为何不去救火,王鸣便会以张家兄弟找他办事来解释。 以往类似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张家兄弟着实会交于他一些事情单独去办的。 因而,王鸣这般解释也没人多加怀疑。 再说张鹤龄那边,他亲自带着府中的佣人,一盆接着一盆的水,才终于扑灭了大火。 在大火扑灭之后,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大火扑灭,到处都冒着浓烟,张鹤龄和张延龄兄弟二人也不嫌弃里面的条件简陋,二人摒退了佣人,连自己的妻儿也不留,就兄弟两个,直接进了大火烧过的书房。 书房中无论存有何种秘密,但摆在明面之处的必然会是书的。 既是书,又怎能经得起大火的焚烧,一场大火过后,整个书房除了灰烬,任何东西都不剩了。 书以及书架,那些东西全部都化为了乌有。 张鹤龄进入书房瞧着这种惨状,装模作样的开始痛哭,大呼道:“书啊,这怎么能都烧光了,好痛心啊。” 张延龄也不管张鹤龄的痛哭,径直走至墙角的一处,伸手在一块方砖之处轻轻一推,旁边的一面墙竟是变成了一扇门陡然之间翻转开来。 开了一道门,张鹤龄也不哭了,拉着张延龄道:“走,快进去瞧瞧,望里面的东西万无一失。” 张鹤龄他着急,张延龄比他还着急。 兄弟二人也不用相互催促,第一时间便进入了暗室。 这暗室也简单,不过就是在书房下面掏空了一层罢了,只要找准那块砖,推动之后,便会有一扇门打开了。 若在平日里,想要找到那块砖可并不容易。 那块砖放置着书架,书架上面都是崭新的典籍,而这个书架也是存有机关了,拿起其中一本,按动机关,那书架便会转移开来。 若是不能找到这个机关,只凭借人力搬动的话,那么重的书架,就是四个壮汉合力都极难搬动的。 两层机关,保护重要财务也算是万无一失了。 兄弟二人走了十几个台阶后,便到了漆黑的暗室。 二人也不嫌弃阴暗潮湿,更不害怕,就那么摸着黑,在砌着青砖的墙体之处找寻到了一个木箱子。 “大兄,木箱子还在,我们也没拿个火把,里面的东西是否对也知晓啊。” 张鹤龄在张延龄脑袋之上拍了一把,没好气的道:“别提火把,好好的一个书房烧成那般,现在一提起火,我便想打人,这些东西你平日里一天恨不得看不上八百回了,抹黑就看不明白了。” 心中有气的人莫要多家搭理,一不小心就可能遭至无妄之灾的。 张延龄知晓张鹤龄现在正生着气,自是也不敢多说话,还真就徒手摸了几下。 片刻之后一脸为难,回道:“大兄,和我平日里瞧的倒是差不多,只是这也没个光亮,我实在拿不准这些东西正确,要不咱拿上去瞧瞧,瞧明白之后,再送下来也不迟。” 张鹤龄嫌弃张延龄摸索不出,他自己尝试了半晌,同样也没能摸出来。 在张延龄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张鹤龄正好以失败告终了。 对于张延龄的这个建议,张鹤龄依旧还在责怪,道:“既想到了办法,怎不早说。” 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是个人应该都能想明白,还用人提前说吗? 当然,这也是张延龄心中想想,他还真就不敢当面去回怼他这大兄,所谓长兄如父,有谁若是敢怼自家父亲,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再者说来,他这大兄对他也着实不错的很,他是要给他这大兄面子,维护他这大兄该有的尊严。 张延龄拿着东西,屁颠屁颠的便往上走。 张鹤龄虽指挥着张延龄去瞧,但他却也并不会袖手旁观,这些东西也就只有自己亲自看了,才能够放心的。 两兄弟,捧着盒子,从暗室回了书房,接着微弱的灯光,开始一一核查盒子当中的家当来了。 银票,几家铺子的房契,几处宅院的房契,还有府中佣人的卖身契 一一都详查明白之后,张鹤龄原本苦大仇深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笑容,对着张延龄说话之时也和蔼可亲了不少,温和道:“嗯,既是没错的话,那便把这东西放回去吧,这火太险了,若是再迟些扑灭的话,还真就得烧着了。” 张鹤龄是转好了,张延龄却依旧不敢放松,捧起盒子,回道:“那大兄,我便把这盒子放回去了。” 张延龄正要走,张鹤龄却是在外面又道:“莫要着急,拿个火把下去吧,下面黑咕隆冬的小心受伤。” 张延龄依旧中规中矩,稳稳应道:“大兄,这可是我兄弟二人的身家性命,我马上便把这东西放回去,火把便不拿了,好不容易才扑灭大火,还得小心着些。” 话是这么说,但下去的时候,但还是张鹤龄拿着火把,兄弟二人一块把东西放回去的。 放回之后,张鹤龄才道:“上次云中大火,谢至找出了起火原因,书房这里保持原样,明日找谢至来好生查查起火原因,若不是人为的,那一切便好说了,这书房,我们一向主意的较为严密,怎偏生起火了,我总是感觉这火有些不太寻常。” 刚经历了这场大火,存有些被害妄想症也正常。 不止张鹤龄又这个想法,就是张延龄也是如此想,附和道:“是啊,大兄,我也有这种感觉。” 兄弟二人话音结束,张鹤龄倒也不再多言,从书房走出,对等候在门边才救过火的众人找寻道:“王鸣” 喊出之后,张延龄才在一旁低声道:“大兄,王鸣在卧房看着铜钱呢!” 这下,张鹤龄也想了起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不宜多言,张鹤龄转而换了话题,道:“王鸣对本侯忠心耿耿,府中着火,是他第一个发现喊醒本侯的,若非他机敏,本侯现在还在睡着呢,若非本侯亲自指挥着救火的话,又怎能这么快扑灭了大火,说来,王鸣虽为亲自参与救火,却是立有大功的,本侯要好生奖赏王鸣,你们也要与王鸣好生学习。” 张鹤龄训了一番之后,才命道:“这场大火无缘无故便烧着了,必然是存有蹊跷的,留下两人守着这书房,不准任何人进入。” 张鹤龄吩咐之后,自是会有府中管家安排谁来值守的,他也无需操心,带着张延龄直接便回卧房接着睡回笼觉了。 张家兄弟有着皇亲贵戚的身份,不用操心国家大事,便锦衣玉食,才不会管现在是什么时辰,既然疲乏,那睡着便是,一觉哪怕睡上几日也无人敢管的。 “大兄,今晚折腾了这几个时辰,找谢至的事情也不着急,他反正还要早朝,等到早朝之后我们直接去寻他便是了,他若是不肯帮忙的话,那我们便还直接去找殿下,有殿下开口,他定然会帮忙的,以前怎没想到这个好办法,如此做那可是把谢至吃的死死的。” 第329章 是铜钱丢了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路说着直接回了书房。 二人走至书房门口第一眼并未瞧见王鸣,张延龄还道:“王鸣那小子不再外面守着,怎跑进去偷懒了?” 虽说书房着火折腾了大半夜,也让他们损失不小,但毕竟那些贵重东西不曾损坏,这便让他们的心情还算不错,对于王鸣进屋偷懒的事情,他们也并不在意。 张鹤龄对之也不言语,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当下并未瞧见王鸣,但瞧着他们那几口大箱子都在当即也并未在意。 只是瞧着王鸣不在房中,有些不快,嘴中责怪道:“懒驴上磨屎尿多,王鸣那狗东西有跑哪里偷懒去了,若是本侯这铜钱有个闪失,非得把他脑袋拧下来。” 张鹤龄嘴中恶狠狠的说着,张延龄却是快步走至大箱子跟前,喊道:“大兄,快来把箱子打开,让我看看这铜钱。” 这几口大箱子的铜钱已相当于安眠药物了,每日睡觉之前若是不瞧瞧这些东西的话,便很难入眠。 这个习惯不仅张延龄存有,就是张鹤龄也有的。 因而张延龄在呼喊之时,张鹤龄丝毫不觉不耐烦,疾走两步,拿下身上的钥匙正要打开那箱子上的铜锁之际。 靠近箱子旁的张延龄却是惊呼,大喊道:“呀,大兄,怎铜锁都不在了,你睡前看完是不没落锁。” 张延龄说着又在其他几个箱子旁走了一圈,道:“呀,这几个的铜锁都不在了,大兄,你还真没落锁。” 说到此处,张鹤龄已走在箱子旁边了,不满道:“谁说我没落锁了,我明明记得是落了锁的。” 这话才落下,便亲眼看到那几个大箱子还真就没落锁,心下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越是如此,越不敢轻易开启这个箱子,手搭在箱盖之上,久久都未能开启。 张延龄到现在也没能搞清楚状况,还在一旁催促道:“大兄,快打开啊,咱瞧了之后便快些去睡了,明日还得找谢至去看火灾的原因呢。” 张延龄催促,张鹤龄却好像没听到一般,迟疑了片刻,才终于把那箱子移开了一条缝隙,也不敢多开,猫着腰,把眼睛放在那缝隙当中瞧着。 只不过猛然一瞧,便轰隆一声重新合上了箱子。 直到箱子被合上,张延龄还未搞清楚状况。 既然不知晓状况那便要询问不是,张延龄在张鹤龄身边开口问道:“怎么了?大兄。” 开始张鹤龄并未搭理张延龄。 在张延龄又询问了一遍之后,张鹤龄才终于开口道:“咱铜钱好像没有了。” 张延龄这才大明失色,快要哭出来一般,又问道:“铜钱没有了,哪去了?” 询问之中,张延龄便开了其他未落锁的箱子。 张延龄在开启这些箱子之时并不像张鹤龄那般畏首畏尾,全部展开,开了个彻彻底底。 随着几口箱子被打开,里面果然是空空如也。 这下倒是张延龄不愿承认这一现实了,追着张鹤龄询问道:“大兄,铜钱呢?肯定是你怕不安全,把铜钱藏起来了吧,大兄,你尽管放心,我定会保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了你我之外,肯定是不会有第三人知晓的。” 张鹤龄正是相信张延龄能够保密,所以才会把兄弟二人的财富放在一块。 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他们兄弟二人若是单打独斗的话,即便有皇后为他们做主,也难免会被欺负了的,可他们兄弟二人若是合作的话,那便更不会有人欺负他们了。 这些年来,他们挣到银子便放到一块,花出的每一个铜板都是经过兄弟二人知会之后才能花出的。 即便藏钱那都是兄弟二人共同管理的,绝不会存在一人藏起来,不让另一人知晓的情况。 对铜钱消失,张延龄宁愿相信是张鹤龄史无前例的藏起来了,也不愿相信那铜钱会不翼而飞。 而张鹤龄开始不愿相信铜钱消失,现在直接也把铜钱之事归结到张延龄身上了,道:“莫要玩笑了,你把铜钱放在何处了,快拿出来吧。” 张延龄开始紧张了,连忙摆手道:“咱睡觉的时候,这铜钱还在这箱子当中呢,睡到半夜,王鸣来说书房着火了,我便与大兄一道去救火了,中途并没回来过,怎能把这铜钱藏起来。” 说到一半,张延龄才后知后觉的道:“难不成铜钱真丢了?” 张鹤龄并未马上说话,张延龄瞧着张鹤龄冷峻的脸庞,丝毫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两腿一蹲坐于地上,开始了嚎啕大哭,边哭边喊道:“我的铜钱,我的铜钱”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若是心地善良之人,听了这样的哭声,难免也要跟着落泪了。 银子丢了,最关键的是要去找银子,张延龄都哭成这样了,总的有人跟着一块去找的,张鹤龄自是不能跟着张延龄一块去痛哭的。 他不能哭了,但听着张延龄的哭声难免有些心烦,呵斥道:“哭个什么劲,这般哭着,银子便能找回来吗?好生想想,谁最有可能把银子偷走。” 张延龄哭了半晌,听闻张鹤龄之言后,抹了一把眼泪,从地上起身,出言道:“我们是找王鸣看着的,现在那小子不见人影了,八成是被他偷走的,即便不是他偷走的,现在我们的铜钱不见了,也应该找他来赔的。” 张家兄弟现在只要他们的铜钱能够回来,至于这个铜钱是由谁来拿的,他们可丝毫不关心。 王鸣丢了铜钱,最后铜钱若是找不回来的话,那便非得让他来赔不可。 你说你没钱,那人家可不管,你若是没钱,哪怕是把自己卖了,都得赔的。 张鹤龄在一旁也颇为急切,附和道:“还愣着作甚,快去寻那王鸣去。” 整个侯府的人差不多都参与了救火,好不易扑灭了火,终于能够歇息一下了,却是又被喊其去找王鸣。 这些人当着主人的面是不敢多说什么,但私下当中难免是要抱怨一下的。 “这算什么事儿,刚才救火也就罢了,王鸣丢了,怎还要我们去找?他不知躲哪拉屎去了,我们又去哪里去找?” “嘘听说侯爷去救火的时候,把卖地的那几大先知铜钱都吩咐给王鸣看守了,现在不仅铜钱不见了,就连王鸣也不见了。” “什么?这莫不是王鸣监守自盗,盗走了这些铜钱?” “很有可能,目前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原因了。” “啊王鸣胆也太大了吧,那么多的铜钱,若是被发现了,那还有命吗?” “谁能知晓呢?没发现的时候逍遥一笔,最后即便发现了也算是得其所了。” 话是这么说,但若是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直接去偷那箱子铜钱的话,他们恐也不愿起去的。 人就是这样,有人喜欢安逸平淡的生活,有人却喜欢冒险逍遥的日子。 “若真是那王鸣偷走的,已这么久了,又如何能在府中找到呢,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吗?” “两位侯爷平日里脑子就不够,到了这个时候,还如何指望着他们能想到合适的解决办法,两位侯爷可是一贯的视财如命,现在那么多铜钱丢了,他们指不定如何着急呢,这个时候更是没人敢上去提点,触这个霉头了,既然让找那我们便找着吧,能找到的话那去汇报,找不到的话那也与我们每关系了。” 那人有些犹豫,开口道:“说来的话,今晚吃饭的时候我还见过王鸣呢,他带着几人进了府,还没等我询问,他便说,他要带他几个朋友来府中吃个饭,往常,也经常有些能搞来吃的之人带着人来做客,我本觉着没什么,出了这个事情,我才觉着今日那王鸣太稀奇了,以往那王鸣鼻孔朝天,眼睛都长到头顶上了,瞧着我们这些人根本就懒得睁眼瞧人的,今日却是与我主动解释,怎么想都有些稀奇。” 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另一人小声道:“侯爷若不问起此事,你便莫要声张了,已避免殃及池鱼。” 这个事情与他们这些人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但谁都保证不了,主人是否把丢了铜钱的怨气发泄到他们这些见了王鸣的反常没有及时上报的人的身上。 其实这个事情,怎么说来都与这些人没多大关系的。 若是一有人发现谁不对劲就去报告,不仅乱套,主人家恐也得被累死。 第330章 你是同谋吗 寿宁侯府甩开人手,寻找了大半夜,基本上把府上的边边角角都翻找了一遍,完全就没有王鸣和那批铜钱半个影子。 铜钱自从丢了之后,张家兄弟便开始着急了,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抱着着希望,觉着时间紧迫,王鸣根本就来不及逃跑,定然还带着银子藏在府中的哪个角落。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渐渐明白,王鸣怕是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天亮之后依旧还没有任何结果,张鹤龄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下了命令,把府中男女老少都集合到了院中。 劈柴的,烧火的,做饭的,养马的,养花的 反正有一个算一个都集合到了。 那么大一批铜钱丢了,张鹤龄自是有些气急败坏,冲着那些人喊道:“王鸣能把那么多铜钱带出府中,必定是有同党的,你们说,你们谁是他的同党,现在给本侯站出来,再给本侯把铜钱还回来,本侯便既往不咎,若是不然” 张鹤龄平日里计较便比较苛刻,下人有任何不对的地方,都会被训斥。 这些下人对张鹤龄发威之后还是有些害怕的。 但即便如此,他们没做过的事情总是不能胡乱承认的吧? 张鹤龄威胁之后,久久不见有人回应。 一旁的张延龄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急不可耐了,在张鹤龄身旁开口,道:“大兄,王鸣把那么多铜钱带走,即便是他们没有同谋,也必然是有人瞧见了,他们既然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便不如动用些家法吧!” 张延龄的做法也附和张鹤龄平日里一贯的行事风格,自是没做反驳,应道:“嗯,是该如此。” 在得到张鹤龄的同意之后,张延龄也并未找下人行动,他自己搬来了长条凳,又找来了木棍。 一切准备好之后,便随便拉来了一人,道:“你过来,你说你是否是王鸣的同谋。” 那人被拉过来之后,除却觉着自己怎就这么倒霉,那么多人都没事,为何却是他偏偏被选中。 除此之外,更多的还是惧怕。 他签的是死契,今日即便被打死了,那也是白死了,一个铜板的抚恤没有不说,还得直接被扔到乱葬岗喂了野狗。 他天生命贱,怎么着都无关紧要,只是可怜了他那妻儿老娘要被饿死了。 但即便如此,不该承认的事情也绝不能承认,不该说的话也绝对不能说的。 张延龄问到,那人连忙摆手否认道:“不,不是,小人哪有这个胆子呢!” 否认之后,张延龄仍旧不罢休,抓着其衣领,继续逼问道:“那你说,你昨晚有否见到过王鸣?” 这个事情他有些迟疑了,他是没见过,可他一个同伴却是看见王鸣带着人进府的。 即便如此,他却是也不能信口开河的,他也不是不讲情义之人,岂能为了自己而出卖自己兄弟。 那人未有任何思索,斩钉截铁的回道:“没有,王鸣是两位侯爷身边的人,像小人这般的,王鸣根本就懒正睁眼瞧小人的。” 张延龄才不管这些,他现在只想抓紧时间找到王鸣,完全不再与此人多说废话,指着长条凳,道:“趴下。” 那人一边往长条凳上趴,另一边可怜兮兮的解释道:“二侯爷饶了小人吧,小人真没见过王鸣。” 张延龄现在需要的是发泄怒气,他才不管这些呢,完全就不给此人多余的解释机会,甩起手上的木棍,便朝着那人的身上打去。 那人刚开始还哀嚎着解释,但在几棍打下去之后,便丧失了那个精力。 在接连打了十几棍之后,那人便陷入了昏迷。 已是如此了,再有十几棍下去,这人今日便铁定要命丧当场了。 即便如此,张延龄却依旧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 不止如此,张鹤龄也没有呵止下来的打算。 一旁瞧着的其他佣人,脸上表情痛苦,那一声声木棍入肉的声音也打进了他们心中。 他们还真就保证不了,他们是否会成为下一个倒霉蛋。 又打了两三棍之后,终于有人站了出来,道:“二侯爷莫要再打下去,再打他便要没命了,小人在昨晚见过王鸣” 此人一开口,张延龄立马扔掉手中的木棍,快步走至那人身边,揪着那人问道:“你说,你可是王鸣的同谋?” 这话问的便有些多余了,他若真是王鸣的同谋,不早就跑了,还在这里等着被抓到? 即便是还没时间逃跑,也会把自己隐藏好,绝不会让还这般傻乎乎的站出来的。 在张延龄出口询问之后,那人有种视死如归的淡然,摇头道:“王鸣即便要找同谋,也不会找小人的,他岂能看上小人,小人只是在昨晚见过王鸣,昨晚快要吃饭的时候,王鸣带了几人进府,还没等小人询问,他便主动解释说,那是他朋友,之后便没再多说一句了。” 听闻此言之后,张延龄扭头朝张鹤龄道:“大兄,那王鸣带了人进来,那个时候便存了要把铜钱带走的心思了,书房的那把火肯定也是他放的。” 张延龄分析之后,张鹤龄走至那人的身边,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那人也就是凑巧碰到了而已,至于其他的他哪里清楚。 既是不知晓,那也不能胡说,只能摇头回道:“小人不知道了。” 即便有了此消息,张鹤龄的急切却是并未减少,急切的道:“王鸣进来的时候既然有人看到了,那离开的时候肯定也会有人瞧到的,你们谁还看到了,快如实招来。” 其实已到了这般程度,差不多已经确定铜钱是被王鸣带走的了,完全没有必要再这般打问,谁还瞧见过王鸣了。 有必要吗?当初瞧见王鸣可疑之时,他们没一人拦下来,现在王鸣早就已经跑的没影了,再追问这个问题也不可能让时光倒流。 其实现在的关键,还是报官,找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的人在城中严查王鸣才是上上之策。 当然,这个道理即便是下人之中有人想到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提醒张家兄弟的。 若是不露头,或许还可安全躲过,一旦出头,那等待他们的可不一定是什么了。 万一被冠上一个同谋,可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晓了。 张鹤龄瞧见打一个,会让另一个出头承认,也不客气,直接呵斥着那个主动站上之人,道:“你趴下去。” 那人自主动站出来,便已经预料到自己结局了,因而在趴下去的时候也未有丝毫的迟疑。 那人才刚一趴下,张鹤龄便继续抡起了木棍,呵斥道:“你们谁知晓情况便马上站出来,莫要步此人后尘了,本侯今日还告诉你们了,你们见过王鸣之人若是不主动站出来,这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好过,本侯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气力。” 即便张鹤龄说了如此威胁之言,却也并没有人主动傻乎乎的往出来站。 张鹤龄也不着急,直接便往那人身上挥去。 那人大概是主动站出来的缘故,又有几分血性,全程倒是没喊叫一声。 在场除了木棍打在身上的声音之外,倒是未有任何响动。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人握着凳腿的手便耷拉下去了。 全程注意着此人的张延龄,瞧到此种情况即刻便上前谈了鼻息,道:“大兄,他死了。” 张鹤龄除了生气未见丝毫情绪,在此人身上踢了一脚,道:“太不经打了,本侯再给你们一个机会,谁见过王鸣,早些说来,若是晚了的话,便别怪本侯心狠。” 第331章 张鹤龄的狠辣 说打死人,当场便打死,这想想都害怕。 有了此事作为威胁之后,有见过王鸣之人,出了怪怨自己倒霉之外,还是站了出来。 有了第一人,便有了第二人。 须臾的功夫,便站出了四五人。 这四五人的说法也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是说,王鸣是带着人进府的,在出府之时瞧见的几人还都说,王鸣身上鼓鼓囊囊的背着的,好像是背着东西。 “这狗东西,本侯的东西也敢偷。”张鹤龄暴怒道。 好像现在才终于确定他们的铜钱是被王鸣偷走的一般。 听了这几人的回答之后,张延龄还在一旁询问道:“大兄,我们现在该如何办?我们该去何处寻找王鸣啊?” 刚发现王鸣和铜钱不见了的时候,不赶快去寻找王鸣,现在再去找的时候了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张鹤龄也没思考,开口道:“先去其家中。” 即便找到了王鸣,只凭借张家兄弟也很难把那些铜钱带回家中的,因而在找人的时候,张家兄弟不得不带上刚才还处于被怀疑状态的佣人。 带上人走了几步之后,张鹤龄又吩咐把几个主动站出来承认见过王鸣之人关了起来。 而那个被打伤之人直接被安排回了家,至于那个被打死的,当然是直接丢进了城外的乱葬岗。 很多的流民耕种都没地可种,更别说死后的埋骨之地了。 没有后代的更是可怜,直接往乱葬岗一丢便完事。 即便是生前留下双鞋子,留件衣服,不出半个时辰也会被人扒去,即便身上的皮囊,不出三日便也尸骨无从了。 可怜那是肯定的。 王鸣当初在张鹤龄开麻将坊的时候因输光了银子,自愿卖到张家的。 当然,王鸣即便是张鹤龄身边的红人,以张鹤龄的抠门程度,也不会让他能有银子置房办地的。 王鸣这房子,还是先前他自己所有的。 当初在输了银子,已到了该卖了房子偿还之时了,那个时候正赶上张鹤龄需要个打手之时,王鸣扭脸一想,觉着他若是进了张家,肯定比现在过的好,便甘愿换了奴籍。 只要能吃饱穿暖,奴籍与良民相互之间并不存在多大的干系。 王鸣那房子,张鹤龄虽没去过却也知晓在何处。 他与张延龄带着十几个家丁,直接便出现在了王鸣家中。 深怕别人不知晓他找来,还未进门,张鹤龄便骂骂咧咧的喊着,道:“王鸣,你个狗东西,把本侯铜钱带到何处。” 张延龄手持木棍,恨不得要把王鸣当场打死一般。 兄弟二人急吼吼的冲进房门,四下寻找了半晌,却是并未见到一个人影。 灰尘堆的老厚,一看就好长时间都没人住了。 “大兄,王鸣那狗东西没回来,他能去何处啊?”张延龄更着急了。 张鹤龄却是不回答,气势汹汹的又往屋外走去。 走至屋外,瞧见远处一个孩子怯生生的朝他这边张望,他竟是丝毫风度也不要了,疾走几步抓起那个孩子,提溜过来恶狠狠的问道:“小孩,本侯来问你,这家人呢?” 这孩子不过就三四岁,估计连话都讲不利索,怎能回答了张鹤龄的问题。 那小孩刚开始还睁着两个大眼睛瞧着张鹤龄。 张鹤龄厉声呵斥了一下,那小孩子自是被直接下的哇哇大哭。 张鹤龄就是个冷血动物,丝毫的同情心都没有,竟是把那孩子松手摔在地上,烦躁的骂道:“讨厌的小儿,本侯不过就是问你有无见过这家人,你哭个什么劲儿,谁家孩子,有人要吗?” 早在张鹤龄过来的时候,便已经有人探头探脑的张望了。 张鹤龄这般询问倒也不是无理之举,喊了半晌,终于有一对年轻的夫妇着急忙慌的从远处跑来。 跑来之后,年轻的汉子便一个劲儿的朝张鹤龄赔礼,道:“小儿无礼冲撞了贵人,还望贵人大人有大量,饶了他吧。” 张鹤龄像是那种轻易绕人之人吗?抓着孩子的衣领,举过头顶,威胁道:“你与王鸣所住不远,应当认识王鸣吧?告诉本侯,王鸣在何处,今日若是不能告知本侯一个准确答案,本侯便让你家小子命丧当场。” 这声威胁之后,年轻夫妇更为紧张了。 两人相视一眼,良久却是未能给出一个合适的答案。 张鹤龄脸色愠怒,升起了些许恼怒,说到做到,嘴中怒喝着正要摔下那个孩子。 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哪懂得故意,也就是碰巧,直接尿到了张鹤龄张开的嘴中。 那孩子此举虽说有些过分,但最大过错在张鹤龄身上,另一过错便全是无心而已。 张鹤龄却是丝毫不管这些,暴怒之中竟直接便要摔下那孩子。 年轻夫妇虽初为人父母,但舔犊之情是与生俱来的,眼看着自家孩子有危险,竟是不顾一切,奋不顾身冲向自己孩子。 就在自己孩子掉落在地上之时,年轻汉子终于是稳稳当当的接下了自己孩子。 直到现在仍没能促使张鹤龄的怒气停歇,抬手吩咐身后的家丁,道:“来人,给本侯打,打死为止。” 这个命令虽说荒唐,但有了在府中那个被打死之人的前车之鉴,这些家丁未有任何犹豫,直接便朝那一家三口而去。 年轻夫妇面对这些豺狼虎豹,能做的只剩下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护住自己身下年幼的孩子。 而先前还围观着的邻居,碰到这般情况,没有一人敢出面为之说句话,都做鸟兽状,藏在了自己家中。 英雄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的,少不得是要家破人亡,血溅当场的。 打了那么片刻的功夫,张鹤龄火气依旧没消,张延龄倒是着急了,询问道:“大兄,王鸣既然不在家中,我们还能往哪里去寻找啊?” 这个问题比在这里泻火还重要许多,张鹤龄也没呵止那些家丁停下,丢下一句没办法,抬脚便走。 那些家丁也不都是心狠手辣之人,瞧着张鹤龄走远后,也终是停下动作,拼命的追上了张鹤龄。 有人在离开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下年轻夫妇的伤势。 穷则独善其身,只有保护自己无忧之后,才能兼顾到别人的安危。 这些家丁虽同情这年轻夫妇,却是不会有一人停下脚步来瞧瞧年轻夫妇是死是活的。 直到张鹤龄带人离开之后,开始藏身在家的人才先后跑了出来查看那年轻夫妇。 有人试看了一下年轻夫妇的鼻息,满是担忧道:“情况不太好,先找个郎中来瞧瞧吧,诊费咱几家垫一下。” 他们没勇气在那个时候冲出来,在此时抽些铜板出来找个郎中也都是可以的。 几人纷纷点头,一人道:“先把他们两口子抬回家去。” 此人出言之后,另一人紧接着道:“孩子,快看看孩子” 有了这人的开口,他们才终于想起,年轻夫妇身边还有孩子的。 几人一块动手,才把年轻夫妇移开,一道洪亮的哭声便传了出来。 几人带起了欣慰的笑容,一人道:“孩子没事,没事便好,这么小的孩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可怎么办啊?来,谁家婆娘有闲,先把孩子照看着。” 照看孩子的事情倒也容易,不止一个妇人承担了此事。 把孩子找人看顾之后,还未等来郎中,年轻夫妇便没了呼吸。 孩子在喂了饭之后便睡熟了,根本就不知晓自己一日之间丧失双亲之事。 这年轻夫妇遭遇此无妄之灾,几个邻里除了大骂行凶之人,却是未有其他任何办法的。 这些邻里即便有心要为年轻夫妇报仇,也求助无门。 第332章 弘治皇帝病了 这些普通庶民是求助无门,但那些望风言事的御史却是最有门路打探这种欺男霸女之的。 张鹤龄才刚行凶之后便有御史知晓了消息。 御史只有弹劾奏对之权,可没有缉拿拘捕之权。 御史即便知晓了此事却也不能直接去缉拿张鹤龄。 唯一能做得也不过是把此事奏陈到弘治皇帝面前。 都察院右都御史顾朴进宫去找弘治皇帝,先是去了暖阁。 可惜弘治皇帝并不在此处,从值守太监那里知晓了弘治皇帝在乾清宫。 顾朴又紧赶慢赶转脸去了乾清宫。 此时的乾清宫气氛有些肃穆,宦官,宫女都小心翼翼的小跑的忙碌着。 顾朴只感觉有些紧张,身为外臣也不方便进去。 寻找了半天才终于见到了箫敬的人影。 箫敬身兼多职还是内宫监的大太监,宫中的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他来操办的,因而宫中有了任何事情也是要来询问他的。 “萧公公,乾清宫这事怎么了?陛下呢?” 对于这个问题,箫敬满脸忧愁,叹了口气回道:“陛下身体不适,恐是因操劳过度了,顾右都御史若是没大事的话便先回去吧,等到陛下身体好些了再过来。” 顾朴绝对是耿直之人,他的那个事情还真就等不了,今日他说是不把此事汇报到弘治皇帝跟前,他就是睡觉都踏实不了。 其实朝廷厂卫林立,耳目众多,岂能不知晓张鹤龄所行之事,顾朴等着非要见弘治皇帝,其实最大的目的是逼迫着弘治皇帝惩治张鹤龄罢了。 对于箫敬意见,顾朴并未接受,拒绝道:“本官在此候着吧,若是能够亲耳知晓陛下转危为安的消息也才可放心。” 顾朴执意要留下,箫敬也无可奈何,愿意留着便留着吧。 再说张鹤龄那里,他们在王鸣家中未找到人影便也没法子了。 张延龄更是六神无主,急吼吼的询问道:“大兄,现在怎么办?我们的铜钱是不就找不回来了?” 张鹤龄更是有些烦躁,半晌之后道:“走,去找谢至,这铜钱是他富民银行的,必须得让他找回来。” 这言语可就有些不要脸了,铜钱是富民银行的,但却是他们手里丢了的,不管怎么说,那都没理由让谢至帮忙找回来。 很可惜,张延龄也是这样的人,他现在要的也只是铜钱能够回来,至于是谁拿的这个铜钱他可丝毫不关心。 哪怕这个铜钱是从谢至手里拿,那都无所谓,他们要的只是铜钱。 张鹤龄打定主意之后,即刻便去找了谢至。 当然再去找谢至的时候并带着那一大群的家丁。 他们此去是说理的,又不是去打架,带着那么多人过去完全没有必要。 再说了,他们也还算比较了解谢至的,深刻清楚,谢至就是个顺毛驴。 就谢至那样的人,你若是与之好说得话,那一切都简单,有时候即便是一些吃亏得事情,谢至说不准也就答应了。 可你若是非得呛呛着来的话,那谢至绝对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 现在张家兄弟是有求于谢至的,因而可就更不敢与之硬碰硬了。 这几日谢至几乎都在司农部,可这次张家兄弟到了司农部的时候却是并未见到谢至。 张家兄弟平日里便有些跋扈,到了司农部没找到谢至,段奇文与之说谢至不在,他们还不信,竟是硬生生的闯入司农部瞧过之后才算放心。 段奇文对他们二人此举也无可奈何的很,他们既然愿看,那便让他们看好了。 段奇文需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自然是不会亲自陪着他们去看的,张鹤龄兄弟想看,谢至便找来了一个差官,他们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也好带着他们直接看个够了。 把整个司农部逗瞧过之后,张鹤龄兄弟才算罢休。 但没找到谢至,张鹤龄脾气好像更差了,抓着那差官逼问道:“说,谢至在何处?他是否是躲着本侯,还有,本侯那银子是否是谢至搞每的。” 这可是典型的被害妄想症。 那差官就像瞧傻子一般,眼神之中满是鄙夷,回道:“陛下有诏,云中侯进宫了。” 差官回答之后,张延龄才在后面小心翼翼的道:“大兄,咱们进来的时候,段奇文好像就是这样说的。” 张鹤龄瞅了一眼张延龄八成是想了起来也不在多言语了,转身便走。 离开司农部后,张延龄便又追了上去,问道:“大兄,我们现在去何处?” 张鹤龄虽着急,但对张延龄的问题还是做了解答,回道:“我们去宫外等着谢至去。” 张鹤龄虽有暴怒,也做了不少切缺考虑之事,却也依旧存有理智的,知晓他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情。 这个时候他躲着还来不及呢,又怎能上赶着进宫。 就在张鹤龄兄弟在午门之外等着谢至之际,谢至也在乾清宫见到了弘治皇帝。 谢至多少也是了解一些明史的,熟知弘治皇帝在位十八年,现在已是弘治十五年了。 而且根据明史记载,弘治皇帝后期的时候已不像是先前那般勤政了,很多时候会旷了早朝和午朝。 有人说,后来的弘治皇帝沉迷与酒色。 但后来却有人推翻了这一论断,说是弘治皇帝后期其实是已经病了。 谢至这个点被宣入且是在乾清宫见的弘治皇帝,才踏入乾清宫,在其心中便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进入寝殿,除了乾清宫本来当值的宫女和太监之外,也就只有一个谢至经常见的御医。 走了几步,走至弘治皇帝的床榻之前正要行礼,却被弘治皇帝招至了床边。 谢至依言走了过去,轻声喊道:“陛下…” 躺在床榻之上的弘治皇帝合着目,听到谢至的声音后缓缓睁开了眼睛,道:“来了?刘太医你出去吧,朕和谢至有话要说。” 刘太医眼神当中虽有担忧,但听到弘治皇帝的吩咐之后,还是退了出去,只是在退出之时,朝着谢至叮嘱道:“云中侯,陛下身体不佳,你要照料好陛下。” 弘治皇帝躺在床榻之上如此的虚弱,谢至当然知晓他身体不佳,但他现在特别想知晓的是,弘治皇帝病情如何了,是否真如他所知晓的历史那般是患上了不治之症的。 那太医安顿之后,谢至直接便反过来询问,道:“不知陛下病情如何?” 在谢至询问之后,那太医并未马上应答抬头瞧了一眼弘治皇帝,在弘治皇帝点头示意之后,那太医才道:“积之成者,正气不足,而后邪气踞之正气内虚、邪毒外侵引起的,以痰浊内聚,气滞血瘀” 那太医说了一大堆,谢至半天没听明白,只好道:“这些某也听不懂,你便直接说吧。” 谁都不可能是全能的,在自己所不熟悉的领域的一些专业知识哪能听明白。 谢至要求之后,那太医来才道:“肺积。” 谢至这下听明白了,肺积在后世医学上便是肺癌。 这病无论从哪方面来瞧,那都属不治之症的。 谢至有些诧异,心中隐隐有些担心和疼痛。 弘治皇帝于民来讲是个不错的君主,于谢至来讲也算是个和蔼的长辈,听闻得了此病顿生起了那种说不准的痛。 定了一下之后,谢至问道:“可有医治之法。” 太医摇头叹息,回道:“下官医术有限只能缓减痛苦,延长寿命,若想根治恐没有合适的方子。” 谢至红着眼睛,怒吼道:“什么狗屁太医吃干饭的,怎没早些发现陛下病情。” 第333章 弘治皇帝的担当 太医院的那些太医担负着的本就是这些,吃着朝廷俸禄,不用为国家大事操心,唯一需要做的便是皇帝以及三宫六院太子公主的健康状态。 没能早些发现弘治皇帝的病情,这着实也是太医院这些御医的失职,真若是追究的话,即便砍了他们那都不为过。 被谢至这般指责,那太医瑟缩着也不敢多言,这个时候怎还敢多说,小心翼翼躲着还来不及,怎敢说话,万一被追究,那可真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太医不敢说话了,弘治皇帝倒是开口制止了谢至,道:“天意之事,岂是人力可阻挡的,此事实不关刘太医之事。” 弘治皇帝虽病了,但说话还是有风的。 弘治皇帝这般为之说了一句之后,那太医满是委屈的看了一眼谢至,又一脸感激的盯着弘治皇帝,回道:“臣定竭尽全力诊治陛下。” 弘治皇帝倒是颇为淡然,无所谓回道:“你尽力便好。” 弘治皇帝也不愧是做皇帝的,心态还真是超越一般人的,在自己被诊断患了癌症的第一瞬间竟还能如此淡定。 弘治皇帝这般奠定,谢至却是淡定不下来了,他满是哀伤,心中带着些悲痛,气势汹汹的回道:“怎能尽力便好,定要竭尽全力治好陛下,某就不相信这世上就没有治疗此病的金石之药,某即刻便吩咐徐经的商队遍寻天下神医。” 谢至着急,弘治皇帝脸上的笑容依旧淡然,朝着那太医叮嘱郑重其事的叮嘱道:“朕的病情不准外泄,太子皇后满朝公卿文武皆不可知朕的病情,若是泄出一字,朕便拿你是问。” 弘治皇帝话音落下,那太医并未马上回答,只是一个劲儿的偷瞄谢至。 这是什么意思?谢至正要反驳,一旁的弘治皇帝便又朝着谢至道:“你也如此,朕的病情不可外泄一字,至于你所说寻金石之药的事情便也免了吧,朕继大统已十五载有余,这些年来,朕兢兢业业,一刻也不敢荒废朝政,虽有憾事却也知足了,太子这些年来也一直颇为上进好学,祖宗江山交于他手中,朕也可放心了,朕即便明日去见列祖列宗也无憾了。” 历代帝王将相都盼着能够长生不老,即便是一代雄主秦始皇,唐太宗也不能免熟。 弘治皇帝能这般面对死亡那在帝王当中也绝对是屈指可数的。 不过弘治皇帝这般说,谢至却是不答应了,道:“陛下不必这般消极,臣定竭尽全力为陛下寻找医治之法。” 谢至虽为穿越者,却是并不懂医术,他完全没办法诊治弘治皇帝的病。 既是如此,他便也只能借助外力了。 不过说来,癌症在后世都是不治之症,即便谢至懂些医术,恐也治疗不好这个病的。 谢至担心弘治皇帝,弘治皇帝倒是着急了,厉声道:“朕的话你没听到?朕不要你寻医问药,朕只要你保朕的病情不外泄便是。” 弘治皇帝重新叮嘱此言之后,又开始了猛烈咳嗽。 谢至和那刘太医同时上前扶起弘治皇帝。 刘太医拿了痰盂,谢至则是拿了手帕,弘治皇帝咳过吐了痰之后,谢至便递过去了手帕,帮着弘治皇帝擦过污迹之后,才应道:“陛下保重便是,臣听陛下的,绝不泄露陛下病情,臣定守口如瓶,绝不传第二人。” 谢至着急为弘治皇帝问药,只是希望弘治皇皇帝身体无恙罢了,弘治皇帝既然这般急切,那谢至便也只能是应着了。 谢至答应之后,弘治皇帝才抬手打发那太医出去,道:“你出去吧,朕与云中侯还有话要说。” 刘太医虽说也拿着朝廷的俸禄,但这些朝廷大事却是并不是他能参与的,因而弘治皇帝开口,刘太医便依言直接退了出去。 等到刘太医一退出,弘治皇帝便起了身。 对弘治皇帝的病情谢至着实还是有些担心的,回道:“陛下既然身体不适,还是要躺下好生歇息的。” 话是这么说,但弘治皇帝哪有这个时间歇息,执意起了身,坐在床榻边,还邀请着谢至也落了座。 弘治皇帝既然开了口,谢至也不矫情,直接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弘治皇帝床榻边。 谢至才一坐下,弘治皇帝便道:“也好在有祖宗保佑,让朕还有个准备,朕若不在了,太子新立,必有不少魑魅魍魉的都跳出来了,朕想着,从明日起,便让太子参政,朝中一些事情朕便不做参与了,一方面对太子的考量,另一方面也是对心怀不轨之人的考验,你与太子情义深厚,便留于太子身边辅政。” 让朱厚照提早参与军国大事,这是在历练朱厚照,也是趁着自己还有精力替朱厚照肃清一切敢于犯上作乱之人,可让他辅政这便有些意想不到了? 谢至愣神之后,弘治皇帝又道:“朕授你监国将军之全权,执天子剑,上督促太子,下约束群臣。” 这道旨意所授予他的权力未免也太大了些,也就是说,即便是朱厚照所下达旨意若是有错的话,他完全有权斧正。 谢至诧异当中并未马上应下,弘治皇帝却是紧接着又道:“望你能不负朕重托,太子对你所谏言的一些新政也颇为推崇,定不会阻挠新政,只要新政能得以继续,大明强大便指日可待了。” 谢至一直以为弘治皇帝是个保守之人,对他所言的那种构想思虑会很多,定然不会那么轻易接受的,却是不成想弘治皇帝自始至终都极为支持。 弘治皇帝都已经说到如此程度了,谢至唯一能做的也就只能是应承了,回道:“臣定竭尽全力让大明强大,让蛮夷永不敢犯边。” 谢至保证之后,弘治皇帝紧接着又道:“这段时日朕便慢慢淡出朝政,不止如此朕还要塑造荒废的假象,也只有如此才能让那些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也唯有如此,才能看出谁忠谁奸。” 弘治皇帝与谢至的这番谈话也就只有他二人知晓,弘治皇帝如此自污的做法,不止臣民会骂,就是史书当中也会留下骂名的,在这个崇尚身前生后名的时代,弘治皇帝如此可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了。 很多昏君暴君为可没少在这个身前生后名之上下功夫,弘治皇帝好不容易留有一个好名声怎还这般自污起来了。 弘治皇帝好像清楚谢至要说什么似的,还未等谢至开口,弘治皇帝便紧接着又道:“朕既生在皇家,便不可安逸,不能对不起列祖列宗,更要保子民能填饱肚子,朕牺牲的这些也当不得什么,朕即便有骂名,只要能保大明江山国祚绵长,朕也欣慰了。” 弘治皇帝要为朱家江山牺牲自己的名声,谢至实在也不少说什么。 更何况,弘治皇帝这般做也没什么不妥的,这也的确是检验谁忠谁奸的一个有效办法。 现在的弘治皇帝身体还可以,即便出了问题,他也能够在幕后操纵着解决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谢至实在没有可劝之处了。 “朕今日与你说言不必让第二人知晓了,你只需协助太子处理好朝政,帮着太子应对那些如豺狼虎豹般大臣的刁难便是。” 谢至顿感觉自己任重而道远,即使如此,该问的事情还得是询问的,唯有如此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因为盲猜而失误。 谢至又问道:“皇后娘娘哪里?” 弘治皇帝与张皇后也算是伉俪情深了,若是张皇后日后知晓弘治皇帝这般牺牲肯定也会伤心的。 没想到,弘治皇帝眼神虚浮了片刻,终于还是回道:“皇后永远不必知晓此事了,朕宁愿她记恨朕,也不想她为朕伤心。” 弘治皇帝如此担当,谢至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好劝说的。 第334章 监国太子 正说着话,萧敬便走了进来。 萧敬作为弘治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弘治皇帝平日生活当中的一些私密之事也是需要萧敬来照顾的,因而弘治皇帝病情自是也不会瞒着萧敬的。 进了寝殿,萧敬耷拉着脸,见到弘治皇帝后立马换了脸色,强撑着笑意,喊了一声,道:“陛下” 喊过之后,才禀报道:“陛下,右都御史顾朴求见。” 弘治皇帝脸色严肃,并未马上应答,良久之后才道:“传朕旨意,让太子见过,太子从今日起便去暖阁处理政务吧,顾朴要弹劾何人让他直接去见太子吧!” 弘治皇帝与谢至所言之事,萧敬并不知晓,因而在弘治皇帝下达这个没头没脑旨意的时候,萧敬也是有些发懵的,在瞅了一眼谢至,瞧着他还算正常的时候,才应了下来,道:“奴婢遵旨。” 萧敬才做应答,弘治皇帝又道:“萧伴伴,从今日起你找几个貌美女子送过来,每日再送些佳酿过来,除却谢至,朕不再见任何外臣,包括太子,传旨牟斌以及宫中亲卫,要严守乾清宫,务必要保证一个苍蝇都飞不进来。” 弘治皇帝在位十五年,萧敬跟在弘治皇帝身边也便有十五年的时间了,弘治皇帝性子如何,萧敬还是了解的。 在弘治皇帝在位的这十五年当中,弘治皇帝可谓是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今日这般如此的安排,萧敬一时之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萧敬迟迟不领旨,谢至在一旁督促,道:“萧公公便按陛下吩咐的那般去办的。” 瞅着谢至一脸的认真,迟疑了半晌之后,萧敬才回道:“奴婢遵旨。” 安顿好这些之后,弘治皇帝便挥手,道:“忙你们的去吧。” 弘治皇帝赶人离开了,谢至和萧敬只好告退离开。 出了寝殿,萧敬便把谢至拉到僻静之处,询问道:“陛下的病情你可知晓了?” 萧敬这般询问也是出自对弘治皇帝的关心,平日之时,谢至虽与萧敬也不在一条阵营之上,但对于弘治皇帝的病情,他们也只能是相互合作了。 毕竟在弘治皇帝的病情之上,知晓情况的除了他二人,便是太医院的刘太医,以及乾清宫的一些近侍了。 无论是刘太医还是那些近侍都不是能为此事担责之人,所有有问题还得是他们商量着来的。 对于萧敬的询问,谢至也并没有隐瞒如实回道:“嗯,知道了。” 谢至没多言,萧敬又询问道:“不知云中侯有何打算?” 谢至正在司农部忙着呢,毫无征兆的被宣入宫中,才入宫中便听闻了弘治皇帝生病的消息。 好不容易才把这个事情接受了,弘治皇帝却又交给他这么一个艰巨的事情。 如此一系列的事情,一下子消化掉,着实也不容易。 谢至茫然之中回了声,道:“何打算,当然是陛下怎么吩咐,某便怎么去做了。” 谢至没经大脑的一句回答,却是引来了萧敬疾言厉色的一顿痛斥,道:“云中侯做人不好这般忘恩负义吧?陛下一直以来都颇为器重于你,若不是陛下你能有今日这一切吗?现在陛下病了,你怎真能瞧着陛下无药可医呢?” 萧敬一脸的痛心疾首,搞得谢至有些无奈了。 他这么一搞,好像谢至变成了那个恶人一般,他说不管了吗? 谢至给了萧敬一个不善的眼神,没好气的回道:“某说不管了吗?某自有某的处置方法,不需要旁人指责。” 萧敬瞧着谢至这么说,也不再辩驳,主动道歉回道:“云中侯莫要恼,咱家这也是担心陛下罢了,知晓陛下患病之人当中,有能力且又关切陛下的只有云中侯,若想治愈陛下,还得靠云中侯出手才是。” 不管如何,萧敬这话说的还是很中听的,听在人心坎之中还是嗯舒服的。 谢至听得舒服了,自然也就很容易说话了,直接便应承下来,道:“某会多注意着些名医,一旦查询靠谱的话,便立即请进宫中卫陛下诊治,宫中那些太医见的病例也少,很难准确判断。” 谢至本身没这个本事,只能是寻找其他郎中来解决了。 谢至这个保证让萧敬放心了,本来苦大仇深的脸上,勉强挂起了笑意,回道:“云中侯本事惊为天人,有云中侯出手,陛下定能无恙,咱家这一把老骨头了还算康健,陛下还年轻,怎能换上如此恶病呢。” 感叹之后,萧敬又道:“此事还得是云中侯去办,咱加麾下东厂所做之事皆都是暗中之事,行如此之事也难以顺手,更何况,若是东厂去做此事的话,难免会让人多想。” 不管怎么说,萧敬还是关切弘治皇帝的,他自是希望弘治皇帝能够安然无恙的,抛开那些光辉的大道理不谈,就是从私人角度来说,萧敬都是希望弘治皇帝好的。 萧敬也清楚,一旦朱厚照真的即位了,他所启用的必定是詹事府的那些人,像萧敬这些老人,也只能是靠边站了。 从来没有哪一个信任君主,会重用前任君主的。 萧敬安顿之后,谢至倒也不及多说,拱手道:“某会尽力,笔下的意思萧公公想必也清楚,陛下所安排之事看起来容易,实则做起来并不容易的,还需萧公公能与某配合着,一些事情还得是萧公公帮着做的。” 谢至已经能够预料到了,接下来他们所做的那些事情,肯定是少不了骂名的,有萧敬协助着,也能为他顶着些骂名。 弘治皇帝把这个事情也叮嘱给萧敬参与,一方面着实也是需要萧敬帮忙的,另一方面也的确是需要多一个人承担外界的那些非议的。 有人一起承担也就那样了,若是只有一人承担的恐是很容易抑郁的。 说来说去,萧敬还算够意思了,直接应道:“这个是肯定的,云中侯有事直接招呼咱家便是了。” 应承之后,萧敬也没耽搁,马上便道:“顾朴等的时间也不短了,现在咱家去通知他,让他去暖阁见殿下,云中侯直接去暖阁吧,那些御史巧如舌簧,咱家担心殿下第一次面对这些人的口水难以招架。” 史书记载,包拯向宋仁宗谏言之时,唾沫乱飞直接飘在了宋仁宗脸上,即便那样,宋仁宗也未有恼怒,却是直接擦了脸上唾沫直接又听下去。 这仅仅只是史书记载,真实不得而知。 但在这里,谢至还真就见识过这般类型的,当初因为关中几地的灌溉,可有好几个御史在弘治皇帝面前如机关枪那般一遍遍讲着自己的道理。 半个多时辰,四五人不会有一句重样的。 如此口才,那绝对是世间少有。 弘治皇帝却也更厉害,全程都能淡定听着这些,到最后来上一句,“几位卿家要说的都说了吧?几位卿家之言朕都听到了,极为卿家所言的,朕考虑考虑。” 就弘治皇帝如心胸那绝不是几人能有的,就朱厚照就很难办到的,不说萧敬担忧,就是谢至也不放心的。 不用萧敬特意安排,谢至也得陪同着朱厚照去见顾朴的。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谢至答应了弘治皇帝,那便得帮着弘治皇帝把该做之事都做了才行。 萧敬去传弘治皇帝的旨意,谢至则是从角落之处去了暖阁。 谢至现在虽说也是御史,但却也不愿与顾朴正面打交道。 就顾朴那种人,不管是对谁,他都恨不得指出点毛病出来。 。: 第335章 大事件 谢至转身去了暖阁。 以往谢至一进入暖阁便瞧见弘治皇帝一身儒雅之气坐于那里,现在瞧着那里空空如也,再想起弘治皇帝的病情,心中难免有些伤感。 虽说他知晓癌症属不治之症,想要痊愈难如登天一般,却也不愿就就这般放任不管,即便弘治皇帝严格叮嘱不准泄露病情,他又怎能就真的听天由命。 世上之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谢至非常艰信任何病情都会有治愈之法的。 就在谢至愣神之际,朱厚照大大咧咧闯入了暖阁,瞧见没有弘治皇帝只有谢至一人,行为更加放肆,往谢至身边一靠近,四下瞅了一眼,瞧了一眼没外人,脸上堆着笑容,笑嘻嘻的问道:“谢五,你也在啊?父皇呢?今日怎不见父皇?” 朱厚照出身尊贵,自小有最好的师父教授礼仪,身上却并未有贵公子的端庄,更多的是一些草莽的豪气。 朱厚照性子本就如此,却因出身不得不收敛性子,活得其实也是很累的。 弘治皇帝心疼朱厚照,不愿告知自己病情,谢至也便只能遵从弘治皇帝的旨意了,对朱厚照的问题回道:“陛下下旨让殿下监国,臣做辅政将军从旁协助于殿下。” 这个旨意是弘治皇帝直接给谢至的,旨意还未传到朱厚照那里。 对这道这一朱厚照并不知情,因而在听闻谢至所言之后极为震惊,张着嘴询问道:“本宫监国?父皇要去何处?真是的,本宫现在是神机营的指挥使,还要负责操练神机营,哪有时间监国,不成,本宫得去找父皇去。” 怪不得人说明朝皇帝个个都是奇葩呢,朱厚照绝对是十六个皇帝当中,最奇葩的一个的,历朝历代哪家太子不都是希望自己能多监几次国,只有监国,那才能发展自己的力量,拉拢自己的人脉。 像朱厚照这般对监国一脸的不情愿,决然是第一人。 谢至除却在心里吐槽这些之外,也把朱厚照骂了个底朝天,弘治皇帝为他铺了那么多路,他整日只放纵自我,干着自己喜欢的事,这实乃大不孝。 虽是如此,谢至却依旧不能实话实说,只能是拉住朱厚照,良言劝解道:“殿下还是莫要去了,殿下的形象在陛下心中好不容易才算改观,若是现在这个时候去找陛下,恐又会引起陛下不满,陛下如此做,必然有陛下的良苦用心的,殿下还是莫要辜负才是。” 不管怎么说,朱厚照还是能够听进去良言相劝的。 谢至话音落下后,朱厚照有些惊疑,奇怪的自言道:“父皇这么做是何意,怎突然让本宫监国了?” 这个问题本就很难回答的,朱厚照既然是自言自语,那谢至便更不用回答了。 不说这个问题了,那便该进行下一个问题了。 谢至又开口道:“还有一事,顾朴去找陛下了,陛下下旨说现在是殿下监国,让他直接来找殿下了,萧公公已去宣读旨意了,应该用不了多久,顾朴便过来了,殿下还是先做好如何应对吧。” 对付顾朴这种口齿伶俐的老臣,不说是朱厚照这样一个刚接触的少年人,即便是弘治皇帝这样的老手都得做好准备工作才是。 不然的话,那一番话下来绝对能说到你怀疑人生的。 谢至此言一出,朱厚照明显有些担忧,有些怕的道:“顾朴那家伙看谁都不顺眼,整日弹劾这个,弹劾那个的,若是不听他人之言治罪的话,那便能在你面前说上三天三夜的,偏偏那家伙风评还好,又不能直接治罪,可惜,本宫现在只是监国,若等本宫即位,首先要治罪的便是那顾朴。” 谢至倒也相信朱厚照能做到的,就朱厚照那人只有你想不到,绝对没有人家做不到的。 同为御史,顾朴可也不止一次弹劾过谢至了。 谢至对他也是烦扰的很,情非得已的话,谢至也不愿与他面对面打交道的。 对朱厚照的抱怨,谢至倒也没回复,他若再在朱厚照面前抱怨上一顿的话,很难保证接下来顾朴再行弹劾之言时,朱厚照会做出些什么。 现在的弘治皇帝还在病中,还是让他少操些心吧。 谢至无奈一下,言道:“殿下这话若是被顾朴听到,少不得又是一番唠叨,殿下还是本分着些,把该做之事做了,也让陛下少操些心吧。” 谢至与朱厚照情义也算深厚了,有时候谢至所言的一些事情,朱厚照也是会听从的。 最起码,这次朱厚照对谢至的这番劝解并未有任何不满摆摆手回道:“知晓了,本宫能不知晓吗?” 正说着话的功夫,便有小太监通传顾朴到了的消息。 听闻通报之后,朱厚照搬了椅子,放在弘治皇帝的御案之前,正襟危坐,抬手道:“让他进来。” 朱厚照现在只是见过罢了,虽行驶的也是皇帝的职权,但在吃穿用度之上还是要降低一个层次,以彰显自己与皇帝的不同。 这是该有的礼节,也是对弘治皇帝的尊重。 朱厚照发话之后,那小太监应了一声后转身出了暖阁。 在小太监离开暖阁片刻,顾朴便走了进来。 一进入暖阁,先行见礼,见礼之后,朱厚照脸上丝毫不见先前的不耐烦了,脸上带着笑,淡然问道:“顾右都御史有何事要奏报便说来吧,本宫能解决的时间便第一时间解决了,本宫若是解决不了,便提早奏报于父皇,已避免耽搁了。” 朱厚照笑嘻嘻的做表面功夫的时候,顾朴却已是等不及了,急切道:“臣虽不知晓陛下因何要突然让殿下监国,但就此事殿下恐难做主,臣禀与殿下之后,还请殿下及早奏报陛下,解决了此事。” 朱厚照本来还满面笑容,听闻顾朴说要把此事奏报与他,然后让他呈报弘治皇帝之时,脸色顷刻之间有些不好看了。 朱厚照是不想监国,可却也不想在行事之时永远笼罩在弘治皇帝的阴影之下。 顾朴仍如没看到朱厚照脸上的变化一般,紧接着道:“寿宁侯和建昌侯在府中打死府中一名家丁后,又率家丁去城外的冯家庄打死了一年轻夫妇。” 顾朴此言之后,朱厚照多少有些释然了。 这个事情着实是他不能解决了,做这个事情的人若只是一般人,他完全可以大手一挥来上一句,该怎么办便怎么办。 可现在呢,做这个事情的人是他那两个倒霉舅父,他那母后若在其他事情之上深明大义的很,一旦碰到他那倒霉舅父的事情,便像护着小鸡仔一般护着,深怕有些什么闪失。 就连他那父皇对他那舅父都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这个事情,朝中的大臣可是没少生怨。 他那母妃因为那两个倒霉舅父的事情,没少在他耳边唠叨,深怕他往后把他们怎么着了。 这个事情绝对是棘手的很。 朱厚照许是也知晓自己思考的时间有些久了,咳嗽一声缓减了尴尬,这才回道:“顾右都御史所言极是,此事着手有些大了,本宫先去与父皇禀告,顾右都御史回去吧,禀告之后,本宫自是会有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顾朴哪是那么轻易就能打发的,回道:“陛下不愿见臣,殿下尽管去与陛下禀告,臣便在这里等着,臣虽为御史但只要知晓陛下对此事的处置,臣也才能放心。” 顾朴就像狗皮膏药一般贴着不肯离开,朱厚照也那他们没办法,也只能道:“好,那顾右都御史便等着吧,本宫马上与父皇禀告。” 第336章 殿下有召 朱厚照先行离开,谢至跟在朱厚照身边一同离开了暖阁。 谢至想来想去都没想到顾朴来告状是因为张鹤龄那两狗东西,对付他们,即便是谢至与他们无亲无故的都很难找到合适有效的解决办法。 更别说朱厚照除却与他们有沾亲带故的血缘关系之外,上面还有张皇后那么大一座大山压着,他若是不能处理好这个事情,不止第一天监国会被搞砸,就是张皇后那里也会被唠叨个没完。 这可是两面都不讨好的事情。 朱厚照离开暖阁,才冲着身旁的谢至,道:“父皇到底怎么了?怎好端端的让本宫监国了,就顾朴所言的那个事情本宫哪能做主,若是与法惩处了本宫那舅父倒也可行,可若于私,本宫怎能惩处?一旦惩处了,就是母后那里的那一关恐也很难过得去。” 朱厚照执意要去见公职皇帝,谢至也不好多说,他既愿去尝试,那便就去试吧。 至于弘治皇帝是否见他,那便就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谢至作为一个外人也就不参与了。 谢至跟着朱厚照出现在乾清宫,朱厚照与门口值守的小太监说明了来意,那小太监也不敢怠慢,直接便进去汇报了。 朱厚照正满心欢喜等着弘治皇帝宣他进去,然后给他解决问题的办法呢,等了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小太监却是过来报道:“陛下说,现在殿下为监国太子,有事自己处理便是,不必来知会陛下了。” 朱厚照完全没想到,弘治皇帝竟会不见他,马上改口道:“你去与父皇禀告,本宫来此只是要探望父皇。” 这小太监第一次出来禀告的时候,对于之后的情况谢至便也能够猜到一些了。 既然第一次弘治皇帝不见,那之后再见的机会也渺茫的很。 果不其然,朱厚照在以各种借口让那小太监去见了之弘治皇帝几次,到了最后,也不知晓弘治皇帝是怎么与小太监说的。 反正,朱厚照无论再说什么,那小太监都拒不去禀告的。 朱厚照在弘治皇帝面前那就像是一只兔子那般温顺的,弘治皇帝不见他,他还真就没胆量,硬往里面闯的。 折腾了半个时辰都没见到弘治皇帝,朱厚照只好带着些落寞往回走。 走到中途,朱厚照笑嘻嘻的转身朝谢至问道:“谢五,你是父皇钦定的辅政将军,你说此事本宫该如何办?” 这个问题是难,但谢至却一直都是在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既然出了这个问题,那即便再难,都得解决的。 在朱厚照折腾在乾清宫,等待着弘治皇帝召见的时候,谢至已为此想到了一些办法。 不管怎么说,朱厚照既然已经知晓了此事,最现做的事情便就是要彻查此事,务必得知晓张鹤龄是否真打死了人,又基于何种原因打死的人。 除此之外,还要询问苦主有何述求,尽量把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张鹤龄所做之事虽说天怒人怨,却也不至于非得让张鹤龄一命抵一命。 朱厚照询问之后,谢至颇为淡然的回道:“顾朴既然弹劾寿宁侯,当务之急便是要把寿宁侯招过来,一五一十的当面对质,情况若是属实,要遣人去苦主家中询问情况,问明苦主的难处,帮着他们解决了问题,然后在惩处直接行凶之人,这样对双方之间便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谢至这番处置合情合理,朱厚照听过之后倒是有些不满了,责备道:“你既想出了如此主意,怎不提早说呢,害得本宫担心了这么久。” 这样的办法朱厚照他自己不见得想不到,只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处理问题,有些不太习惯罢了。 谢至给了朱厚照一个大白眼,回道:“臣也得慢慢考虑才能想到解决办法,再说了,臣还以为殿下在乾清宫外非要见陛下是担心陛下,若是臣知晓殿下去见陛下是为了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的话,那臣早就便早就替陛下想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谢至认识朱厚照这么长时间了,可也了解朱厚照的。 朱厚照他也就是嘴上这么说罢了,实则他也是很关心弘治皇帝的,对于弘治皇帝突然让他监国,他心中多少也是有些担忧的。 对谢至的回复,弘治皇帝也不再多言,对跟在身旁的张永吩咐,道:“传本宫令,召寿宁侯,建昌侯速去暖阁。” 安排张永去寻张鹤龄兄弟之后,朱厚照便与谢至又去了暖阁。 朱厚照在乾清宫外面耽误了半个多时辰,等他们回到暖阁的时候却是想不到顾朴还在。 顾朴在暖阁见朱厚照的时候,朱厚照并未让他坐下便离开了,等到朱厚照和谢至在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回去的时候,顾朴依旧还站立在原地等着。 如此毅力,谢至和朱厚照都叹为观止。 朱厚照心地终究还是良善的,瞅着顾朴站了这么久大概是有些于心不忍了,直接吩咐人为顾朴搬来了凳子。 “顾右都御史辛苦了,坐下歇歇吧,本宫已吩咐人去召寿宁侯过来了,毕竟顾右都御史所言之事只是一家之言,若要判断是非,总归还得是听听事主怎么说的。” 顾朴也没非强硬到不坐,谢了恩之后便坐了下去,在坐下之后,才道:“臣身为御史,便有监察百官之责,臣弹劾之人虽不少却也并非捕风捉影,都是有真凭实据的,臣所言之事情绝对属实,殿下可任意去查。” 正当此时,依朱厚照吩咐传朱厚照吩咐宣张鹤龄进宫的张永便回来了。 到了暖阁门口,张永先进来报道:“殿下,寿宁侯和建昌侯到了,奴婢出宫的时候,在午门之外碰见了他们。” 当着顾朴的面,张永不多说,朱厚照也不多问,直接挥手道:“让他们进来。” 张鹤龄和张延龄有弘治皇帝张皇后护着,肆无忌惮惯了。 刚进入暖阁的时候本还有些中规中矩,等瞧见暖阁最大的只有朱厚照的时候,便有些不收敛了,张延龄直接冲着谢至嚷嚷道:“云中侯原来你在这里啊,怪不得我和大兄两个人在午门等了半晌却也不见你的人影,不是说陛下召见你吗?陛下呢?” 张延龄一直说个不停,完全不给谢至开口的机会。 他在停歇之后,朱厚照伺候着端茶送水的谷大用才回道:“陛下旨意让殿下监国。” 张鹤龄反问了一句,立马兴奋呼道:“殿下监国,这可真是太好了。” 张鹤龄如此过激的反应,谢至这下相信顾朴所言属实了。 朱厚照还未来得及言语,张鹤龄便拉着谢至追问道:“云中侯,本侯求你一个事情,你可定要帮忙,不然的话,本侯真就没法活了。” 张鹤龄说着竟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之后,许是怕谢至不答应,马上又道:“本侯卖了地的铜钱丢了。” 张鹤龄才开口,谢至便惊了一跳,问道:“什么?丢了多少?” 谢至虽说也不差铜钱了,但那铜钱他却也得知晓花在了何处啊。 对谢至这个询问,张鹤龄更为的苦大仇深,满脸的幽怨,回道:“全部。” 谢至开始鄙夷张鹤龄了,当初他去取走铜钱的时候,谢至便叮嘱他,这么多铜钱自己带着并不安全,带回去之后千万要保护好,万不能随随便便放在家中,容易丢。 张鹤龄保证的非常好,答应的很是爽快,回答的是,还没有人能从他手里偷走银子。 现在如何,不仅偷走了,而且还让人偷了个干干净净。 第337章 关进刑部大牢 谢至正诧异之时还未来得及多说,张鹤龄便拉起他,道:“云中侯,咱们两家关系可一直不错,本侯为了支持富民银行,在卖地的第一时间,便把铜钱存到了你那里,你可不能不管本侯,本侯能想的办法都想了,那铜钱就是没什么下落,你可一定要帮着本侯把银子找回来啊。” 在这个事情之上不用张鹤龄说,谢至都得帮忙。 先不说这破铜钱一旦丢了会外流到哪里去,就是在这个事情之上他都得做一个表率才是。 富民银行现在好不容易才刚刚有了些起色,总是不能让人觉着,富民银行的钱极易遭贼惦记,与富民银行打交道,等于是把自己的身家与贼人做了赌注。 对于张鹤龄的请求,谢至答应的很是爽快,笑嘻嘻的回道:“寿宁侯尽管放心,某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当初富民银行刚起步之时没人相信,是寿宁侯信任与某,第一个把铜钱放进来的,现在寿宁侯有难了,某定帮忙,在此事之上寿宁侯完全可放心,富民银行的铜钱都是有显著记号,只要有人使用,某便遣人顺藤摸瓜将行窃之人一网打尽。” 张鹤林嘴中讲着场面话,谢至自是也要说些这方面的内容的。 至于当初张鹤龄找上门来完全是出于朱厚照担保的这个事情也便不需提及了。 顾朴本来是弹劾张鹤龄的,现在张鹤龄被召来商谈的却是变成了寻找铜钱的事情。 被晾在一旁的顾朴自是不会罢休,在张鹤龄还在与谢至交谈的时候,便开口道:“殿下,臣身为御史,便不怕得罪人,寿宁侯即便在这里,臣也敢直言,臣要弹劾寿宁侯纵容手下恶仆伤害无辜百姓性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望陛下能严惩凶手,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以前朱厚照虽跟在弘治皇帝身边接触了不少这般咄咄逼人的大臣,今日轮到他亲自体验了,个中的艰难他也算是体味到了。 顾朴此言之后,朱厚照脸上不见了平日那般没心没肺的笑容,带起了些许严肃,回道:“不需顾御史提醒,本宫记得。” 顾朴脸不红心不跳,拱手回道:“是臣多嘴。” 顾朴嘴中这么说,却也依旧还带着些咄咄逼人,继续等着朱厚照的下文,仿佛若是朱厚照接下来的处置不能让他满意的话,他便不罢休的架势。 张鹤龄在弘治皇帝面前或许还会收敛一下,在朱厚照面前那便完全忘了收敛二字怎么写了。 在顾朴点了名号后,张鹤龄欲挥拳要与顾朴拳脚相交的架势,厉声责问道:“你个狗东西,少来冤枉本侯,本侯何时纵容家仆伤人了,本侯这段时间可安分的很。” 张鹤龄气势汹汹责备之后,一旁的张延龄却是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大兄,我们刚才去找王鸣的时候,好像着实失手打死了人。” 张延龄在张鹤龄身边提醒的虽说很是小心,但在暖阁的众人却也是清清楚楚的听清他所言的内容了。 顾朴一副你看吧,他们已经承认了的态度。 朱厚照在一旁把这两个倒霉东西却是恨得后槽牙跟都痒痒,就不能给他长长脸,他们若是什么事情都没做,证明顾朴是诬告的话,那他便完全可以好生的训斥上顾朴一顿,不经调查便过来告状,实属可恨。 云云的,能说上一大堆,反正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以前的时候,都是这些御史在他父皇面前说着说那,现在的他能在御史面前训斥上那么一大堆,那绝对可以成为他在他父皇面前炫耀的资本了。 可事实却是他这两个倒霉舅父太不给他长脸了,他不过才刚监国,就搞出了这个大的事情,这让他情何以堪。 朱厚照狠狠的瞅了一眼张鹤龄,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好啊,你们竟还真敢伤了人性命,来人,先把张鹤龄和张延龄带至刑部,好生看管着。” 张鹤龄兄弟打死人的地方已属于城郊了,无论是五城兵马司还是顺天府都已经脱离他们的管辖位置了,能收押他们之处也只能是刑部了。 朱厚照一声令下,一旁的张永立即去喊门外的侍卫进来。 朱厚照的这道命令刚出来的时候,张鹤龄兄弟估计还在发懵当中,直到门外真有侍卫进来要押着他们离开之时,他们才明白,朱厚照这道命令也是有效力的,而且也不是在与他们开玩笑。 张鹤龄高声叫喊着,道:“殿下,我们是你舅父,你可不能这么对我们。” 这个时候了,谁还与他们拉关系。 朱厚照端坐那里,丝毫没有下达第二道命令的意思。 张延龄紧接着又大声叫唤着,道:“殿下,你若抓了我们,阿姐那里你肯定会不好交代的。”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不说朱厚照自己本身就不愿听这个,就是朱厚照想要看在皇后的面上给他们放个水,但有顾朴这个铁面无私的家伙在这里,朱厚照能这么做吗? 很明显,朱厚照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们的意思。 那两个侍卫本来还放慢动作等着朱厚照的第二道命令,等了半晌都没见朱厚照的第二道命令。 终于加紧了手里动作,最后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侯爷今日这场牢狱之灾那是躲不过了。 张鹤龄和张延龄也都是聪明人,眼看着朱厚照迟迟不开口,也非常清楚,即便他们阿姐能够护着他们,可他们阿姐也不再这里,想要脱身,唯一办法终究还得是从朱厚照这里入手。 张鹤龄即刻换了语气,开始认错了,道:“殿下,臣错了,臣再也不敢了,还请殿下一定给臣一次洗心革面的机会。” 张鹤龄虽是认错,但也不能仅仅就只是因为这个认错便赦免了他们。 朱厚照不做表态,张鹤龄兄弟更着急了,鬼哭狼嚎的,搞得整个暖阁都不得安宁。 谢至只好开口劝慰道:“两位侯爷先去刑部大牢走上一遭” 谢至走至两人身边只说了一句,便点头在顾朴身上看了一眼。 那意思很明显,顾朴在这里,朱厚照抓了他们完全是给顾朴看的,他们走上一遭之后,不久便会放了他们的。 谢至与张鹤龄以前的时候虽存有敌对关系,但现在有了利益往来,在关系之上还算不错。 再加上有朱厚照在,谢至这句话之后,张鹤龄竟还真就不在嚎叫了,回道:“臣听殿下的,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张鹤龄兄弟被带出去之后,顾朴才冲朱厚照告辞离开。 只是在告辞离开之时还不忘叮嘱朱厚照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想做一个得百姓爱戴的君主,便当践行此言。 这番大道理说出来的确也没什么错误,朱厚照即便想要反驳好像也找不到理由,一种无力感深深的袭来。 顾朴离开,朱厚照便又有些烦闷的道:“以前本宫就觉着这些御史在你耳朵旁如臭蜜蜂一般嗡嗡的说个没完,着实烦人,现在更觉着烦人了,如何行事,本宫难道不知晓,还用他们来教不成。” 历代的君主难道都不知晓这些言官烦人吗?可却是从没有一人裁撤了的。 这个问题,谢至着实难以解释。 谢至没多说话,朱厚照却是没放过他,叮嘱道:“你虽为五军都察院的,却也算是御史,可不能像顾朴那般整日没完没了的唠叨,不然的话,那可无趣的很。” 这个问题谢至自己都不能保证,若是朱厚照一直都勤勤恳恳,如弘治皇帝那般,任由谁都挑不出过错来的话,那还有他说话的余地吗? 若是朱厚照他自己玩物丧志的话,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第338章 遍寻名医 当然,现在这些话是不能与朱厚照说的。 一旦说了,便又得在这个问题上掰扯上半天,现在这个时候需要处理的问题还很多,哪有这个时间。 谢至嘿嘿一笑,也不再多言,道:“殿下,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查苦主的诉求,不止如此,还要即刻逮捕行凶的家丁,殿下第一日监国,务必得要圆圆满满解决这个事情,要让各方都满意才行。” 这个事情也就是说起来容易,要让各方都满意,岂是那般容易。 不说这个事情还说,一提起这个事情,朱厚照便变得有些苦大仇深了,怏怏回道:“此事着实难处理,若是本宫六亲不认,真让舅父他们抵命的话,母后可就该伤心了,可若就此放过舅父他们,不说顾朴他们会抓着不放,不仅对百姓不好交代,就是本宫这心中也不少受。” 历史上的包青天铁面无私,不鸟皇家,铡了陈世美,不鸟权贵,铡了庞太师儿子,六亲不认,又铡了自己侄子 这也不过是杜撰而已,是人们对如此清官的向往,才刻意刻画了这么一个形象。 但真正能做到这些的可没有几个的。 这个主意,谢至早与朱厚照说过了,当朱厚照再次犯难的时候,谢至提出了下一步的处置方案,回道:“殿下接下来要下两道命令,第一道抓捕直接行凶之人,第二道便是要看望苦主,看看他们有何诉求,若有需要解决的问题,那便帮着他们解决了,当然,期间花费多少都是需要由寿宁侯来出,无论是国库还是宫中内府都没理由拿这笔银子的。” 张鹤龄妻儿包括他们本人自己可是没少从宫中拿东西出去,以前的时候,这些事情以前可如此,之后可是要坚决杜绝的,务必要避免张鹤龄那种贪得无厌的习性。 谢至的意见之后,朱厚照还算满意,道:“那便也只能如此了,你便代本宫去看望苦主吧,至于行凶之人,本宫直接让刑部拿了便是。” 按理来说,看望苦主倒也不是个大事,谢至做这个事情也完全没问题,可他现在还有其他重要事情去做。 弘治皇帝的那病情实在耽误不得,谢至得去找人吩咐遍寻名医才是。 既然不能那谢至便要拒绝才是,回道:“殿下,臣还有事要去做,寿宁侯的铜钱丢了,务必得抓紧找到才是,不然的话,与富民银行交易那些人一旦觉着手里拥有这些铜钱不安全的话,定会退缩的,本来向好的情况可就要出现偏差了。” 当初,弘治皇帝在采纳谢至意见的时候,便提出让朱厚照全程参与的。 所以谢至每做一步最先得知的便是朱厚照,因而朱厚照虽说不直接管理那些新型事务,但无论是对其中的运作,还是里面的人事任命都一清二楚。 谢至才做拒绝,朱厚照便道:“郭三你不是很满意吗?这些个小事情他应是能处理了吧?若是这些事情都还需要你亲自动手的话,那他也就真该裁了。” 这个问题谢至就不做回答了,郭三兢兢业业,新接触的业务都能那么快上手实属难得,若是再找这方面的人才可不容易,哪是说裁就成裁了的。 对于朱厚照阿的这个问题,谢至也不解释,直接便告退,道:“这个事情殿下找别人去做吧,谷公公,张公公都不错,臣真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忙。” 不等朱厚照同意,谢至直接便走,朱厚照也不见愠怒,只是有些怨怪,道:“这小子真是不够意思。” 一旁的谷大用和张永跟在朱厚照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自是知晓朱厚照与谢至的关系非同一般,也极为清楚,朱厚照说这些根本就是无心之举。 他们只有为谢至说好话的份儿,也没有贬低谢至的可能。 若是这个时候他们敢说谢至的一句坏话,最先死的肯定是他们。 谷大用比张永的反应速度还快一些,道:“云中侯操办的事情实在太多,有时难免是会忙不过来,奴婢愿去见苦主,把苦主的述求竟皆搞清楚。” 明朝自永乐皇帝开始,便开始重用宦官,允许宦官读书,各个衙门都安排宦官镇守。 上到朝臣,下到百官,都能接受宦官主事。 因而在这个事情上,朱厚照若是遣派谷大用这样的贴身内伺处理此事,朝臣百姓非但不觉着突兀,反而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没成想,朱厚照却是直接拒绝了此事,回道:“这个事情你便别去了,本宫身边离了你不行,张永你去吧,就按照谢五所说的,先去见苦主,把此事的前因后果打问明白,再问问苦主有何诉求。” 张永虽说去传张鹤龄离开了一段时间,但在谢至给朱厚照献策的时候,他可是一直都在身边的。 谢至在这些献策之上介绍的很是详细,只要说是按照谢至所言的那般,张永那便更加清楚了,对朱厚照交代的这个事情可是有自信的很,回道:“请殿下放心,奴婢一定完成好此事。” 张永领了朱厚照的旨意直接告退离开。 留谷大用在暖阁便显得有些委屈巴巴的了。 看似谷大用留在朱厚照身边好似是亲近,实则却少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很多由宦官执掌的实权衙门,除却被信任之外,更多的还得是自己有功业。 皇帝身边那么多伺候洗漱更衣的宦官,可没有一人执掌过东厂司礼监的。 朱厚照现在哪有心思管谷大用的想法,他现在监了国,需要处理的可不仅仅只有张鹤龄的事情,朝中的好多大事还需要他来一锤定音的。 张永离开后,朱厚照便开始面见一些大臣了。 而谢至从宫中出来后,先去寻了贺良。 现在他的很多产业都是由贺良处置的,一些人事任命他自己都忘了,贺良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说,要办什么事情的话,那还得是先去寻贺良的。 拖了几人打听,半个时辰,贺良得知谢至找他的消息,才终于寻了过来。 贺良出去,谢至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吩咐道:“你私下里安排我们的人留意名医,主意不是骗子就成,尤其是要治疗肺积方面的。” 叮嘱之后,贺良有些茫然,不明白谢至怎如此这般着急寻这方面的人,问道:“这是为何?” 贺良这么问纯属是担心谢至,可真是情况谢至又怎能告知贺良,只能是回道:“各种原因你也不必知晓了,你只需按照吩咐寻了人便是。” 谢至如此强硬不让贺良打问,和两也就只能是咽下好奇和担忧,回道:“是,小人会让人留意着。” 谢至手下的很多事情都是贺良忙活着的。 所以在吩咐之后,谢至便抬手,道:“好了,你去忙吧,某还有事情要办。” 打发走贺良之后,谢至便直接去了刑部大牢 张鹤龄兄弟坏事做了不少,出于大局考虑,现在是不能干掉他们,可却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的。 现在他们虽待在刑部大牢,若是没有特别交代的话,那日子过得肯定与外面也差不多。 干净明亮的牢房,一日三餐不重样的小灶,而且牢房中的狱卒还会像其家丁一般尽情满足其任何要求的。 这个问题也不只是存在于刑部牢房当中,任何一个地方都存在,把这些地方全都变白,很难做到,只要能保证在灰色当中,便已经是很不易了。 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个事情便再把刑部弄个底朝天。 弘治皇帝希望看到的之时朱厚照在这些方面如何周转。 第339章 张鹤龄挨打了 以谢至这样的身份,再加上他也舍得话银子,自是很快便进入了刑部大牢。 把银子往上一摆,那牢头便就屁颠屁颠的跑来了。 这牢头年近五旬,脸上带着笑殷切的很,问道:“云中侯,少见啊,近来可好?” 就这地方,若不是不得已的话,谢至可不愿与之打交道。 谢至连忙摆摆手,回道:“本侯好得很,你还是少见本侯为好,本侯今日过来就一件事,寿宁侯和建昌侯关到你这里来了吧?” 这个众所周知的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那牢头回答的也爽快,直接应道:“是,是有这会事,前几个时辰刚送来的。” 谢至的银子花在那里,这牢头很是热情,紧接着便又道:“云中侯要见吗?小人马上安排。” 若是有可能的话,谢至是绝不愿与他们打交道的,现在他们关到这里,好不容易才可 张鹤龄兄弟虽说是抠门了些,但该花的银子还是愿花的。 谢至微微一笑,问道:“寿宁侯家人已送好处过来了吧?” 收取好处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却没有谁会这么堂而皇之的当面说出来,谢至可是第一人。 不过这些事情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这牢头这般的老油条那脸皮比城墙还厚了,更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应道:“寿宁侯刚被关进来的时候,便有家丁送来了衣服,被褥和吃食,还给了小人五十文,说是丢了寿宁侯家中丢了铜钱,没有银钱,只能寒酸些了。” 五十文用在刑部大牢着实不多,但凡被关在刑部大牢的那都是大案特案,马上就要没命了,就是万贯家财都舍得往出拿,凡是往出使银子的时候绝不会只有几文。 张鹤龄这银子给的着实是够寒酸了。 谢至特别大气,拿出了些碎银子,也不管多少,直接便扔到那牢头的手中,道:“拿着” 那牢头平日里收的黑钱是不少,但也不是平白无故什么钱都收的,谢至拿了钱,这牢头有些不解,问道:“云中侯这是” 既然不明白,那谢至便多费些功夫解释一下了,回道:“某要求也不多,你这牢房怎么对待其他人犯的,便要对寿宁侯和建昌侯一视同仁,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别说他们区区一个外戚了,可明白?” 谢至给出的银子至少有三两,相比较于那五十文可不知多了多少倍,如何选择,那牢头可是清楚的很。 收了银子,那牢头往自己兜里一踹,笑嘻嘻的道:“明白,明白,小人虽只是个牢头,却也清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理,皇亲国戚在小人这里也绝不会有什么优待。” 皇亲国戚是没什么,直接道:“今日某没来过,你也没见过某。” 张鹤龄他是花了银子,但不能摆在明面之上的事情他即便出来,那也得是哑巴吃黄连。 这牢头算接触的权贵也不少了,完全就不怕张鹤龄这么一个外戚,在谢至这番话出言之后,也是答应的很爽快,点头应道:“是是是,小人明白,云中侯来小人这地儿作甚。” 是个明白人,与明白人说话就是容易。 既然都说明白了,谢至便没必要留在这里了,直接便告辞离开。 这牢头是贪财,但说话却也还是很算话的,在谢至离开后,便直接取消了张鹤龄的优待。 单独牢房没有了,直接与几个蓬头垢面的犯人一起关押进了一间大牢房中。 这些人在这里关押的时间已是不久了,在里面已选出了一个头目,到了这里可不认什么权贵与否,一旦到了这里那便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新来的,明天的马桶便该轮到你们来倒了。” 张鹤龄以前在外面飞扬跋扈的惯了,从来都是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可没有人敢欺负到他头上来的。 昨日他丢了那么多铜钱,今日又被关到了这种鬼地方不说,好不容易才等到家丁送来了酒菜,还没吃两口,别被那该死的衙役抢走,现在又被关到了这里。 一肚子火气促使张鹤龄的脾气喷涌而出,呼叫道:“知晓本侯是谁吗?敢让本侯刷马桶,小心本侯诛尔九族。” 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谁还怕诛九族。 张鹤龄这话除了没起到任何的威胁作用,还引得这些人对权贵的仇恨。 他那话音一落,便有人嘻嘻笑着道:“还是个侯爷啊?既能诛我们九族怎还能落到这步田地了?” 说起这个张鹤龄更来气了,愤愤的正要脱口而出原因,话到嘴边还是停了下来,瞅了那人一眼,轻蔑道:“本侯为何到了这里凭什么与你们说,反正告诉你们,本侯到了这里那不过只是一时的,总有一日本侯是要出去的。” 张鹤龄这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是哈哈大笑,有人嘲讽着道:“这怕又是一个得失心疯的,到了这里的人有多少都说着自己能出去,事实呢,还不都是一个个的都上了断头台。” 对于弘治皇帝,张鹤龄兄弟是了解的,只要他们不干谋反的事情,那指定不会有任何问题,可现在监国的是太子,他们还真就不敢保证了,虽说那太子身上流着的血与他们有些相同之处,但那太子却是一直都看不上他们,还真就不能保证太子能够手下留情的。 这么一想,张鹤龄兄弟有些害怕了,张延龄更是紧张,抓着张鹤龄问道:“大兄,我们不会真要死了吧?” 张鹤龄心中或许是有些害怕,为了自己宽慰自己,提高声音吼道:“谁说的,本侯岂能跟他们一样,告诉你们,本侯迟早有一日是能够出去的,本侯出去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把你们统统都杀光。” 张鹤龄本来是宽慰自己的一句话,却是引来了这些人的仇恨心里,端坐在一旁从未说过话,很像是老大之人,淡淡开口道:“那也得看你是否有命出去。” 随即,又道:“你们的血性都被狗吃了?” 话音落下,几人终于反应过来了,瞅准张鹤龄和张延龄便挥动了拳头。 在这个地方,依旧讲究的是拳头,你拳头若是不够硬,那便只能刷马桶,但若是一旦你的拳头够厉害,那便就是那个可以指挥别人刷马桶的人。 人都是要往高处爬的,肯定要做那个刷马桶的人,因而既然出拳那便就要牟足劲。 因打架斗殴打死人的事情从来都不少,那些牢头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毕竟这些人犯若是相互之间较量的话,也便能够为他们减轻不少麻烦。 一众人拳脚相交打了往张鹤龄和张延龄兄弟二人身上招呼了不过片刻功夫,张鹤龄便开始认错了,道:“我错了,我错了各位兄弟手下留情吧,往后的马桶都由某兄弟来刷了。” 张延龄捂着猪头一般的脸,满脸的委屈,凭什么要他来刷马桶啊。 半晌后,支吾着道:“大兄,我没刷过啊!” 张鹤龄脸上的淤青丝毫不比张延龄少,瞅了一眼张延龄,有些别扭的骂道:“你没刷过,难道我刷过啊,我是你大兄,听我的,我让你干什么便办什么,往后的马桶就由你来刷了。” 冲着张延龄吼过之后,又与被打之人满脸堆笑道:“我这兄弟脑袋不灵光,但学东西很快的,往后刷马桶的事情便由他来干了,各位兄弟放心,一定给各位兄弟刷的干干净净。” 第340章 求情 张鹤龄兄弟被揍了一顿之后,果然学乖了,再也不敢以自己的身份盛气凌人了,该刷马桶刷马桶,该拍马屁拍马屁。 反正这牢房中的任何一人说什么那便是什么,他们听着便是。 那牢头虽按照谢至要求把张鹤龄如一般犯人对待了,却也怕他们有个三长两短的,若只是一般犯人那被打死也便死了,可那张鹤龄毕竟也是皇亲贵戚,真若死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张鹤龄在被关进那件牢房之时,那牢头便派人盯着了,目的就是在关键时刻救他们性命的。 瞧着张鹤龄兄弟在那间牢房能混下去了,才回去与牢头报了信,“寿宁侯和建昌侯二人被打了一顿老实多了,除了受些苦应该是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听了汇报,那牢头叹了口气,道:“他娘的,那些权贵富贾能吃香喝辣的果然是有原因的,如此能屈能伸,试问这世间有有人能做到,算了,管他呢,寿宁侯在那牢房既然无性命之忧,那便让他们待着吧,上面人怎么办,也是我等这种小民能做主的。” 说着,那牢头便就把谢至刚才拿来的银子扔出了一半,道:“请兄弟们喝酒吧,剩下的便拿给兄弟们分了吧,多注意着寿宁侯,别让他小命丢在这里。” 牢头你那个拿出一半银子来,已算是很够意思了。 再说张永那里,被朱厚照派出去之后,他便先去见了那个被打死的家丁。 这家丁还未娶妻,也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老父亲,已卧病在床多年了。 张永找到这家丁的家中,也不敢告知其子已丧命的消息,简单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开了。 离开这里之后,张永便直接又去了那被打死的年轻夫妇那里。 那年轻夫妇自小便都父母双亡了,留下的一个孩子也还在嗷嗷待哺当中。 两起事件的苦主已死亡,留下的亲眷老的老,小的小,很难从其口中知晓其诉求。 这个事情既然办不到了,那便总得做些其他事情的,要不然怎么与朱厚照交代。 虽说已经知晓此事是张鹤龄所为,但询问一些事情的过程也是很有必要的。 这些人或许在行凶的时候没有勇气为那可怜的年轻夫妇出头,但在事后为他们说上几句话还是能够办到的。 在张永询问的时候,你一言我一语的便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明白了。 记清楚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张永便第一时间回了宫。 在暖阁之中见了朱厚照后,便把他所得知的情况汇报了上去。 朱厚照听闻此事血气上涌,大骂道:“该死” 但不管如何,朱厚照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若真处理起这个事情来的话,还真就不能把他舅父杀了的。 缓了片刻后,道:“谢五说要解决苦主的诉求,现如今苦主老的老,小的小,着实难以询问他们有何要求,正是因为此,他们的困难更多,此事既然是寿宁侯所犯之错,家丁赡养父亲之责,那年轻夫妇抚养孩童之责也需由寿宁侯承担了。” 朱厚照话音才落,便有宦官传来了张皇后的旨意,说是要见他。 虽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定,但张皇后召见他,他还真就不能不应。 现在这个时候,朱厚照其实是不愿去见张皇后的,但却也没办法,只能应下道:“知道了,本宫马上便过去。” 应下那宦官之言后,朱厚照也并未马上过去,在批阅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奏折后,瞅着时间还早,一向不怎么喜欢读书的他,在又瞧了半个时辰的书,才去了坤宁宫。 在朱厚照到达坤宁宫的时候,已到了饭点。 张皇后传膳之后也没吃,用盘扣着,一直等着朱厚照。 朱厚照进门行礼后,张皇后明显有些不高兴,阴阳怪气的道:“太子监国后愈发的难请了,为娘想见你,还得登上几个时辰才能见到。” 张皇后身为唯一一个不用对付后宫那群莺莺燕燕的皇后,被弘治皇帝护着,被朱厚照孝顺着,可谓是最幸福的皇后了。 这自然便也就养成了她有些矫情的性子,即便是要见弘治皇帝,最多也不过等上半个时辰便能见到。 今日不仅见后那弘治皇帝被挡驾,就连见自己儿子都没能如愿,等了将近一日才终于见到,那心中能没有怨气吗? 朱厚照他故意不见张皇后,自知自己理亏,因而在被张皇后训斥也完全不敢多言,耷拉着脑袋,一副你说的都对的态度。 张皇后不管怎么说在朱厚照面前那都是慈母形象,在以往朱厚照那般顽劣的情况之下,张皇后一直都能对之爱护有加,自然也不会因为今日这事过分刁难朱厚照。 不过只是片刻便询问道:“你父皇这是怎么了?怎突然让你监国了,哀家今日去了乾清宫几次,都没见到你父皇,只是瞧见萧敬领了好几拨舞女进去。” 弘治皇帝以前过得完全就是苦行僧的日子,突然开始放纵形骸过起骄奢淫逸的生活,便开始让人捉摸不透了。 对于这个问题,朱厚照哪里清楚,他在神机营练兵好好的,突然接了道旨意让他监国,他紧赶慢赶进了宫,连他爹的影子都没见到,他还一肚子的好奇呢,那能回答了这个问题。 朱厚照摇头回道:“儿臣这便不清楚了,今日父皇便没参加早朝。” 想了一下,张皇后开口问道:“谢至呢?他可知晓情况。” 朱厚照摆手道:“父皇倒是让他辅政,持天子剑,可先斩后奏,但估计也不清楚父皇为何让他这般做,若是有原因的话,父皇肯定是先让儿臣知晓的,总是不能先告诉他吧?” 说出口之后,朱厚照紧接着便后知后觉的道:“父皇信任谢五还真就高于儿臣的,说不准父皇还真就告诉谢五没告诉儿臣呢,不成,儿臣要去问问谢五去。” 说到一半,朱厚照终是坐了下去,无奈道:“算了,即便谢五知晓,但他既然不说,便是父皇叮嘱他不能说,就不必为难他,也违背父皇旨意了,父皇如此做必然是有他的意思。” 这些东西朱厚照自己就已经想明白了,也便不需要张皇后多言了。 张皇后应道:“谢至那孩子倒是憨厚,让他帮着你,倒也挺好,省的那些老臣刁难与你。” 安顿好自己儿子后,才想起了自家兄弟。 张皇后又开口道:“你把你舅父抓到刑部大牢了?” 朱厚照从不愿来见张皇后便猜想到张皇后要询问他的问题了,在被问到之后,立即换上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点头应道:“是,当时儿臣实在是没办法,有顾朴逼着,儿臣若是不那般干的话,那顾朴便没完没了。” 张皇后平日里很是开明的,遇到这个问题便开始不讲理了,有些哀伤的道:“照儿啊,那是娘亲兄弟啊,他们再不成器,娘都不能不管他们的,娘一定好生教训他们,他们从小没受过苦,还是要把他们及早放回去的。” 张皇后根本没求朱厚照保住他们性命,便是知晓有她的面子在,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造反大罪便都能够性命无忧的。 朱厚照无奈,叹了口气,道:“儿臣第一天监国,所有人都看着呢,不过母后只管放心吧,儿臣一定尽早让两位舅父回家。” 朱厚照答应之后,张皇后脸上才有了笑意道:“快来吃饭吧,吃过饭后便去忙吧,不可辜负了你父皇的期望。” 第341章 反常的弘治皇帝 现在的弘治皇帝只不过才刚把监国的事情交给朱厚照,给彰显的事情还没有显露出来。 无论是张皇后还是朱厚照都没在这个事情上多想,他们也都觉着弘治皇帝这般做的目的不过只是为了历练朱厚照罢了。 而像谢迁等这些每日能近距离接触到弘治皇帝这些人却是从其中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韵味。 谢至忙活了一天才回家便被谢迁喊至了书房当中。 现在的朱慧已有了身孕,谢迁也算是慢慢接受了这个儿媳。 谢至刚娶朱慧的那段时间,朱宸濠之子虽跟着朱慧被赦免,却也并未住在谢家,而是住在了当初朱慧所住的那个外宅当中。 自从朱慧有了身孕之后,谢迁许是慢慢接受了这个已成了定局的事情,也允许朱宸濠之子经常出入谢家了。 既然谢迁对朱宸濠儿子都能慢慢接受,对谢至这个亲生儿子也就更能接受了。 接受之后,在见到谢至之后自是不会那么横眉冷对了。 谢至一进门,谢迁虽没有什么笑容,却也是开口,道:“坐吧。” 谢至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去。 一向勤政的弘治皇帝突然宣布让朱厚照监国,自是会引起朝中大臣的流言蜚语。 谢迁虽为内阁大学士,大学士自己却是清楚,弘治皇帝最为信任和依赖的还是谢至和那些厂卫探子。 对于弘治皇帝突然行这道命令,谢迁他自己是想不明白了,便开始来找谢至打问了,毕竟现在谢至是辅政将军。 谢至才坐下,谢迁便开口道:“陛下今日召见你了?” 弘治皇帝与他说的事情后是秘密不容外泄的,但召见他的事情却是没做任何隐瞒的,因而在谢迁询问之际,谢至还是开口应道:“是召了儿子。” 谢迁他也明白,凡是能说的事情谢至自是会说的,若是不能说的事情,即便他询问,谢至也不会说,自然也就没询问弘治皇帝召见他的事情,只是问道:“你现在既为辅政将军,接下来可行之事可有想法。” 这个想法现在还真就没怎么好生考虑过的,他本来计划着先把春耕的事情忙活过。 哪成想到弘治皇帝竟是病了,这还不说,竟是还把他直接提拔成了辅政将军。 这些年他所行的事情是不少,但若是治理好一个国家,他还真就从未做过。 被谢迁询问到,谢至也颇为谦虚,直接应道:“儿子也没想过,突然被陛下召见接到这道旨意,才见了殿下,便又有顾朴弹劾寿宁侯打死了人,顾朴那人爹应该也清楚,陛下都很难驾驭他,更别说殿下了,被迫无奈,只能是先行收押了寿宁侯,寿宁侯的铜钱也丢了,还得帮着他找寻铜钱,儿子是这样想的,先去询问苦主有何需求,解决了他们实际所存有的难题,除此之外还要严惩直接罪魁祸首。” 如此解决的确不存在任何问题,除当初朱元璋在位之时,没有哪个君主,会真正把违法的的皇亲国戚以儆效尤的。 朱厚照不过监国而已,现在又是在这种人心惶惶之时,那便更不合适以严法行事了。 谢至意见之后,谢迁点头应道:“如此是没问题,丢了那铜钱能否找到?” 若只是一般性的铜钱那找到或许不容易了,毕竟那些铜钱长得都一样,即便有人拿着脏物去使用,也很难被发现。 可富民银行的那些铜钱可都是新弄出来的,除却与富民银行往来的客户,没人能拿到这种铜钱。 而且因为富民银行刚刚起步,虽有人与之有业务往来,但外流出去的铜钱并不多,想要回流这笔铜钱也可谓是容易的很。 谢迁问起这个问题,谢至信心更大了,信心满满的道:“这个更没问题了,只要他们敢往出去花,顷刻之间便能抓他们一个现行,至少半月时间便可成了,到时候保证一个铜板都丢不了。” 这些问题谢迁也不太懂,对于张鹤龄的铜钱能否找到也不甚关心,对于谢至这般激动的回答更是毫不关心,点头应道:“既然陛下信任你,让你辅佐殿下,便好生干吧。” 谢至已并非以前那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扭转原主留下的那个恶劣形象,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这个了,因而对自家老爹的这个鼓励便淡然的很,应道:“是,儿子定好好干,绝不给爹丢脸,爹尽管放心吧。” 说完这个问题,谢迁又道:“你那几个兄长在两狼山书院可还好?” 谢至那几个兄长以前的时候可是强于他太多了,谢迁对那几个儿子的期望本来就高于谢至太多,现在谢至都连中三元拿了状元。 谢迁虽明知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却依旧希望自家那几个子弟都能名列一甲。 若是真能如此的话,那他谢家便真就火了。 谢迁有这个期望,谢至也是很看好他这几个哥哥的。 他的这几个兄长都有遗传可谢迁善于读书的本事,在两狼山书院人才云集之地,他们都是名列前茅的。 程敏政少年成名,有神通的美誉,就是他都对谢家几个子弟赞不绝口,多次连谢迁都称赞上了。 不管怎么说,谢迁也是两狼山书院的名誉院长,虽说不经常出现在两狼山书院,但对于两狼山书院的事情却也是较为清楚的。 由于原主当初的纨绔,而谢至最后却是连中三元,拿了个状元,这些若只是运气使然也就罢了,关键在于谢至是有着真本事的,因而程敏政也没少因为这个事情鼓励两狼山书院的士子。 既是如此便少不了要拿谢至的文章给这些士子借鉴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谢至写好的文章都被借鉴的差不多了。 等到了后来便只能由谢至亲自写新的来借鉴了,谢至他作为学书院的名誉院长,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去做,只写个文章而已,轻轻松松的事情,他自是也没什么不答应的。 书院的事情,谢至时长也是收到些消息的,对谢迁的问题回道:“几个兄长在书院一直都名列前茅,而两狼山书院的士子在天下士子中那都是首屈一指的。” 这意思很明显了,再怎么着,他那几个兄长都能通过了乡试的。 该说的问题都说完了,谢迁也没什么要问的了,而且也知晓谢至忙,便也打发着谢至离开了。 当日晚上基本上没什么大事,谢至从谢迁书房回去便睡下了。 而在乾清宫中的灯火却是亮了一夜,一整夜的时间都有笙箫歌乐以及舞女嬉笑追逐之声传来。 弘治皇帝的一返常态,自是让整个宫中的宫人侍卫措手不及。 张皇后入睡之后,坤宁宫的宫人知晓消息后本是不敢打扰的。 但已经入梦的张皇后却也是隐隐绰绰的听到了外面的歌舞声,自从张皇后入宫之后,也就只有在春节才能听到彻夜经久不息的歌舞之声。 这不年不节的却传来了如此歌舞之声,自是让张皇后心中费解,难以入眠。 辗转反侧,实在难以入眠的张皇后招来了侍女。 “外面歌舞之声是怎么回事?” 这个事情实在难以回答的很,侍女踌躇了半晌,终究还是道:“是从乾清宫那里传来的。” 这个回答之后,张皇后首先是诧异,愣了半晌问道:“陛下那里?” 这问题实属多此一举,若非弘治皇帝,谁还敢如此彻夜不息的放纵玩乐。 侍女点头回道:“是,今日萧公公领着好几拨舞女去了乾清宫。” 第342章 陛下不见 张皇后听了这个回答,持久没有反应过来,若不是这是从自己最亲近侍女口中知晓的消息,她绝对会觉着是有人在污蔑弘治皇帝的。 他心目中的丈夫,勤政,节俭,宽仁,体恤民情,爱民如子,任何时候都绝不会放纵自己,每时每刻都严格要求自己。 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就变成了这样? 张皇后诧异之中,那侍女便问道:“娘娘要不去见见陛下。” 这侍女跟在张皇后身边久了,也见惯了张皇后与弘治皇帝的琴瑟和鸣,伉俪情深。 她也清楚,弘治皇帝突然变成了这样,最伤心的必然会是皇后娘娘的。 侍女的意见之后,张皇后才终于反应了过来,急冲冲便要下床,道:“走,快去,陛下今日着实反常,自突然要让太子监国起便有些不正常了。” 侍女扶着张皇后,为她穿好衣服,又找来了几人掌灯,便直接往乾清宫赶去。 一路紧赶慢赶到了乾清宫后,却是被侍卫拦了下来。 这些侍卫都是牟斌挑选出来的亲信,他们接到的指令便是任何人不得进入乾清宫,自是不会因为张皇后的身份便放水的。 张皇后强闯没法进入,只得是开口道:“这样,本宫也不急着进去了,你去与陛下通报,本宫就在这里等着。” 虽说已快立夏时节,但夜里的风终究还是很凉的,张皇后与几个宫人立在夜风当中有些瑟瑟发抖,在等了差不多一炷香之后却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回复,道:“抱歉娘娘,陛下说谁都不见。” 以前的弘治皇帝对张皇后那是没得说,爱护有加,深怕张皇后受了一丝委屈,为了张皇后,对张家人也是一直包容有加。 这个回复不止是让张皇后没预料到,就是跟随张皇后来的那些宫人都没想到。 不等张皇后开口,那侍女便问道:“你确定你所转述的没错?” 既然那侍卫能负责通传之事那便不会是傻瓜,只要不傻,转述些这样的问题总归是错不了的。 被这么简单的问题质疑,那侍卫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确定无疑的回道:“定是差不了的,这着实就是陛下的原话。” 问到此处,那侍女已是没有可问之处了,张皇后紧接着又道:“你可否见到了陛下?这又是否是陛下亲自所言?” 张皇后仍旧有些不死心的,她不相信他所熟知的丈夫会这般敷衍打发他离开。 那侍卫在侍女面前是硬气了些,在张皇后面前仍旧规规矩矩的,只要张皇后一日是皇后,弘治皇帝即便有一千一万个妻妾,他这个小小侍卫便不可有任何不尊重和之处。 侍卫拱手回道:“是,是臣亲自禀报与陛下耳边,也是陛下亲自叫臣回复的,臣不敢有丝毫改动,原封不动回复给了娘娘。” 无论是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绝不会是这个侍卫行诓骗之事的。 张皇后听闻弘治皇帝的回复,心中有些伤心,虽相信其为人,但也还是忍不住想,男人都是一样的,迟早是会声色犬马,三宫六院的。 张皇后越想越伤心,盯着寒风哭的是梨花带雨。 贴身侍女劝慰了半天依旧没什么效果,只好与门外值守的侍卫道:“娘娘大晚上的过来一趟实在不易,还望小哥能再通传陛下一声,请陛下今日定要见见娘娘。” 那侍卫一是基于这侍女的求情,另一方面也是瞧着张皇后哭的这般梨花带雨,有些心软了,心中虽有不愿,终还是应了下来,道:“好吧,某便再去一趟,今日陛下脾气变坏了好很多,某若去难免会被训斥,也只能这一趟了。” 若是能起到效果的话,这一趟也便顶用了,那侍女一脸的感谢,道:“小哥能去这一趟便也是大恩了,定不会再劳烦小哥再去一趟的。” 那侍卫依言进门不过只是片刻功夫便退了出来,这次再退出来的时候有些蔫头耷脑,见了那侍女,道:“某猜想的果真没错,某又一次通报陛下的之时,还真就被陛下训斥了,唉” 那侍女着实也难以开口再让侍卫通报一声了,只能是陪着张皇后在乾清宫之外等着。 夜风习习,吹得人颤抖不停。 虽拒绝了张皇后的求见,弘治皇帝却是不放心还坚持等在外面的张皇后,听闻萧敬所言张皇后还在的时候有些担忧了,片刻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道:“找个人去东宫传个消息,让太子把皇后劝回去。” 这个事情其实很难办,既要劝动朱厚照,还得是不能让朱厚照知晓是弘治皇帝让他来劝的。 这样的人选着实不好找,但对于萧敬这样的内宫监大太监却是容易的很。 内宫监大太监在各宫安排心腹,掌握各宫的动向,这些也都是皇帝所默许的。 萧敬掌管内宫监一来,也没少往这方面发展,对完成弘治皇帝这个事情着实也不是什么难事。 萧敬应道:“是,陛下,奴婢马上便去办。” 弘治皇帝虽躲在乾清宫中看似不管宫中的事情,但萧敬却还是会时不时的把外面的消息报上来的。 萧敬充当的可就是弘治皇帝的眼睛和耳朵。 萧敬到了东宫并未光明正大的出现,躲在夜幕之中找来了人选,把其中的意思告知后便退了出来。 而那受萧敬之命的小太监在听了命令后,则是转身进了朱厚照的寝殿。 这小太监在东宫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即便到了朱厚照面前,他也恐是很难叫出其名字。 这小太监实在太过的微不足道了,在受了萧敬的旨意后并未马上把消息报给朱厚照,而是直接告知了负责东宫具体事务的张永。 张永白日要跟着朱厚照出去,所以晚上的那些事情便不需要他来负责了。 那小太监找到张永的时候,直接瞧开了门。 张永的睡梦被打扰,瞧见张永自是有些不满,但那小太监却是陪着笑,道:“张公公,奴婢的一个老乡在乾清宫当值,听他说,皇后娘娘去乾清宫寻陛下,没能等到陛下召见,便在乾清宫外哭个不停,坤宁宫的宫人劝说不得,夜里风大,奴婢担心皇后娘娘一直等在外面迟早是要染了风寒的,娘娘染了风寒,殿下作为人子却没能劝阻娘娘,在殿下监国这个重要期间难免是会有所不利的。” 这个理由够高大上也让人无从反驳。 张永考虑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倒也不才,你个狗东西考虑的还挺全面,咱家这就去喊陛下醒来,放心吧,你的功劳咱家也不会贪墨了的,会与殿下为你报功的。” 张永接了刘瑾的位置后,对下面人可比刘瑾在时宽容多了,税有了功劳,张永都会一五一十的算到他们头上,不知如此,还会为他们争取一些奖赏。 仅凭这一点,张永在东宫便混的很是不错。 那小太监是萧敬的人,还在乎这么点功劳吗?但当着张永的面,还是表现的很热切,憨憨一下,回道:“多谢张公公。” 张永抬手道:“要不你与咱家一块去见陛下吧?” 那小太监当然是不会忘记了他的使命,只想做个微不足道的小任务,对张永的好意摇头拒绝,道:“不用了,奴婢还有事情要去忙,张公公直接报于殿下便是。” 对这点张永丝毫不怀疑,夜晚不睡觉的人,必是在夜晚值守的,夜晚是人最容易疲累的时候,自然也是更需要打起精神的时候,这个时候当然是不能随便离开的。 张永扯起一道笑容,回道:“你个狗东西还挺敬业的,快去忙吧,咱家会一五一十禀报了殿下的。” 第343章 储君不差你一个 朱厚照也就是看起来有些不靠谱,带着些顽劣,但若说孝顺的话那绝对是够格的。 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听到张永说了张皇后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张永解释其中的利弊,马上便翻身坐起,道:“快把本宫的衣服拿来,父皇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这般绝情。” 朱厚照嘴中抱怨着,还是赶紧利落的穿好衣服赶去了乾清宫。 在朱厚照到达乾清宫的时候,张皇后依旧还在此苦苦的等着弘治皇帝的召见,圆圈肿肿的,一看就是刚哭过不久。 朱厚照瞧着张皇后如此有些心疼,匆匆走至其身边看了一声,问道:“母后。” 张皇后看到朱厚照,更加委屈,抓着朱厚照,又掉下了眼泪,道:“照儿,你父皇突然间不知怎么了,你听这喧嚣之声已是将近一夜了,在这么下去,明日朝臣之中还不知要怎么说呢。” 弘治皇帝的突然转变确实让人费解,朱厚照来不及安慰便又去找了那侍卫言说了自己要见弘治皇帝的想法。 侍卫这活计看起来不错,实则却也是为难的很。 刚才为张皇后通报的时候便骂了一次,现在又要为太子通报了,少不了又要讨来责骂,却也是不得不去通报。 果不其然,这次在进去通报之时得来的责骂更甚,一向和蔼的弘治皇帝厉声呵斥,既是又对朱厚照的,也有对他自己的。 弘治皇帝这一番话说了很多,反正总之只有一句话,不见。 朱厚照在弘治皇帝面前本来是像老鼠见了猫一般,这次为了张皇后却是要强行闯入。 可惜,弘治皇帝身边的人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没有旨意同意,即便是将来的储君也绝不能妥协。 朱厚照非要进,那些侍卫拦着不让进,一来二去的也便就起了冲突。 朱厚照虽有些骑射功夫,在这些侍卫面前却也不够看。 不管怎么说,朱厚照都是储君,天潢贵胄的,这些侍卫与他正儿八经单打独斗,也怕伤着他,只能是好几人去阻拦一人。 就在打斗之时,里面有内伺传弘治皇帝的话来了,道:“陛下有旨,殿下若是再在此胡闹的话,这个监国太子便莫要做了,宗亲之中能人多的是,不差殿下这一人。” 这话算是毫不客气的了,废立储君的话绝不能轻易出口的,也许就是一句简单的无心之言,或许就会有那些唯恐天下不乱之人行叛乱之言。 以前朱厚照在最顽劣之时,每日有两三个先生在弘治皇帝面前告状的时候,弘治皇帝都没有把这番话说出口。 今日不过是要见一面,便说出了如此绝情之言,张皇后震惊,朱厚照更是委屈的很。 以往被责骂,他都认了,谁让他犯错了呢。 今日他所做的这个事情明明没错,怎就被责骂了呢? 朱厚照还想多言,张皇后却是拦了下来,她自认为是了解弘治皇帝的,可当弘治皇帝说出如此威胁之言的时候,她不敢赌了,若是弘治皇帝真就一道旨意废了朱厚照,那他们母子便将死无葬身之地。 历史当中凡是被立再废的皇太子,哪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更别说朱厚照这种本属于唯一亲子的身份,一旦弘治皇帝松了口,宗室当中的那些子弟最先做的不是谁成为那个储君。 最先同仇敌忾做的一件事情便是把朱厚照给斩草除根了。 只有朱厚照死了,弘治皇帝在选择储君之时没有了余地,那个胜出之人才不会被抛弃。 “照儿,你父皇既不想见你,便先回去吧,明日再说。” 朱厚照在踌躇了几下之后,终于还是在张永的陪同之下回了东宫。 再回东宫之后,朱厚照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外面隐隐传来的那笙箫之声让朱厚照更加的心烦意乱。 自己想不明白了,便朝张永问道:“张伴伴,你说父皇怎么了?突然之间怎就热衷那些东西了。” 这个问题太过于高深了,张永当然是很难回答的。 既然不知道答案那便要如实相告,回道:“奴婢不知。” 问了张永没得到答案,又询问了谷大用依旧一无所获。 没得到答案的朱厚照开始想念起谢至来了,骂道:“狗东西,若是谢五在这里肯定能为本宫答疑解惑的,你们除了会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张永和谷大用也非常清楚,在这个时候,他们不说话最好。 二人不做言语,朱厚照在寝殿之中来回转悠着,走了几圈之后,又道:“宫中的这个事情明日定会传出去,朝臣还不知晓怎么着呢。” 说着,朱厚照又道:“被寿宁侯所伤苦主,张永你便安排了,寿宁侯出银子,养育幼子,赡养老人,此事一个都不少,至于伤人的家仆充军便是。” 朱厚照这道旨意也算是彻底解决了张鹤龄的事情。 这个解决办法还算不算,既没有对张鹤龄的惩处太过严苛给人留下冷血无情的形象,又不算包庇于张鹤龄,对苦主也算是体谅到了。 张永应答之后,朱厚照又道:“寿宁侯和建昌侯也不必着急让他们急着出来,让他们在里面好生吃些苦头,以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再使上些银子也没多大事的。” 朱厚照肯定不会想到,他这两个舅父可正在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二人自从被打了了一顿,便承担了刷马桶的事情。 承担刷马桶之后便整日与马桶待在了一起,早上要倒马桶,刷马桶,晚上二人便与马桶睡在一块。 有人起了解手,直接来个水漫金山。 张鹤龄自生下来的时候便没受过这个侮辱,第一天因为这个事情还反抗过,又被众人一块胖揍了一顿之后便学乖了。 什么脸面,什么尊严,与身上的疼痛比起来,那都是个屁,身上来个水漫金山又如何,反正这里虱子也不少,就当作是洗澡了。 第二日在有人解手的时候,张鹤龄便很是乐见其成的接受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感觉身上湿漉漉的一片,睁开朦胧的眼睛简单瞧了一下情况便又睡了过去。 次日一大早,朱厚照作为监国太子主持了早朝。 在所有有资格参加早朝的大臣陆陆续续开始进殿之前,朱厚照便早早的到了后面的侧殿。 当初主导这么一个早朝,与这么多大臣唇枪舌战的斗上几个回合,朱厚照都会有些紧张,更别说还存在了昨日弘治皇帝的一夜笙歌之事了。 朱厚照感觉自己亚历山大,对付这么多的朝臣他实在是没有底气,因而也迟迟的不敢去见那些人。 在偏殿当中时不时的询问一声,道:“谢五到了吗?” 等了半晌,询问了十几声,一直望着外面的谷大用终于带着几分欣喜,喊道:“来了,来了,云中侯来了” 朱厚照更为欣喜,开口道:“先把他叫到这里来。” 说来说去的,谷大用还不算高兴过头了,至少知晓在出去喊人的时候不是那么咋咋呼呼的,知晓走至谢至身边隐秘呼唤。 谢至睡得虽不怎么样,倒也还算可以。 虽说是哈欠连天的,倒也还算是有精神。 见到谷大用过来,便猜想是朱厚照找他有事情,却也还是先开口打了招呼,随之问道:“是殿下找某?”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谷大用应道:“是,是殿下找,殿下在偏殿等着云中侯呢。” 谢至猜想到朱厚照要见他,却是猜想不到找他的意思,现在马上便要早朝了,朱厚照着实没有必要再在这个时候见他的。 第344章 你该劝劝陛下 谢至在偏殿见了朱厚照,首先瞧到的便是朱厚照顶着黑眼圈。 谢至也能猜想道朱厚照的日子并不好过,在这个叫焦头烂额之时,终究还是绝了打趣的心思,问道:“早朝的时间马上便到了,殿下怎还不过去。” 提起这个问题,朱厚照脸上的愁绪更重了,拉着谢至问道:“父皇昨日唯一召见的人便是拟,父皇到底与你说了什么?你知道吗?昨日父皇竟史无前例的吧舞女召进了宫中,笙箫喧闹了一整夜,直到黎明才终停了下来。” 这个事情,弘治早就与谢至通了气,对朱厚照所说的这些,谢至倒是并未有太大的诧异,脸上还颇为淡然,嘴上却是愤愤然的道:“是吗?陛下怎如此呢?陛下不是这样的人啊,殿下你莫非听错了。” 朱厚照有些无语,这么大的事情能够听错吗? 那笙箫之声在整个宫中传了一夜,若只是他一人听到,那或许是听错了,整个宫中的宫人都听到了那又是怎么回事? 朱厚照瞅了一眼谢至,没好气道:“谷大用你说,本宫有无听错?” 谷大用非常清楚谢至和朱厚照的关系,无论是否当着谢至的面,都不敢太过放肆,听闻朱厚照的询问,点头应道:“殿下所言没错,奴婢能够证明。” 朱厚照既然拉来了证明,谢至也不多说了,道:“是吗?陛下怎突然变成这样了?” 谢至才刚回应之后,朱厚照便拉着谢至道:“你与本宫说实话,昨日父皇到底与你说什么了?” 谢至很为难啊,这个事情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既然答应了弘治皇帝,不说是朱厚照这个最不该知晓的人,就是他老爹都不能说。 谢至过左右而言他,含糊其辞回道:“说什么了?陛下与殿下都没有可说的,与臣又能有可说的,陛下只说让臣做辅政将军,好好帮着殿下,其他的也没说什么啊。” 朱厚照无言,道:“没说什么啊?也不知为何,父皇怎就突然这样了,本宫想去见父皇又见不到。” 对于这个问题谢至也是在无可奈何,是弘治皇帝不见,又不是他不让见。 没从谢至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却也是不得不去早朝。 对于接下来的早朝,朱厚照倒是有些底气不足了,问道:“谢五,早朝之上肯定会有人对昨日宫中的笙箫之声发言的,在这个事情上父皇做的确也不对,本宫身为人子,总是不能在此事之上也言说父皇的不是吧?” 朱厚照能想到这些,便说明他在这个事情之上还是有着自己的独特见解的,底气不足,只是缺乏历练。 对朱厚照的为难,谢至回道:“此事说来也容易,臣来应对,臣便不信了,以臣这般的学识加上殿下这般的天才,还就对付不了那些朝臣。” 谢至帮着朱厚照做成的事情还真就不少了,谢至有这样的自信连带着,朱厚照也自信满满的了,一拍桌子起身道:“好吧,怪不得父皇让你来做这个辅政将军呢,有你在,本宫的底气还真就足。” 很快,谢至便陪着朱厚照出现在了奉天殿中。 现在的朱厚照虽说也管理着国家大事,却也并未正式即位。 因而并不能坐在弘治皇帝以前坐的龙椅之上,只能是在旁边单独增设了一把椅子。 谢至和朱厚照一同进了奉天殿。 朱厚照坐上了那把单独增设的椅子上,谢至则是与奉天殿中早已等候好的朝臣一道与朱厚照见了礼。 才刚见礼,朱厚照才刚说一句免礼的话,有人便站了出来,道:“殿下,昨晚上在乾清宫中一整夜都有笙箫之声,陛下龙体康健又在宫中,把国之大事交于殿下本就不妥当,现在在乾清宫有些传出了如此言论,这如何安天下臣民之心,殿下身为人子,还是当劝说陛下以国事为重才是。” 这样说也的确没什么不妥的,毕竟没有哪个皇帝自己在宫中的时候还会找太子来监国的。 不这样做固然有很多大道理,但最大的一个还是担心太子的权力太大会直接弑父篡位的。 另外一个也是担心如此会出两套旨意,很多事情当中很难存有对错,这两套旨意都有自己的道理,但是一旦颁布,便会导致不一样的行事,当然是会乱套的。 但话是这么说,但要想当下安定,却是要打破这些质疑。 一些话朱厚照不好说,那便只能是由谢至来开口了,谢至厉声责问道:“你自己怎不去劝说?殿下身为人子该去劝说,你身为人臣,难道就没有劝说之理?” 现在这样情况,谢至也做不到把弘治皇帝和朱厚照都保护了,在两者冲突之时,还是要先选择保护了朱厚照才是。 弘治皇帝用自污的方式保护朱厚照,为朱厚照将来能够顺利即位扫清障碍,谢至却也不能因兼顾过多而把事情搞砸了。 谢至质问之后,那大臣紧抓着谢至这个被唯一安排的辅政之人或许是出于嫉妒心理,直接便朝着谢至来了,问道:“云中侯也为人臣子的,还深得陛下信任,现如今朝中内外众所纷纭,云中侯难道不该劝说于陛下以国事为先吗?” 对付这些人,那就得强硬一些,你若与之说好话那只能换来其的蹬鼻子上脸,谢至抬高声音,强硬道:“你这是嫉妒某被陛下任命某做这个辅政将军不成,机会是同等的,你若是能连中三元,又能平了倭寇后,又平了鞑靼的话,某定不会嫉妒你做这个辅政将军。” 谢至的本事太大,功绩太卓著了,一提起这个很多不安之人只能是乖乖闭嘴了。 果不其然谢至说起这个,那人气势弱了很多,回道:“在下哪是嫉妒,在下对云中侯做这个辅政将军没任何不满,在下只是想说,乾清宫昨夜的笙箫之声云中侯怎就没去劝说。” 这个问题,谢至也没直接回答,反问道:“你怎么知某没去见陛下,难不成某去见陛下的时候还要叫上你不成?” 那人还想多说,谢至又道:“你们若想劝说陛下那直接去便是,也别拦着某,当然某去劝陛下的时候也不会拉上你们的,某有自己的办法,你们也去寻自己办法便是,反正都拿着朝廷俸禄,莫要愧对了自己良心便是。” 谢至是没去全说过弘治皇帝,但他所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为了全局考虑的事情,即便是现在他都可以毫不犹豫的说上一句,他无愧于自己良心。 那人自是无话可说,或许他也就是现在说说罢了,若让他真去见弘治皇帝的话,他还不愿意去呢。 当然,谢至自是希望这些人一个都不要去,给弘治皇帝一个清静。 弘治皇帝现在虽说看起来隐藏了,不用再去处理朝中的那些琐事了,其实所付出的心血比以前都多。 弘治皇帝身体本来就不好,若是再为这些事情操心的话,难免会让身体每况愈下。 被谢至怼了一番,这些大臣已是无话可说了。 弘治皇帝的事情,他们实在也是找不到朱厚照头上,他们有话要与弘治皇帝想言,那直接与弘治皇帝说便是,着实是找不到朱厚照身上来的。 现在朱厚照虽说是在监国,但他们之间能够交谈的也只限于国家中的那些大事情,至于其他的那些事情,他们实在也与朱厚照说不着。 说着说着,便有人说到了张鹤龄的事情之上。 这个时候在场的这些人都与富民银行多多少少的有了些业务往来,对于铜钱是否能够回来他们还是很关心的。 第345章 解决 好在朱厚照已经处理了此事,有人在这个事情之上刁难的时候他便底气足了很多,一挥手大有一种大义灭亲的态度,道:“寿宁侯和建昌侯虽为当今国国舅,但本宫却也知晓天子与庶民同罪之言,在此事之上决不可为徇私枉法,不然便就是愧对祖宗留下的基业,本宫已授命张永监督寿宁侯对苦主亲眷赔偿,解决他们的难题,并把所参与家丁充军。” 这样的处置着实也很难挑出毛病的,不管怎么说,总是不能因为此事便直接斩杀了张鹤龄吧? 若真是这样的话,这些朝臣便需要忌惮朱厚照了。 朱厚照的旨意出言之后,这些朝臣已是没有要讲的,谢至也是适时出言道:“各位若是没有要说的,便都各司其职去忙吧。” 朱厚照应付这些朝臣本就有些力不从心,若是再任这些人继续问答下去,免不了又要绕到弘治皇帝的问题之上了。 弘治皇帝的真实情况,朱厚照并不所知,对弘治皇帝的情况他本神就没底气,面对这些人的时候便更显得信心不足了。 谢至开了口,谢迁几个内阁大学士倒是很给面子,主动出言道:“臣等告退。” 内阁虽只是给皇帝出谋划策,帮着皇帝处理政务的所在,并没有实际权柄,但就是因为能够接触到皇帝,又深得皇帝的信任,因而内阁大学士既是文人当中的先导,在朝臣之中又颇有地位。 因而内阁大学士的这番表态是很有作用的,谢迁几个大学士一开口,几个本想还就弘治皇帝一夜笙歌的事情好生与朱厚照掰扯一下的人也都绝了这样的想法。 一瞧这般,一旁的谷大用立即抢先宣布了退朝。 谢迁那些内阁大学士虽说给面子作为表率一般率先离开了奉天殿,但退朝从奉天殿出去之后,对弘治皇帝所做事情还是有些不太理解。 他们都是弘治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跟在弘治皇帝身边也都有十多年时间了,对弘治皇帝他们是了解的,若非事实摆在那里,他们还真就不相信弘治皇帝会做出那些事情来。 才出奉天殿,刘健便开口道:“谢公,你家那小子被陛下安排了辅政将军,应当知晓陛下这般做的意图的,你就没询问一下那小子陛下这般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刘健能想到这个事情,谢迁当然也想到了,只不过他问是问了,但却是并没有什么效果。 谢迁嘴角挂起了一抹苦笑,回道:“昨晚便问了,那小子过左右而言他的,嘴中没一句实话,到最后也终是没给出一个答案。” 谢至他们也都有所了解,那可没有丝毫憨厚,若是想说实话的话,那不用问,都能说上一大堆,若是不想说的,一个问题能与你绕上半年。 李东阳紧接着谢迁之言,道:“谢至不愿说,恐是受了陛下的旨意,陛下突然这般做,必然是有自身原因不能被别人知晓的,即便去询问恐也没什么效果,看殿下这般恐也不知晓陛下这般做的意图,现在知晓陛下意图的恐也就只有谢至和萧敬牟斌三人了,他们三个无论是哪个,想要从其口中知晓情况,恐都不易,这般情况之下,无论陛下有何意图,我们最先做的事情还是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为好。” 李东阳等三人能留在弘治皇帝身边这么多年,除了他们自己本身的能力之外,还有一个便是懂得分寸,不需要他们操心的事情,他们少打问最好。 虽说天家无私事,但皇帝也是人,便会有自己的私事,只要是不威胁到大局,便无需一言一语的说个不停的。 这些事情之上,皇帝虽说会在表面之上表彰其耿直和忠心,但私下却是会把这些人烦透的。 李东阳意见一出,谢迁便道:“老夫也是这样想的,因而那小子不愿说,老夫也没有继续追问。” 三个大学士只是浅谈了此事之后便不再多言了,其他一些大臣却是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块,想象着弘治皇帝这般做的意图,说着说着,也便把弘治皇帝批判了个彻底。 这些人都不知晓,他们所经过的一些侍卫看似巍然不动,好像木头一般,却是把他们每人所言事情都听进了耳朵。 为了朱厚照在即位之时能够顺顺当当的,弘治皇帝把以前没用过的帝王心术,全部都用上了。 就连厂卫的那些探子,在最近这段时间也是越发的活跃了。 早朝结束之后,谢至便瞧瞧去了乾清宫。 弘治皇帝的身体虽说有刘太医照顾着,但谢至终归还是有些不放心,那样的病情关键还是需要静养,现在弘治皇帝虽说让朱厚照监国了,可操心的事情却是比以前还更甚。 守在乾清宫门外的那些侍卫虽说知晓谢至是知晓里面情况的那个,但在谢至要进入之时却也并未轻易放进去,而是也经过了通报才把谢至放进去。 谢至进了乾清宫并未进入到弘治皇帝的寝殿,而是在偏殿当中见到了萧敬和那刘太医。 乾清宫中笙箫喧闹了一夜,到了清晨的时候却是变的异常的安静,萧敬和刘太医也是满面的愁容。 谢至一进门便问道:“陛下怎样了?” 没有人先回答谢至的问题,萧敬第一时间问道:“名医寻找的如何了?” 当着刘太医的面询问这个问题,刘太医却也不恼,淡然回道:“在下不才,找不到医治陛下之法了,但万物相生相克,医治此病的方法定然存在。” 已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谢至还是萧敬,都顾不上这刘太医的感受了,他们需要的是医治好弘治皇帝,若是他有办法的话,又何必去外面寻找。 他作为太医院最好的太医,拿着朝廷俸禄,却是不能解决病情,没惩治他就算是不错了,还哪有闲工夫考虑他的心情。 刘太医话音落下后,谁都没搭理他,谢至回道:“某已遣人去找了,一时半会总是不易,刘太医,在这期间你好生为陛下调理着。” 谢至是已吩咐了贺良去寻找了,但却也还得保证弘治皇帝能够等到才是,他们都不懂医术,也就只能要求刘太医来做了。 刘太医点头应道:“在下没办法根治,调理也是可以的,陛下昨晚一夜没睡,在下为陛下弄了些安神的药,喝过之后陛下便睡下了。” 谢至就说,那侍卫怎让来来这偏殿党总,原来是弘治皇帝睡下了。 谢至也没回应那刘太医,直接与萧敬道:“陛下今染上了这样的病,多少也与疲累有关,外面那些不是紧要的事情,能少与陛下禀告还是少禀告些吧。” 在这个事情之上,萧敬也是会把握分寸的,不用谢至安顿,萧敬也知晓。 只是,弘治皇帝只是病了又不是傻了,弘治皇帝若是非要要求知晓外面的事情,萧敬还真就不能不说的。 在这个事情当中虽说为难,萧敬还是应道:“咱家尽量吧,尽量少让陛下操些心,外面的那些事情,云中侯便多担待着些,咱家也与牟斌说过了,一些重要事情也要告知云中侯,需及早处理的,云中侯便及早应对。” 其实这些事情,谢至是很不想多管的,厂卫那本来是皇帝的眼睛和耳朵,你说你把这些东西告诉了自己那又算怎么回事呢?这不是典型的专权吗? 身为皇帝最怕的可就是臣子的专权。 可如今,谢至作为唯一一个能入了朝堂又知晓弘治皇帝如此做内幕之人,即便他不愿意这样做也不行了。 谢至是个爽快之人,并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直言道:“嗯,这个自是没问题。” 第346章 有消息了 既然弘治皇帝忙活了人一夜才睡下,谢至在与萧敬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直接离开了乾清宫。 后朝的雍正勤政是出了名的,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弘治皇帝与之也相差不了多少的,每日最多在两个半时辰。 十几年如一日如此这般熬夜下去,身体很容易便垮了。 雍正后面的乾隆是历史上最长寿的皇帝,那寿命就是放在后世也是长寿之人了。 乾隆能保持如此长的寿命,很大一部分程度便是没有一些昏君暴君的不良嗜好之外,又喜欢游山玩水,大肆消耗着雍正皇帝拼了老命留下来的家底。 其实想想,这世间还真是公平的很,有传言说,雍正皇帝能够即位是因为康熙喜欢乾隆,为了让乾隆能够即位,才把皇位传给雍正的。 九龙夺嫡之时,康熙那些个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随便拿出一个,那都有继承大统的能耐,雍正在这些人之中可并不是最突出的那一个。 若不是因为儿子们骨肉相残,让晚年康熙感受了孤家寡人之后,从乾隆身上感受到了温暖,雍正即位机会那可真小了很多。 雍正利用乾隆继承了大统,在过了一把当皇帝的瘾之后,便得把拼了老命留下来的家产拿给乾隆去挥霍。 咳咳咳,说的好像有点多,总之一句话,太勤政容易把自己身体搞垮。 弘治皇帝身体不好,很大程度是因勤政所致的。 满怀心思的从宫中出来后,谢至便回了五军都察院。 春耕的事情有段奇文负责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现在的弘治皇帝突然把执政的事情交给了朱厚照,文臣之中吵吵嚷嚷的安定不下来,在武将那里也会存在有这个问题。 武将若有不满,随时都会存有兵变。 五军都察院虽只是监督卫所的是否贪墨,正因为与卫所有所接触,所以也会更容易了解到他们的动向。 弘治皇帝突然颁布了太子监国的旨意,又把辅政的事情交于了谢至,回家丁忧的周贤猜想着谢至肯定忙过来,便也回了都察院。 当初在春耕实在忙不过的时候,弘治皇帝不松口让周贤回来,一方面是要周贤为重庆公主尽笑道,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历练朱厚照。 现在朱厚照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再加上谢至这里实在是忙不过来了,对周贤的好意,谢至便并未拒绝。 “若不是情非得已,还真就不好让周贤这个时候回来任职的,现如今这般情况,是在是无可奈何了,殿下监国,陛下那里又出了这些状况,文臣武将恐都会有所不满,文臣那里还好应对,武将手中拥有兵权,一旦他们行动,与哪方面都绝非好事,我五军都察院要防患于未然,让各地的差官书吏行好监督之事。” 周贤应答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陛下到底怎么了?怎突然如此?” 这个问题还真就不好回答,想来想去的,这个问题虽说是不能实话实说,但总归是得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才行,不然不能总是用不知晓搪塞吧。 谢至回道:“富民已一步步形成了,关键是还要如何做到富国,朝中的蛀虫多,故步自封的人也多,不用此种方法重新洗牌的话,我大明又如何能够强大起来。” 这个回答虽然多多少少的也有一些真实的成分,对这个回答,周贤明显是满意的,也是相信的,应道:“如此也好,乱了才可重新建造,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有了好处有的是人抢,一旦有了坏处,那些人可就要都躲得远远的了。” 这样弊病是人共有的,根本就没法杜绝了。 有周贤帮着安排五军都察院的事情,谢至着实也能轻松不少。 在把周贤留在五军都察院之后,谢至便直接去了富民银行。 张鹤龄丢的铜钱还真得是马上找回来才行。 富民银行因为张鹤龄的兑换本来已经是多了不少的人气,但自从张鹤龄铜钱丢了,富民银行的人还真就少了不少。 这些人是看上了富民银行的那些崭新的铜钱,当张鹤龄的银子丢了他们便心有余悸了。 他们会觉着这些铜钱是不错,但这样的铜钱正是因为太好了,所以会遭贼的,与其这样,还不如用他们以前那种储存方式了,还安全呢。 一进入富民银行,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小商贾在办理贷款的业务。 说来说去,总归是有大胆之人的,一些商贾做生意急需要用到银子,与亲戚朋友去借,求爷爷告奶奶,走上一圈,连一半都不见得能够借上。 可若是直接来贷款的吧,只要胆子够大,先把自己手中的房契押上,倒腾着走上一圈,也就彻底周转开了,到时候挣到的银子连利息还上,还能够净赚一大笔的。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有这个胆量的,那也就赚到了。 谢至进了富民银行,也没管办业务的那些商贾,直接去后面寻到了郭三。 未等郭三打招呼,谢至便主动询问道:“张鹤龄丢的那笔铜钱可有下落了。” 这个事情,不止是谢至着急,郭三他也着急。 那笔铜钱一日找不回来,富民银行的业务往来也就一日运转不开。 谢至询问之后,郭三回道:“小人已派人在青楼和赌坊守着呢,凡是刚从侯府带出铜钱的,多半都是亡命之徒,这样的人,有了前大多便是为了那种地方。” 谢至深知郭三所言没错,在知晓铜钱是一个叫王鸣之人带走的情况之下,证据太少了,唯一办法还真就只能是等着鱼主动上门了,他们即便着急,也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把该做的事情都安排下去之后,谢至也只能是静静的等着了。 到了富民银行之后,谢至便直接等在了这里。 他身边也是有护卫的,在发现了铜钱的下落之后,他也能帮着一块去抓人。 对于这些人谢至可是有预料的,就这些人那肯定是比泥鳅还滑的,一旦发现了证据是需要立马去抓人,一旦错失了良机,想要再找到他们的话可真就不容易了。 快中午了依旧还没动静,谢至开始有些信心不足了。 这里一直没动静,谢至也不能一直等在这里吧?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终于有人来报告了。 此人一进门,先与郭三行了礼,刚刚礼毕之后,才瞧到了这些,这才喊道:“云中侯” 在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先与谁行礼还真就不重要。 那人才喊了一声,谢至便问道:“怎么?有消息了?” 能为谢至带来这个消息,那人都感觉自己功劳巨大,脸上掩盖不住笑意,兴奋的道:“是,翠香楼的一恩客拿来了大量的铜钱,那老鸨觉着这种铜钱稀奇,怀疑有假,那人却是说,那铜钱与富民银行的一样肯定不会有假,提到富民银行,那老鸨便想起了富民银行贴出的告示,既想要赏钱,也不敢收那些铜钱了,把人稳住之后,便差人直接来报信了。” 谁都知晓,富民银行是有朝廷背景的,只要不是那些亡命徒,可没有人愿意与富民银行为敌的。 区区一个翠香楼,若是得罪了朝廷的话,可分分钟让他们不复存在。 听闻这个事情,谢至只感觉老天爷对他还真是眷顾,欣喜的道:“走,立刻马上便去翠香楼抓人,动静莫要太大,以避免惊扰了其同伙。” 如此振奋人心的一个消息,谢至亲自去抓人,郭三却也是在家中待不住了,也直接跟着一并去了翠香楼。 第347章 同伙是谁 翠香露这种地方也就是晚上热闹,白日的时候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出入罢了。 谢至进入后,只是四下打量了一眼,便有老鸨模样的人迎了出来。 在谢至身后跟着这么多人,那一看便是有钱的大主顾,当然是得殷勤着些才是。 “爷,第一次来吧?眼生的很啊,可看上哪位姑娘了?” 浓重的胭脂味让谢至有些喘不过气来,谢至躲远了些,也未作回答。 他身旁站着的郭三看出了谢至的嫌弃,适时出言解释道:“这位是云中侯,哪有闲情在你这里玩乐,是你来报信说,有人拿了新铜钱在这里结账,对吧?” 一听谢至的身份,那老鸨更为的热情,往前凑近了几分,打趣道:“今日一见云中侯果真是名不虚传,相貌英俊,一表人才,老身这里的姑娘那也都是千里挑一的,云中侯可有看上的?” 先不说谢至现在如日中天的地位,就是他帮着朝廷所创下的那些产业,身家那肯定不一般,若是能靠上谢至,那这翠香楼可也就飞黄腾达了。 这老鸨想的是挺好,可谢至却也不是那样的人,扯远了些,厉声道:“你便说,那个拿着新铜钱的人现在何处,若是耽误了时机,让那人跑了的话,你便是同谋,信不信,本侯立马让人把你这翠香楼封了,抓你去下大狱。” 谢至这般不近人情的威胁,终究还是起到了些作用的,那老鸨立马停止了聒噪,满脸笑意道:“是是是,云中侯身负重任,下次有机会再说这些事情,老身叫了桌酒把他稳住了,老身现在马上便让人带云中侯过去,只是那酒钱?” 这老鸨也是不吃亏的主,岂能自己吃了亏。 对于谢至来讲,这问题可是容易的很,反正是在给张鹤龄找东西,不与他讨要辛苦以及车马费就已经很不错了,其他的一些损耗,他总得是要承担的。 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钱,谢至在答应起来的时候便显得格外的大方,谢至毫不犹豫的便应道:“这个是肯定的,这铜钱是寿宁侯的,花费多少自有寿宁侯承担。” 提起由寿宁侯承担,那老鸨有些不放心了,没了先前的精气神,问道:“寿宁侯将来不会再与老身讨要回去吧?” 瞧瞧,张鹤龄人品差成了什么样子,就连青楼的老鸨都怕他。 突然之间,谢至觉着自己做的事情太高大上了,他这完全就是在为张鹤龄洗清名声,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便是自己的名声,自污起来容易,要是想要洗清那可真是不易的。 对那老鸨的担心,谢至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寿宁侯不是那样的人,在这个事情之上某可打包票,定不会找上门与你要钱的,他若事真与你要钱了,你可去寻某,某对他是没办法,但某可把你告到能管了他的人那里去。” 说了这么多,那老鸨总算是放心了。 心底放心之后,这才痛痛快快的领着谢至等人去了那人的房间。 才到房间外面,还未进去,便听得里面一阵女子劝酒之声,以及一个男人的污秽之言。 谢至等人站在门边,那老鸨透过糊着的窗户纸,指着一仗着络腮胡子的男子,道:“就是他了。” 那男子不修边幅的大胡子,满脸的猥琐,若说他是参与偷银子,根本不用怀疑。 谢至往里面瞅了半晌,观察那男子并未发现消息已经泄露,才开口与你老鸨道:“你去把你的人不动声色的都喊出来,记住莫要惊动了那人。” 老鸨在这个重要之时也不敢玩笑,郑重点头应了一声,随之便进了房间。 那老鸨在进房间后,谢等人在外面盯着。 只见那老鸨进房间后,便冲着那几个姑娘招了招手,当着那络腮胡子,老鸨并未多言。 无论那络腮胡子是否存有警惕之心,但还是要少说些话的,只有少说话,才能避免起疑。 被喊出房间的几人,才瞧了门外一眼的谢至,还未开口,。鞋盒子便板着脸,冲他身后的护卫,道:“进入之后首先制服,动静莫要太大。” 谢至也看不出来那络腮胡子的武力值到底多大,只能是采用攻其不备的方法首先将他制服。 这些护卫跟在谢至身边的时间久了,见识多了,与谢至磨合的也不错了,谢至只是简单开口后,也便就能够了解到谢至是何意思了。 很快,一伙人便猛然冲进了房间。 那络腮胡子喝着酒,背靠着门,听到动静,还以为是翠香楼的姑娘回来了,头都没回,便笑嘻嘻的道:“回来了?怎去了这么久。” 话音落下,没有等到原本的回答,下意识的扭头一瞧,便看见两个汉子一左一右走至他身边,抓着他的两条胳膊,把他押在了桌上。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抓老子?” 没有人言语,也没有人回答,有人在其身上摸索了半天,把好几串铜钱交于了谢至手上。 这铜钱的模型也是谢至一手弄出来的,只是简单一瞧,便也就能够清楚,这铜钱到底是不是张鹤龄丢的那批了。 接了铜钱之后,谢至拿下了一枚,先瞧了上面的花纹,确定无误之后,又把一串铜钱在手上感受了分量,随之把铜钱交给了郭三,道:“应该就是寿宁侯丢的那批了。” 郭三与铜钱接触的时间远比谢至的要长,在检查这些铜钱之时,郭三也要远比谢至详细。 半晌后,郭三才终于斩钉截铁的道:“是那批没错了。” 这下谢至便更松了一口气了,谢至抬手在那络腮胡子脸上拍了拍,问道:“说吧,这铜钱你是哪来的?” 在谢至刚进来的时候,那络腮胡子还以为谢至是哪座山混山头的呢,后来发现谢至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铜钱上便明白谢至等人的身份了。 因而当谢至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也差不多考虑清楚了,他该如何回答了。 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这铜钱是从寿宁侯府上拿出来的。 那络腮胡子梗着脖子回道:“我运气好,捡来的。” 如此骗鬼的一个回答,谢至微微一笑,道:“是吗?你再去捡一个去。” 那络腮胡子倒是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有一次好运气捡来这么多便已经不错了,那还再有机会捡来。” 瞧着络腮胡子是个粗人,倒还挺有撒谎的本事嘛! 谢至回了一个微笑,道:“你说你到这种地方被本侯抓了,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呢?本侯不喜欢说废话,本侯只问你一句话,你的同伙在何处?” 那络腮胡子还在佯装,睁着眼睛茫然问道:“同伙?拿来的同伙?” 谢至本来还想着把人带回去慢慢审讯的,现瞧着这个地方也听安静,在这里直接审讯倒也还不错。 谢至从身上拿出了匕首,道:“把他手拿上来。” 谢至吩咐之后,按着络腮胡子的护卫随即把其双手按压在了桌上,谢至用匕首在其手上轻轻滑过,笑嘻嘻道:“本侯这几日在练习飞刀,练了好几天,准头都不够,本想找个人练习,又怕伤了他们,今日正好有这个机会,这样吧,本侯问一句,你的回答若是不能让本侯满意,那本侯便飞一次,也算帮本侯练习了,如何?” 这种情况下,还哪里用得着那络腮胡子答应。 谢至话音落下便开始询问了,问道:“咱刚开始,先问个简单的,你叫何名字?” 简单的审讯,谢至也自学了些。 所有的审讯都离不开一个心理攻势,先找其弱点,再找到弱点之后,便要其最薄弱之处下猛药。 第348章 招供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并不难,那络腮胡子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回道:“郑春。” 谢至没做停顿,紧接着便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道:“哪里人?” 这个问题依旧简单,郑春又是一个脱口而出的回答,道:“顺天府人氏。” 没做任何含糊的两个问题,让谢至颇为满意,应道:“不错,家中还有亲眷吗?” 在提及这个问题,郑春在情绪之上明显有些低落,回道:“有个妹子,前些年便嫁人了。” 这种孤家寡人也才更容易去做那些打家劫舍的事情。 谢至也没多言,又道:“这银子是哪来的?” 该问的问题都已经问到了,总归是要上升到关键问题之上的。 郑春刚才的情绪虽说是有些低落,但却也还是很清楚的,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回道:“捡的,真是某捡来的。” “是吗?”谢至反问一声道:“看来某得谢谢你来当这个靶子,来抓好了,你们若是让他的手逃开了,那你们便充当这个靶子来吧,某这刚刚学会,下手可不太准,说不准便了一根手指了,一根手指丢了,也不影响干活的,不过若是这十根手指都丢了的话,那可真就说不好了,不过某这手里的准头可差,丢了指头只是最小的风险,若是一不小心小命都得玩完的。” 谢至说着威胁之言,便往后退了几步,开始把手里的匕首往郑春被按在桌上的手指头缝隙当中扔去。 谢至比划着手里的匕首,几次在要扔之时又收回了动作。 刚开始之时,郑春还比较当然,拼着大不了豁出去这条性命不要的想法,等了几次谢至手里的动作录下来,却是没能如愿之时,他心中开始紧张了。 在额头之上也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来了。 眼瞧着郑春开始紧张之时,谢至才又走近了几步,好似自言自语的道:“还是靠近一些吧,某这准头不行,靠近还扔不好,距离那么远,便就更不行了。” 靠近之后,扔出去也就罢了,关键是靠近之后,谢至还在比划。 话了半天,在将要扔出去之时,还朝着郭三询问,道:“这个角度应该没错了吧?” 郭三哪懂这个,是懂非懂的摇头,附和着谢至,道:“应该没错,小人不懂,一切都听侯爷的,小人倒是觉着,这银子是寿宁侯他自个儿丢的,能找的话那便找了,若是找不到的话,那所有损失那自是得由寿宁侯肚子承担了,当初,侯爷也不是没劝过他,他不听,非得要把银子带出去,现在银子丢了那能怪得着我们吗?” 郭三这个么说完全也是说给郑春听的。 就在郑春以为这批银子无关紧要,找到就找到了,若是实在找不到的话,那也没什么问题,如此也便不会抓着他这里不放了。 郑春才生起这些想法,还没来得及高兴,郭三紧接着便又道:“侯爷想怎么来那便怎么来,也不是非得从这一处搞到消息。” 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说,他这个人证无关紧要,即便死了那也没什么干系。 怪不得呢,怪不得敢这么扔飞刀,这是根本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啊。 想到这些,郑春从刚开始的紧张,直接变成了害怕。 他还不想死啊,他好不容易才搞来了些铜钱,还没来得及往出花呢,怎能就这么死了呢。 郑春也就是心中才生起不想死的想法,还没等他多说,谢至便点头,道:“对,你说的也没错,某还准备这么多作甚,直接尝试了便是,若是失误了,那也是他拒不认罪,死有余辜。” 说着,谢至便飞出了手里的匕首。 随着那匕首的飞出,直接落在了郑春右手食指和中指的缝隙当中的桌子上。 匕首插进桌子上,还在摇摇晃晃的晃动着。 谢至凑近那匕首跟前,脸上有着些许的遗憾,道:“还是不够准,靠近食指之处一些,另外,这没入桌上的力道也还是不够,不行,还得多练习才是。” 自言自语了一番,谢至转身朝身后的护卫,道:“你们的匕首呢,都拿出来,光是用一把联系太没挑战性了,要弄便多来几把才行。” 谢至一开口,那些护卫也不多言,直接从自己身上摸索出了各自的匕首,也没直接交给谢至,而是就那么直接放在了郑春面前的桌上。 谢至把拿起桌上的匕首,依次抽出刀鞘把完,在把完之时还不忘出言评价,道:“你这把都快生锈了,好久都没做保养了,就你这般如何做某的护卫,若是再这般偷懒,迟早撤了你。” 说是生锈,其实完全就是谢至的胡言。 这些护卫与宫中的那些侍卫相比较起来那都是可名列前茅的,即便跟在谢至身边,没有特定的训练时间了,他们却也会依旧抽时间对自己强化筋骨的。 如此的严于律己,有些怎会对自己的兵器不做保养。 紧接着,谢至又抽出了另一把,明明是锃光瓦亮,谢至嘴中又是一阵批评之言,道:“这把刀锋不够锋利,一看平日里使用的机会便好,说来说去的,你们这些人还是缺乏实战,往后若是有机会的话,还真得是送们去锻炼一下才行。” 谢至接连抽出了五六把匕首,无一例外,对每一把都是多行批评之言。 不过,嘴上虽说这批评的话,那实际却是让郑春真切感受到了匕首是何等的锋利。 即便只有一把打在手上,那都得丢掉一根手指,更别说,这些匕首同时扔出去了。 即便再好的准头,都会存有失误。 若往箭靶上面扔的话,准头差了便也就差了,可这实实在在可是要往手上扔的,这可真就不是闹着玩的。 鞋盒子一脸的嬉皮笑脸,把几把匕首同时抓在手里,朝着郭三问道:“你说某能扔的准吗?” 之前,郭三或许是不知晓谢至这般做的意图,到了现在,他可完全清楚了。 郭三一脸真诚的回道:“小人相信侯爷,不过,侯爷也不必强迫自己,尽力便好。” 郭三的回答,谢至很是满意,准备妥当之后,又冲着郑春,道:“放松,不必紧张,你若为本侯的练习献了身的话,本侯一定厚葬与你,每年忌日必定为你烧些钱过去,免得你去了那边又继续受饿。” 这话看似真诚,一句句却是把郑春吓出了一声冷汗。 就在谢至要扔的时候,郑春开了口,道:“等等,我说” 谢至却是不着急回应了,比划了一下,道:“你说什么?本侯的问题在刚才的时候便已经问完了,现在也没有何要问的,再说了,本侯也不想从你这里听到什么事情了,本侯现在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便是练习飞刀。” 像郑春这样的无赖,若是这样就听他说的,他必定还会与你顾左右而言他。 想要他完全开口,毕竟是要把他惊吓到极致。 谢至不听郑春回答,做出要扔出匕首的架势。 就在谢至扔出的那一刹那,郑春终于开了口,道:“小人这铜钱不是捡来的,是从寿宁侯府上偷出来的。” 郑春开口之时,谢至的匕首也已经扔出去了。 左右手每个手指的缝隙当中都插着一把。 扔出匕首之后,郑春的这个惊雷,谢至都没搭理,直接一一拔出了匕首,每拔出一把便总结一番。 拔到第三把的时候,更是不满意,道:“这个不行,着虽没斩断了手指,却也伤了皮肉,还得好生练习才是。” 一把把拔出之后,一旁的郭三有些惊喜的道:“侯爷准头还真就不错,这么多匕首只失误了一把,侯爷若是多加练习,必然可做到百发百中的。” 郭三话音落下,谢至倒是淡然的道:“要不你来试试?” 郭三本就没弄过这些东西,实话实说,道:“小人不行,小人还没见过这样玩的,怎能弄好。” 谢至倒是大度,道:“你说的也没错,张鹤龄的钱与我们有何干系,我们弄我们的,你去找根绳子,把他绑上,免得伤了某的护卫,某的这些护卫虽懒散,却也是某花大力气训练出来的阿,可不能伤了他们。” 对于谢至给的这个机会,郭三满是兴奋,应道:“多谢,小人马上去找。” 就在郭三就要往外面走的时候,谢至指着郑春,道:“何必那么麻烦,拿了他的腰带绑上便是。” 谢至话音落下,郭三便要解下了郑春的腰带,三三下五除二把他绑在了桌子上。 之后,便拿起一把匕首朝着郑春扔过去。 到了这个时候,郑春已是被吓尿了,那么多匕首,他哪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全部躲过,定会有落在他身上的。 一旦有任何一把落在要害之处,那他的小命可就要玩完了。 兄弟情义,那也得是在自己性命安全无虞之时。 郭三知晓自己手里的准头不行,在一切动作准备完成的时候,还佯装与谢至讨论。 而就在这个时候,也正好给郑春留下了招供的空隙。 “侯爷,侯爷手下留情啊,小人还不想死,铜钱是小人拿的,小人可告知所有参与者的姓名,还可带着侯爷去找人,求侯爷留小人一条狗命。” 谢至要的就是这个,在郑春开口之后,立即收起了刚才的玩笑,道:“把他放下来,先让他把所有参与之人的姓名报上,再遣派人去通知刑部,让他们马上去抓人。” 这个失窃的事情现在移交给了刑部,有了消息,刑部直接抓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再者说来,现在的谢至好歹也是个辅政将军,由他直接下令让刑部去抓人也还是能够说得过去的。 反正总之一句话,抓人要迅速,以免错失良机,让其逃跑。 下达命令之后,谢至便离开了翠香楼。 在离开之际,那老鸨跟在谢至身边紧追不放,好像谢至欠了她那什么资似的。 谢至现在着急抓人,也懒得与她多言,直接道:“等寿宁侯的银子找回来,某会让他直接送到你这里来的。” 谢至丢下这句话,那老鸨才不追了,不过却是在后面大声喊着,道:“寿宁侯若是不拿银子,老身便要去侯爷府上讨要的。” 谢至现在忙着去抓人,那里顾得上那老鸨说的是什么,也没回应便在郑春的带领之下匆匆离开。 第349章 一个不差 由于此时牵扯到的是皇亲国戚,又是关乎到这种新型铜钱能否继续使用下去,因而刑部的那些人还是很给力的。 谢至找了个护卫去报消息不过片刻之后,刑部尚书便亲自带人赶到了。 见了谢至,首先拱手喊道:“云中侯。” 谢至现在的地位虽说如日中天,但在那些老臣面前还是较为的有礼貌的,刑部尚书与他拱手打招呼,他也是拱手客气的回应,道:“这个事情本是不需要刑部出马的,但既然寿宁侯现被收押在刑部,为了避免其他衙门参与相互之间推脱,不好开展后续事情,某便只能劳烦刑部去抓人了。” 谢至如此这般客气,即便心中再有不满,心中的怨气顷刻之间怕是也烟消云散了。 刑部尚书脸上露出了笑意,回道:“这是老夫应尽的职责,云中侯既然有了消息,那便马上过去吧,免得让其逃脱。” 这个事情的确也着急,谢至也不再寒暄,直接朝郑春,道:“快走,你若真能带领某抓到人,某便让你将功折罪,若是落了空,可别怪某不客气了。” 谢至年纪轻,块头虽大了些,但也许是因为状元出身的缘故,身上带着些温文尔雅,见人还经常笑嘻嘻的,自然难以给人威慑力了。 不过这也都是谢至的表明形象罢了,内在当中他还是带有几分狠辣的,郑春刚刚才见识过,他的心里防线已是轰然倒塌了。 即便是借他十个胆,他都不敢再在这个事情之上哄骗谢至的。 郑春带着谢至等人一路出城,穿越一片田埂,又穿过了几间茅草屋,才指着远处一座,道:“王鸣他们几个都在那里,刘安的爹年岁大了,耳朵不好,我们说什么他爹也听不到,我们这几日便一直住在他家了。” 只要找到人便是,至于郑春所言的那些事情那完全不过是废话罢了。 到了地方之后,不用谢至多说,刑部尚书便安排了人开始靠近去打探了。 想要一会儿的抓捕成功,还得是详细掌握到动向才是。 片刻的功夫之后,刑部尚书派出打探的人回来了,这人靠近刑部尚书,回道:“茅草中有四人。” 刑部尚书瞅了一眼郑春,问道:“你们同伙有几人?” 郑春也没走考虑,脱口而出回道:“算上小人六个。” 刑部尚书与谢至言道:“还差一人。” 差一人,考虑的便是是否要现在抓,还是等等所有人都到齐的时候再一并去抓。 谢至朝着郑春问道:“那个去哪儿了?” 对于这个问题,郑春还真就很难回答的,昨晚上他便出来了,他出来的时候,所有人还都在呢,现在都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他哪能知晓是谁没在,又去了哪里。 郑春不知晓情况,瞧着谢至这般也不敢轻易回答,正踌躇着找一个什么样的回答,能让谢至满意的时候,远处突然跑过来了一人,冲着茅草屋喊道:“快跑,郑春把官府的人带来了。” 由于是在外面喊的,才刚喊了一声,里面的人还没听到的时候,在外面的谢至等人便听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谢至和刑部尚书同时下达了指令,道:“行动。” 既然是同时下达的,那谢至的护卫也就与刑部的人一块行动了。 十几个人抓五人,好歹也是经过些训练,自然也不是多大的难事,在那五人四下逃离开的时候,便已经被全部按倒在了地上。 被抓之后,谢至又拉着郑春问道:“瞧瞧,人够吗?” 已到了这个时候,郑春根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配合,争取来个戴罪立功。 谢至既然有问题,那他就要回答,在所有被抓之人面前瞅了一眼,才回道:“够了,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得到这个回答,谢至也是松了一口气,也才有心思放松了,问道:“哪个是王鸣,本侯倒是想要知晓,这王鸣到底是何种模样的,竟是能从寿宁侯和建昌侯如此抠门的二人手中把通洽偷出去。” 了解张鹤龄的人都知晓其脾性,极尽敛财之能,却又抠门的要命。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谢至想要知晓,刑部尚书也有这个想法,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 郑春却是来不及多想,谢至既然有问题,他直接回答了便是,在指认之时便已经看清楚了谁是谁,在谢至问出之际,想都没想,便指着其中一人,道:“他,他便是王鸣。” 王鸣被指认之后,心里的火气更甚了,朝着郑春咒骂道:“你个白眼狼,老子给你搞来了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你却来出卖老子,你良心被狗吃了。” 这个时候的郑春倒是义正言辞的,回道:“若不是你怂恿,我郑春再怎么不堪,也绝不会去侯府偷钱。” 五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说着就吵闹在了一块,若不是被人拉着,恐怕就要打在一块了,反正每人的理由都强大的很。 对于这样的乌合之众,谢至还真就不愿与他们多言,走至王鸣身边,道:“好生看着他,往后还要把他送到寿宁侯那里去呢。” 其他人肯定是不会交给张鹤龄,但这王鸣那可是非交不可,总归是得让张鹤龄瞧瞧他所选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这王鸣不管怎么说在张鹤龄那里肯定输被信任的,不然也不会单独接触到被张鹤龄当成是宝贝一样的铜钱的。 能把这样的留在身边,那不是瞎了眼又是什么。 瞧了王鸣一眼,谢至也没直接询问他,与王鸣询问那是张鹤龄的事情,谢至他只负责找到盗窃之人,再找到失窃的铜钱便算完事。 谢至朝着被抓的几人,直接开口询问,道:“你们偷出来的铜钱在何处?” 谢至才做询问,郑春便开口道:“侯爷,小人知晓,小人带着着侯爷过去。” 郑春知晓那最好了,省得谢至再从其他人身上找突破口也浪费时间。 谢至也不言,直接便跟着郑春就走。 已到了这个时候,王鸣等那些人除了破口大骂郑春之外好像也找不到其他解决的办法了。 至于郑春,他现在才不管同伙的那些谩骂呢,他只感觉自己找到了一条光明大道,除了自豪,那还是自豪。 很快,在郑春的带领之下,便在茅草屋的西南角挖到了用衣服包裹着的铜钱。 铜钱一经挖到。不用谢至吩咐,郭三便上前开始了一一清点。 这些铜钱必须得当面点验清楚才行,盗走了多少,花出去多少,现在又存有多少,那必须得有一个详细的账目才行。 郭三点验完毕之后,直接冲着谢至汇报,道:“侯爷,这些铜钱算上在翠香楼缴获的那些,正好与魔门拿给寿宁侯的数目吻合。” 这倒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铜钱若是全部在这里的话,那也不必再去一一核对数目了。 这也多亏了张鹤龄的抠门,有了银子不去花,而也多亏郑春的这些同伙也实在太小心了,拿到银子不敢去逍遥。 若不是这些因素都架在一起的话,谢至又怎能轻易找到。 拿到铜钱后,谢至便与那刑部尚书道:“这铜钱和人你便都带回去吧,此事也算告一段落了,至于寿宁侯便让他再在大牢带上几日。” 看张鹤龄不顺眼的人多的是,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机会,不止是谢至想要如此做,就是那刑部尚书也是乐见其成很。 谢至这般开口,那刑部尚书意味深长的一笑,问道:“云中侯前几日去过刑部大牢吧?” 虽说大牢的事情,一个尚书实在没必要去关心。 但两个国舅爷都在那里便不得不去操心一下了,不操心还好,一操心竟是发现两个国舅爷竟被欺负成了那种模样。 最后在打听清楚了情况也没去制止,那两个活宝也得有人管管了。 第350章 上门要债 刑部尚书这般询问,便是知晓了谢至所做的事情。 即便如此谢至也并未正面回答,否认道:“某没去过,某去那里作甚。” 谢至否认的敷衍也算是一种间接的承认。 那刑部尚书也不再多言,回道:“老夫知晓,那大牢中正好也可让寿宁侯和建昌侯沉淀一下。” 能把张鹤龄兄弟关进大牢,还得是靠这个时候张换购所有的心思都在弘治皇帝身上。 不然的话,张鹤龄能被关够一个时辰那才是真的见鬼了。 商量过这个问题之后,谢至和刑部尚书心照不宣的离开。 在离开的时候,郑春还一脸堆笑的询问,道:“那小人呢?” 不管怎么说,郑春好歹也是最先招供的,谢至与刑部尚书主动道:“别把他们关在一块,免得挨揍。” 谢至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找到铜钱之后,谢至便彻底放心了,转过头来他便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其他事情之上了。 因为富民银行放出张鹤龄铜钱找回的消息,再加上刑部那里多多少少也对此事默认了。 外面的人便也相信了,至于是否见到张鹤龄他们到也并不是很关心。 就在所有的事情都开始稳步进行了,翠香楼的老鸨却是找到了谢府之上。 在这老鸨找到的时候,谢夫人和以及谢家的几个儿媳,几个孙辈正于花园说说笑笑的赏花。 门子找上来,报道:“夫人,翠香楼的老鸨来找五少爷。” 这话一出,一众人立马惊了。 以前谢至那般顽劣,都没去过那种地方,现在都开始往好转变了,怎还开始去那种地方了? 谢夫人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嘴中嗔怪道:“那混小子,怎还招惹了那地方的人,她有说是何事吗?” 谢夫人其实打心底觉着,谢至根本就不像是那种人,那老鸨找上门来或许还是有别的事情呢,因而才问了这么一句。 当着朱慧的面,这个问题还真就不太好回答,但谢夫人既然询问,那便也只能是回答了。 那门子顿了一下,回道:“她说五少爷欠了她银子,迟迟不见五少爷还她,没办法,今日便只能是上门来讨要了。” 至于是什么银子,又是怎么欠下的,不用询问,理所当然的也就能够想到了。 当着妯娌的面,朱慧更觉脸色无光,心下更有怨气,起身告辞,道:“娘,嫂嫂们,我累了,先回房去了。” 朱慧要离开,香月眼疾手快上前扶着离开了众人视线。 目送着朱慧离开,谢夫人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冷声骂道:“那混小子,去告诉那老鸨,谁欠的的便与谁去要。” 丢下这句话,谢夫人也是快步离开了花园。 朱慧和谢夫人先后离开,一下少了两个人之后,谢家的那几个儿媳也待不下去,只能是纷纷领着自己孩子回了自己房间。 除了几个孩子还不知晓发生了何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之外,大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极为的庄严。 本来其乐融融的一场赏花会,就这样不欢而散。 那门子领了谢夫人命令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与那老鸨报道:“我家夫人说了,谁欠的便与谁讨要。”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那老鸨本以为像谢家这样的书香门第,必然是最为在乎脸面的,她都亲自找上门来了,谢家人即便是为了门面,也会拿银子的。 她怎么都没想到,得了的竟是这样的一个回答。 反应过来之后,冲着紧闭的大门嚷嚷道:“没谁能欠了老身的银子,高门大户又如何,老身就在这里等着。” 那老鸨说干便干,直接坐在门外的台阶之上等着。 那翠香楼在京中也都有些名气,那老鸨不少人也都是认识的,这样一个人坐在谢家门前,本就已经够惹眼了。 偏偏这个老鸨在坐下之后还不安分,嘴中吐着一些谢家人欠钱不还之言。 好像欠钱的是谢家所有人似的。 刚开始的时候,那门子也不做搭理,那老鸨一直不停止,门子才终于忍不住拉开门,气势汹汹的威胁道:“你闭嘴,再闹的话信不信把你打出去。” 这老鸨能把翠香楼撑起来,那还是有些本事的。 这门子一做威胁,她竟是直接躺在地上开始撒泼,喊道:“打人了,打人了堂堂谢家,欠了我翠香楼的银子不还不说,还要打人。” 平日里往来于谢家的,都是知书达理有教养之人,那门子可从没接待过这样的人。 瞧着这老鸨这般,那门子开始手足无措了。 没办法,他只好把此事又往谢夫人那里报去。 谢夫人担心朱慧那里不高兴,正准备去朱慧那里坐坐宽解一下,刚要出门的时候,那门子便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喊道:“夫人,那老鸨在门外撒泼打滚,怎么着都不肯离开。” 谢家门风严谨,还从来就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谢夫人听闻之后只感觉气血上涌。 若是谢至爱这里的话,定一巴掌就呼上去。 谢夫人喘息之后,平息了一下怒火,“去找谢至回来,让他自己解决这个事情,家里可不帮他出这个钱。” 那门子也不敢多言,他深知这个时候他还是少说话为好,说的多只能招致无妄之灾。 门子应了一声正要退出之时,谢林走了进来,劝道:“夫人,不管怎么说现在紧要的还是给那老鸨拿了钱让她速速离开,一直这般任她胡闹下去,丢人的只能咱是谢家。” 谢夫人也是识大体的,说是由谢至自个儿来解决也不过是气话罢了,谢林劝说之后,也终是开口应道:“也只能如此了,你去问她那小子到底欠了多少钱,去账房拿给她!” 谢林应了一声后,直接去见了那老鸨。 到那老鸨面前,也不多言,直接问道:“五少爷欠你多少?” 那老鸨大概是怕谢家不认账,开始一一数着手指头掰扯起来。 谢林那还顾得上听这些,他只想快速的解决了这些问题,不耐烦的问道:“不必算了,你直接说多少便是。” 那老鸨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不用一一核账,一个大致数目便可由她随便说了,翻个一番只是稀松平常的,十倍八倍的那都是可算范围之内的。 老鸨伸出一把手,道:“十两。” 谢林也不含糊,从身上拿出钱袋子,数了十两,道:“拿去。” 那老鸨正要接过,却是被一双大手一把夺了过去。 老鸨诧异之时,一道冰冷的声音想起,呵斥道:“怎到我家来了?” 那老鸨循着来人望去,看清楚是谁之后,满脸堆笑道:“侯爷,你来的正好,老身来拿你欠的钱。” 说着,便朝谢至手中的银子接过去。 谢至转了一个圈,把银子递给旁边的谢林,道:“本侯什么时候欠你钱了,犯得着在本侯这里胡闹吗?” 说到这个问题,那老鸨也没有任何理亏,正要解释,谢至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本侯不是说了,那银子寿宁侯会还你的,你不去与寿宁侯那里讨要,却讨要到了本侯府上,怎么本侯好欺负?” 老鸨有些委屈,可怜兮兮的道:“老身去过了,寿宁侯还在刑部大牢关着,家中几个管事也不管这个事情。” 说到此处,谢至这才恍然大悟。 张鹤龄兄弟还关着呢?这都七八天了,那两兄弟在大牢中也受了不少苦吧! 谢至也没多言,应道:“本侯知道了,近两日便会督促寿宁侯还了你银子,你先回去吧。” 第351章 接出大牢 那老鸨完全就是一副不拿到银子不离开的架势。 虽说谢至给了固定的期限,那老鸨却也是坚持,道:“云中侯的保证老身可不敢相信,上次云中侯便说会尽快让寿宁侯还老身银子的,这么一拖,便拖了这么久,若是都如云中侯这般拖延,那老身还怎么活。” 对付这样的人,谢至也无可奈何的很,道理讲不通,又不能与人家挥拳相向。 谢至说不通了,一旁的谢林差不多是看不明白了,他虽说不知晓为何寿宁侯欠的银子要与他家少爷讨要,但总之这银子不是他少爷欠下的。 一旁的谢林在谢至耳边小声劝道:“五少爷,这老鸨一直待在这里总归是不好,不如我们先为寿宁侯垫付上,然后再与寿宁侯讨要?” 张鹤龄是何种人,那可是世人皆知的,与眼前的这老鸨比起来可是不相上下的,指望从他手里讨要回银子来,那可是难如登天的。 再说了,这银子若是深究起来也确实是不该由张鹤龄出的。 如此一来,想要从张鹤龄手中再讨要出来,那可就更难了。 谢林建议之后,谢至摆手道:“万万不可,就张鹤龄那德性,指望他还钱门都没有,这样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某带着老鸨去刑部老鸨直接与张鹤龄讨要吧。” 现在的张鹤龄在牢房中可谓是尝遍了人间苦楚,这个时候谢至去捞他出来,他肯定牢牢抓住谢至这个救命稻草,让他拿些银子,他心中再有不愿也得是乖乖答应。 谢至丢下这句话,便朝那老鸨道:“走吧,本侯带你去要钱。” 只要能要到银子便好,至于去哪里讨要都无所谓。 一听谢至这般说,那老鸨答应的很是兴奋,道:“好好好,老身跟着云中侯去。” 到了刑部之后,谢至先与刑部尚书打了声招呼。 即便是现在还在监国的朱厚照,走正常流程的话,也得是先与刑部尚书那里通了气,才能把命令下达到刑部大牢去。 到了刑部,谢至便把那老鸨留在了外面,自己独自一人去见了刑部尚书。 刑部好歹也是朝廷的六部衙门之一,如此重地,带着个老鸨进去总归不像话。 这次那老鸨倒是也没非拉着谢至不放,按谢至纷纷等在了外面。 谢至在进了刑部之后,很快便通过几声询问找了刑部尚书所在的公房。 谢至这个时候过来,不用问都能猜到是因为什么事情。 其实,张鹤龄虽说是个烫手山芋,但对张鹤龄放在此处刑部尚书却也没有丝毫担忧的地方。 若不是谢至来与他通气,他倒是还准备再把张鹤龄关上几日再放他回去。 现在谢至找上门了,那刑部尚书倒也还够意思,应道:“云中侯既然开口了,那便让他回去吧。” 那老鸨找上门来讨要银子根本就算不上谢至让张鹤龄兄弟回去的理由,最关键还是谢至要从大局着想。 从张鹤龄被下了刑部大牢,他和张延龄的妻妾长去张皇后那里哭诉。 张皇后这些时日为弘治皇帝的事情烦忧,不能把所有的精力全部都放在这个事情之上。 她们找张皇后哭诉上三次,张皇后便会找上朱厚照一次。 朱厚照虽行的只是监国的事情,但实际处理的事情也相当于执政,刚刚接触,多少是有些不顺畅。 对张皇后叮嘱的事情,当即应承下来后,打过手便忘记了。 正是因为如此,也才有机会把张鹤龄兄弟放在刑部大牢那么长时间。 若非如此的话,朱厚照若是真叮嘱下来的话,再有不愿,都必须把张鹤龄兄弟放出去了。 刑部尚书应允后,遣了自己身边的一个文吏,领着谢至直接去了大牢。 从刑部出来去大牢的路上,那老鸨便跟在了后面。 文吏有些木讷一句话都没有,谢至虽不是那种内向之人,但也还是很矜持的,与不熟悉的人话还是很少的。 倒是那老鸨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对一切好像都感兴趣的很。 谢至向来都很愿意为别人考虑的,这个老鸨既然对这里好奇,倒也不妨让她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牢房这里的饭虽不好,却也不差她这一个人的。 谢至笑嘻嘻的开口道:“你若是稀罕这里,不如便留下吧,寿宁侯不是欠着你十两银子吗?你便留在这里把这十两银子用完再回去也不迟,这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可着实是个好地方。” 谢至本是开玩笑的,那老鸨却是升起了戒备,询问道:“云中侯莫不是不想还老身银子,才把老身带到这里,准备害了老身吗?” 真是小人之心,这银子又不用他还,他至于使出这么一个计策来吗? 谢至瞅了那老鸨一眼,不屑的道:“本侯这不是看你对这里好奇的很,好心罢了,谁要害你的命了。” 有了这一番后,那老鸨不再言语,也不敢四处张望了。 谢至也便更不说话了,就那么与文吏一道通过一道道关卡,直接进了牢舍。 这里阴冷潮湿,时不时的传来一声惨叫,越发的让人感受到了毛骨悚然。 那老鸨一脸的害怕,才踏进去了一只脚,便又退了出去,道:“云中侯,老身不进去了,就在此等着便是。” 这老鸨害怕的情绪很是明显了,谢至正当事情还很多,懒得与他玩笑,直接应道:“嗯,要等便好生在这里等着。” 那老鸨留下也不耽误谢至进入,很快,谢至便与文吏一块走了进去。 当着文吏的面,前不久才拿了谢至银子的牢头一副没见过谢至的样子,连个眼神都没给谢至。 能锻炼成这般还真是挺不容易的,谢至都有些佩服了。 那文吏话不多,简单道:“寿宁侯的事情解决了,可以让他回去了。” 那牢头偷偷瞟了一眼谢至,见谢至没什么反应,才应了一声。 牢头应答,那文吏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也并没有多待,直接便退了出去。 现在文吏的话已经传到了,他留下与否已没什么作用了。 在那文吏离开之后,谢至才开口询问,道:“寿宁侯那哥俩这几日在这里过得如何?” 谢至的银子使得很是有用,牢头很是热情的回道:“这几日寿宁侯和建昌侯已适应这里的生活了,马桶刷的也特别干净,前几天为了吃个肉包子,用身上的衣服买通了狱卒,包子才拿到手便被同牢房的人给扔到马桶了,寿宁侯倒也不嫌弃,拾起来便吃了个干净。” 张鹤龄作为重点关照对象,牢头可是把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 听了牢头所言,谢至淡然一笑,道:“没想到这寿宁侯倒还真是大丈夫,竟是如此的能屈能伸,走,过去瞧瞧。” 那牢头也没差使其他人,亲自带着谢至到了张鹤龄所在的牢房。 才到门口,便瞧见了张鹤龄兄弟的窘境。 兄弟二人披头散发的,身上的衣服已不存一件,脏兮兮的蹲在马桶之处,那要多狼狈便多狼狈。 到了门口,牢房门当啷一声打开,牢头最先出现。 张鹤龄兄弟听到声音,瞅了一眼后很快便又耷拉下了脑袋。 谢至倒也不着急,在那牢头在里面转悠了一圈后,才终于进入。 进去之后,长叹了一口气,走至张鹤龄兄弟身边,大惊失色喊道:“世伯?你们怎成这般样子了?” 张鹤龄下意识抬头,瞧见谢至,好像瞧到了亲人一般,欢呼着便要给谢至一个拥抱。 谢至眼疾手快,以最快的速度才终于躲开,“世伯,别这样,有话咱好好说。” 第352章 亲兄弟明算账 落在张鹤龄后面的张延龄,有些期盼,又生怕拒绝,怯生生的问道:“云中侯是来看我们笑话,还是来接我们回去的?” 谢至可没有那么无聊,哪有时间来看他们笑话。 张延龄这个问题一出,张鹤龄也是一脸的期待,脸上的那表情好像是在说,若是谢至敢回答第一种,便要苦给你看的架势。 瞧着两人的模样,谢至停顿了一番,回道:“世伯这样想某,某可就寒心了,某是那样的人吗?这几日陛下突然让殿下监国,某作为辅政将军,需要忙的事情太多,若不仔细盯着,下面的人办事实在差强人意,用了这么久,才终于把世伯丢了的铜钱找回来。” 谢至才说到此处,张鹤龄便兴奋的出声问道:“本侯的铜钱找回来了?” 谢至点头,应道:“找回来了” 谢至又一声回答之后,张鹤龄好像依旧有些不放心,又紧抓着问道:“真找回来了?” 找回来那便是找回来,谢至犯得着在这个事情之上玩笑吗? 谢至又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这还有假?富民银行的那铜钱由于是新制铜钱,在外面流通的并不多,一旦有人使用立马便会被人盯上,这不,与世伯府那王鸣一道偷走铜钱的一个叫郑春的,拿着铜钱去翠香楼使用,被抓了个正着,铜钱都已经找到了,世伯也能补偿那些苦主了,自然世伯也就能回去了。” 接张鹤龄兄弟回去只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一点,还得是让他出了血才行。 翠香楼的那笔银子他或许是不应该出,但被他打死之人的亲眷,他总得是管的。 就张鹤龄那种撒泼的性子,若不让他受些苦的话,打死他都不会拿这银子的。 谢至回复之后,张鹤龄兄弟相拥喜极而泣,欢呼着终于能够出去了。 就在兄弟二人欢呼的时候,谢至还是与他们实话实说,道:“世伯,还有个事情必须与你们说清楚才是,第一,被你们打死那家丁,还有老爹需要赡养,而那对年轻夫妇还有一幼子也是需要你们养育的。” 这个问题对与张鹤龄兄弟实在不算太难的事情,毕竟那么大的家业,也就是多养育了两个人而已。 可架不住张鹤龄兄弟抠门啊,谢至话音才落,张鹤龄便道:“此事与那王鸣脱不了干系,若非那王鸣偷走了本侯的铜钱,本侯又如何会行此事,即便要赔偿,那也是那王鸣的事情。” 这世上的确也还有要钱不要命的人,张鹤龄兄弟就是这样的典型代表。 原本以为他会经过这几日的事情有所改观,没想到还是那样的臭德行。 谢至脸上倒也不见怒意,带着浅笑,道:“若说王鸣承担的话,那恐是不易了,王鸣他不过是奴籍,能有多少家当,把他自己养活了都勉强,又如何再多养活两人?” 顿了一下,谢至便紧接着道:“其实吧,世伯,外面一切都好,你们也不用这么着急出去,陛下这几日把朝中事情移交给殿下后,自己便每日笙歌,朝中大臣本就对此不满,世伯出去省的再让他们弹劾,或许是因某被安排了辅政将军,这几日也没少被弹劾,真是难做的佷。” 谢至说的虽说云淡风轻的,但意思却是很明显了,张鹤龄若是不拿了这笔银子,他们也就不必出去了,反正现在的弘治皇帝已经把朝中的事情都移交给朱厚照处置了。 这般情况之下,可没人再给他们做主了。 谢至这般出口之后,张鹤龄竟是依旧踌躇不定,倒是张延龄开口,道:“大兄,这个事情倒也不算为难,要不就应了吧?” 张鹤龄在考虑了半晌之后,才终于回道:“嗯,那便如此吧。” 张鹤龄答应之后,谢至才笑了笑,道:“其实此事殿下已下了令,世伯终也是得答应的。” 谢至此言一出,张鹤龄兄弟立即朝他投来了幽怨的眼神。 朱厚照若是私下所下的指令那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摆在明面的,那可就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即是如此,与他们说这些又有何意思,这不是耍着他们玩吗? 不过,张鹤龄兄弟心中即便再有不满,能做的也就是这般幽怨的给谢至一个眼神了。 他们可着实不敢得罪了谢至,现在唯一能就他们出去的也就只有谢至了。 张鹤龄兄弟不说话了,谢至才紧接着又道:“另外还有一事,在翠香楼抓王鸣那同伙郑春的时候,他便已经花费了些银子,那老鸨上门讨债,世伯恐也是得把这笔银子也出了的。” 张鹤龄盯着谢至,一脸的幽怨,在张延龄喊了几声之后,终于应道:“好,多少?” 虽咬牙切齿,终于也是应了。 谢至是个实诚人,在这个事情之上也没做贪墨,直接道:“十两。” 十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是不少,但对张鹤龄来说却也并不算多,对那偏偏张鹤龄是个抠门之人,听到十两这个数目,浑身都痛,但在忍了半晌之后,终于道:“本侯拿了。” 说了这么半天,把该说的都说过之后,谢至才又叹道:“两位世伯真是受苦了,某马上便带你们出去。” 至于张鹤龄和张延龄衣服的问题,谢至可就不操心了,他们若是不觉着丢人,谢至完全可以就这么直接把他们带出去的。 不过总的说来,他们两人还是要脸的。 在跟着谢至离开之时,张鹤龄便主动与谢至请求,道:“我们这什么都没穿,就这么出去也不合适,可否为我们找些衣服去?” 只要有银子,谢至倒也愿意跑这个腿。 谢至迟疑,反问道:“家父家教严格,某虽赚了些银子,但怎么花都得经家父的手才是” 谢至说的也慢,完全是在给张鹤龄反应的时间。 在说了几句之后,张鹤龄这下没有任何肉痛的,道:“就当是本侯借你的,出去之后,本侯自会还了你。” 若是借的话,那早说嘛,谢至可是个大方之人。 “好,这个自是没问题。”说着谢至便拿出了碎银子,递给身后的牢头,道:“去给寿宁侯和建昌侯找两身衣服来。” 反正是张鹤龄借的,谢至自是不会抠唆,给出的那银子至少也有五两,弄两身衣服后,完全可错错有余的。 张鹤龄虽当着牢头的面说石玉谢至借来的银子,但他毕竟是从谢至手中拿来的银子。 要感谢,那也是要多谢谢至的。 牢头拿了银子,冲着谢至道了谢,才离开。 在那牢头离开之后,张延龄有些不满的道:“那银子是我们与谢至借来的,为何要感谢谢至啊?” 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当着谢至的面,张鹤龄也没回答这个脑残的问题。 不过便只是片刻的功夫,牢头便找来了一声粗布衣裳。 这衣裳也不知晓是哪个狱卒的,穿过之后也没洗。 张鹤龄一脸嫌弃当中,先挑选了一件干净的,把剩下的一件扔给张延龄道,道:“快穿上吧!” 这个时候的确也不能矫情那么多了。 穿好衣服,张鹤龄领着张延龄踏出牢房,才冲着里面的人气吼吼的道:“本侯记着了,本侯一定会回来报仇的。” 牢房当中的几人对他们期间的对话完全就没搭理过,好像从来就不曾听见一般。 在张鹤龄出了牢房威胁的时候,几人才凶巴巴的起身。 张鹤龄他再怎么猖狂,他的特权也到不了这刑部大牢当中,他这威胁,不说牢房当中的其他几人不怕,就是那牢头也根本就没有丝毫惧意。 这几人起身之后,张鹤龄和张延龄跑的比兔子还快。 谢至落在两人后面,与牢头拱手应道:“麻烦了,某走了。” 这些人虽说不过是个小吏,但能客气也还是要客气一些的。 说不准在何时,这些人也是能够派上用场的。 第353章 安化王反了 出了大牢,等候在外面早就有些无聊的老鸨便迎接了上来,先是与张鹤龄说了一堆吉祥话,往后便开始讨要银钱了。 由于银钱的事情,谢至早就与张鹤龄做了工作,在听了这老鸨一大堆吉祥话之后,对这个事情,张鹤龄倒是答应的很是爽快,直接应道:“走吧,去本侯府上拿吧。” 这老鸨移交给张鹤龄之后,完全就没谢至什么事情了。 谢至也完全没必要跟着张鹤龄再去一趟他府上,直接便提出了告辞,应道:“世伯,某还有事先去忙了,你们的铜钱还收押在刑部,明日,某会遣郭三来与你们移交。” 其实在把这些铜钱移交刑部的时候,郭三已核对了数目,现在再让郭三核对一遍,其关键也是为了与张鹤龄讨上他应该交付的。 在铜钱还没到他手里的时候,若是不讨要了,往后再想讨要的时候那可就难了。 没想到的是,对于铜钱的移交,张鹤龄可比谢至着急,对于谢至定下明天的时间还不满意,非要等他换了身衣服便要拿。 对于谢至来说何时拿都一样,张鹤龄既然非得是现在拿,那便由他便是。 在敲定了时间,谢至和张鹤龄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至于张鹤龄答应下的那些银子,包括对苦主承担的赡养以及养育费用,郭三都会先扣除十年的放于富民银行的账目之上的。 这个事情完全就不需要谢至再做担心了。 在谢至解决掉这些事情的时候,天色也渐黑了,他便直接回了家。 谢至与那老鸨的对话谢林可是全都听在耳中的,在谢至在刑部大牢处理这些事情之时,谢林便把这些事情与谢夫人讲了。 听谢林这么一说,谢至他老娘虽不清楚寿宁侯欠下的银子为何要让他儿子来还,但却也终于是明白这银子不是他儿子欠下的了。 不管其中的原因如何,只要这银子不是他儿子欠下的变成。 得知这一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告知了朱慧。 朱慧表面之上虽说对此事不在意,但听谢夫人亲自说明原委之后,内心当中还是很开心的。 谢夫人嗔怪着道:“那小子做事没谱,你也得多敲打着些,他若是敢气你,你便来找娘,娘给你做主。” 谢夫人这般说虽只是表面之上的宽慰之言,但听在朱慧心中还是暖暖的。 谢至回家之后,首先便回了自己的小院。 朱慧虽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却也依旧还是一副懒得搭理谢至的态度。 谢至可清楚,女人是很记仇的,无论是因何种原因生气,那都得哄着才是。 若是在女人生气的时候你不哄着她,她绝对会随时随地拿出这个事情又与你生气。 “不高兴了,谁惹你生气了,告诉某,某去收拾他。” 谢至这般开口后,朱慧依旧不做搭理,谢至便转而朝一旁的香月厉声问道:“香月,你说,在某不在的这段时间,谁欺负某女人了。” 对于谢至的这个问题,香月很是不好回答。 香月难以开口之时,朱慧代替着香月回道:“还能有谁?除了你,还能有谁?” 谢至猜都能猜想到是因为何事,但猜到是一回事,却也不能认着的,谢至反问道:“是某?好吧,那某道歉,某一定改。” 谢至回答的敷衍,朱慧反问道:“你怎么改?” 怎么改,谢至还真就不太明白。 谢至笑嘻嘻的道:“夫人说怎么改,某便怎么改。” 谢至的这个回答,朱慧很明显不甚满意,道:“你如此敷衍,一看就不是真心的,你若真知晓错了,便会知道怎么改。” 有时候的一些事情,明知晓错了,却也无从改起来的。 正当谢至再准备说些什么之时,他身边的护卫在门外喊道:“侯爷,周右都御史派人来请侯爷速去都察院一趟。” 周贤的这个消息如此紧急,谢至还真就不敢耽搁,起身朝朱慧道:“夫人好生养着,有需要的东西便去找娘那里,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便多与嫂嫂们坐坐解解闷,香月,好生照顾你家少奶奶。” 丢下这句话,谢至也没做停顿,以最快的速度便赶往了都察院。 谢至一走,香月便一脸花痴的道:“太子殿下监国,陛下只安排了少爷做辅政将军,可见对少爷的信任,往后少爷定还能升大官的。” 香月所言虽然通俗些却也是实话,现在的谢至可是如日中天,前程远大,往后只要太子即位,那便是独一无二的重臣。 朱慧嘴上虽不多言语,但心中却是只剩下自豪了。 谢至从家中离开之后,以最快的速度便出现在了都察院。 都察院中,进京报消息的御史还未离开,一见到谢至,便郑重的出言,道:“谢都御史,宁夏指挥使周昂,千户何锦,丁广等人这些时日频繁出入安化王府,安化王的佃户家奴逃跑的很多,今岁安化王的千亩良田还未耕种上,对此,安化王不不满情绪很是激烈,以此也笼络到了一大批同样土地有损的士绅,下官担忧以此下去恐是会生出祸乱的。” 经过对土地耕种方式的一些变化,卖出土地的人不少。 好好的土地以大白菜的价钱就卖出去了,抱怨几句那都实属正常。 其实不说是抱怨了,就是私下当中,把谢至骂上一顿,那都正常,但若是为了此事开始扎堆聚集,那可就要引起重视了。 谁能知晓这些人骂着骂着便又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对这个问题,谢至也是颇为重视的,凝重道:“此事着实不能忽视,这样吧,宁夏卫还从未演习对抗吧?这样,让他与陕西卫去打演习,另外让周边卫所随时待命,给他名正言顺的行动理由,一旦发现异动,随之歼灭。” 若是一直这般不动的话,便永远不会知晓要在何时动。 给了他行动的理由,便能够随时予以歼灭了。 谢至的意见出言之后,周贤道:“要不派人进入宁夏卫,进入其中监视,也便收集罪证。” 这个方法倒也不是不能,谢至唯一担心的便是若真有反叛之心,不论派去何人,很快便会被叛军斩杀的。 谢至顿了一下回了自己的想法,道:“如此做危险实在太大,实在不值当冒这个险。” 就在谢至与周贤还在商量对策的时候,一书吏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安化王反了,安化王反了” 隔着老远,屋子里的三人便听到了这个声音。 站在门口的御史一把拉开房门,从那书吏拿来了急信,自己先瞧了意见,才递给到最近的周贤手中,叹道:“安化王斩杀了宁夏不从的一众官员,劫掠了官府,发布了清君侧讨奸臣的檄文,起兵了。” 急件上的内容与御史所言的也差不多,周贤接过简单瞧了一眼便拿给了谢至,说道:“这怕是郭御史前脚才离开宁夏,安化王后脚便起兵了,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快便传来起兵的消息。” 周贤话音落下,谢至便也已经拿到了书吏送来的急件,简单瞧了一眼,扯起一道笑容,笑了笑道:“呦,这讨伐的还是某啊,某这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至于这么大动干戈?” 看到这讨贼檄文上挂着自己的名字,谢至依旧带有些漫不经心开着玩笑。 那御史倒是有些不忿了,道:“安化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清君侧不过借口罢了,都御史,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尽早平息叛乱才是。” 第354章 本宫要亲征 不用说,现在的当务之急的确也是先平叛。 不过,最后到底如何做,那也得是征求一下各方意见的。 再者说来,弘治皇帝让朱厚照监国的初心也是有想要考验一下朝中大臣的忠心程度,接着安化王叛乱,到正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在这个事情之上,有多少人是本着真心为朝廷解决麻烦的,又有多少人是为了自己考虑的,这些都是可以显而易见看明白的。 谢至起身,应道:“某先进宫,看看陛下那里如何说吧。” 到了这个时候,着实也需要看看弘治皇帝要如何处理的。 也许弘治皇帝不放心朱厚照,也便亲自指挥平叛了。 不过,不愿是谁指挥平叛的,谢至作为辅政将军,又是被讨伐的重要对象,也都必须第一时间进宫面对这个问题的。 谢至匆匆忙忙的进宫,刚到暖阁门口便与谷大用迎上了。 谷大用瞧见谢至有些喜出望外,道:“云中侯,你来了,咱家都要去寻你了,快进去吧,殿下等着你呢。” 谢至都已经收到消息了,朱厚照那里定然也早就接到消息了。 所以对朱厚照寻他的事情,谢至丝毫的诧异都没有,但淡然抬腿进了门。 暖阁当中,朱厚照带着脸上带着怒气,坐于御座之前,瞧见谢至进来,气哼哼的道:“谢五你来了?安化王叛乱的消息你也已经收到了吧?” 谢至点头应道:“收到了,臣刚接到消息,便进宫了。” 之后,谢至便开始请罪,道:“殿下,臣着实该死,若非臣,安化王也便不会有此兴兵之举了。” 虽说明眼人都清楚,安化王的清君侧不过是叛乱的借口,但不管怎么说,安化王的这兴兵多少是与他有些关系的,一些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朱厚照抬头看了一眼谢至,出声问道:“你是奸臣吗?” 这还用吗?谢至点头,带着诚恳应道:“忠奸是相对而言,但臣自认为臣对大明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谢至说的这么用心,没想到却是得来了朱厚照的一个白眼。 朱厚照白了一眼谢至,道:“那不就得了,乱臣贼子,不过是给自己寻找借口罢了。” 不管怎么说,只要朱厚照不把他当做晁盖一样舍弃了便是。 谢至紧接着,又道:“五军都察院驻于宁夏的御史才刚把安化王与宁夏卫所以及士绅有紧密联络,臣还没来得及把这个消息报于到殿下这里,便又接到了安化王便已经起兵的消息,看来,安化王起兵是早有预谋的。” 谋反可是简单一句话的事情,得把各方面的准备工作都做充分了才行,安化王即便脑袋不够用,没有当初朱棣起兵靖难准备的那么充分,却也必定是耗费了不少功夫的。 对于领兵打仗的事情,朱厚照一向都热衷的很,试探着问道:“谢五,你说本宫若是亲征的话,如何?” “什么?”谢至惊呼,哪有监国太子亲征的? 朱厚照现在若非还在监国当中,亲征倒也还算可行,可朱厚照现在还在监国当中,朝中的事情还没搞明白了,他便去亲征,朝中上下恐是没一人支持的。 再者说来,京师距安化王反叛之地宁夏十万八千里之遥,完全没必要御驾从这里出发去亲征的。, 谢至与朱厚照的关系非同一般,对于一些不同意的地方,谢至也敢直言相劝,直接便否认道:“不怎样。” 本来还有些期待,听谢至这么回复之后,朱厚照耷拉着脑袋,带有些不开心的,道:“接到这个消息后,本宫便与父皇说了,却是没想到得来的父皇的臭骂,父皇旨意要让本宫尽早调度兵马平叛,本宫从未指挥过这么多兵马,还真有些底气不足,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本宫直接与叛军厮杀呢。” 怪不得弘治皇帝干脆让朱厚照监国,好历练一些他呢。 本有能在帅帐决胜千里之外的机会,却非要厮杀于敌前,这除了傻子恐没有人会这样选择的。 谢至无奈,道:“殿下是储君,天下兵马属于陛下,也是属于殿下的,殿下应当习惯如何指挥,如何布局才是,其实这些歌事情也都简单,殿下只需怀有对每一个兵丁的敬畏便可打好每一仗。” 正说着话的功夫,门外守着的谷大用便出言,道:“殿下,内阁三位大学士求见。” 如何出兵,怎么克敌,朱厚照心中即便再没有底气,那都得面对的。 沉默了一下,朱厚照才终于应道:“让他们进来。” 当了几日的监国太子,朱厚照再见到刘健等这些老臣的时候,倒也越发有天子派头了,不像是原来那般,完全就是学生对老师的态度。 三人进入先与朱厚照见了礼。 朱厚照面容带着几分严肃,沉声道:“三位师傅先坐吧,本宫马上召集兵部和五军都督府主官协商处置此事。” 既然是地方藩王叛乱,关乎到用兵的事情,无论是剿还是招,那都得兵部和五军都督府以及新兴建的五军都察院一块协商处置的。 谢迁等内阁大学士已没急着多言,依言坐了下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些能接触到庙堂的高官自是很快便接到了安化王叛乱的消息。 朱厚照派出召并不和五军都察院主官进宫奏事的人才刚出去,在奉天门外便聚集了不少文臣。 这些人虽手无缚鸡之力,却有各自的意见,都吵着要见朱厚照。 无论最后选择如何平叛,朱厚照都并未准备召见那些文臣的。 不过那些文臣既然都聚集过来了,朱厚照再不愿与那些文臣商谈此事,却也必须得见。 没办法,朱厚照便只好派人打开了奉天殿,临时召开了晚朝。 在开奉天殿之前,朱厚照还派人去请示了弘治皇帝。 可惜,弘治皇帝对此事好像还是丝毫不上心的样子,直言现朱厚照监国,如何处置便都由朱厚照说了算。 以前,朱厚照希望自己能说了算。 现在突然之间让他开始发号施令了,朱厚照还真就有些不自在了,在得了弘治皇帝的这个命令之后,在满是心慌的情景之下,终于是与谢至以及等候在暖阁的三个内阁大学士赶往了奉天殿。 暖阁就在奉天殿的旁边,没几步路程便能到。 谢至抓紧腰间的天子剑,在朱厚照耳边,小声言道:“殿下,臣这手里的天子剑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若有人为难殿下,臣便让他好看。” 当初弘治皇帝赐予谢至天子剑的时候,便与下打臣,上打君的意思。 若有臣子跟刁难朱厚照,谢至可随手名正言顺的教训,若是朱厚照有胡作非为的时候,谢至也可用任何办法予以斧正,都算不得大逆不道。 听了谢至所言,朱厚照的眼神落在了他手中的天子剑之上,终于有了些信心。 这个事情关系的也是谢至,谢至可不是那么容易欺负的,若真有人敢在这个事情之上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的时候,谢至还真就敢抽出天子剑,手起刀落的。 “若不是你说,本宫都忘了,有他在,你也别客气,谁若是说话不中听,你便出手解决便是。” 朱厚照说的好听,谢至对那些人顶多就是胖揍一顿,他可做不到直接斩杀的。 若真在奉天殿斩杀了大臣的话,那些史官的笔杆子可有的聊了。 谢至心中如何想是一回事,当着朱厚照的面却也还是应了下来,道:“放心吧,殿下,肯定没问题。” 第355章 是否出兵 在朱厚照到了奉天殿之时,大臣们差不多也都到了。 朱厚照进了大殿,这些人才见了礼,便有一人跳了出来,急吼吼的道:“殿下,都这个时候了,陛下还不出来管吗?陛下到底怎么了?” 弘治皇帝自个儿就在宫中,却是把朝中的大事交给朱厚照,让朱厚照监国,这本身就已经够不正常了。 现在外面的藩王都起兵叛乱了,弘治皇帝还是充当甩手掌柜,无论从哪方面来想,都让人有些疑惑。 再仔细想几种原因,可不是弘治皇帝怎么了? 对于这个问题,朱厚照自身都满是疑惑,自从他父皇突然让他监国之后,他便再也没见过他父皇了,他父皇到底如何了,他还满肚子疑惑呢。 若非谢五隔三差五的去见他父皇一趟,他还真就怀疑,他父皇是被那些个狗东西给害了呢。 不过,他心中即便再有疑虑,当着这些人的面却也不能表现出半分来。 对朝臣提出的这个质疑,朱厚照二话不说便厉声呵斥,道:“大胆,你这是盼着父皇出些什么事情不成,此乃大逆不道,来人,给本宫拉出去仗责,让他好生长长记性。” 谢至穿来,虽因蝴蝶效应改变了一部分事情,但朱厚照这喜欢仗责大臣的秉性却是没怎么变。 对这个事情,谢至没拦着,也不准备拦。 一些人专门欺负朱厚照年轻好为自己成名,若是不采用一下霹雳手段的话,这些人便就要蹬鼻子上脸了。 那人被拉出去之后,有较好的同僚开始出头了,道:“殿下,王侍郎何错之有?为何要仗责与他?” 朱厚照现在毕竟是在见过当中,在他后面还有弘治皇帝,在某些事情之上不敢做的太过分,自然便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对朱厚照,谢至还是颇为了解的。 在朱厚照底气不足的时候,他这个辅政将军便需要补上了。 朱厚照还未出言,谢至便道:“他质疑陛下,此难道不是大不敬吗?如此不忠之人难道还不该仗责吗?” 现在完全也不是为了这些个事情辩论的时候,在鞋盒子质问之后,朱厚照便适时的出言,道:“乱臣安化王已起兵屠杀了我朝廷命官,举起了叛旗,尔等拿着朝廷俸禄,不思为君分忧,却用这些些许小事占用时间,尔等还配站在这里吗?谁若再为这些小事占用时间,别怪本公不客气,把那什么王侍郎送回家去,本宫看他对平叛也没什么好的意见。” 朱厚照虽动怒,却也还有人开口,道:“倒也不是臣怀疑殿下的能力,只是殿下终究还是太过年轻,如此大事还得是陛下出面解决才是,已到了这个时候,陛下也该出来处理了。” 这话中肯,倒也是实情。 说起这个事情,朱厚照还满腹委屈呢,道:“本宫也去求见父皇了,父皇不应,你们谁有本事,尽可去求父皇出山,你们若是能请得动父皇,本宫给你们立功。” 朱厚照这么一说,这些人有些怂了。 他们自弘治皇帝开始让朱厚照监国之后,也不是没去求见过,无论他们去几次,总是不得见弘治皇帝。 他们也有自知之明,非常清楚既然先前的时候,他们不得见弘治皇帝,现在即便他们再去求见,也总是不能见到的。 朱厚照虽早就言明,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商量平叛的对策,那些朝臣却依旧对弘治皇帝迟迟不出现的原因存疑。 很快便有人朝着谢迁这些经常出现在弘治皇帝身边的内阁大学士发问了。 “刘公,我等已有些时日没见过陛下了,陛下到底如何,你们可见过?” 这问题询问的虽说隐晦了些,但关键是询问,弘治皇帝是否在世,是否康健,又是否被软禁。 毕竟弘治皇帝突然便下达了这道旨意,这从始至终都让人有些费解的。 说句实话,刘健这些人也是许久不曾见过弘治皇帝了。 自弘治皇帝突然让谢至监国之后,他便就没见过了,若不是他相信谢家的人品,他也就怀疑是谢至联合朱厚照把弘治皇帝给怎么着了呢。 刘健虽说没见过弘治皇帝,他却非常清楚,对于这个问题他必须采用肯定回答,一旦回答一个否字,这里必定会乱。 片刻后,刘健点头应道:“见过啊,昨个儿还才见到。” 刘健出言保证之后,虽还有人心有存疑,但此事总归也是过去了。 倒也没人再在此事之上抓着不放,不过这些朝臣却也是三心二意的,难以把心思放在平叛之上。 谢至也非常清楚,这个时候弘治皇帝怎么着都有必要露一面了。 不然的话,京中朝局也会不稳。 谢至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陛下驾到的声音。 心中还疑惑的朝臣很快便来了精神,默默的等待着弘治皇帝入殿。 朱厚照更是激动,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便迎接了出去。 走至弘治皇帝身边,眼里都快要含着泪水了,喊道:“父皇。” 弘治皇帝对如此这般激动的朱厚照却是表现的颇为淡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应了一声,便抬脚走近了大殿。 进入大殿之后,那些文臣武将的张望了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开始见了礼。 见礼之后,弘治皇帝依旧如往常那般坐在了龙椅之上,平淡道:“太子这些时日监国可还好吧?” 朱厚照监国如何,弘治皇帝可是一清二楚的。 厂卫的那些探子,现如今效力的可还是弘治皇帝,不说是朱厚照和那些文臣武将的行动,就是谢至所有的行动待在乾清宫的弘治皇帝可也是了然于胸的。 就单单只是这个事情,朝臣的反应以及表现,弘治皇帝用不了多久便都能掌握的。 说来的话,平了安化王的叛乱之后,弘治皇帝对朝臣的一些试探也都差不多了。 藩王叛乱的问题都能够解决了,在其他问题之上朱厚照也没有不能解决的了,弘治皇帝完全也可放心了。 在弘治皇帝询问之后,原本还吵吵闹闹,好像有很多话要说的朝臣一下子都哑口无言了。 其实这也不是因为他们不敢当着弘治皇帝的面说朱厚照的不是,而是在监国的这几日时间,朱厚照表面还算是不错的,对于一个少年,能在处事之上做到有理有据便已经是不错了。 没有人回答,弘治皇帝便自行出言,道:“这样看来的话,太子表现还算可以,既是如此,朕想着便还是让太子再继续把这个监国太子做下去吧,借着这个机会,太子也正好可历练一下,而且朕也还在,出了问题,有朕和各位卿家帮着也不会出大问题。” 对于这个事情,这些朝臣也无法再做反驳了。 虽说在皇帝在宫中之时便让太子监国,这样的事情史无前例。 但若说是让太子历练一下,这也不是不可。 不论那些朝臣出否存在不同意见,反正是弘治皇帝也并未再给他们这个机会,直接大手一拍,道:“安化王叛乱,朝廷也许及早应对,各位卿家有何意见,便早些说来吧。” 弘治皇帝开口提问之后,终于有人开始就这个问题提出了意见,道:“臣以为,安化王既然是以讨伐谢至为借口,不如处决谢至,以寻求安化王尽早退兵,如此也可避免免去刀兵之祸。” 当事人还在这里,这便直接说是要处决他,这真的好吗? 弘治皇帝在,自然是要以弘治皇帝为主的。 弘治皇帝不说话,朱厚照心中虽有火气,也有不同意见,却也是保持了沉默,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弘治皇帝和朱厚照都没有表示,谢至也就颇为的淡然。 谢至还是相信弘治皇帝还是能够有这个洞察力的,安化王起兵的狼子野心,关键之处根本不在谢至身上。 当初朱棣起兵,也是以讨伐朝中奸臣的,可若是建文皇帝真的杀了齐泰,方孝孺,黄子澄三人,朱棣便会罢兵吗? 答案肯定是否认的,这点即便是身为朱棣后代子孙的弘治皇帝不愿承认,那都是事实。 第356章 一月克敌 有人如此开口之后,立即便有人出言反驳。 能在这个时候出言说话的那定然是与谢至关系非同一般之人。 “放屁,安化王谋反之心昭然若揭,他若意见,直接与陛下提上折子替便是,从他带兵闯进衙门,诛杀朝廷命官,其反派之心便已经是昭然若揭了,汉时七王之乱,晁错被诛杀,依旧也并未让藩王罢兵,如今我朝廷兵强马壮,也并非当初汉时,非要以诛杀臣子来平息藩王怒火之时,你这般行此意见,难不成是因谢至搞没了你手中的地,你在公报私仇不成?” 没错,敢这么毫无顾忌,又站在谢至立场说话的人,除了张懋也没别人了。 经张懋这么一质问,刚才还慷慨陈词之人立即哑口无言了。 半晌之后,结结巴巴的道:“休要冤枉人,在下是贱卖了土地,但却也是公私分明的,岂会公报私仇,某说这些实实在在的都是真心话。” 真心与否的不得而知,从其结结巴巴当中的回复之中体现的都是底气不足。 被张懋指责了这么一番,本来还想借此刁难谢至之人,由于心中有鬼,担忧被张懋抓住机会回怼也不敢跳出来多言了。 肃清了那些鸡鸣狗盗之辈,张懋紧接着便又出言,道:“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要先祭祀宗庙,削安化王王爵,之后,便派将领督宁夏甘肃军务,紧急调兵围堵安化王一党。” 张懋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见过的大阵仗可不少,对付区区安化王的叛乱可谓是小菜一碟罢了。 说句实话,张懋听闻安化王叛乱后,除了大骂一句乱臣贼子之外,内心还是有那么些许的兴奋的。 毕竟,他手里的那口大宝刀也是好久没见血了。 张懋出言之后,弘治皇帝终于问道:“英国公有如何退敌妙计?” 张懋在听闻安化王叛乱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考量了退敌的计划,之后才进的宫。 在弘治皇帝问及之后,张懋很快出言回道:“若能总制延绥、宁夏、甘肃三镇军务,臣愿亲自领兵克敌,定能在一月之内克敌。” 张懋绝非说大话之人,他既然敢这般保证,那十之便是能够成功。 有了张懋的这个保证,弘治皇帝完全就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的话,弘治皇帝便也就不着急了,直接朱厚照询问道:“太子,你看呢?” 朱厚照想了一下,嘴中最终却也并未把他想要亲自领兵出战的想法说出口,点头附和道:“儿臣之见可行。” 朱厚照可以领略不到弘治皇帝的意思,他却是知晓张懋这样安排是否可行,对于排兵布局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朱厚照回答之后,弘治皇帝轻轻颔首,道:“那太子以为除了张将军所言这些,还需有何种安排?” 弘治皇帝从一开始对这些事情的安排便全都是对朱厚照的历练。 在弘治皇帝问出口的时候,朱厚照觉着已是没什么需要安排呢的地方了,但他父皇既然询问了,好歹他也是应该回答上一句的。 因而回了一句:“儿臣以为让张伴伴随英国公一道前往总镇军务吧,如此也方便朝廷与平叛大军的联系。” 弘治皇帝已打算把朝中大事渐渐托付给朱厚照了,对朱厚照的一些建议,只要不是太过分的都会毫无条件的答应下来的。 在朱厚照才刚说了自己的想法,弘治皇帝便没有任何停顿的道:“那便带上张永吧,明日英国公陪同太子革除安化王王爵,英国公之后便立即出发平叛吧。” 丢下这个安排之后,弘治皇帝便站起了身。 在起身之后,才道:“朕只有太子一子,无论如何,将来都是要有太子来即位的,太子顽劣也是因没有其他兄弟比较,身上所担负的事情太少,为了能让太子得到历练,避免祖宗江山社稷蒙尘,使我大明百姓受苦,朕便想着多给太子历练机会,好让他快速成长,将来能做一代圣君。” 弘治皇帝所言的这些有理有据,没有丝毫的破绽。 就弘治皇帝刚才的这些表现又以往那宽仁的圣天子也没什么区别,那些朝臣也实在是不相信那个夜夜笙歌的人会与站在他面前的是同一人。 弘治皇帝讲完这些话,在那些朝臣们未有所反应的时候,便直接离开了大殿。 弘治皇帝离开,谢至才在朱厚照身边,道:“殿下,时辰也早了,天马上也便亮了,不如就让下面人准备些早饭,让大臣们吃了后便回各自公房去吧,平叛之事虽说只需英国公出动便是,却也还是需要朝廷后盾保障的,实在没时间再让那些大臣们回家歇息上一趟再回来办公了。” 在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八小时工作制,官吏加班,随时被叫回来上班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只要朝廷有事,连续干八十个小时那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谢至的建议也有理,朱厚照挥手喊来谷大用准备早饭。 随之便朝殿中的大臣,道:“早朝时间马上便也到了,现在除了平叛也没什么大事要商讨了,借着这会功夫,各位吃了早饭,便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像这种连轴转也是常有的事情,朱厚照这般安排,这些朝臣倒也没人有不满的地方。 安排了这些后,谢至便与朱厚照打了声招呼直接离开了奉天殿。 不知晓是否是因为他心里作用,他感觉弘治皇帝好像憔悴了些。 对弘治皇帝的身体,谢至还真是有些担心。 离开奉天殿后,谢至便转身去了乾清宫。 等谢至到达乾清宫的时候,弘治皇帝正在萧敬的服侍之下褪去外面的衣物,瞅见谢至到了,抬手道:“来了,坐吧,朕叫了早饭,一道吃点吧。” 弘治皇帝既然邀请,谢至倒也没拒绝,笑嘻嘻道:“谢陛下。” 谢至坐下后,弘治皇帝开口问道:“依你之见,英国公在一月之内能否克敌?” 弘治皇帝对外外面说要让朱厚照监国,实则朝中内内外外的大小事情,弘治皇帝都在操心之中。 对于弘治皇帝的这个问题,谢至想都没想,便道:“臣之见或许用不了一月便能够克敌了,也许在英国公还未赶到地方,安化王叛乱也便解决了。” 史书当中安化王叛乱到底是如何平息的,谢至记得不太清楚了,但唯一一点谢至还是知晓的,安化王叛乱都不及宁王叛乱进行的时间久便被平息了。 这两场叛乱看起来好像虽都不是朱厚照直接指挥才平叛的,但却也是实实在在的没进行多长时间。 就这两场叛乱就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开始的毫无征兆,平息的也是毫无征兆的。 以前卫所成那般都能够轻易平叛,现在的卫所在谢至的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之下明显改观了很多。 就这般情况之下,还愁不能平叛。 弘治皇帝却是并没有谢至那般乐观,道:“平叛容易,但骑兵叛乱所造成的影响却也是不容忽视的,宁王叛乱,朝中一大批为之摇旗呐喊,安化王叛乱恐也有不少这样的人。” 谁为安化王叛乱摇旗呐喊很容易便显现出来的。 人都是自私的,对于这个问题谢至也着实不好言语。 谢至不说话,弘治皇帝倒是自己叹道:“不管怎么说,太子在这些事情的处理之上倒也还算可以,今日朕若是不出现,太子自己也便处理了。” 说起这个事情,弘治皇帝还是带有些许的欣慰的。 第357章 来存钱了 朱厚照的表现无论从哪方面来讲的确也算事无可挑剔了。 弘治皇帝的满意虽说不会当着朱厚照的面去说,但在私下当中也是能够说说的。 对于谢至来说,他好歹也是朱厚照的伴读,而朱厚照的这些改变也都是在他做这个伴读之后才开始的。 说来说去,朱厚照的改变也是因为他,他的欣慰可是丝毫不比弘治皇帝少的。 弘治皇帝对朱厚照的表现虽说还算欣慰,但在谢至面前,弘治皇帝反过来调过去的也就只要一句话,让谢至尽心帮扶着朱厚照。 对于弘治皇帝的这些期盼,谢至也便只有答应的份儿了。 对弘治皇帝的所有鼎湖都答应下来之后,又与弘治皇帝吃了对顿饭之后,谢至便直接离开了乾清宫。 才从乾清宫出来,还没走几步走,萧敬便从后面追了上来,开口问的第一句话便是道:“可寻到良医了?” 在这个问题之上,谢至绝对要比萧敬上心。 自从弘治皇帝病了之后,他可是每日都就此事督促一遍手底下人。 可若想找个一般郎中或许简单,可他要找的是一个能够治疗绝症的良医,这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找到的。 对于弘治皇帝的病情,萧敬?心力交瘁,付出不少的,在这个问题之上,谢至必须得如实相告的。 谢至顿了一下,满是遗憾的回道:“某已遣人尽力去找了,可要在保密的情况之下找人岂能是那般容易的。” 萧敬虽然着急,却也明白其中的为难,只能是道:“此事劳烦云中侯抓紧些时间吧,这几日陛下依旧还在为国事操劳,今日传来安化王谋反的消息,陛下还咳了血,实在是耽误不得了。” 萧敬也没必要在这个事情之上诓骗他。 听到此,谢至还是挺着急的,应道:“某会加紧催促的,陛下这里的事情萧公公多伤心便是。” 这个时候知晓弘治皇帝病情,能如此这般用心照顾之人,也便只有萧敬的。 对此,萧敬自然也是当仁不让的,应道:“咱家知晓。” 从乾清宫出来之后,谢至便准备回他那五军都察院了。 现在朝廷已经对安化王用兵了,各卫所的情况五军都察院自然是需要清楚掌握的。 至少要保证,周边的那些卫所不会借此机会收渔翁之利。 不过,在谢至才刚出宫,富民银行便又有消息报了上来,道:“云中侯,昨晚有贼人闯入富民银行仓库劫掠,被生擒了。” 现在朝中的事情有些混乱,那些胆子大心又没长正之人定是要借这个机会讨些便宜过来了。 若是能从中讨到便宜,那便就是赚到。 若是没什么便宜可讨的话,在混乱之时,也没什么对于的精力再惩处他们。 不过,听了这个消息,谢至还是颇为淡定的。 他富民银行的安保若是不够完善的话,他怎会如此那般大摇大摆的把那些能够亮瞎人眼的铜钱和银子宣告出去。 安保措施若是不完善,那岂不是宣告天下的人,让人去抢吗? 对于这个消息,谢至没有丝毫的意外,淡然道:“此事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管生擒了何人直接送入官府论罪吧。” 这些时日关注富民银行的人多得是,谢至完全没必要再把这个事情单独昭告出去。 谢至才出口了那命令之后,来人便道:“郭经理已经把人送过去了,郭经理说,此事和云中侯说上一声,也好让云中侯放心。” 其实,对于郭三办事,谢至倒也并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就这段时日,郭三在银行之上的处理还算是颇为的不错的。 当着郭三手底下的人,谢至并未多做品评,只是道:“本侯知晓了,你回去吧,告诉郭三按自己计划做事便是。” 富民银行这里虽说并没有大肆宣扬失窃的事情,但架不住关心他们的人实在太多,第二天一大早,街头巷尾议论的便全都是这个s事情了。 虽说此时还正是安化王起兵之际,但却是被富民银行失窃的事情盖的一点儿都不剩了。 好像安化王起兵谋反与他们不存在一段儿关系一般。 不管怎么说,富民银行的总部是在京师,京师当中对银行的宣传还是要比地方之上更全面一些的。 若是银行的利润宣传好的话,怎还会有士绅跟着安化王一块行谋反之事。 咳咳 先不说这个事情了,还是先回到当下的这个事情来。 来富民银行行窃的人有十人之多,这十人早在几日之前便已经踩好点了,感觉昨日的时机成熟之后,便一股脑的全部闯了进去。 当时富民银行并未有值守的兵丁,银库所有的门都采用了为防盗墓所用的机关。 防盗墓的那些机关都是只进不出的,而银库的这种机关经过改良之后,可是能够自有出入的。 这些银库只是为了存放银子方面,并无关什么风水学说。 所以在一些机关之上,虽说采用了五行八卦,却也并非按照常理那般。 如何开启,只有两人知晓,一人是郭三,另一人便是谢至。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种能够强行闯入的办法,即便是采用火炮覆盖,恐也难以得到完整的银钱的。 以前银库防盗,只不过是笼统的一个概念。 现在在有了人的亲身经历,对富民银行强有力的安保措施,有人开始深深的折服了。 此人便是张鹤龄兄弟。 张鹤龄这次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丢的那几箱子铜钱最后虽说是找了回来,却也是花费掉了一大堆。 杂七杂八的赔偿这个,赔偿那个,搞得他从刑部带回来的银子直接缩水掉了好几百两。 为了这个事情,他还专门去宫中找了一趟张皇后。 遗憾的是,现在张皇后为了弘治皇帝的事情可谓是焦头烂额。 对于张鹤龄兄弟额事情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上心。 张鹤龄本来想求着张皇后,能为他说说情,让他少赔偿一些,可张皇后根本就不愿听他们说话。 最后竟是把自己手中的银子拿出来给了张鹤龄。 弘治皇帝一贯提倡节俭,张皇后平日里便节俭惯了,手中哪有那么多闲钱,即便是把自己手中的银子全部拿出来给了张鹤龄,不过也就是十几两罢了。 这相当于他的损失,那可是杯水车薪的。 不过瞧着张皇后实在听不进去他所言的事情,最后也只能是罢休了。 从宫中出来后,张延龄便道:“谢至说陛下让太子监国了,还以为实在诓骗我们,没想到是真的啊,我们要不去找殿下说道说道?” 朱厚照对他们的态度如何,他们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绝不会去找朱厚照的。 张鹤龄摆手道:“算了,我们算是怕他了,昨个儿富民银行遭了贼都没丢了一个铜板,看来他那里安全的很,不如我们便把银子就存放到他那里算了。” 刚开始的时候,张鹤龄不愿把银子存放到富民银行,更多的是担忧谢至会昧下他的铜钱。 现在他的那铜钱还是被谢至找回来的,张鹤龄倒是也不再存有这样的想法了。 毕竟那富民银行家大业大的,以人家的财力,还真就看不上他那一星半点的。 每每想到这些,张鹤龄便开始羡慕谢至了。 谢至掌握着朝廷国库的财力,那便就等于是他掌握着天下所有的财富。 如此雄厚的身家可不是人人都羡慕的吗? 张鹤龄要往富民银行存钱,张延龄倒也不反对。 他大兄让存,他便存,他大兄让转移,他便转移。 第358章 来接人了 当张鹤龄兄弟拉着好几箱子的铜钱出现在富民银行之时间,郭三自是热情的招待了他们。 只要是能够上门,那便是客户。 “寿宁侯,不知你有何需求?” 像张鹤龄这样的大客户,一般也得是由郭三这样的大人物来接待的。 张鹤龄未等郭三的回应便把几个大箱子找人搬了进来。 在所有的箱子都搬进来之后,才回答了郭三的问题,道:“本侯要把你银子存到你这里来。” 张鹤龄搬着这么多的大箱子前来,就是猜也能够猜到他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郭三倒是比较淡然,回道:“感谢寿宁侯对我富民银行的信任,是否需要小人再来给寿宁侯介绍一下本行的存银利息?” 张鹤龄在富民银行已存过一个月的银子了,按理来说对这些利息多少比郭三都清楚了。 但在郭三询问之后,还是道:“能介绍一下那便最好。” 既然有需求,那郭三直接介绍了便是。 按照一些早就已经定下来的利率,郭三又开始了再一次的介绍,只要是张鹤龄有搞不懂的地方,郭三也会停下来详细介绍。 从一月存入一两,存一年,到一月存入一百两,存十年反正所有的可能性张鹤龄都问了个一清二楚。 好在郭三算盘玩的好,只要是张鹤龄能给出来的数目,郭三都能够在第一时间给出答案了。 郭三算的仔细,张鹤龄听得也是仔细,但凡是郭三给出的数目,张鹤龄都一一登记在下来。 大概一个多时辰之后,张鹤龄才算是放过了郭三。 不过这也还不错,竟是直接开始核对其他带来的几大箱银子来。 自己数了一遍后还不算,又让张延龄数了一遍,两人得来一个相同的数目之后,才终是罢休。 “郭经理,这里有铜钱五千三百二十两,是本侯的全部家当了,先把这些银钱在你这里存三年时间。” 这个数目比张鹤龄第一次存入到这里来的可还是要多大,郭三心中虽有些诧异,也有兴奋,但在表面之上表现的还是颇为淡然的,点头应道:“感谢寿宁侯对本行的信赖。” 说着,郭三便手下挥动算盘计算起这些银子放于他们这里的的利息到底有多少。 算出之后,又核对了一遍,之后才道:“三年的利率是二百二十两。” 张延龄开始惊呼,喊道:“这也就是说我们把银子放在你这里,找你看管三年,然后三年之后我们便白白赚二百二十两了。” 不管怎么说,在这些方面张鹤龄的兄弟的眼光也还是不够深远的。 表面上好像是他们赚了银子,实际之上,富民银行比他们赚的还要多的。 要不然又为何要既替他们看管着银子,又白白给他们银子。 当然这些都是商业机密,郭三自是不能当着张鹤龄兄弟的面讲太多的,只能是点头应道:“是,存入的时间越久,利息也就越多,存五年,存十年,利息都是不一样的。” 很快,张鹤龄便出口问道:“那若是存五年呢?” 郭三很快扒拉了几下算盘给出了一个答案,道:“三百两。” 张鹤龄眼睛放光,好像那三百两银子就在眼前,很快便又问道:“那十年呢?” 既然有问题,郭三就要回答的。 郭三计算之后,又给出了答案,道:“五百八十两。” “五百八十两,十年时间,我们什么都不用管,便能得五百八十两,这真是发财了。”张鹤龄惊呼道。 其实说来的话,但凡有些头脑的人,绝对没有人会为了这五百两,便把五千两银子变成不动产。 要知晓,在这十年时间,银子或许便会贬值。 十年之前能一两银子能买来的东西,十年之后或许就得花上二两银子。 即便不是贬值问题,十年时间若能把五千两银子运用的好的话,或许是能够翻番的。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郭三跟随谢至才学来的东西,他不说没必要与张鹤龄这些人解释。 不过,即便是他解释了估计也得被当作是居心叵测的。 张鹤龄他们若是想要存钱,那便存吧,反正只要是他们能赚到银子便是了。 张鹤龄在与张延龄商量之后,很快便与富民银行签订下了协议,把五千余两银子全部放入富民银行,十年为期。 这样的协议都是谢至早就定下来的模板,若是有人来办理的话,只需要在上面直接签字便是。 能够富民银行出来,张鹤龄兄弟总感觉自己得了个很大的便宜,沾沾自喜着。 张鹤龄兴奋的道:“谢至也知晓是不傻了,竟还有这样的好事,把银库弄成那般牢固,为别人存了银子,不收费不说了,竟还要给人钱。” 张延龄同样也是一脸的兴奋道:“早知如此的话,我们把银子放在富民银行便不往出来取了,不然的话,我们的铜钱便不会被王鸣那狗东西拿走,我们便也不会赔偿那么多了。” 在这个令人欣喜的日子当中,张延龄所说的这个事情明显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张鹤龄更是毫不客气,直接一巴掌便拍了上去,骂道:“闭嘴哪壶不开提哪壶,王鸣那狗东西呢,不是说要留给本侯处置吗?刑部怎还不派人送过来,等会便去刑部要人去。” 张鹤龄在说话的时候没怎么注意,在说完的时候才知晓,他这话说的的确是有些不合时宜。 心下虽有委屈,但也不敢多言,只得是唯唯诺诺的附和罢了,道:“是是是,小弟错了。” 把钱都放进汝民银行,张鹤龄心下也没什么需要惦记的事情了,没有了压力,也便感觉轻松了不少。 没有了这些事情也便只剩下上房拆瓦了,但在上房之前还得是有个重要事情需要解决的。 那便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先找需要报仇的人报了仇。 害他白白损失了那么多,又在大牢受了那么多天罪的第一人便是王鸣了。 兄弟二人到了刑部大牢后,便直接寻了刑部尚书。 弘治皇帝一朝的一些重要部门的朝臣,几乎都是正派人,刑部尚书平日里虽与张鹤龄打的交道少。 但刑部尚书的威名张鹤龄还是听过一些的,在刑部尚书面前,张鹤龄还真就不敢太过放肆的。 虽说他在刑部大牢受了不少的罪,但在刑部尚书面前还得是客气一些的,小心翼翼的开口言道:“不知王鸣何时能移交本侯。” 那刑部尚书对张鹤龄颇为的反感,对待张鹤龄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态度了,冷声回道:“殿下所移交本官手中的案子自寿宁侯赔偿了苦主之后,便算是结束了,寿宁侯若是再不来的话,本官便也得把王鸣给寿宁侯送过去了,现在寿宁侯既然来了,那便把人带走吧。” 张鹤龄这次来本来就是准备把人带走的,既然刑部尚书已经开口了,那他还客气什么,直接道:“那便多谢了,本侯也便直接把人带走了。” 张鹤龄不想在这里多待,一是觉着晦气,二是也的确是不想与这刑部尚书多有交集的。 张鹤龄急吼吼的要离开,刑部尚书也还巴不得呢,二话不说便找人带来了王鸣。 王鸣找来偷张鹤龄银钱的那些泼皮混混不过都是临时的雇佣关系,自被擒获之后,那些人便把所有的过失都推到了他的身上来。 作为主犯,即便他不被交到张鹤龄手中,小命估计也是不保。 在知晓了自己的结局之后,自然也便有些自暴自弃了。 第359章 提人 王鸣被带到,张鹤龄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火气了,也不顾忌是在哪里了,当着刑部尚书的面,便直接冲过去迎面一拳打在了王鸣的面门之上。 王鸣自偷走了张鹤龄的银子后,便一天舒心日子也没过,整日都在担惊受怕当中度过。 在被抓待在牢中后,那日子更不是人过的了。 身体憔悴了许多,张鹤龄只不过一拳罢了,王鸣便随之倒在了地上。 王鸣倒下之后,张鹤龄依旧不罢休,继续拳脚相加,朝昂名身上打去。 几下之后,便被一旁的刑部尚书给拦了下来,“寿宁侯,殿下已下令把王鸣交给寿宁侯处置了,寿宁侯若想要教训不妨换个地儿,刑部衙门乃朝廷公器之所在,在此教训恐不合适。” 张鹤龄也不过是刚看到王鸣心中有些不舒服才会莽撞做出了这个事情。 在他反应过来之后,他还是很拎得清的。 在这里教训王鸣着实不合适的很,万一王鸣说出些什么事情来,那脸上不好看的也会是他。 再说了,朝廷虽说是要把人交给他处理了,可若是他在刑部衙门把人打死的话,的确也是有些不太好看的。 说不准又会有哪个宵小之人借着这个事情来刁难他了。 因而在刑部尚书开口之后,张鹤龄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扯起一道笑容,嘻嘻一笑,回道:“亏得本侯信任这狗东西,这狗东西竟是做出如此监守自盗的事情,瞧见这狗东西,本侯便来气,一时没忍住,既是如此的话,那本侯便带他回去了。” 刑部尚书巴不得张鹤龄早些离开呢。 张鹤龄要告辞,刑部尚书自是应承的很是爽快,回道:“请便吧!” 从刑部出来后,张鹤龄便迫不及待的带着王鸣回了家。 才刚一回家,张鹤龄便急吼吼的招呼着人把王鸣绑在了院子当中的柱子上。 王鸣以前得势的时候,对侯府当中的人便没少欺负。 前几日,王鸣又把侯府的银子偷走,害的他们受了他连累,差点就挂掉了。 对张鹤龄的这个安排,府中的那些人自然是很是积极。 很快,王鸣便被绑了个结结实实。 在王鸣被绑好之后,张鹤龄便抓着他的衣领问道:“你说,本侯带你也不薄,你为何要偷本侯铜钱?” 这个问题是张鹤龄一直所好奇的,他自认为他对王鸣已是不错了,至少他还从未如此这般信任过一人。 王鸣带着淤青,自嘲道:“侯爷是信任小人,可小人也帮着侯爷做了不少事情吧?侯爷从富民银行拿了铜钱回来,那铜钱还是小人一手押送回来的,小人不就是想看看那铜钱长什么样吗?也没指望着侯爷能赐予小人几个,怎么着就不行,小人与侯爷提及了几次,均被侯爷拒绝,小人也是要脸之人,小人这般三番五次的拒绝,让小人在其他人面前怎么混?” 张鹤龄原本想着王鸣能说出什么理由呢,原来不过就是个这。 他不就是因太喜欢那铜钱了吗?就因为没给他看,这狗东西便要把这铜钱都偷走了? 张鹤龄感觉有种无力之感,但在看到王鸣的时候却也是更生气了,从旁边的一家丁手中抢过鞭子,直接往王鸣身上打去,道:“狗东西,偷走本侯的铜钱,还招如此拙劣的理由,那铜钱是本侯的,本侯想给谁看,那便给谁看,你凭什么因本侯不给你看,你便偷走本侯的铜钱。” 张鹤龄对王鸣的确是信任,王鸣不管是如何理由这般做,对张鹤龄都是一个冲击。 张鹤龄朝着王鸣发泄着心中的火气,围观的家丁却是没有一人出面制止。 他们还真就希望,张鹤龄能这般把王鸣打死的。 就在王鸣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还是张延龄拦住了张鹤龄,道:“大兄,莫要把他打死了,殿下虽说是把王鸣交给我们处置了,可若是把他打死,怕死殿下又会说什么了。” 对朱厚照他们还真是有所忌惮的,被张延龄这么一劝说,张鹤龄还真就停下了手中鞭子,气哼哼的道:“先把他关起来,往后接着再与他算账。” 王鸣现在完全没有了求饶的心思,关便也就关着吧,反正他现在也就这样了。 自从张鹤龄把那么银子送回到富民银行之后,富民银行便热闹了许多。 不过却也是心思关注着此事,他现在紧要关心的还是平叛大军以及弘治皇帝的病情。 弘治皇帝的病情其实很大程度还是听天由命,期待着上天能降下一个神医。 而平叛的事情主要还是人力促使的,对这个事情谢至可不是得多上些心。 自从平叛大军出发之后,朱厚照的情绪便颇为的复杂了。 他既希望张懋能够取胜,隐隐当中又不愿让张懋胜利。 张懋若是一旦失败,那他便有理由亲征了。 可若是张懋这般的老将都不能够取胜的话,他那安化王的叛乱便将会是一大劲敌,朝廷若是想要平叛的话,一时半会的还真就不能办到。 可若是朝廷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平叛之上,那朝廷的其他方面又将该如何发展? 那朝廷这段时间所进行的富民之策便也就很快化为灰烬了。 当然,朱厚照知晓自己盼望着张懋失败的这份心思较为邪恶,即便是对于谢至,也还是莫要开口的为好。 他若是真敢开这个口的话,估计很快便会被谢至给鄙夷了的。 朱厚照把谢至请到暖阁,开口询问的第一句话便是,道:“谢五,你说英国公平叛能否用了一月?” 这个问题谢至在弘治皇帝面前已经说过一遍了,当着谢至的面,谢至只能是又道:“臣倒以为根本就不需要一月,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安化王叛乱起兵毕竟是不得人心的,现如今这个时候,百姓皆都安居乐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谁会与他敢这种掉脑袋的事情。” 说着,谢至便一脸真诚的开始认错了,道:“其实这个事情说来,臣也是有些过错的,臣从那些士绅手中拿了土地,虽说给了他们另外赚钱的机会,但终究还是宣传不够,让那些士绅误以为没有了土地,他们便一无所有了,这才导致那些士绅会支持于安化王,自安化王起兵之后,臣是寝食难安,整日都在反省臣的过失,经过这么多日的冥思苦想,臣终于想到了办法,想要让安化王阵营迅速的土崩瓦解,最快最有效的办法,便是要瓦解他的那些支持者。 而想要瓦解他的这些支持者,唯一的办法还得是从银钱方面入手,臣已经让富民银行,包括宁夏甘肃的各个作坊开始因地制宜指定让那些士绅也能够快速赚钱的办法了。 只要是赚到钱,到时候朝廷再颁布旨意说那些人是受了安化王的蛊惑,只要他们能够浪子回头,及早认识自己的错误,朝廷便会对之既往不由,如此一来,安化王便很快便会成为孤家寡人的。” 谢至的分析头头是道的,朱厚照在一旁听着,只剩下了随身附和。 不过虽附和着谢至所言,朱厚照却也还是有着自己想法的。 很快便出言问道:“但对付那些随着安化王一道起兵的将士呢?” 谢至是五军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平日里管理这些兵丁之上本就有谢至一份责任的。 现在出了这个问题,谢至怎么着都得为这个事情出些注意的。 谢至也不是那种推脱责任之人,出现问题之后,他便对这个问题经过了一番仔细认真的考量。 对这些将士的处置,他也想到了一个简单有效的办法。 在这个问题之上肯定是存有主犯的,这些人之中或许有不少人是有从龙的想法。 除却这些人之外,其他人或许就是听命令不得已而为之的。 所以谢至想着,凡是下面的主官一并宽宥,没必要赶尽杀绝,这样也能促使着下面的这些人能够临阵倒戈。 。: 第360章 八百里加急 谢至有了自己的想法,很快便与朱厚照脱口而出,道:“乱臣贼子,是人人得而诛之,对付这些人的确也是不能心慈手软,但臣想着,他们好多人都是听命行事不得已而为之的,不如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此便也能够涣散敌军的军心。” 当初朱棣的起兵能够成功,那是因为在当时对付北元的残留兵丁之时,与麾下的那些兵丁浴血奋战过。 而且这些兵丁也不都是朱棣训练出来的新人,很多老将都是都是当初徐达所训练出来的。 那些兵丁能跟着朱棣一路从北平打到应天府,经过了多少年的磨炼,才历练出来的 而安化王麾下的那些,不过是利益的驱使才走至了一起。 既然利益能够驱使的动,那给出更高的利益便又能改换门庭。 所以说,对安化王一党兵丁的招降还是很有作用的。 谢至的这个建议一出现,朱厚照当下便道:“你说的的确有理,那本宫便如此下令了,谁若是能临阵倒戈,弃暗投明,本宫统统有赏,若是谁能够直接斩杀叛将活着安化王的话,那本宫更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谢至倒是非常艰辛,朱厚照的这道命令出台之后,必定有人会举起弃暗投明的大旗的。 朱厚照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又有些不确定的道:“要不本宫这些命令先与父皇去说说。” 弘治皇帝的意思很明确,那便就是要历练朱厚照。 很多事情,朱厚照你即便是与弘治皇帝说了,得来的也是弘治皇帝一句自行处置的回复罢了。 但若是朱厚照能在自己有了想法之后,先把自己的想法与弘治皇帝严明一声,弘治皇帝表面纸上一副不想管的样子,其实内息还是颇为高兴的,因为这是朱厚照对弘治皇帝这个做父亲的尊重。 朱厚照询问谢至的意见,谢至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如实回道:“殿下是应该把这些事情与陛下说上一声,前几日安化王叛乱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陛下还不是第一时间便赶到奉天殿,这便说明陛下不管心中有何种心思,实际之上对殿下还是关切的,殿下心中有了想法先与陛下说上一声,好歹也是能够让陛下为殿下把把关,更重要的,这也是殿下为人子,为臣,对陛下的一份尊重。” 朱厚照对弘治皇帝其实还是很孝顺的,只不过朱厚照有些被宠坏,在做事情的时候很难关心到别人的想法,这便导致他难以表现自己的情感。 给人感觉他就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熊孩子。 谢至这么一说,朱厚照点头应道:“对对对,你说得对,父皇虽说表面之上对所有的事情都不关心,嘴上说着把这些事情交给本宫处置,其实背后把这些事情都了如指掌的阿,要不然他哪里能霸么快知晓安化王叛乱的消息,行了,本宫立马便把刚才的意思告诉父皇一声,父皇若是没意见的话,那本宫便以最快的速度发出去,也许没等张懋的大军到达,安化王的叛乱便自行土崩瓦解掉了。” 对于这个事情的结果如何,谢至还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把握。 他本来就是工科生出生,自从高一之后便一下历史书都没有翻看过了,平日里对历史的了解也都是从一些影视剧当中。 而这些年来的古装剧本来就少,有关于明朝的那便更少了。 好不容易有个以明朝为背景的,还是个说西门吹雪的武侠剧。 对于安化王叛乱的这个事情,谢至真就一点儿印象都不知道。 作为穿越者,他除了懂得些这个时代不存在的一些高科技和经济方面的东西,其他的也不过是知道哪些谁是谁而已,对于这些生僻事件,他还真就丝毫不清楚的。 安化王叛乱,谢至只知晓一点,朝廷取胜。 至于是如何取胜的,谢至还真就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 其实即便是谢至能够记起来,但因他穿越所产生的蝴蝶效应,最后的结局肯定也会与史书本来所记载的那些面目差了十万八千里的。 转眼之中,已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 弘治皇帝依旧还是夜夜笙歌,朱厚照继承了弘治皇帝的风格,开始晚睡早起,加班加点的处理朝中的大事。 谢至作为辅政将军,本来只是需要在一些大事情之上,帮着朱厚照把把关,在一些朱厚照自己决定不了的事情当中,帮着他出谋划策便也就行了。 却是没想到,朱厚照那厮太不要脸了,非得拉着谢至陪他一块办公。 每日朱厚照按照弘治皇帝那些标准,处理了一些需要处理的折子便已经是子时了。 这个时候宫门早就落锁了,是不能为了谢至一人再开了宫门吧? 而且谢至第二天一大早还得继续来早朝,这样来来回回的跑上一趟,是在吃不消。 没办法,谢至只能是住在了东宫。 当初谢至陪着朱厚照做伴读,一块学习的时候,也不是没在宫中住过。 对于这个事情,谢至倒也能够接受。 反正说是他陪着朱厚照一块看折子,其实看着看着谢至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到朱厚照所有的折子看完了,喊他,他再跟着朱厚照一块回东宫便是了。 朱厚照那厮也不知道是打了鸡血,还是想要在弘治皇帝面前好生表现一番。 反正在这半个月时间当中,一直都处在亢奋当中,那勤劳劲儿完全是在往弘治换地那里靠拢。 就这般过了十五日时间,就在十五日一个傍晚,太阳都快要落山了,一道加急公文送到了朱厚照案头。 当时的朱厚照处理了一半折子,正准备用晚膳了。 反正朱厚照每日批改折子要到晚上,晚膳也就是安排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吃上一次。 等到吃了晚膳便再去批改折子,一直到批改过折子的子时会再吃上一顿宵夜。 等到吃过宵夜,便去睡了。 一觉醒来后便开始早朝,有时候的早朝是能够辩论到中午的。 如实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一直都在辩论的话,便会吩咐人把所有朝臣的早膳一块送到奉天殿来。 与这些文臣一块填补一点,便也算是一顿饭过去了。 若是早朝能够顺顺利利的结束,那便在私下自己安安静静的吃上些。 反正做个皇帝累着呢,吃个饭肯定大多数的时候不会是悠哉游哉的吃到嘴中。 能够按时吃的饭,那肯定是狼吞虎咽的填饱肚子便完事。 很多时候的饭还都是不能按时填饱到肚子的,至于晚多长时间才能吃到,那可真就说不准了。 谢至跟着朱厚照身边的这几日,每日几乎也都是狼吞虎咽进食的。 说起这个事情,谢至还真有些生气的。 朱厚照也真就不够意思,他好歹也殚精竭虑的付出了不少,可朱厚照呢,每日自己吃过饭便吩咐人撤下去了,丝毫不管他有没有吃完。 害的他饿了好几天,后来他便也学乖了,他还是早早的吃了饭吧。 他赶在朱厚照面前便吃完,虽说没本事吩咐人在朱厚照未吃完的时候便把饭撤走,但至少他自己是不会饿肚子了。 说的有些多,反正就一句,这几日他跟在朱厚照身边还真就受了不少苦的。 这一日,谢至刚刚放下碗,朱厚照还正在喝汤的时候,一内伺便领着一兵丁直接走了进来。 “殿下,有八百里加急的急报。” 若是八百里加急的东西,完全可不比考虑宫中的那一套规矩,直接绕过这些把这些消息及早送到皇帝那里便是。 外面还等着救命呢,若是八百里加急再走上一轮礼仪,等到这情报传到皇帝那里,然后皇帝在与大臣商量出一些决策来,那黄花菜早就已经凉了。 那八百里加急本来是要先由皇帝来按的,但现在由于是朱厚照监国,自然也就先送到朱厚照那里了。 一听说是八百里加急,朱厚照还那顾得上吃饭,直接便从兵丁手中接过,拆了开来。 平叛大军出发也有半月时间了,算算时间,哪里应当也快有消息了。 平叛大军到底做到哪一步了,这直接关乎到朝廷接下来的行军布局,这哪能不着急。 朱厚照心下着急,谢至其实也是着急的很,眼巴巴的盯着朱厚照手里的急报,恨不得自己长上一双千里眼。 可惜,着急归着急,却也只能是干着急,他既不能从朱厚照手里抢过来,又不能真长上一双千里眼。 第361章 胜利了 终于,朱厚照在盯了半晌之后自己出言兴奋的喊道:“谢五,还真让你说准了,张懋才到了宁夏,安化王那狗贼便已被甘肃卫所给擒获了。” 这样的好事,谢至倒是的确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这不过才十五日罢了,安化王便被擒获了,这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谢至瞪大眼睛,一副不是很相信的样子,反问道:“是吗?这不过才十五日罢了,虽是八百里加急,但在路上至少也得是耽搁三日多,这也就是说,安化王自宣布起兵不到十日便被宣告失败了?” 谢至不可思议,只是因为安化王如此之快便失败。 而朱厚照现在却是满满的都是兴奋,他自叹于将士的忠心,虽有千里之遥,那些将士却也依旧不愿与贼人狼狈为奸,想着能够效忠于朝廷。 现在朱厚照心中满是兴奋,剩下的饭也不再继续吃饭了,紧接着便吩咐谢至道:“现在也下值了,那些公房的大臣差不多也都离开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个合适的人,你便亲自润笔,按这急报上所述内容立即传抄邸报把这个事情报出去,本宫要先把这个事情告知父皇。” 写些邸报谢至还是能办到的,这些事情虽说不是他分内的事情,但既然朱厚照有旨,且又不是太难办的事情,谢至直接办了便也就是了。 谢至二话不说,拱手回道:“臣遵旨,殿下放心便是,臣马上写好。” 朱厚照所得便要拿那急件去弘治皇帝面前炫耀。 邸报的东西,谢至写倒也是能写,只不过这份邸报总的是把安化王如何兵败的消息写清楚的。 朱厚照从始至终的都没给他他瞧过邸报上的内容,他连上面的内容都不清楚,那这个邸报又让他怎么写。 在朱厚照面前谢至也没那么多讲究,直接便出言问道:“殿下,你好歹把那急报给我看上一眼啊,那急报何种内容,我一眼都没看,这个邸报可让我怎么写啊!” 谢至提了这个要求之后,朱厚照才后知后觉,带着些恍然大悟,回道:“对,本宫太兴奋了,一时给忘记了。” 说着,才把手中的急件拿给了谢至。 拿了急件后,谢至才终于瞧清楚上面的内容。 是甘肃卫所的仇光杀了宁夏卫所跟随安化王起兵的几个主将。 所谓擒贼先王,杀掉了主将,下面的那些兵丁自然是没什么战斗力的,仇光带人直接抓获了安化王。 朱棣自己便就是通过藩王起兵夺权了,在他即位之后便通过各种方式削夺兄弟手手中的护卫。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藩王手中哪还有实质性能打仗的兵。 在宁夏卫的周昂被斩杀之后,安化王彻底就不足为惧了,自是很快便被仇光所抓。 不管怎么说,安化王好歹也是宗亲,仇光对他自是不能像处置其他叛贼那般直接斩杀了。 只能是派兵丁把安化王软禁在了王府当中,之后一直等到张懋前来后,才把安化王移交到了张懋手中。 安化王所在封地本在宁夏,仇光镇守甘肃,他虽说是擒获了安化王,但也属跨界行动了,于礼法本就不合。 现在安化王既然有人看守了,那仇光他们自也是没办法一直待在这里了。 因而现在的安化王也是交由张懋在看管着的。 知晓了现在的当前的情况之后,谢至应道:“殿下,臣先把此事写了邸报传抄下去,至于接下来该如何行事,等明日早朝一并与大臣们再做商讨。” 仇光能够在朝廷旨意还未到达的时候,便抓住战机主动出击,如此不存有怕承担责任的心态,这绝对是一个优秀的为将之人该有的品质。 而能把往常如此涣散的兵丁培养成这般,多多少少与谢至还是有些关系的。 对这份邸报,谢至书写起来多多少少的是存有一些自豪之感的。 把急件交于谢至手中,朱厚照便着急离开了,道:“你留在这里写邸报,写好之后便让他们发出去,本宫去父皇那里把这个事情告知父皇。” 走出了几步之后,朱厚照便扭头一脸期待的问道:“谢五,你说本宫这段时日监国这个事情如何?” 瞧朱厚照如此,谢至想要开局玩笑的心思也立即烟消云散了。 说句实话,朱厚照这些时日以来的表现却还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其实,若是深层次的看一下这个事情的话,朱厚照倒也的确是个有毅力之人,很多事情怕的是他不上心。 他若是一旦上心了,那即便再难的事情,他也都能够完成。 对朱厚照的问题,谢至实话实说,回道:“殿下这些时日勤于政事,即便想要从殿下身上挑出些毛病来,恐也不能如愿。” 朱厚照自己当然是清楚他表现的如何,他这么询问谢至,其目的便是想要从谢至口中听到对他的表扬。 当从谢至口中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必刚才少,道:“你这么说本宫便放心了,父皇让本宫来监国肯定是为了历练本宫,这些时日本宫表现的这般好,父皇这个历练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到时候本宫不用监国了,便接着去神机营练兵。” 这么说来,朱厚照这些时日这么勤政,其原因是为了能尽早解决弘治皇帝的考验,他自己好回神机营去练兵。 谢至脸上带起几分苦笑,对朱厚照的问题也无从回复。 弘治皇帝为了朱厚照隐瞒自己的病情,甘愿玷污自己的名声,谢至若是这个时候说了,那弘治皇帝的所有苦心可就全都白费了。 这个时候的朱厚照只剩下苦笑了,完全没看到谢至脸上的变化。 在朱厚照退出去之后,谢至叹了口气便开始着手书写起邸报来。 因为安化王谋反的事情,外界可不少有人风言风语的,除了有人再骂谢至之外,还有人说是因为弘治皇帝整夜笙歌不理朝政,德行有亏才起的这个兵戈之祸。 甚至还有人说,如实弘治皇帝再这般下去,必然会天下大乱。 说来说去的,弘治皇帝还是颇为宽仁的,这些事情传入到他耳中之后,他并未为难这些人。 这种乱嚼舌根的人最讨厌,可若是因为几句话便被把这些人惩处了,也着实显得朝廷有些肚量狭小了。 若是安化王的叛乱能够顺利平息的话,那这谣言很快便也就不攻自破了。 弘治皇帝宁愿期盼平叛大军能尽早取胜,也不愿为难这些人。 而朱厚照对这些问题多多少少的也都是听在耳中的,而朱厚照不去惩处这些人,其原因便在于,朱厚照根本就不把这些传言放在心上。 对于兵法之上的事情,朱厚照也是颇为了解的。 对安化王这样的丘壑之众,朱厚照还真就不看在眼中的。 朱厚照去找弘治皇帝了,谢至便一人写着邸报。 他刚来这里写份这样的邸报,或许不容易。 现在再写个这样的邸报,那可是得心应手的事情。 就在谢至正写着奏折的时候,朱厚照一脸颓废的返了回来。 不用问,看朱厚照这个表情,便一定是没见到弘治皇帝。 谢至只不过是用眼梢瞅了一眼朱厚照,也没主动开口询问。 朱厚照就是那种藏不住事情的人,一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去问,他便能够主动凯欧说上一大堆的。 谢至安心写着邸报,朱厚照进门之后,只顾自己与自己生着闷气,半晌的功夫才终于忍不住了,朝谢至询问道:“谢五,本宫还是没进去。” 没进去便没进去呗,某早就猜到。 谢至心中想着,嘴中回道:“哦,那殿下没多等等?” 。: 第362章 溜进乾清宫 谢至没怎么搭理,朱厚照便追着问道:“谢五,本宫与你说话呢?” 谢至投给了朱厚照一个无奈的眼神,开口道:“殿下,臣还要写邸报,这还哪有时间,殿下有何事,等臣写完这个邸报的。” 幸好朱厚照他自己交给了谢至这么一个事情,谢至完全可用此事当借口,从而不接朱厚照所纠结的那茬了。 要说谢至不知晓弘治皇帝的真实情况,那谢至完全可与朱厚照一块品评弘治皇帝这几日的这些变化究竟是因为何种原因。 可关键是谢至对弘治皇帝的真实情况知晓的一清二楚啊,这个问题那要怎么聊下去。 朱厚照那厮医一贯的作风就是不按常理出牌,谢至也早该想到的。 就在谢至用写邸报的事情拒绝了朱厚照那厮之后,那厮竟是一把从谢至手中抢过了毛笔。 其实,谢至早该想到的,都怪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邸报纸上,没预料到朱厚照突然过来抢。 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之下,毛笔上的墨汁直接呼在白纸上,他这么长时间费劲辛苦所写的半张邸报顷刻间便毁于一旦了。 谢至满脸哀伤的盯着朱厚照瞅了一眼。 那厮丝毫过意不去的意思都没有,竟是一把夺过桌上被污掉的邸报揉成了一团直接扔到了角落之上。 瞧着这厮有些欠揍的样子,谢至真相朝他脸上捣上一拳。 他写这些东西容易吗?这不是在浪费他心血吗? 朱厚照幽怨的瞅着那个被朱厚照扔出的纸条,有些用痛心的道:“殿下,那是臣才刚写好的?” 朱厚照瞅了那纸条一眼,满不在乎的道:“再写一份便是了,你刚写好的不会不记得吧?” 记得是一回事,可谢至为何要去再写一份? 谢至满是委屈,一脸苦哈哈的道:“为何?臣写好只好还要去睡觉。” 朱厚照拉起谢至二话不说,吩咐身后的谷大用道:“你把谢五写好的邸报抄写下来发出去。” 抄写是能抄写的,可他进来的时候也看到那邸报的后面根本还没有完成的。 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太监,进了宫才读了些书,也不过是认认字,那水平怎能与状元公相比。 后面那还未完成的,他又能怎么写下去。 既然自己没办法那就要如实相告,免得之后出了问题他再遭殃。 谷大用也是一脸的为难,回道:“奴婢倒是能把云中侯已经书写完成的弄好,可云中侯那未完成的,奴婢实在力不存心了。” 朱厚照烦躁的朝谷大用骂了一声,道:“废物,你自己不会写不会像个办法啊,把谢五已经写完的整理出来,剩下的等谢五过会续上不久成了。” 也不知晓是谁刚才说是要把现在就把邸报发出去。 谷大用心里抱怨不得而知,反正是并未对当着朱厚照的面又任何的不满,反而是一脸的恍然大悟,朝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道:“是奴婢糊涂,奴婢怎没想到这个呢,还是殿下英明神武,聪明睿智,奴婢这便去先把云中侯写好的抄写下来,保证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写好。” 谷大用拍马屁的功底绝对高深,人若是一直生活在这种溜须拍马当中,用不了多久便得养废了。 朱厚照现在着急着,也不顾多在意谷大用所说之言,直接拉着谢至便走。 谢至能做的事情,只有朝着谷大用竖起一个大拇指了。 练就谷大用那样的功夫,还真得修炼上多年才能办到。 谢至被朱厚照拉着出了暖阁后,朱厚照便开口道:“谢五,父皇这几日这般你不觉着可疑吗?” 弘治皇帝突然这般表现的确是有些可疑,谢至也只能是顺着大部分的想法点头应道:“着实是有些可疑。” 朱厚照一副志同道合的态度,紧接着又道:“本宫想溜去父皇那里瞧瞧,看看父皇这些时日到底再做什么?” 自从朱厚照开始监国之后便一次乾清宫都没有去过,每次有事情去找弘治皇帝都是通过萧敬传话的。 无论是好奇心,还是处于对弘治皇帝的关切,这么长时间朱厚照早就已经是忍不住了。 只不过朱厚照这么出言却是把谢至给吓了一大跳。 弘治皇帝在外界看来虽说是日日笙歌的,但实际当中定然不是如此的。 毕竟弘治皇帝的身体这些时日着实有些虚弱了,按照萧敬所说,这些时日弘治皇帝的饭量不仅变少,而且睡觉时间明显变多了。 也不知晓是否是因为谢至心里作用,他也感觉这段时日弘治皇帝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 结合种种这些来看的话,弘治皇帝无论如何是没有那个精力再日日笙歌的。 朱厚照这般贸然闯入,弘治皇帝若只是睡觉还好,若是弘治皇帝在私下处理折子的话,那岂不是更瞒不住了。 更何况乾清宫的侍卫也都不是吃素的,他们这般若是悄悄摸摸的进去,若是被误会成行刺的贼人,被一箭穿心那可怎么办? 谢至他还不想死。 “什么?”在朱厚照说了自己想法之后,谢至便惊呼出声,随之摆手道:“殿下,你便饶了臣吧,贸然闯入,不被那些侍卫给杀死,恐也得不下责备,臣拥有今日这些实在不易,求殿下莫要让臣找死好吗?” 朱厚照那厮一直以来都是执拗之人,只要是认准的事情,那就是刀山火海,他都非要闯过去不可。 既然他已下定了主意,那便非去不可。 而且谢至也还得是非陪着他走完这一趟不可的。 谢至摆手之后,朱厚照便一把抓起谢至,道:“今日你非去不可,不然的话,本宫见到父皇便告诉父皇是你揣夺着本宫去的。” 谢至倒也不是怕朱厚照的这个威胁,就凭借着谢至和弘治皇帝私下当中所言的那个事情,不管朱厚照怎么说,弘治皇帝都还是相信朱厚照的。 只不过,弘治皇帝早就数过,要让谢至看着朱厚照的,朱厚照若是贸然闯入了乾清宫的话,难免便会有些失职之错。 再者说来,谢至若是跟着朱厚照一块进入的话,好歹也还是能给弘治皇帝那里报个信。 也就是说来,谢至跟着朱厚照前去完全就是要做那个猪队友的。 在满是不情愿当中,谢至还是答应了下来,应道:“好吧,臣随殿下去,不过殿下,臣也多年没做过这些事情了腿脚难免生疏,到时候还请殿下多照拂着些臣,还有,若是被发现了,殿下可一定要护着臣。” 朱厚照身上的毛病是不少,但朱厚照最大的一个优点便是讲义气。 若是一会儿真的被弘治皇帝发现了,他绝对会二话不说把所有的过错都承担了的。 朱厚照或许不是一个好皇帝,却一定是一个好兄弟的。 朱厚照一把拍在谢至的肩膀上,道:“没问题,本宫肯定护着你。” 朱厚照答应之后,谢至便随着朱厚照一块往乾清宫而去。 谢至跟在朱厚照身边一步三回头,每走一步便出言问道:“殿下,咱不会被陛下发现吧?” 发现是肯定的,他们能够进入已经就不错了,若是再想出去的话,那可就和登天差不多了。 反正朱厚照自从一开始进入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了,对谢至的问题也是大义凌然的回道:“放心吧,方辉煌若是发现了,所有的过错本宫也都一并承担了,陛下若是责罚,那也责罚本宫一人,与你毫无干系,你随本宫进入,就当是陪着本宫了。” 。: 第363章 被发现了 这厮说的倒是轻巧,弘治皇帝可是把这厮交到他手里的,若是被发现了,他想逃都逃不掉了。 对朱厚照的这番好意,谢至只能是扯起一道笑容,笑着道:“那臣便多谢殿下了,等会多时陛下责罚还望殿下多护着些臣,臣许久没做过这些飞檐走壁的事情了,实在害怕。” 原主以前的形象众所周知,谢至对之也不能否认,毕竟无论怎么说,他和原主那都是一个人。 他若是一味否定的话,已到了现在倒也不至于有人再怀疑原主是被他占了躯壳,却是只会让人觉着他这人不够真实。 朱厚照倒也大气,一巴掌拍在了谢至身上,笑嘻嘻的道:“你尽管放心,本宫可是能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若是被发现了,本宫定会护着你的。” 说着,谢至便跟随朱厚照鬼鬼祟祟的溜进了乾清宫。 乾清宫外面的那侍卫果真是够鸡贼的很,谢至跟随着朱厚照已经是够小心了,却是在不过走了两步之后便被发现。 其中一个侍卫抽出腰间的佩剑,小心翼翼的一步步朝谢至和朱厚照他们发出响动的方向而去。 对之谢至倒是没有丝毫紧张,他非常迫切的希望能被这侍卫发现的,这侍卫若是能够现在发现的话,那谢至也便不必跟着朱厚照悄悄摸摸的溜进去了。 只不过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就在那侍卫将要走近,朱厚照也做好了被发现便跳出去亮明自己身份的打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的时候,远处的屋脊之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野猫的叫声。 那侍卫朝着远方的野猫瞅了一眼,旁边的同伴紧接着便招呼道:“这个点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十之是那懒猫吃过饭又回来了。” 宫中的那些宫人也都会养些猫狗什么的,在这深宫当中,唯一打发时间的也就只有那些了。 人的情感总是要有一个宣泄之处的,对养些猫狗的事情也无人去深究,反正宫里的那些剩菜剩饭,总是能喂养活的。 那侍卫在同伴的猜想之中,转身朝本来就要靠近的朱厚照而去,走了几步返回到同伴身边,道:“确是如此,这个点那些贼人也不敢过来。” 这个点才刚刚黑下来,即便是贼人想要行刺,的确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的。 在几个侍卫开始闲聊的时候,朱厚照却是愤愤不平的骂道:“狗东西,玩忽职守,若本宫真是贼人的话,现在便已经闯进父皇的寝殿了,等一会儿本宫去看过父皇后,必定要在父皇面前好好参这些狗东西一本。” 朱厚照这狗东西算不算作是过河拆桥了,也不知晓是谁刚刚害怕被这几个侍卫发现呢。 现在没被这些侍卫发现了,他倒是开始责怪起这些侍卫了。 在这个事情之上,朱厚照其实可完全放心的,自从他见到弘治皇帝的那一刻起,不用他说,弘治皇帝肯定是要惩处那些把他放进来的侍卫的。 可在惩处完那些侍卫后,便开始轮到他倒霉了。 对朱厚照这番自言自语,谢至还是选择了不做言语,这家伙现在说的这么豪迈,等到弘治皇帝面前那还不是像老鼠见了猫一般。 躲过那几个侍卫之后,谢至跟在朱厚照身后继续往前走。 对乾清宫侍卫的值守布局,朱厚照还是颇为清楚的,总是能够顺利的躲过。 谢至跟在朱厚照身边带有些胆战心惊,同时他也在考量着怎样才能够让朱厚照那厮能那么快被发现。 走着走着,谢至感觉自己脚下好像被绊了一下,低头一瞧好像是一颗石子。 谢至瞅了一眼远处好在来回走动值守的侍卫,计从心来,直接抓起石子便朝着那侍卫扔了过去。 石头扔在那侍卫身上,侍卫立即警觉了起来。 低头寻摸了半晌,终于在地上瞧见了那石子。 弯腰捡了起来,朝身旁的人道:“有人,刚刚有人朝某身上扔过来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有人朝他们扔来了石子,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那都得去瞧瞧的。 二话不说,二人便试探着往谢至这便而来。 在两个侍卫一探两探当中,很快便要靠近谢至和朱厚照了。 谢至很大程度是出于紧张,抓着朱厚照急吼吼的道:“殿下,殿下有人过来了” 谢至这喊声贼亮,隔上几里地恐都能听见。 那两个本想过来寻摸情况的侍卫听见谢至的这个喊声之后,不用问那都是有人了,立即便招呼了其他同伴,道:“有贼人,有贼人” 经过这个简单的一句喊声之后,立即便呼啦涌上了一大群人。 朱厚照给了谢至一个大大的白眼,一脸的嫌弃,道:“早知晓你这般拖累于本宫,本宫便不带着你了。” 谢至心中松了一口气,嘴上却是道:“实在抱歉啊,下次再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臣一定小心着些,臣实在是许久不曾做这些事情了,有些紧张。”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朱厚照即便再怪怨谢至也无济于事了,别忘了当初,还是他非要拉着谢至来的。 到现在这个时候在怪谢至的话那可就没意思了。 朱厚照摆摆手,特别大方的道:“算了,也不能全怪你,等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再潜入。” 正说着话的时候,一众是为便搜寻了过来。 就在那几个侍卫将要过来的时候,朱厚照随即便站起了身,嘴中也是喊道:“一群狗东西,本宫都不认识了。” 朱厚照起身,几个侍卫左瞧瞧右瞧瞧,半晌后才反应了过来拜下见礼,嘴中带着诧异喊道:“殿下?你怎在这里?” 朱厚照被虽被发现了,却依旧理直气壮的很,昂首挺胸回道:“本宫来看父皇,怎么着,不行?” 行当然是行的,光明正大的过来不就成了? 不得不说任何行业,任何时候都是存有二货的,朱厚照的这个借口是拙劣的很,但毕竟朱厚照身份摆在那里的,怎么着都不能戳穿谎言的,不管怎么说,都得是给人堂堂的太子殿下留个面子才是。 没想到这个二货开口却道:“殿下若是来看陛下,直接进去便是了,又何必如此的偷偷摸摸?” 这个问题一出口只能是冷场了,朱厚照他自己都不知晓该如何回答了。 倒是谢至在一旁,道:“殿下既然已经过来了,劳烦哥几个便去通报一下陛下,也省的殿下白来一趟了。” 即便谢至不说,这几个侍卫都是要把这个事情通报到弘治皇帝哪里的。 既然早与晚都是要通报,那便不妨就现在去通报,多少也算是给谢至些面子。 那侍卫朝谢至拱手之后,便抬腿直接去了弘治皇帝所在的寝殿。 朱厚照求见了几次没见到弘治皇帝,倒是淡然了,却也对这个事情不抱希望了,漫不经心的与谢至,道:“父皇若是不见本宫,本宫便还偷偷的来,谢五,你下次了小心着些,可千万不能再被发现了。” 朱厚照是否看出了谢至刚才是否故意的那都不重要,就是看出了,那谢至都不能承认。 反正朱厚照现在说什么答应这着便是,至于往后如何应对,那自有往后再说,现在根本就不必为此事操心了。 不说是朱厚照,就是谢至都以为他们此行又会碰一鼻子灰的时候,没想到弘治皇帝这次却是让他们进了寝殿。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朱厚照估计足足愣了一下,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本三尺高,激动的喊道:“父皇终于肯见我了” 谢至倒是淡然,中规中矩之中跟着朱厚照移步进了乾清宫。 s:继续推一下我的新书,《大明从揍了武宗开始》。 第364章 被轰了出去 很快,谢至和朱厚照二人便在乾清宫见到了弘治皇帝。 此刻,乾清宫的炭盆烧的火热,弘治皇帝衣襟也没扣严实,就那么松松垮垮的搭着。 屋里还有些舞女叽叽咋咋的吵闹着劝弘治皇帝饮酒。 如此作风若是被那些言官看到,妥妥的就是昏君了。 以往弘治皇帝在朱厚照面前的形象或许是太过完善了,瞧着弘治皇帝现在这般模样,朱厚照嘴巴长得老大,半晌的功夫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厚照不知道该说什么,弘治皇帝却是等的不耐烦了,抬头责怪道:“有何事便说,没事可说便出去。” 朱厚照费劲吧啦的闯进来就是想要看看弘治皇帝到底在干什么,当他亲眼所看到的弘治皇帝与他千万种设想不甚相同的时候,朱厚照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剩下只剩下诧异了。 弘治皇帝询问后,朱厚照支吾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弘治皇帝也不搭理他。 许久之后,朱厚照终于鼓足了勇气一般,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父皇身为天下君父,便当以百姓江山为己任,怎能如此荒废,父皇把如此政务交给儿臣自己去沉迷享乐不怕儿臣也效仿吗?从今日起,外面的那些政务儿臣便不管了,谁爱管便谁去管。” 朱厚照当着弘治皇帝的面敢说这么大一堆实属不易。 没想到,弘治皇帝更为硬气,一拍桌子骂道:“逆子,你以为朕非得选你当这个太子不可,朕也可告诉你,明日朕便下旨,从宗室当中挑选合适的储君,即日起便入住詹事府,你既不愿当这个太子,那便爱去哪里便去哪里!” 弘治皇帝第一次如此威胁的时候,还是托萧敬传的话。 毕竟萧敬只是个传话之人,再说了,萧敬也知晓弘治皇帝的病情,完全明白弘治皇帝那么说完全是出自无奈的,因而在对朱厚照转述之时,在气势上完全就差了一个台阶。 当时,即便是差了一个台阶的转述,都已把朱厚照威胁到了。 朱厚照他自己也清楚的很,他嘴上虽说这不想做这个太子的,但自从出身那天起,便注定他非做不可了。 有遭一日,即便是不做这个太子了,那等待他的便就只剩下了死路一条。 不说是接替他太子的人选是从宗室子弟中选拔,就是他的亲兄弟继承,他这个昔日的太子都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所期待的那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这次朱厚照却是并未被弘治皇帝威胁到,弘治皇帝出言之后,朱厚照却是梗着脖子,道:“父皇,儿臣身为人子,在君父有错之际必须舍身提出,儿臣若趋利避害不敢说真话,那才是最大的不孝,父皇即便马上要废黜了儿臣,儿臣也能还是要说的,父皇应当以祖宗江山社稷为重,倾力治理天下给百姓一个安定” 弘治皇帝根本不给朱厚照说下去的机会,有些愠怒的道:“来人,把这逆子给朕拉出去。” 弘治皇帝开口,萧敬立即召回了人手。 就在侍卫要拉着朱厚照离开之际,弘治皇帝在后面紧接着便又命道:“那几个侍卫玩忽职守差点被这逆子闯了进来,也有大错,该罚,传朕旨意,没人责仗三十。” 萧敬无奈看了一眼朱厚照,又偷偷瞅了一眼弘治皇帝,出声应道:“奴婢遵旨,奴婢马上便去办。” 朱厚照一直被拉出了寝殿,萧敬跟着那些侍卫出来,走至朱厚照身旁,劝道:“殿下好生听陛下的话把外朝的那些事情治理好,就莫要惹陛下生气了。” 萧敬这么安顿完全是出于对弘治皇帝身体的体谅。 其实朱厚照能做到这般,弘治皇帝也就是表面上生气罢了,在其内心当中恐是要乐开花了。 正是因为如此,谢至也才不拦着朱厚照在乾清宫所言的那些话。 不论弘治皇帝怎么看,反正就谢至看来,现在的朱厚照已越发像个明君了。 萧敬这么说完全是出于好心,朱厚照却是把之当成了驴肝肺一般,丝毫不领情,道:“你这狗东西,你整日待在父皇身边,定是你与父皇说了什么?” 萧敬在弘治皇帝身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而弘治皇帝突然变成了这样,怎么说都怪不着萧敬的。 被朱厚照则责骂,萧敬满是委屈,无奈的朝谢至瞅了一眼,道:“奴婢在陛下下面未曾说一句奸佞之言。” 这个时候萧敬也只能是这么回答了,这也是他唯一能说的一句话了,总不能让他直接承认下来吧? 萧敬若是直接承认的话,那才可疑呢? 萧敬否认之后,朱厚照还是一副不罢休的态度,好像非要从萧敬那里得个答案。 谢至和萧敬可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了,不管则那么说,谢至总得为萧敬辩解一下的。 谢至拦下了朱厚照,道:“殿下既然没有证据,也不可如此把过错归结道萧公公一个人的身上,若是冤枉了萧公公那岂不是不太好,不管陛下是因何种原因变成了那般,反正陛下短时间之内是不能处理政务了,殿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朝中的一些事情处理好,保证朝廷的各个衙门能够正常的运转,毕竟大明还有万千百姓是要吃饭的。” 好说歹说的,朱厚照终于是不再纠结此事了,与谢至一并回了暖阁。 别看朱厚照去见了弘治皇帝一趟,其实心中的症结便先前的还有强烈上太多,弘治皇帝在乾清宫所言之事一遍遍回应在他的脑海当中。 他实在是搞不明白,他父皇怎就突然变成了这般。 心中带着这些疑问,朱厚照却也不得不强迫自己静心下来处理这些朝政。 他总是不能一甩袖子也不管这些事情吧? 在朱厚照和谢至回到暖阁的时候,谷大用便已经把谢至写好前半部分的邸报抄写下来了。 在朱厚照进门的手,便瞧见朱厚照的脸色不太好,也不敢把写好的邸报往朱厚照面前递,而是瞅准机会送到了谢至的面前,笑呵呵的开口道:“云中侯写好的前半部分邸报咱家也都抄写下来了,剩下的那些还得是靠云中侯来润笔完成的。” 朱厚照闷闷不乐,谢至可不生气,对谷大用好心好意的送过来的东西,谢至也便笑嘻嘻的接了下来,回应道:“好了,多谢了,剩下的那部分某来完成吧。” 不管怎么说,对安化王的大捷是值得举国鼓舞的幸事。 这个事情也必须得是以最快的速度通报出去的,因而谢至丝毫没做耽搁,很快便把剩下的邸报完成了。 其实说来的话,那份邸报本就没剩下多少了,是朱厚照非要拉着他去弘治皇帝那里耽搁了一会时间。 不然的话,他这份邸报可早就发出去了。 在邸报写好完成后,谢至便安排人手把这份邸报遣派到了各个衙门。 这份邸报连夜发出去,明日早朝的时候便可商议如何对有功之人奖赏,而那些参与叛乱的逆贼,又该如何处置。 这些问题都必须要一一商讨出来的。 其实说来,一些小事是放在早朝上商讨,一些重要的大事情却是一些重臣与皇帝私下里处置的。 一个成熟的皇帝,在早朝之上也不会确定那些存有争议较多的事情。 争议若是多了,私下之中没能如愿之人必然会三五成群的再来找皇帝的。 作为一个皇帝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可不少,若是被这些事情绊住的,那哪里还有效率。 第365章 嘉奖 次日一早,在群臣在上早朝之时都已经知晓了安化王被甘肃指挥仇光生擒的消息了。 这个消息足可以让这些群臣举足欢舞了,这些人当中对早些结束兵戈之战或许是出于公心,但在他们这些人当中绝对有人是出于私心的。 毕竟只要有兵戈,他们手上的商队便有不通之处。 商路不通,那可让他们少赚不少银子的。 不管怎么说,朝中的大部分文武大臣对这个结果都是兴奋的。 在兴奋过后,有人还是又开始刁难起朱厚照了,此人是礼部的一个侍郎,名为常保,平日里的时候就喜欢抓同僚的过错,若真有硬气的与之辩驳上几句,他却也并不能从中讨到便宜的。 就这个常保,在弘治皇帝刚不理朝政的时候便去乾清宫外面进言过,跪了那么几个时辰,一直没等到弘治皇帝的回应便也就此罢休了。 其实说来,这个常保色厉内荏的很,根本不足为惧。 常保站出来后,谢至还真就没把他放在眼中。 对于皇帝来将最头疼的是那种刚硬的大臣,油盐不进那才是最头疼的,像这种做事情趋利避害,时时都有自己谋划的人,还还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 常保以站出来,便责问道:“在安化王起兵之际,陛在奉天殿草草露了一面便罢休,现在安化王和之乱已经平息,陛下怎还不出面?” 昨日朱厚照溜进见弘治皇帝,被责骂了一通,心情正在郁闷着呢,这些人却又因为这个问题找了上来。 朱厚照带着些不耐烦,回道:“你若是有意见直接与陛下去提便是,本宫能做的可都做了。” 朱厚照态度强硬了,那常保还真就没那么强硬的态度了。 谢至在这个时候才适时的站了出来,道:“陛下的事情稍等片刻再说吧,尔等拿着朝廷俸禄便要为朝廷尽到自己的本分,还是先把如何对安化王处置协商好之后再说其他的吧!”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对弘治皇帝不问朝臣的事情很多大臣还是能够接受的,一些跟在弘治皇帝身边时间许久的老臣能够想到的原因便是弘治皇帝要借用此对朱厚照进行历练。 在这些大臣们的想法当中,他们对之还是能够接受的,毕竟将来这皇位是要传给朱厚照的。 朱厚照这个接班人越优秀,那对列祖列宗方才也算是一个极大的交代了。 谢至现在在朝中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威望的,毕竟富民银行抓着他们不少的命脉,多多少少的都得给谢至一个面子的。 谢至话音落下,有的大臣便开始出言了,道:“逆贼安化王已敬告宗庙革去了其王爵,一个庶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自是当斩立决以明发纪。” 这个处决那肯定是必然的,在任何时候,起兵的乱臣贼子那可只有死路一条。 有任何时候若是对乱臣贼子网开一面,那便会让其他人争相效仿的。 介绍过安化王的事情后,很快便有人提及了对此番平叛之人的奖赏,张懋等人走了一趟,什么都没干,但总归是走了那么一趟,传了个书信的,即便只是口头表彰那都得说上一句的。 最后在一番商讨之中定下来,张懋等人此行一路辛苦即刻回京,而那个作为擒拿安化王最大的有功之人则是被朱厚照一道谕旨宣到了京师。 把仇光宣到京师最紧要的责任便是要奖赏的。 一道旨意下发下去奖赏和召至京师奖赏那差别可是很大的。 旨意下达之后,此事也便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也便等着仇光这些功臣进京了。 把安化王叛乱的事情处理好之后,朱厚照带着些许的沾沾自喜,道:“谢五,本宫应付的如何,即便是父皇去做这些事情恐也就这般吧?” 弘治皇帝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只要朱厚照能够不作死按部就班的去办,那肯定是差不了的。 就拿平定安化王叛乱这个事情,所有的人不都是弘治皇帝手中培养起来的,唯一是朱厚照的人就是没派上什么用场的张永。 对朱厚照的沾沾自喜,谢至笑嘻嘻的道:“那是,殿下是何许人也,做这些事情不都是得心应手的,殿下往后做事情只要别想一出是一出,那肯定是差不了的,就平定安化王的事情来说,殿下便不应该说要亲征的事情,若是安化王久久攻不下来,殿下亲征,那是击发士气,而在还未开始交手之时,殿下便说要亲征,无论安化王孰强孰弱,殿下作为储君,都不该说出这些话来的,那些大臣表面之上对殿下毕恭毕敬的,实则殿下只要有任何过失,他们都可能或嘲笑,或谏言的,殿下是一国之君,那些大臣想把殿下培养成圣人,而殿下也得时刻匡正自己的过失,为天下人做出表率,如此虽累,却也是圣君明主该做的事情。” 倒不是谢至吹,谢至在朱厚照面前说些谏言还是有些作用的。 听了谢至的这番话之后,朱厚照倒是也并未表现出太多的不满,摆摆手回道:“本宫明白了,本宫尽量努力吧!” 只要答应努力便好,毕竟即便是皇帝,那都是普通人,明君潜质也不是天生就有的,都得靠在后天当中一步步不断养成。 朱厚照紧着处理了十五日的政务,安化王平定的消息传来,他自己也放松了不少,在早朝结束之后非要拉着谢至一块去京师逛逛。 谢至都不记得与朱厚照还有朱秀荣闲逛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 在朱厚照提及闲逛之后,不止是谢至就是他自己都想起了朱秀荣。 朱厚照脸上的神情带有些许的悲伤,道:“可连本宫那妹子,实在是可怜,若非身在皇家便可顺顺当当的长大成人了,有时候本宫想要几个兄弟姐妹能与本宫一块玩,但在之后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吧,身在皇家,除了繁重的学业礼仪之外,还得防着被人暗害。” 朱厚照作为投胎高手,不知得有多少人羡慕,他自己竟还想要个兄弟姐妹,莫不是脑袋被驴给踢了。 弘治皇帝一生只娶一人的后宫与历朝历代相比那可是安乐窝了,只要别是自己身体素质太差,基本上不会被人暗害的, 当然,朱秀荣那般完全是特例中的特例了。 就拿朱厚照这个储君来说,他绝对是天底下最安乐的一个,除了不用担心随时被自己老爹所废,完全也不用担心被其他兄弟争抢。 已经这般了,他可惜朱秀荣便罢了,哪还有这么多的抱怨。 当然,对朱厚照的这些抱怨,谢至也不过是心中有些想法罢了,并不会出口说话的。 在这个问题之上,完全是争论不到一块的,、 谢至看着朱厚照这样的生活已是不错了,可朱厚照自己觉着不好,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谢至他又不是朱厚照,怎能代替朱厚照说他的生活不好? 朱厚照自己感慨了一番后,才终于道:“走吧,咱们两人去,代替妹子去闲逛,以前本宫想着,本宫一定好生护着本宫妹子,给他找一个优秀的驸马,让她一辈子都不受欺负,这一切终究还是变成了奢望。” 谢至本不是个感性之人的,朱厚照他这么说着,让谢至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一切既然都已经如此了,再多说已是无益了,好在毒害公主的凶手都已经伏法,也算是为公主报了仇。” 现在再多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处了,朱秀荣已经是回不来了。 s:继续推新书《大明从揍了武宗开始》,求多多支持 第366章 病情加重 感慨了一番之后,谢至便与朱厚照一块出了宫。 由于现在谢至出门不管到哪里都习惯带着护卫了,因为朱厚照只带了谷大用一人便出去了。 其实,朱厚照和谢至只要褪去朝服,那便就是普普通通的公子哥一个,提笼架鸟,只有他们惹是生非的份儿,也没人敢来招惹他们的。 以前朱厚照出来的时候有人管着,现在没人再看着,他感觉轻松了不少,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监国的乐趣。 “谢五,咱去哪里玩?”朱厚照出言问道。 这都多大了,怎还想着玩,就不能有些正形吗? 谢至瞅了朱厚照一眼,没好气的应道:“殿下好不容易有时间出宫一趟,瞅瞅殿下所治理的天下如此的欣欣笑荣,殿下的子民是如何安居乐业,难道不比玩好吗?” 朱厚照刚出宫,一时之间忘记了他现在监国的身份了,还以为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太子呢,被谢至这么一说,也终是反应了过来的,摆摆手不屑的道:“本宫这不是考验一下你,看看你是否看到这花花绿绿的热闹便忘记了你该做的事情了。” 朱厚照这般强调是出于何种原因,谢至就不点破了。 不管怎么说,朱厚照都是储君,该给的面子还应该是给一下的。 谢至没点破,谢至率先道:“殿下可在街上随便走走,就瞧瞧这京师的百姓一日是在干什么的?” 其实说来,那些皇帝出宫之后只要不是在胡闹,经常出宫走走也没什么不好的,看看他所治理的天下是什么样子的,聆听一下他的子民又有什么需求,这可比长久待在宫中费劲辛苦批阅那些大臣用来粉饰天下太平的折子不知道到底要好上多少。 这个说法,谢至在弘治皇帝面前也说过无数次了,对之弘治皇帝也是赞成的,因而弘治皇帝也才会同意朱厚照经常出宫。 说来说去,朱厚照或许是顽劣些,却还是心系百姓的,就拿在云中的那段时间来讲吧,他那个主薄做的可还真就不赖。 在云中百姓的心中,朱厚照的威望恐比弘治皇帝还强上不老少的。 听谢至所说之后,朱厚照虽说还在闲逛可走心了不少,没走一步都会认真倾听,倾听百姓为一个铜板讨价还价。 这样的生活看起来是无趣,实际上那也是则是实实在在的生活。 大约在闲逛了半个多时辰的时候,萧敬匆匆找了过来。 瞧着萧敬如此这般满头大汗的跑来,在还未走近的时候,谢至便升起了种不好的预感。 在萧敬才一走近的的时候,便急匆匆的道:“殿下,速速回宫,陛下病情加重了。” “什么病?”朱厚照从始至终都不知晓弘治皇帝病了,在听的萧敬此言之后诧异的很。 萧敬也顾不得多做解释,直接便道:“殿下还是先回宫,之后的事情等奴婢慢慢解释。” 现在也确实不是解释这个事情的时候,在这个事情之上,弘治皇帝瞒了那么久,岂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的明白的。 与朱厚照解释不清楚了,萧敬抓着谢至又道:“云中侯找的良医如何了,对陛下这个病情,宫中的那些太医皆都束手无策。” 萧敬这么一开口,用意立马明确了,对于弘治皇帝的事情谢至这是在早就知道了。 “谢五,这是在怎么回事?” 朱厚照心中的疑问,说来谢至也是应该解释一番的,可现在弘治皇帝病情加重,也着实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若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萧敬绝不可能与弘治皇帝最不愿意知晓的朱厚照泄露病情的。 谢至拉着朱厚照往前走,道:“这个事情往后臣再与殿下解释,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殿下速速回宫,陛下病情泄露,殿下若不在宫中主镇的话,恐会弄得更为的人心惶惶。” 谢至说的也的确是实话,现在这个时候,朱厚照必须是要留在宫中的。 朱厚照若是不再宫中,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子呢。 朱厚照对弘治皇帝还是很关心的,也急着要回宫去问问弘治皇皇帝究竟是怎么回事。 至于找谢至和萧敬算账那都是将来再说的事情了。 在朱厚照的紧赶慢赶当中,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宫。 在朱厚照回宫之际,张皇后便已经知晓了弘治皇帝的情况,早就哭成了泪人。 在弘治皇帝通过自污给朱厚照创造监国机会的这段时间当中,张皇后把弘治皇帝骂了多少遍,现在她哭的便有多伤心。 瞧见朱厚照过来,立马抓着朱厚照的手,道:“照儿,你父皇他” 现在张皇后能抱头痛哭的也就只有朱厚照了。 朱厚照对现在的情况还有些发懵,有些不愿相信,问道:“父皇究竟怎么了?” 怎么了?这还用说吗? 张皇后哭的梨花带雨也无法解释了,萧敬作为此事的主要参与者自然是有必要与朱厚照把这个事情好生解释清楚的。 在朱厚照问及的时候,萧敬便站了出来,道:“殿下,陛下在前些日子的时候便换上了肺病,咳嗽不止,太医诊断之后陛下担心殿下将来有朝一日突然即位会应付不了朝中那些老臣的刁难,便想出了隐瞒自己的病情,让殿下全权监国,好有一个过渡的时候,这样一来,即便有人为难殿下,陛下还能为殿下出手解决。” 说着说着,萧敬便声泪俱下哭成了泪人。 听到此处,朱厚照也是痛哭流涕,哽咽无法自语,忍了几次终于出口问道:“父皇现在病情如何?” 现在已经到了无法隐瞒的时候了,萧敬也不得不如实相告弘治皇帝的病情。 “陛下现在已昏迷了,开始说胡话,情况很是严重了,太医所言,陛下若是如此下去,不过半月而已。” 怎这么快?谢至也是颇为的震惊,历史上的弘治皇帝可是在位到十八年的,现在不过才十五年罢了,算来的话,弘治皇帝至少还有三年寿命的,这怎么突然之间只剩下半月了。 “半月,半月那些太医都是吃干饭的吗?连父皇的病都瞧不好,养着他们还有何用,来人,把他们都拉出去砍了。” 再怎么痛恨医生草包,也不能把人家砍了吧? 谢至适时出口道:“殿下,臣已遣人开始查找良医了,定能治好陛下的病的,至于那些太医还是留他们一命吧,鼻精华陛下的身子还得是靠着他们养着才行。” 谢至这本是一句好心,怎知直接把朱厚照的道怒火引到了自己身上来了。 朱厚照怒气冲冲的冲着朱厚照吼道:“你先闭嘴,本宫还没找你算账呢。” 朱厚照在刚认识谢至的时候,都没这个态度朝谢至发过脾气的。。 谢至也只当作是朱厚照因弘治皇帝的病情焦急所致,也不与他计较了,直接又解释道:“殿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为陛下瞧病,斩杀了这些太医是容易,可一时上哪去找能为陛下瞧病的人,殿下当务之急还得是稳住前朝的那些大臣,别生出什么大乱子,这样方才不算是愧对陛下的一番良苦用心。” 说来张皇后还是很明理的,自己哭的惨,却还是劝说朱厚照道:“云中侯所言也对,你父皇如此良苦用心,你该好生体味,不可白白浪费了你父皇的这片苦心,好生做好你该做之事。” 朱厚照也是着急才没经考虑说了那么一句,实则他现在已经明白他该做何事了。 无论如何他都得先把朝中的事情稳定好,不能让外面那些事情乱了套。 第367章 遍寻名医 弘治皇帝病情加重,这个事情已然是瞒不住了。 在如此情况之下只靠谢至一人稳定朝局恐是很难办到,如今的当务之急便还得是需要尽早的与一些有威望的重臣把这个事情通个气。 紧要的便是要让这些重臣把惶惶人心稳定住。 “殿下现在当务之急要做的事情便是召见了朝中的重臣,把此事与他们通一下气,只有把这些重臣稳定下来,朝中的局面方才能够安定下来。” 朱厚照现在即便再担心弘治皇帝的面前,还得是承担起他该承担的责任。 对谢至的意见,朱厚照不置可否,却是出言问道:“你说父皇的病能好了吗?” 对这个问题谢至还真就不敢保证,毕竟弘治皇帝的病在后世医疗技术那般发达之时也是属于绝症的,若要找到个能治好病的神医可真就不容易。 谢至心中虽有如此想法,却也不能当着朱厚照的面如实相告,只能回道:“放心吧,殿下,陛下的病一定能够痊愈的,臣已经分吩咐下面的忍不惜花费重金去广求名医了。” 谢至没有实言相告,朱厚照他自己倒是想的挺明白的,落寞的道:“就怕父皇等不到那个时候,反正你加紧些时间吧。” 朱厚照理智过后也明白,在这个时候,他是能信任谢至的。 谢至也没啰嗦点头应道:“好,殿下只管放心,以前的时候,臣怕被人知晓陛下病情,不得不私下暗中进行,现在陛下的病情已经隐瞒不得,臣也不用藏着掖着,速度也能快上不少了。” 说着,谢至便与一旁的萧敬,道:“萧公公,现在陛下的病情已经藏不住了,你也动用你手里的资源加紧寻找能治病的良医吧,如此效率也能够高一些。” 不用说,萧敬也是会加紧寻找的,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可是最希望弘治皇帝能够痊愈的。 把该安排的事情安排完毕,朱厚照在弘治皇帝的床榻边待了片刻之后,又把张皇后安排还之后,才在暖阁见了内阁的三个大学士。 明朝的内阁发展到最后,已经开始向丞相的方向靠拢了。 所以,说来刘健谢迁李东阳在朝中那绝对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一些重要事情还得是与他们商量的。 在朱厚照和谢至两人出现在暖阁的时候,他们三人便已经听闻了弘治皇帝的病情。 在听闻之后,他们倒是想去见见弘治皇帝,询问一下弘治皇帝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可若是他们一去,其他大臣必然也会去的。 弘治皇帝病情无论严重与否需要的不过都是静养,那么多大臣轮流去弘治皇帝那里叨扰,弘治皇帝的病能好的了吗? 由于他们三人的地位举足轻重,他们若是不去,其他人也便不能抢在他们的前面了。 所以无论那些大臣是忠还是奸,在这个时候都没有去叨扰弘治皇帝。 朱厚照扯沉着脸进入暖阁,三人正欲见礼,朱厚照却是率先摆手道:“不必多礼了。” 摆手之后,朱厚照也并未坐下,只是站在三人的面前,带着诚心大:“父皇的病情想必你们都已经知晓了,现在父皇病情加重,实在瞒不住了,但父皇病情这么暴出来之后必会使得朝中一些大臣人心惶惶,就连外面的庶民听到这些风声耳灰议论纷纷的,是哪位师傅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望三位师傅能够稳定朝中大臣,莫要在这段时间出了乱子,本宫身为人子,不知晓父皇病情也就罢了,现在既已知晓了父皇病情,便要亲伺汤药的,朝中的一些事情实在是分身乏术,这些事情还需三位师傅帮着多上心处理的。” 在之前朱厚照局绝对是说不出这种话来,现在的朱厚照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那是有理有节,得体了很多。 不得不说,无论从那方面来讲,谢迁等候这些大学士都还是满意的。 刘健代三人应道:“是,殿下只管放心照顾陛下便是,外朝的事情臣等几人会尽力而为的。” 像刘健这样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的人,无论是在答应什么事情的时候都绝对不会回答的太满的,能这般保守回答上一句便已经破位不错了。 朱厚照不置可否,又是一句,道:“三位师傅拜托了。” 朱厚照客气,刘健等三人也是要客气一番的。 在一通礼貌的客气之后,刘健出言问道:“如此说来,云中侯是早就知晓陛下的病情了。” 弘治皇帝对所有人隐瞒病情之时能告诉谢至,可见对谢至是何等的信任。、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谢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直接应道:“是,陛下在刚被太医告知病情之时便告诉某了。” 刘健看了一眼身旁的谢迁,道:“如此说来,你连谢公都没告诉?” 保密知道吗?凡是保密的东西,妻儿父母面前一个字都是不能泄露的。 谢至摇头回道:“人无信不立,某既然答应不下不告诉别人,岂能言而无信,在家父问及之时,某无法实话实说,着实有些愧对家父。” 当着谢迁的面,说些好话也算是给谢迁个面子。 其实也不过是谢至多想罢了,从始至终谢迁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自家儿子能被皇帝信任,他除了欣慰便是与荣有焉。 至于谢至开始没说实话的事情,他还真就不在乎。 把外朝的一些事情托付给刘健等人,朱厚照也算是松了口气,除了批阅一些必要的折子之外,其余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待在弘治皇帝身边尽孝。 弘治皇帝也就只有在昏迷之中能止住咳嗽,一旦有清醒之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咳嗽。 虽病的如此严重,弘治皇帝但凡清醒之时便就是在都督朱厚照好生处理朝政。 到了后来为了避免弘治皇帝担忧,朱厚照在弘治皇帝清醒的时候便躲得远些。 而在这段时间当中,谢至忙着张贴告示,不惜花费重金聘请名医。 那些朝臣知道了弘治皇帝的病情,下面的百姓差不多也都知晓了一些。 谢至这般大费周章的聘请名医,不用想那都是为弘治皇帝而请的。 不少人瞅准机会,开始招摇撞骗了,各地都是有祖传阿名医。 本来弘治皇帝那里便着急等人看病,各地涌出来的都是能治病的名医,从这些江湖骗子中再筛选出真伪,无疑是加重了谢至的负担。 全程负责此事的贺良,被这个事情每天都像狗一样。 派出去的人经过好几轮筛选之后,把真假的都报了上来,他还要在这些当中重新筛选一遍,选好之后再报到谢至那里。 由于怕错过真正能看病的,每道关口当中并不把自己认为真与假的淘汰,在选定之后,无论是真假都要一并报上去,再由上面的人核实一遍之后,继续往上报。 如此无疑是增加了工作量,越往上报,工作量越大。 连续四五日之后,来招摇撞骗的人越来越多,毕竟只要是背上大药箱,说一句自己是某某人传人,自己祖上几代都是行医的,然后再装模作样号上一顿脉便被好吃好喝的招待起来的。 瞧着如此有便宜可占,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进来。 名医没找到,光顾着与这些江湖骗子周旋了,在耽搁了四五日之后吗,谢至终于痛下决心,把那些人全部抓到了牢房。 只有表现出手段的强硬,才能杜绝那些混吃混喝的人混进来。 谢至手下的那些人,对于这些混吃混喝的人早就看不惯眼了,谢至一道命令之后,那些人毫不犹豫的便把这些人都抓进了大牢。 第368章 三种治病之法 把这些人都抓了之后,世界立马清净了不少。 接下来的时间,谢至便把目光放在了与弘治皇帝所患之病一样的患者身上。 实践出真知,这些人也许不是什么名医,也许只是因为自己的病情阴差阳错找到了一种可治病的东西,吃上几顿,不知不觉便也就好了。 其实谢至始终相信,这世间万物其实是相生相克的,既然会生这个病,那便一定能找到治疗这个病的灵丹妙药的。 谢至转念想到了这个办法之后吗,并未单单只是让自己的人去寻找,还去寻了萧敬和牟斌。 以前的时候,他们虽说是没什么交情,但现在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便应当是劲往一处使。 俗话说,一根筷子易折断,一把筷子掰不断,只要他们团结合作,才能有效治疗好弘治皇帝的病。 在想明白快速有效的处理方法之后,谢至便在第一时间找到了萧敬和牟斌。 他们二人都是弘治皇帝一手提拔起来,他们对弘治皇皇帝病情的担心,可比谢至强烈太多了。 谢至先去找了萧敬。 在谢至去到东厂的时候,萧敬已经朝着他手下的探子发了一顿脾气了。 见到谢至前来,态度并没有好到哪里去,问道:“云中侯不赶紧着找能陛下病的良医,跑到咱家这里作甚。” 萧敬现在只想快些治好弘治皇帝,对于任何不紧凑之人,萧敬心底都有种无名的邪火想要发泄。 谢至并未计较萧敬的态度,回道:“近段时间以来,不少江湖骗子知晓某在寻能治病的良医,都冒充祖传医术前来招摇撞骗,在应付这些人的时候,某想到了一个显著有效的办法,可以直接从被治愈之人处着手,那些被判了死刑的患者,突然之间便痊愈了,这在十里八乡肯定算作是个新奇事情,若是从这方面着手,稍微一打听便能有结果了。” 如此百年的确是个显著有效的办法,萧敬简单考量了一下便盯了下来,朝身旁的守孝命道:“通知下去,从即刻起开始查找那些得了大病突然之间痊愈的人,找到这些人后,务必要询问出来他们是如何痊愈的。” 萧敬吩咐之后,那东厂探子正欲离开的时候,谢至又在一旁补充道:“打听出来去询问的时候态度好一些,别如狼似虎的,要不然得不到有效情况的。” 萧敬他自己怎能不清楚他东厂探子在臣民心中是何等形象,对谢至补充的这个问题并未多言,在那探子等着他的意思之时,随即补充道:“就按云中侯说的去办,办此事的时候尽量和颜悦色些,莫要吓坏了人。” 厂卫探子不受律法约束,办事风格雷厉风行,一时半会的估计也很难改变,即便萧敬这般安排了,效果恐也不大。 若不是现在时间紧迫,谢至还真就不愿让厂卫这些探子也参与进来的。 那探子离开后,谢至也略微松了一口气,道:“天下这么大,某就不信没一人能治好此病的,萧公公忙着吧,某再去牟指挥使那里走上一趟。” 到了牟斌那里,锦衣卫上下校尉同样是忙做一团。 锦衣卫这些人也并非没用心去找,自从萧敬的命令下达之后,他们便动手抓了一大批所谓的名医。 可这些人不过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竟是没有一人能治好弘治皇帝病情的。 如今的锦衣卫还算仁善许多,对抓到的这些人虽并未赶尽杀绝,但却也没让这些人好受,每人回家的时候脸上都挂着彩,鼻青脸肿的,凄惨了许多。 相比较来,谢至抓来的那些人可就幸福的,真与假的不过也就是在牢房带上几日罢了。 牟斌自己也非常清楚,就厂卫这些衙门都是皇帝所倚重的,但凡新皇即位,在这些重要部门当中肯定是不会安排他这样的老人了。 所以他最大的祈祷便是弘治皇帝能够痊愈,无论是谁的办法吗,只要有效果,他便会听从。 对于谢至的意见,牟斌也是认可的。 厂卫代表官府,谢至代表私人商队,两方力量同时行动,效果还是很显著。 四五日的时间,最先由锦衣卫那里得来了一个消息,说是在云贵那一带,有个普通猎户也被诊断出了与弘治皇帝一样的病情,刚开始的时候还有能力找郎中抓些药。 后来实在没钱,便准备等死了。 在等死期间,其妻子便把一种他们那地方独有的草药混入饭中,每日一日三餐从未间断过,过了一个月的时间,那猎户的病竟奇迹般的好了。 锦衣卫那校尉在打听出来后,还特意把那草药采了一些。 而就在锦衣卫校尉之后,东厂探子和谢至手下的人纷纷都打探回来自己的消息。 头疼的是,他们手里都有显著的证据,也都带来了能治病的草药。 药要是相同了,那不用谁说,谢至便可做主给弘治皇帝服用了,可现在这些草药并不相同。 哪个的效果显著,这都不好说。 “现在怎么办?”谢至出言问道。 萧敬和牟斌也还是一脸惆怅了,这个事情之上,他们也不敢拍板定下他们的草药最为显著。 谢至问题一处,他们也都不说话。 许久之后,这个事情还是未定下来,谢至在一旁道:“萧公公,牟指挥使,现在治疗陛下病情的草药都带回来了,谁的人都带回来的效果更好,更适合于陛下,如何判定,你们也都拿个主意吧。” 这个主意确实是不好拿,半晌之后,牟斌道:“我等既然做不了主,那还是把此事禀告于殿下吧。” 朱厚照是弘治皇帝的儿子,这个事情由他来做主也的确是很合适的,后世医院,在患者做手术的时候,还得由亲属签字的。 谢至倒是也想把锅直接甩给朱厚照,但瞧着朱厚照这些日子为了弘治皇帝的病担惊受怕,却是于心不忍了。 自从认识朱厚照之后,谢至没少让朱厚照背锅,这些谢至主动替朱厚照背一次。 弘治皇帝到底该用哪个药,便由他来做主了。 到时候出了问题,他这个做主之人承担责任就是了,朱厚照完全乐意当作是不知情了。 在牟斌开口之后,谢至主动道:“殿下现在为陛下的病情已经是焦头烂额,便莫要再为这个时候烦扰他了,这样吧,把患者都接过来,让太医院的太医根据三人的情况判定,看看他们的病到底是否与这三种草药有关,也让他们给个建议出来。” 对这些草药,他们也都不了解,唯一的办法便是让懂这些的人来进行辨别了。 谢至出言之后,萧敬答应之后,又道:“这个办法的确是不错,但陛下病情已是颇为严重了,实在耽搁不起,务必得加紧些时间了。” 这个是肯定的,当初那刘太医说弘治皇帝自病重频繁昏迷之后,便只有一月时间了。 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要十日了,这几日弘治皇帝的病情明显严重了许多,真的是耽搁不起了。 谢至点头道:“是得抓紧时间了,所以说来,最迟十日必须得有结果,二位抓紧督促这个事情,想尽一切办法,务必要带着那患者在五日之内进京,某在京中安排个僻静些房子,他们到了之后便把他们安排在那里,也好让太医能专心辩驳。” 现在京师但凡是无主的房子和空地几乎都在谢至的名下,由谢至来做这个事情,绝对比萧敬和牟斌去做要迅速一些。 第369章 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办事效率还是挺快的,在牟斌和萧敬的严格都督之下,也没用五天便找了自愈的患者。 至于谢至那就更不用说了,虽说他手下的人都并非官差,但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不会比锦衣卫和东厂差的。 其实,谢至手底下的那些人虽说是民间的,但多多少少的还是沾了些官方背景的。 毕竟谢至手中所经营的那些商队大部分都是属于朝廷。 就谢至一手创办起来的那些商队,在经过这么长时间发的发展当中,已遍布在朝廷甚至海内外的各处角落了,不止是大明百姓皆都知晓这些商队的存在,就是番邦的一些臣民也都知晓了。 这些人几乎每人都与商队作坊有过合作往来,大户从中搞个合作共赢赚取些银子,普通百姓在空闲的时候,在那些作坊做些零活,挣些银子,便足够全家几日的温饱了。 所以说,谢至的人去请那自愈患者之时,只是简单说明白了原因,并承诺了承担期间所有的食宿,那人便也就屁颠屁颠的跟来了。 只不过在跟来的时候,不止带了,还把一双儿女带了过来。 谢至家大业大的,不过是多养活了三个人罢了,只要能帮着治好弘治皇帝的病,一辈子养活着他们也没什么问题。 相比较于谢至这边,锦衣卫和东厂在带各自的患者回来的时候可就差很多了。 虽说他们解释了大半天,这些人也都跟着回来了,但一路上忐忑不已,锦衣卫带回来的那个更是一到京师便病倒了。 为了能治好弘治皇帝的病,这三人基本上是被当做了小白鼠吗不能打,不能骂,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有了病还得是及早看。 因而在那患者一病倒之后,牟斌便找了太医过来。 由于时间紧急,在这三人一经到达之后,便要由太医院的太医安排会诊。 所有的太医一块把此人的身体状况,从里到外了解一遍。 在了解了之后,便就要对自行所服用草药进行一个确切的了解。 了解之后,便要空出时间,对三人日常的生活状态进行观察,目的就是了解哪些草药在治好病之后有无什么副作用。 现在牟斌的人带回来的这个患者竟是病倒了。 这么一病谁能知晓,是因为自行服用草药的影响,还是因为什么? 刘太医率领着一众太医对此人号脉问诊。 牟斌,萧敬和谢至三人则是焦急的等在门外。 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刘太医那里也终于有了结果。 弘治皇帝从生病到现在都是由刘太医负责的,因而所找来的这些患者也是由着个刘太医领队负责的。 这刘太医对弘治皇帝的病情很是了解,正是因为如此,才能使得他从这三人的脉象之中,判断出谁与弘治皇帝的病情最为相似。 只有找到与弘治皇帝最为相似的哪一个,才能保证弘治皇帝服药只有更为显著的效果。 刘太医号过脉之后,直接走了过来,道:“此病患并未见身体有任何隐疾,突然病成这般,一方面是因为水土有些不服,另一方面恐也是有惊吓过度的原因!” “惊吓过度?谁吓他了!”谢至下意识的大呼出口道。 喊过之后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搞明白了,直接转身冲着牟斌道:“牟指挥使,你的人吓他作甚,他可是来配合给陛下瞧病的,现在把他吓病了,那陛下的病怎么办?” 牟斌也是无奈的很,他派人出去的时候,专门挑选了一个最为慈眉善目的,就是怕把人给吓着。 这倒好,左怕右怕的,最后还是把人给吓着了。 牟斌也是无奈的很,回道:“在下已是很小心了,现在怎么办?刘太医,这人的病用多久能好?” 刘太医叹了口气,回道:“至少得两三日,若是久了的话,怕是得七八日,即便是两三日时间,陛下那里怕是也等不及了,这几日陛下已经在咳血了,在下担心,若是再这么耽搁下去,即便是知晓这三种当中,有哪个效果最为显著,用在陛下身上恐也不见效果了。” 刘太医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弘治皇帝那里时间本来就紧迫,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 若是三日之内有了结果,或许还来得及。 但照现在这么看来,三日之内出结果明显是够呛了。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牟斌也无能为力了,只能道:“现在看来,这个病患治疗所用的那个草药,即便效果作为显著,恐也是不能用在陛下身上了,能做的也只能是从云中侯和萧公公带来的那两种草药之处着手了。” 站在这里的这几人,无论是谁,他们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说,锦衣卫带回来的那草药没问题的。 为了以防万一,也便只能这样了。 牟斌开口,萧敬和谢至都没做反驳,刘太医便言道:“在下那便把重点放置剩下的两位病患身上了?” 谢至没做应答,萧敬道:“那便辛苦刘太医辛苦些了,定要找出一个最适合病情病情的,早早治好陛下的病。” 做个太医其实很难的,毕竟他们不是什么神医,宫中贵人的那些病他们有时候也是无法医治的。 治好了给些奖赏,若是治不好的话可也是有过错的。 确定下来之后,谢至和萧敬也没离开,一直待在那里等着最后的结果。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便是这个事情,他们就是什么事情都不干,都必须得待在这里。 还没等过了一日,一个不好的消息便传了过来,东厂带回来的那个患者也病了。 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竟是病了,这倒是让所以人没想到。 在这里的太医都是太医院数一数二的,既然病了,那看病便是。 经过一番诊断之后,得出的结果只是普通的肠胃问题。 这种病十之也是因为水土不服,加之饮食变化的缘故。 “现在怎么办?”问这话的是刘太医。 这种情况之下,萧敬找来的这个患者已是没什么用处了,现在只剩下谢至找来的那个了,若是按照一般方法来看的话,那便只能是用谢至那个了。 萧敬首先开口道:“已是如此了,云中侯,你做决定吧!” 病的这么及时,谢至很是怀疑牟斌和萧敬找来的患者同时患病是他们从中捣鬼了。 让他做主,他怎么做主?他也不敢保证他找来的患者没问题。 谢至摆手道:“这个问题某怎么做主?倒也应该继续试下去,可若是某的那患者也出问题了,到时候那又该如何?” 萧敬倒也没直接反驳写自己,只是朝刘太医问道:“刘太医,依你之见,云中侯那病患情况如何?” 萧敬既然问到了,刘太医也就只能是不便不向,以公正之心回答了便是,道:“照现在看来,云中病患的情况最好,并没有什么问题。” 有了刘太医的回答,萧敬他自己也很难做主。 片刻之后,和谢至商量道:“要不然就先观察着云中侯那病患的情况?” 谢至哪能做主,他若是能保证他那病患不存在问题的话,他便直接拍板用他的那个了。 若是他找来的那病患能治好弘治皇帝的情况,那完全就是大功一件,他还有何好矫情的。 谢至纠结了老半天之后,才终于道:“那便先看着,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两位还得是想想在某那病患也出了问题之后,到底该如何应对了,用在陛下身上的药,必须要保证准确无误才是。” 第370章 就用你的了 这个问题是得考虑着,但在考虑这个问题的同时,也还得先把谢至那个病患的情况监测着。 当日晚上,谢至正和牟斌,萧敬一块守着情况的时候,宫中却是来人报弘治皇帝情况开始发热了。 发热在任何病情当中都是比较严重的,一旦出现了发热问题那便意味着病情加重了。 由于刘太医需要在这里守着那些自愈的病患,留在宫中的都是些医术一般的小太医。 现在弘治皇帝突然出现了发热问题,他们还真就不知晓该如何应对了。 自己没办法应对,也便只能把消息往刘太医这里报了。 刘太医等人在严密看护着谢至那个病患,同时也在监测着他身体的变化。 现在弘治皇帝那里的情况严重了,他们也是不得不进宫去瞧病。 朱厚照这些时日一直都守在弘治皇帝身边,现在弘治皇帝的病情加重,朱厚照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见到谢至和刘太医前来,急急忙忙的问道:“不是说与父皇病情相同之病自己治愈之人已经找到了吗?怎还不为父皇用药。” 刘太医负责弘治皇帝的病情,这个情况当然是要由刘太医来回答的。 在这问题之上,刘太医倒也并未推卸责任,在朱厚照询问之后,便很快出言解释了其中原因。 刘太医才刚做了解释,朱厚照便开始发起脾气来,吼道:“父皇这里还等着救命,你们却在这里试来试去的,有何好试的?快给父皇用药!” 朱厚照的脾气有时候的确是很急的。 对于发了脾气的朱厚照,刘太医还真就不敢多说,这个时候能劝朱厚照的也就只有谢至了。 谢至开口劝道:“殿下,毕竟是用在陛下身上的,多考虑些也是应该的,先让刘太医进去瞧瞧陛下的情况。” 朱厚照虽说发了脾气,却也还是非常清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先为朱厚照瞧病的。 谢至劝说之后,还是很快应允让刘太医进了寝殿。 为了以防打扰刘太医诊断,在刘太医进去的时候,朱厚照便把所有的宫女内伺的全部打发出去了。 整个寝殿当中只剩下了谢至,朱厚照,张皇后,外加一个刘太医了。 谢至作为朱厚照身边的伴读,弘治皇帝一步步提拔谢至,其目的便就是让谢至在这种关键时刻能站在朱厚照身边的。 特别关键的是,朱厚照对谢至也是信任的。 在所有人都等在外面,只有谢至一直能在里面等着之时便已经可说明情况了。 在刘太医号脉之时,张皇后和朱厚照皆都在焦心的等着。 片刻的功夫之后,刘太医那里终于有了结果。 起身之后,支吾了半天,终于道:“殿下,陛下的病情的确是加重了,若是再等下去的话,情况恐” 虽说还未说完,但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 已经是如此了,弘治皇帝的病情已是不容耽搁了。 这个时候,没人敢拿主意,还真就得朱厚照做主了。 朱厚照开言问道:“你们找来那几个病患的情况如何?” 刘太医出口回道:“牟指挥使和萧公公找来的病患都病倒了,很大原因是因水土不服的缘故,现在只剩下云中侯的健康。” 想都不用想,用谢至的最为合适。 “那还不快些用药。”朱厚照开口道。 刘太医在踌躇了半天之后,开口道:“还没确定云中侯的那个是否适应于陛下。” 这刘太医负责的不少,考虑的自然也就不少。 瞧着躺在病榻之上的弘治皇帝,谢至也实在是不忍再这么耽搁下去了。 现在能治病的药就摆在那里,却因为怕担责任,这般婆婆妈妈,叽叽歪歪的说上半天,受苦的是弘治皇帝。 而且这般耽搁下去,对弘治皇帝的病情可是任何好处都没有的。 在刘太医话音落下,谢至便开口问道:“刘太医,你现在只需说一句,某的人带来的那草药与病情的情况到底是否存有冲突?” 半晌之后,那刘太医才终于道:“在下也多次考量,查找资料,想来是不存有问题的。” 只要是不存在问题,那一切便好说,谢至与朱厚照道:“殿下,既是如此的话,那不如就用臣的那个吧,早些用药,陛下也能早些痊愈。” 对谢至朱厚照还是信任的。 虽说,牟斌和萧敬找来的那两人很大原因是因为惊吓,另外一个便是水土不服才导致的大病。 谢至的根基在北地,所以他的人去找人的时候着重所去的地方便是北地。 既然谢至的人把重点放在北地了,萧敬和牟斌去找人的时候则是把关注点放在了南地。 他们两人所找来的人都是南方人。 一个南方人在担惊受怕当中,赶了那么远的路到达京师,其加上气候各方面的条件不同,生病也是清理中的。 所以说,也不见得是他们两个带回来那人所服药效果不好。 但在如此情况之下,必然选择还得是谢至的。 谢至开口之后,朱厚照想都没想,便应答了下来,随即便吩咐道:“立即把云中侯带回的草药煎好之后为陛下服用上,刘太医,把你的人都调回宫中,便继续守在父皇这里吧!” 既然都已经给弘治皇帝安排药了,那便没有必要守在谢至那个病患那里了,是需要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弘治皇帝这里了。 现在为弘治皇帝服药是谢至和朱厚照拍板定下来的,与刘太医没有多大关系,出了事情,刘太医所需要承担的责任也小,若是能治好弘治皇帝的病,却是少不了他的功劳。 因而在做这个事情时候,刘太医积极了不少。 在刘太医开始忙着煎药的时候,谢至则是与朱厚照则是双双的坐在弘治皇帝的床榻边守着他。 直到房间里传来抽泣之声后,谢至和朱厚照才发现张皇后再在弘治皇帝的寝殿等着呢。 因为弘治皇帝的病情,张皇后可谓是心力交的很,几日时间憔悴了很多。 发现张皇后还在这里之时,朱厚照才起身,走至张皇后身边,道:“母后,你回去歇着吧,父皇这里有儿臣和谢五守着就行了。” 平日里,弘治皇帝对张皇后可是宠爱有加,整个张家人,弘治皇帝可不要底线,不要原则的袒护着。 与弘治皇帝之间的夫妻情义那自然是不可言说的。 今日夜间便可知晓情况了,张皇后哪能没心没肺的去睡。 朱厚照的劝说自然是没什么效果,谢至只好出言,道:“娘娘要不还就在乾清宫歇下,臣和殿下在这里守着,陛下这里有了消息,立马报至娘娘那里,娘娘再过来不迟,陛下病若是好了,娘娘却是又病倒了,陛下会担心了。” 弘治皇帝若是病好之后发现人家老婆病了,担心那是肯定的。 估计是真的怕弘治皇帝醒了之后担心,谢至的劝说之后,张皇后竟还真的起身,道:“拿本宫便去睡下,陛下这里有了情况,可一定要告知本宫的。” 往后的情况还不知晓如何呢,先答应着。 谢至应道:“是,臣一定去通知。” 送至张皇后许久之后,才终于等来了刘太医煎的药。 这个时候再问这个药的情况已经没什么用了,别忘坏处想就是了。 “殿下,药拿来了。” 朱厚照也不多言,出口道:“拿来,本宫来喂父皇服用吧。” 朱厚照做这些事情也属理所应当的,无论是谁都没反驳,鞋刘太医把药递到朱厚照手中。 谢至则是把弘治皇帝扶了起来。 在两人的配合之下,很快便把药喂了下去。 第371章 见效了 立功 草药刚喝下去,弘治皇帝依旧还是沉沉的睡着,并未出现太大的变化。 谢至和朱厚照便一直候在弘治皇帝的床榻边。 这个草药是否有用,今日晚上便能有接过了,谢至和朱厚照哪有心思去睡觉,陪着一屋子的御医一直在等着。 一直到凌晨,弘治皇帝的咳嗽开始逐渐变少了,就连发热也减下去了。 一直守在弘治皇帝身边的刘太医,时不时的朝众人报一声好消息。 对于这个消息,谢至既有欣喜也有放心。 他自是担心着弘治皇帝,但同时也更希望弘治皇帝的病能够见效。 其实,说来的话,朱厚照那厮还算是够意思了,不像历朝当中的其他太子盼望着自己老爹快些死,自己好上位。 像朱厚照这般尽心尽力照顾自己老爹的太子还真是不多。 “殿下,不出所料,云中侯带回的草药已对陛下的病起到效果了。”刘太医的高兴程度不亚于谢至和朱厚照。 毕竟这是绝症,若是在他手里治好弘治皇帝的病的话,先不说对他本来该有奖赏了,因此也不知晓能赚足多少名声。 朱厚照高兴,大手一挥道:“辛苦了,父皇的病能够痊愈全都得益于你们了,赏,该重重奖赏。” 刘太医眉开眼笑,回道:“这都是臣” 话还没说完,朱厚照便朝着谢至问道:“谢五,你说,你要何奖赏,本宫都奖给你。” 刘太医尴尬了,却是瞬间变脸,朝谢至,道:“是,陛下病情能有所好转,全得益于云中侯的草药,云中侯当居首功。” 刘太医这么一说,朱厚照却是不高兴了,反问道:“本来就是谢五的首功,怎么?你还要抢了不成?你这庸医,竟还敢抢功了,若不是谢五带草药回来,父皇若只靠你们的好,何时才能好?” 弘治皇帝还没彻底痊愈呢,这个时候就过河拆桥有些不合适吧? 谢至急忙抢在朱厚照后边,回道:“刘太医等人自从陛下病了之后,便一直兢兢业业留在陛下身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更何况,严格说的话,若是没有刘太医在,臣即便是带回了草药也不知晓如何服用,所以,不管怎么说,陛下能痊愈,刘太医也是有功的。” 谢至这话一出口,刘太医一脸的感激,就差点头表示赞许了。 毕竟弘治皇帝喝了这次草药也不能好,这个时候若是把这个刘太医给得罪了。 若是刘太医是个小肚鸡肠之人,自己冒着天大的干系也不愿让谢至好过。 若是因此害了弘治皇帝的话,那可真就不太好了。 朱厚照嘴上不再多言,谢至又道:“刘太医,该如何为陛下服药便继续安排着,莫要着急,循序渐进着,定要把陛下彻底根治了。” 刘太医当着朱厚照的面也不敢多说那些废话了,直接应道:“是是是,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张皇后听谢至劝说去睡了之后,估计也没睡踏实,才凌晨便早早起床了。 起床之后便早早的跑到了弘治皇帝这里。 弘治皇帝的病情控制住对整个乾清宫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值得庆祝的大喜事。 在乾清宫早就把这个消息传遍了,因而在张皇后一路走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听闻了这个消息。 一进寝殿,脸上便带着兴奋的笑容问道:“陛下的病情有所缓解了?” 谢至没急着开口,一旁的朱厚照回道:“是啊,母妃,父皇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在这般坚持治疗上一段时间的话,肯定就能够痊愈了。” 听闻这个消息后,张皇后哪能不开心。 朱厚照紧接着又道:“母后,父皇的病情能够有所起色,全靠谢至带回的要,他是有首功的,可真的好生奖赏他。” 朱厚照能这么说,谢至还是开心的,至少朱厚照那厮还算够意思,知晓为他捞份功劳。 既然朱厚照抢着给他功劳了,谢至倒谦虚了,摆手道:“陛下滨青才刚刚有所好转,也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这个事情等陛下痊愈之后再说吧,其实,最辛苦的当属刘太医他们这些太医院的太医们,自从陛下病了之后,他们便没日没夜的守护者,好些时候不曾好好歇息了。” 谢至想的是,这个时候若是能给刘太医这些人一些奖赏的话,会让他们更卖力的照顾弘治皇帝,也能够让弘治皇帝的滨青加紧痊愈。 却是没想到,他简简单单的一个做法,在别人眼中却变成了是高风亮节。 看来,人若对外面的形象好了,随便说句话,那都变成正确的了。 在场之人纷纷称赞。 称赞之后,张皇后开口道:“前朝之事本宫本事不应操心了,但事关你父皇,本宫便也就说上两句了,云中侯说的倒也有理,不仅刘太医要奖赏,就是乾清宫的内伺都要奖赏,奖赏多少太子你自己看着办便是,至于云中侯的那份,等你父皇痊愈由你父皇来赏吧。” 张皇后的这个安排,谢至还是比较满意的。 虽说现在朝中的大事,朱厚照自己一人便就能够做了主,能奖赏出来的东西屈指可数。 就朱厚照能奖赏的这些东西,谢至还真就不稀罕、 既要封赏,那便得看弘治皇帝的。 张皇后安排之后,朱厚照心中不知是否愿意,反正是很痛快答应了下来,道:“母后所言极是。” 商量这些之后,张皇后便把朱厚照和谢至统统都打发走了。 “你二人去处理前朝之事吧,陛下这里本宫和刘太医他们来照应着便是了。” 有刘太医照应,本就不再需要谢至和朱厚照的。 他们二人留下也只是为了尽一份自己的心。 现在也到快了早朝时间了,他们在这里耽搁太多也有些不妥。 弘治皇帝若是醒来了,恐也会不答应的。 张皇后开口后,谢至和朱厚照还是应了下来。 朱厚照在奉天殿见到大臣的第一时间,便把弘治皇帝将要痊愈的事情告知了朝臣。 这个事情对朱厚照来讲着实是个开心的大喜事。 这个事情一出口,朝中的大臣也皆都跟着颇为开心。 毕竟他们都是弘治皇帝提拔提来的,想要做到物尽其用,让自己的能力得到最大的发挥,还得是在弘治皇帝手里的。 第372章 禅位(5000大章) 早朝结束,谢至和朱厚照回到乾清宫之际,弘治皇帝已恢复了意识,除了有些大病之后的虚弱,倒也不见病入膏肓的那种无力感了。 朱厚照特别高兴,奔到弘治皇帝身边,拉着弘治皇帝的手问道:“父皇,你真的好了?” 弘治皇帝也已经感觉到他身上增添了不少力气,自己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精力旺盛了很多。 对朱厚照的询问,爱怜的抚摸着朱厚照的脑袋,满是慈爱的道:“朕好多了,这几日朝中事情做得可还顺手?” 孩子的成功是作父母最高兴的事情。 即便朱厚照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病重父亲大病初愈后首先询问一下孩子事业上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通过这段时间的磨炼,对朝中的事情朱厚照也算是顺手了,也没有含糊其辞,直接回道:“儿臣处理的还算得心应手。” 说完自己的事情后,朱厚照还不忘往谢至脸上贴金,回道:“有谢五帮忙,儿臣更为的顺当,父皇,治好父皇的那草药是谢五找来的,当时牟指挥使还有萧公公都找回来草药,他们怕担责任都不敢给父皇用药,只有谢五力排众议用了自己的。” 站在一旁的萧敬和牟斌听得朱厚照如此说,只剩下砸吧嘴了。 在这个事情上他们实在是无法言说,不管当初的情况如何,现在弘治皇帝病情痊愈是有谢至的一份功劳。 他们解释的太多,好像是在嫉妒谢至了。 牟斌和萧敬站在那里不做言语,朱厚照却也并不打算放过他,点了二人的名字,问道:“对吧?” 他们还能怎么说,总不能否认吧? 没做否认,那便等于承认,朱厚照也不再多言,开始与弘治皇帝说些琐事趣闻。 弘治皇帝一直听着也嫌无聊。 许久之后,弘治皇帝才道:“太子有事就去忙吧,朕与谢至说说话。” “儿臣不忙吧,儿臣就留在这里陪着父皇。” 傻啊,弘治皇帝这是明显和自己有悄悄话要说,你留在这里算什么事啊! 谢至在一旁只吐槽了一句,也都没用弘治皇帝再说第二句,朱厚照便摆摆手,道:“儿臣明白,儿臣先走了。” 朱厚照离开,弘治皇帝又打发走了房间的其他人。 在整个寝殿空无一人的时候,朱厚照才问道:“太子这几日表现如何?你只管实话实说!” 就这几日朱厚照表现还是极为不错的,就那拿朱厚照这几日表现老看,与弘治皇帝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完全没后后世所记载一点昏君暴君的架势。 弘治皇帝问到之后,谢至便实话实说,直接回道:“殿下这些日子颇为勤勉,每日倒也能把该处理的折子都处理了。” 谢至本是诚心诚意为朱厚照你脸上贴金的。 毕竟就在刚才,朱厚照还曾说过他的好话呢。 只不过,谢至这么一出口,弘治皇帝反而是不高兴了,反问道:“你对他的要求只限于此?” 谢至不明白了,作为皇帝勤政爱民不是最基本的要求吗?他这么评价朱厚照怎么反而不对了。 谢至愣了半晌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弘治皇帝反问道:“你实话说如朕这般,可算是个好皇帝?” 这话问的,即便不是,谢至也得说是啊! 谢至回道:“是,陛下当为明君。” 弘治皇帝有些不快的瞅了一眼谢至。 他拍马屁还有错了? 谢至无言,弘治皇帝紧接着又道:“大明此时是需要变革之际,中兴能维持一代便已是不易,太子若还想守朕之中兴之业恐是不易,因而太子能只是勤勉,还得有锐意进取之心。” 早说嘛!原来是这个意思。 若是说这个的话,朱厚照肯定是有的。 别人有没有锐意进取之心,谢至不知晓,反正朱厚照是有的。 就朱厚照你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把天通个窟窿那都不在话下。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回道:“殿下做到这点肯定是没问题。” 朱厚照最善于推陈出新,这点儿是可是毋庸置疑的。 话音落下,许久之后,弘治皇帝才有些迟疑着开口道:“若朕现在便正式传于太子,你以为如何?” 历朝历代当中可没有哪个皇帝在自己身强力壮之际,便资源把皇位禅让给儿子的。 后朝当中的乾隆倒也是在自己在位六十一年后传了,可他名义上是太上皇却依旧还牢牢把控着朝政,朝中大事还都是由他说了算,太上皇和皇上不过是换了个称呼罢了。 弘治皇帝莫不是也想如此。 若是如此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反正弘治皇帝也就只有之后找那一个儿子,终究也是要传位朱厚照的,提早过度一下也没什么不妥的。 想明白这些后,谢至却也并没有急着开口。 他是这样想的,可不见得弘治皇帝也有如此想法。 弘治皇帝这般说是何用意,他可不敢妄自揣测,若想活得长,还得是小心说话才是。 顿了一下,谢至道:“陛下正是年富力强之时,痊愈之后还可处理朝政,也可让殿下再磨砺几年。” 这是标准回答,也是朱厚照想要看到的结果。 朱厚照那家伙巴不得能多逍遥几年呢。 对歇着的这个答案,弘治皇帝不甚满意,摆摆手道:“朕原本以为太子性子如此,一度担心朕百年之后他能否挑得起这份重担,现在看来太子是有这个能力的,只要给他加加胆子他也便能成了。” 黄纸皇帝已经有了这个心思,谢至再说什么其实都是徒劳。 说着,弘治皇帝一笑问道:“朕禅位给太子后,便与皇后四处走走,太子他尽管甩手去干便是。” 这是怎么个意思? 谢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弘治皇帝便挥手道:“好了,你去忙吧!” 弘治皇帝都打发走了,谢至也不再停留,转身退出了寝殿。 谢至才出来,朱厚照便不知从哪里散了出来,抓着谢至问道:“父皇指定是又与你打听本宫这几日的表现了吧?” 弘治皇帝说的那个事情实在是太大胆了,即便是当着朱厚照这个当事人的面也不好说的。 既是不好说,索性也便不说了。 朱厚照都已经猜想到了些结果,那直接按照他说的来便是了。 谢至含糊其辞的回道:“嗯,不过殿下你只管放心,臣在陛下面前只会说殿下好话,绝不会告殿下状的,若是有了说了殿下坏话,那也指定不是臣。” 谢至在寝殿当中待了那么久,弘治皇帝若是因什么事情责怪朱厚照的话,朱厚照把告状的人怀疑到自己身上就不好了。 毕竟朱厚照那厮眼看着就要正式当皇帝了,这个时候可是不能把朱厚照个得罪的。 朱厚照缺点一大堆,度量却是很大,相信一个人,那是绝对相信的,绝不会再有怀疑。 朱厚照一巴掌拍在谢至身上,笑嘻嘻的道:“那是指定的。” 弘治皇帝病情渐渐痊愈了,也开始陆续处理一些朝政,面见一些朝臣了。 在此期间还奖赏了一批对其病情有功之人。 在这些有功之人,不仅有实实在在付出成效的谢至和刘太医等人,就连牟斌和萧敬也一块表扬上了。 为了这个事情,朱厚照还不满了老半天。 一度觉着,在弘治皇帝病情之上,他们二人只推诿了,现在却得到了奖赏,实在不公平的很。 谢至倒是表现的颇为淡定,在这个事情上,他不能计较太多,有朱厚照为他说话便也就是了,他若再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倒是显得他有些斤斤计较了。 那次在乾清宫见了一面弘治皇帝后,谢至便再没去过乾清宫,也没再见过弘治皇帝,对弘治皇帝所言的事情也渐渐放于脑后了。 这是个大事情,弘治皇帝不说,他只当是不知晓也便是了。 毕竟当时弘治皇帝才刚刚恢复了清醒,意识还有些混沌,是一时没考虑清楚之言。 弘治皇帝不再提起,谢至也只当从没听到过便是了,总是不能抓着弘治皇帝,非要让弘治皇帝兑现此事吧? 弘治皇帝对他所做的一些事情完全持支持态度,换不换人的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就这样过了一月,弘治皇帝也彻底痊愈了。 容光焕发的,看起来比以往还精神不少。 在这一月时间当中,大部分的朝政还是由朱厚照在负责,弘治皇帝虽说在这期间也面见过几个朝臣,看过些奏折,却从未干扰过朱厚照的决定。 弘治皇帝痊愈后,所有人都以为也到了该是重新交权之时。 没成想,弘治皇帝却就乾清宫召见了内阁三个大学士,司礼监的萧敬以及谢至。 谢至作为这段时间的辅政将军,与这些重臣一块被弘治皇帝召见也没什么不妥之处。 在这些人先后到了之后,弘治皇帝酝酿了半晌,才道:“朕准备正式禅位给太子了。” “什么?” 包括谢至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 谢至以为弘治皇帝在禅位的事情之上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却是真有这个打算了。 而其他几人对弘治皇帝这个意思那是第一次听说,怎能不震惊。 刘健率先出口,试探着问道:“是不是陛下的身体?” 弘治皇帝这么着急禅位,除了病情还没控制住,他们也想不出其他原因来了。 刘健询问之后,弘治皇帝好像怕他不相信似的,竟还起身,在房间当中走了几步,摆手回道:“不,朕的病已经好了,这几日,朕感觉精力比以往都还要旺盛。” 没等刘健再做询问,弘治皇帝便主动回道:“大明能有如今这般生机勃发的局面,全因谢至当初与朕所言的那个一县富一国,云中的率先富强带动了大明的国富兵强,可朕觉着如此还不够,还得大刀阔斧彻底剔除掉还余留的痼疾,可留到最后的这些痼疾已是深入骨髓,朕没有那个锐意,也没有胆量,太子年轻力胜,由他去做这个事情方为是最合适的,而且这个事情越早做越好,做的越迟,越会深入。 朕再在为几年,不仅会失掉剔除这个痼疾的最佳时间,到时太子年轻不服输的性子也被磨平,又有谁敢去剔除这个痼疾。” 谢至一直以为弘治皇帝对朱厚照你除了看不上还是看不上。 真没想到,弘治皇帝对朱厚照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子还多有赞赏。 弘治皇帝把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而且已是打定主意的那种。 刘健等人还真就不好多劝,他们若是以公心来说,大明若还想更为富强,那便还需要往下去剔除顽疾。 越往下,需要动掉人的蛋糕越多,这将会是个艰难的过程。 而能做这些的人便得有一个勇气和胆量,不可顾忌太多。 未知的这个事情,谁都不知晓怎样。。 大明可能会随着这个变化一飞冲天,也可能会因此一蹶不振。 总不能因为怕失败,便不敢尝试吧。 刘健等人没再阻止,弘治皇帝才又道:“司礼监拟旨吧,于下月初三朕正式禅位。” 一直没说话的萧敬,听到弘治皇帝的吩咐之后,才道:“陛下,今日都已经是二十了,十几日的时间,是否有些仓促。” 皇帝初等大宝可与太子监国不同。 太子监国随便往哪里一坐就能发号施令,皇帝初等大宝,需要多个衙门协同合作,把该走的礼仪都一步步完成。 早在一月之前,弘治皇帝便已在这个问题上询问过谢至了。 那便说明在这个事情上,弘治皇帝虽没再与外人透露过一句,却是是考量了一个月的。 既然是已经考虑了一个月的事情,那该考量的肯定是早就已经想到了,何必有需要萧敬这个时候再做提点。 萧敬建议之后,弘治皇帝很快回道:“命礼部加快时间准备,下月初三务必新皇务必要登记,另外还要着手准备新皇年号。” 历史当中的弘治皇帝不是在位十八年吗?这才十五年,明年才十六年,还有三年时间呢,他这个穿越者带来的蝴蝶效应未免也太大了吧? 对于此事弘治皇帝明显已是打定了主意,刘健等人甚至再劝无易。 换了一个问题,开口道:“今岁还要举行秋闱,新皇突然登基,天下士子难免会人心惶惶、” 这倒也是个合适的借口,毕竟换了皇帝,也不知晓皇帝的喜好,更不知晓新皇帝登基之后有哪些新的执政手段,他们准备的那些又是否妥当。 弘治皇帝笑了笑,回道:“朕这病若是没能痊愈,那太子还不登基了,秋闱只在各地举行,影响大不到哪里去,等到明岁的春闱,这些士子便也都习惯了。” 这个回应倒也合情合理,弘治皇帝这是痊愈了,若是弘治皇帝突然驾崩,难不成为了秋闱的事情还要封锁着这个消息秘不发丧不成? 弘治皇帝明显是打定主意的事情,即便找再多的理由劝说均能被弘治皇帝反击回去。 即使如此,刘健等人也只能认了。 这些时日,他们也与朱厚照接触了不少,以往那个不着调的少年已不复存在了,现在这个太子沉稳了不少。 若朕由太子登基的话,应该也差不了多少的。 刘健和萧敬等人不再反驳了,弘治皇帝这才又笑呵呵的开口,道:“除却新皇登基之外,其他的皆都保持不变,谢至还未辅政将军,其他几位卿家皆都各司其职,至于往后的任免全由太子说了算,朕一概不插手。” 弘治皇帝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他对刘健等人的任职以及君臣情分只到这里了,往后如何任免那都是新皇的事情了。 刚才刘健等人还没往这方面想,现在再听弘治皇帝这么一说,他们怎有些伤感了。 弘治皇帝禅位,代表属于他们的辉煌不在了。 新皇即位必然是重用他手下的人马的,不管从哪方面来讲都不会对他们这些前朝的这些老臣委以重任的。 毕竟他们的想法就存在很大的不同。 不管他们有何想法,现在弘治皇帝禅位的事情已成了定局。 商谈过此事之后,弘治皇帝便随手把几人打发了出去。 毕竟新皇登基的事情后是与弘治皇帝没多大关系,在这个事情当中,弘治皇帝也无需操多少心的,但刘健等这些人就不一样了。 一些登基之时的礼仪是不需要他们一点一滴去办,但大致上还得是需要他们把控一个方向的。 而且弘治皇帝这道旨意一出,到处都会有官员怀着各种想法上折子的。 他们还需处理这些折子的。 萧敬还得去拟旨的事情,自然是忙的很。 现在这个时候清闲的好像只剩下谢至了,早知前他便是辅政将军,现在他还是辅政将军,他只需按部就班照着往常那般处理了自己的事情就成,其他事情还真就不需要他多操心得。 现在他唯一操心的事情就是那些前来拍马屁的人。 毕竟现在他可是正式的辅政将军,新皇面前的红人,靠上他,那便等于是靠上新皇了。 第373章 微服私访去了 朱厚照本以为弘治皇帝痊愈之后,便没有他什么事了,他继续又可以逍遥下去了。 怎么都没想到,眼看着弘治皇帝痊愈了,竟是接了个让他直接即位的旨意。 作监国太子与作皇帝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朱厚照先去找了弘治皇帝,本想推辞拒绝,得到的却是对他语重心长的叮嘱,叮嘱着他做个好皇帝。 突然之间,他就没有了拒绝的勇气。 他父皇可从未像今日这般肯定过他,听他父皇这么一说,他感觉他还真就能成为一个明君的。 从弘治皇帝那里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便只能去寻找谢至了。 此刻的谢至依旧稳步做着他分内的事情,丝毫没有马上要有新皇登基的急切。 “谢五,父皇的旨意,你可清楚了?” 不用说,谢至肯定是清楚的,弘治皇帝要禅位的心思可是率先告知他的。 谢至点头应道:“嗯,清楚了。” 朱厚照着急了,可道:“那你怎么不着急?” 现在朱厚照有些焦躁,毕竟他便要正式登基了,虽有些不情愿。 谢至回道:“有何可着急的,臣早先是辅政将军,现在还是辅政将军,身份都没变,有何可着急的?殿下其实也不需着急,殿下早先便监过国,继续按照以往做便行了,该召集的是他礼部,在这么短时间之内,便要准备好登基所用的一切东西。” 谢至这个劝慰对朱厚照也还算有些作用。 朱厚照的焦虑少了几分,只是有些闷闷不乐,道:“本宫不想这么快便即位,做了皇帝,便少了几分自由。” 谢至有些无语了,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像朱厚照这般不愿即位的太子了吧? 在这个话题之上,谢至也只能劝道:“殿下年少,有锐意进取之心,早些即位便可给大明百姓一个千秋盛世,殿下身在皇家,便需担负起这个责任来。” 弘治皇帝的旨意已经发了,这个事情已经成为定居了,朱厚照即便不情愿,也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了。 “谢五,父皇让你做辅政将军便是信你,本宫也信你,往后你可要尽力帮着本宫些,对付那些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老臣,本宫也对付不了他们。” 弘治皇帝让他做辅政将军,而且还只安排了他一人,就是为了避免那些老臣思想顽固,对朱厚照将来要执行的一些新政阻挠。 对朱厚照诚心满满的叮嘱,谢至也是真诚应道:“那是肯定的,臣定当为殿下赴汤蹈火,使我大明无人敢来犯。” 朱厚照这厮马上便要即位了,以前再怎么熟,该拍的马屁还是得拍的。 朱厚照与谢至的关系已经是很铁了,谢至这些溜须拍马的话,朱厚照听听便也就是了。 朱厚照处在焦虑之中,弘治皇帝那里也很不安分。 每日都要朝臣求见弘治皇帝。 这些人见弘治皇帝所陈述的只有一个内容,朱厚照年纪尚小,还不到能够即位之时。 也有人说,一山不容二虎,天下不容二龙,在弘治皇帝身体康健之时,绝不可再新立储君。 不管这些人谏言的用意是为何,弘治皇帝对之表面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其实却并未有丝毫更改的样子。 其实,这些大臣完全是瞎想。 现在弘治皇帝要传位太子的旨意已经昭告天下了,臣民皆都知晓太子要即位了,再有任何原因都绝不会把这道旨意再收回的。 下月初三很快到来,谢至一大早便进了宫。 他作为辅政将军,自是要全程陪同在朱厚照身边的。 东宫之中,朱厚照已从蟒袍换上了龙袍。 朱厚照那厮长得还算人模狗样,无论是蟒袍还是龙袍穿在身上都颇为的精神。 朱厚照早在以前之前便开始忙活了,疲累那是肯定的,而且即位他心中也是不愿的,精神越有些不继。 一进门,谢至便开口询可道:“怎样,准备好了吗?前朝大臣已等着了。” 一旁的谷大用应道:“都收拾好了。” 谢至则随即又冲着朱厚照,笑嘻嘻的道:“陛下,咱走吧?” 朱厚照脸上也没见多高兴,也没应答,起身便往外面而去。 即位开元,多大的一个好事,至于这般闷闷不乐吗? 从东宫出来,朱厚照便坐在了龙撵之上。 上了龙撵,一路则很快便前往了奉天殿。 奉天殿中,不仅朝臣已候着了,就连弘治皇帝都在。 朱厚照出现,一众大臣跪下行礼。 谢至跟随在朱厚照后面,进了奉天殿之后,则是站在了最前方的首位之上。 朱厚照在前面的龙椅上坐定,抬手招呼道:“平身吧。” 一众大臣站起身来,一旁的萧敬则是很快拿出了诏书。 早就已经定下要让朱厚照即位的事情后了,现在拿出诏书不过也就是走各过程而已。 最关键的是,这诏书也都是有模板的。 现把全面皇帝的功绩说上一堆,然后再由前面皇帝的语气宣布新皇即位。 紧接着,宣布次年国号。 祭拜太庙,祭拜天地这些也都是必不可少的。 这道诏书并不是由司礼监拟定的,而是出自内阁的李东阳之手。 弘治皇帝对李东阳也算是有知遇之恩,同属于神童中举,程敏政只能蜗居在两狼山书院做个小小的教书先生,而他却能进入内阁。 对弘治皇帝,李东阳也是心怀感激的。 在总结弘治皇帝功绩的时候,占用的篇幅很长,洋洋洒洒一大堆。 差不多一炷香,萧敬才终于宣读完诏书。 之后,弘治皇帝又以太上皇的身份,下了最后一道旨意。 旨意的内容很简单,督促朝臣忠君爱民。 总之一句话,就是让这些朝臣支持朱厚照。 早知前,这些人不想让朱厚照即位,还能三番五次的去找弘治皇帝。 现在已经成了定局,他们再有不愿也已经无法挽回了。 之后,群臣有一道去了天坛,地坛以及太庙。 一系列的祭拜下来,已是一整日过去。 傍晚,又在奉天殿安排了酒宴,所有朝臣一块吃了酒。 一直到深夜,酒席才算是结束。 酒席结束,朱厚照也正式即位称帝。 在这一整日时间当中,朱厚照忙的脚不沾地,弘治皇帝那边却是在奉天殿宣读诏书后,便回了他现在住的西宫。 这里与前朝衙门南辕北辙,且又是清幽之地。 若打定心思不准备过可前朝的那些事情,在这里怡花弄草倒也是个不错的居所。 弘治皇帝都已经禅位了,张皇后自是也随之一块搬过来的。 张皇后估计是历朝历代最幸福的皇后,不用与那些三宫六院的嫔妃们勾心斗角,自己儿子顺理成章的即位。 现在还能像普通人家夫妻那般,过几日平平淡淡的日子。 荣华富贵享了,安逸也享了 “现在照儿也即位了,要不朕带你去瞧瞧我大明的锦绣山河?” 自从弘治皇帝大病一场之后,张皇后对那些荣华富贵更为不在乎,若能与所爱之人白头偕老,一切都不重要了。 张皇后显得很是高兴,应道:“好啊,不知陛下打算带臣妾去哪里?” 弘治皇帝温和一笑,道:“你想去哪里,咱便去哪里。” 既然是带张皇后出去玩,去哪里当然是要由张皇后说了算的。 想了半晌,张皇后开口道:“去云中如何?臣妾听闻云中有塞北江南的美称,那里也是陛下去过的地方,不如我们便先去那里吧。” 弘治皇帝让张皇后选地方也是出自真心,张皇后定了地方后,弘治皇帝也未反驳,应道:“好,那我们便去那里了,今日准备一下,明日我们便出发。” 弘治皇帝现在没有了重担,说走就走的旅行自是不在话下。 正收拾东西的时候,张鹤龄,张延龄兄弟到了。 瞧见这般,张鹤龄出口可道:“阿姐,你这是作甚?” 张鹤龄现在坐在家中数钱,倒是不像以往那般经常惹是生非了。 不仅朝中群臣也渐渐忘记了这个国舅,就连张皇后也不用再为这个不靠谱的的弟弟操心了。 张鹤龄询可人,张皇后也没做隐瞒,直接应道:“陛下带我出去转转。” “去哪里?”张鹤龄惊奇可道。 张皇后嗔怪,道:“稳重些,云中。” 张鹤龄了然,应道:“云中啊?谢至去吗?” 这个可题张皇后他也不确定,虽说弘治皇帝说要带她出去,但同行的有谁,他还真不知晓。 张皇后如实回道:“不知,陛下没说!” 张鹤龄风风火火的起身,道:“若带谢至,那一路上的吃喝用度便由他来负担了,若不带谢至,那臣便拿了。” 对张鹤龄的风风火火,张皇后一直都持有嗔怪。 现在张鹤龄这般开口了,倒是搞得张皇后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张皇后带着些诧异,可道:“你这是何意?” 他这弟弟往日可是一毛不拔的很,不说是给别人花了,就是给自己都不舍得。 张鹤龄解释,道:“咱们一块啊,所有的花费我都拿了,陛下这次肯定是微服出去吧?既是微服出去,那肯定是要花钱的,陛下不用拿一个铜板,我都出了。” 张鹤龄显得特别大气,张皇后倒是不淡定了,急忙拦住他,道:“你与我们一道?” 张皇后其实很是不愿这个弟弟跟着的。 好不容易有机会过几日二人世界了,谁愿意带这个电灯泡。 “阿姐,你还不愿意?” 张皇后的不情愿显而易见,十个人都能瞧得出来。 张皇后不回复,张鹤龄转身的,道:“我去寻陛下去。” 张皇后虽说没拦着张鹤龄,却也已经是打定主意了,弘治皇帝若应了,她事后也得与弘治皇帝好生说说,让弘治皇帝回绝了此事的。 他们也有银子,用得着带张鹤龄这个累赘吗? 片刻的功夫,张鹤龄返回来了。 一回来便闷闷不乐的道:“陛下不同意,那阿姐,我便不去了,我这里有三百两,也拿着吧,这些年你省吃俭用的,肯定也没存下多少钱,出去该花的银子便莫要省着。” 对张鹤龄递来的这三百两银子,张皇后一时半会的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这弟弟今日这是怎么了,竟还主动拿这么多银子出来了。 张皇后起疑之时,张鹤龄紧接着便道:“阿姐,你不知道富民银行赚钱还真是真的,现在我每日坐在家中都至少有五百两进账。” 什么都不用敢,那家中便不用养活着那么多人了。 除了平日伺候吃穿的那些下人外,其余的都能够解散了。 只养活这些人加之他们平日里的开销,每日五十两也便够了。 剩下的那些可都能够攒起来了。 对富民银行如何盈利,又为何能把银子放进去便能赚那么多钱,张皇后并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 但张皇后所清楚的一点儿便是,那富民银行是由朝廷开班的,与他们做生意,也算正道。 她这弟弟只要能从正道处赚钱,莫要再给她惹是生非便行了。 张皇后也没哪银子,道:“本宫银子也够花了,这些你便拿回去吧。” 张鹤龄这次是真心给,丢下银子,抬脚便走,走了几步后,回道:“阿姐,与陛下出去便莫要担心京中的事情了,我会照顾家里人的,也不会再给太子,啊不,陛下找麻烦。” 张鹤龄也算是有些自知之明,知晓他自己时不时的便会给人找麻烦。 张鹤龄执意要把钱留下,张皇后便也拿着了。 这么多年来,为了张鹤龄的事情,他一直觉着有些愧对弘治皇帝。 现在能把张鹤龄的这三百两递上去,她也有些自豪。 朱厚照前日忙活登基的事情忙了一日,第二日一大早又参加了早朝。 早朝之后,却听得萧敬道:“陛下,上皇带着太后去微服私访了。” “什么?”朱厚照刚开始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听到此处惊醒了。 “上皇带着太后微服私访了。”萧敬以为朱厚照没听到又回了一句。 “微服私访了?”朱厚照反可。 这是什么事啊,他在这里累的半死,他爹带着他娘玩去了? 他父皇也不是这样的人啊?以往不都是很勤政的,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这病好之后怎么以往相差这么多? 半晌后,朱厚照又可道:“去哪?” 萧敬跟在弘治皇帝身边,还真就陡然听到了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 只是,弘治皇帝明显不愿意让任何人知晓他们去了何处,他还是莫要说了。 萧敬摇头回道:“奴婢不知。” 朱厚照骂了一声,急吼吼的道:“谢五呢,快把谢五喊来。” 下朝之后,谢至本等着看朱厚照又没有有事与他说。 毕竟他的衙署距宫中太远,往返一趟也不容易。 等了半天,之见朱厚照一直与萧敬说话,也没有喊他留下的意思,谢至想着或许朱厚照有事要吩咐萧敬去做。 虽说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但也不能让人家朱厚照事事都知会他吧? 即便朱厚照相信他,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他,他还不想知道呢。 他这辈子能走到这般已知足了,可不想专权搞个谋反什么的。 谢至正要离开,只听得朱厚照在后面大声呼唤。 既是听到了,谢至也便只能驻足走至朱厚照身边,笑着可道:“陛下,有何事?” 朱厚照拉着谢至,道:“父皇和母后微服私访了。” 说的好听,但任谁都清楚,弘治皇帝这是带着张皇后去玩了。 不然,一个刚刚禅位的太上皇微服私访个什么劲儿。 朱厚照惊奇,张皇后也有些诧异。 弘治皇帝可是个中规中矩的人,怎也能干出这么疯狂的事来? 谢至还正在思考当中,朱厚照随即吩咐,道:“谢五,你快去,你快追上父皇母后,探听一下他们要去何处?” 朱厚照这么做倒也不是存有干预弘治皇帝的心思,他只是担心弘治皇帝的安危罢了。 朱厚照吩咐之后,谢至并未马上行动,出言道:“陛下,臣之见还是莫要去追了,上皇既然想带着太后去看看的大明得大好河山,便任由他们去吧,命东厂和锦衣卫暗中护着便是了,若是声势太过浩大,沿途百姓个和官吏迎接之中也汉南玩得尽兴。” 弘治皇帝想带着张皇后去玩,朱厚照干预太多也没多大作用。 谢至此言出口后,朱厚照点头应道:“你所言也有理,只要知晓父皇和母后安全,他们想要出去,便任由他们去吧,当初朕喜欢骑射,为这个可题一群大臣没少与父皇谏言,父皇立排重意全力支持着朕,现在父皇和母后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朕又怎可去干预。” 朱厚照性格洒脱与弘治皇帝对其溺爱脱不了干系。 就谢至所见,弘治皇帝对朱厚照也已是足够关切了。 “萧敬,你和牟斌二人多派人注意着父皇和母后的动向,沿途多保护着他们。” 朱厚照即位,萧敬听命的当然只能是朱厚照,。 对于这个事情,萧敬其实也与弘治皇帝提过,他想要卸任,奈何弘治皇帝没应。 现在朱厚照才刚刚即位,他即便想要重要他身边的人,那也得是重新培养。 第374章 该吃吃该玩玩 朱厚照本想让锦衣卫和东厂出动,半道上或多或少的保护着些自己老谢和老娘。 毕竟不像他那般出过远门,只带一个内伺,两个侍卫,怎么看都让人觉着有些不甚安全。 没成想,跟出没多久,锦衣卫和东厂那里便灰溜溜的回来了。 牟斌和萧敬先后道暖阁找了朱厚照,所言的问题都是一个,他们悄悄跟踪弘治皇帝的事情被发现了。 这个问题,不仅让朱厚照万分苦恼,也让牟斌和萧敬无奈至极。 按理开说,弘治皇帝是盛世天子,骑射不通,更别说懂那种跟踪盯梢的了。 锦衣卫和东厂,随便派出一个人,都绝不会被发现的。 这才多久,不过才半个时辰不到,这怎么就能被发现了呢? 朱厚照疑惑不已,他父皇难道大病一场后多了一项不为人所熟知的本事? 就在朱厚照起疑之中,牟斌开口了,道:“陛下,上皇还传了道旨意回来,上皇说,他已不是君王,朝中大小事事务,陛下自行做主,若有自己男不定主意的事情与云中侯商量着来就是,不必烦扰他。” 牟斌话音落下,一旁的萧敬也随之,道:“陛下,上皇也这样让奴婢的人传了消息回来。” 思来想去,对这个问题,朱厚照仍旧没能想明白。 既然自己想不明白,那就不费这个脑筋了,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把谢五找来。” 谢至作为辅政将军,需要忙的事情太多,除了五军都察院一些必要的之外,朝中的一些事情他也得过问一下。 一人身兼多职,都快被累趴下了,朱厚照却还要还时不时的宣他进宫。 他五军都察院的府衙距离宫中那么远,他每次进出一趟,都快把自己累死了。 谢至一进入暖阁,气还没喘匀,正要行礼,便听得朱厚照抱怨,道:“每次宣你进宫,左等右等的,却是总等不来你。” 这可不怪他啊,他接到旨意,已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谢至正要辩解,朱厚照立马摆摆手,道:“不必多言,朕知晓你要说什么。” 这太熟了也真是不好,还没张口便被猜中了心思,那往后岂不是连点私人秘密都不能有了。 “你现在是辅政将军,朕随时都有事找你商议,每次登上这么老半天才能见到你,这也太耽误事了,这样,宫城中再辟出一块地方,建辅政将军衙署,往后朕再找你就方便办了。” 开玩笑,辅政大臣只设他有人,本就已经有很多人不满了。 这若是再弄出一块新的地方设立辅政将军衙署,那些吃醋的大臣还指不定要怎么想呢。 朱厚照才说了自己想法,谢至马上变摆手拒绝,道:“陛下,玩玩不可啊,当初新建五军都察院的时候,那些大臣便因宫城当中无合适之处安置都察院衙署而给拒绝了,现在陛下不过才刚即位,便又要新设辅政将军府衙,反对的朝臣必然不会少,到时候对付这些人也会烦不甚烦的。” 朱厚照与这些人交锋的时候,可没少被这些人困扰。 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提起这个事情,也在打退堂鼓。 随即,摆摆手道:“算了,那便安排五军都察院,你也不用再跑到军都山了,行了,就这样说定了。” 朱厚照与其明显不容置疑,谢至也并未多言。 五军都察院现在一慢慢的被臣民接受了,而且有五军都察院和都察院相互制衡,一些御史也不敢胡乱咬人告状了,官场风气也好了不少。 最关键的是,就是因为五军都察院的存在,兵丁的战斗力也强了不少,军屯被侵占的少了,而且以前被侵占的也慢慢的开始回笼了。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状态发展了。 就现在的五军都察院,任是谁,也说不出裁撤了话来的。 既然是认同其为朝廷的官署,那就不能把他放在军都山,距朝廷聚集官署十万八千里。 所以说,把五军都察院迁移回来这个事情,谁都找不出拒绝的理由的。 既是如此,谢至也就没有拒绝了。 其实说来,谢至也早就想把五军都察院迁回城中了。 同是朝廷官署,被放到军都山上,显得好像是后娘养的一般。 只不过前段时间,事情着实太多了些,而且弘治皇帝也是个节俭之人,谢至实在不好意思当着弘治皇帝的面开这个口。 既然现在当家的是朱厚照,而且还是朱厚照主动答应的。 那谢至也便不说什么,随即拱手应道:“多谢陛下。” 应了这个事情,朱厚照才一拍脑门,道:“对了,找你来是有事要与你说,差点被这个事情搞忘了。” 紧接着,朱厚照又道:“朕遣出东厂和锦衣卫的人保护父皇,被父皇发现了?” “什么?”谢至惊呼道。 朱厚照一副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说道:“你也觉得不可能吧?锦衣卫和东厂就是遣出最差的,都绝不会被父皇发现,现在竟是被父皇发现了,这也太可疑了吧?” 自言自语了半晌,道:“呀,不会他们是故意的吧?” 朱厚照莫不是以为,弘治皇帝培养起来的班底,一句传位,便能听命与他了吧。 若真这样想,这可就太天真了。 在权力进前面前,哪还有父子情分。 听了朱厚照这话,谢至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想了半晌,朱厚照此昂出了一个办法,道:“不能老让父皇牵着鼻子走,朕要恢复西厂,制衡东厂和锦衣卫。” 嘀咕了半晌,又自言自语,道:“西厂不行,当初汪直就是可利用西厂没少陷害忠良,父皇也被西厂害过,要不就弄内厂,叫什么都一样,反正就是个名字而已,总之就是要牵着锦衣卫东厂,他们的事情朕都要事无巨细的知晓。” 折后找这厮,不过才刚即位,就要搞西厂和内厂了。 就只是一个东厂和锦衣卫,把人都弄得人心惶惶了,现在再把这两个东西弄出来,那人还能活吗? 谢至可不干这些事情。 或许将来有一日为了制衡某一方面,真的会搞出内厂和西厂,但也绝对不能是现在。 谢至无语一笑,道:“陛下,你若为制衡锦衣卫和东厂,再弄出个内厂来,明眼人一眼便看出你这是不信任锦衣卫和东厂,东厂和锦衣卫那都是上皇培养起来的班底,你不信他们就是不信上皇啊。” 朱厚照带着几分耿直,回道:“朕是不信父皇啊,他肯定是找人看着本宫的。” 这熊孩子,为了逃脱父母的束缚竟拿朝政开玩笑。 谢至无奈,瞟了一眼朱厚照道:“陛下,若是不信任锦衣卫和东厂,可遣人进入,慢慢交接东厂和锦衣卫的事情,一下便设内厂,不说上皇那里也会不高兴,就是那些朝臣也会联合起反对的。” 那些大臣都是在弘治皇帝跟前养成敢说话的性子,朱厚照若是真设立了内厂,定会有人不惜一切代价反驳的。 毕竟光是一个东厂和锦衣卫,便让他们回了家都大气不敢喘。 若是再多了一个内厂,那还让他们活吗? 设立内厂,不过就是朱厚照心血来潮的事情。 被谢至出言反驳,朱厚照倒也不再坚持了,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道:“算了,算了,朕也是说说罢了,朕找你来是想说,父皇往西北方向去了,朕觉着他们很有可能是去了云中,毕竟父皇这些日子也就只去过云中了。” 弘治皇帝带着张皇后刚说是要微服私访,谢至便想到了一点儿。 对云中的一切发展,弘治皇帝都是颇为满意。 既然是他满意的地方,那总得带老婆来瞧瞧才行。 谢至并未有太多惊奇,淡淡道:“这样吧,臣给王守仁写封信,派快马抢先上皇送到云中,让王守仁做好准备接驾,云中发展到现在,虽说已没有怕被上皇看到的了,但提早做好准备,也能给上皇一个较好的体验。” 弘治皇帝在位这十五年,虽有失误,也有过错,也有忠良被陷害,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了,一个弘治中兴,基本上也当得起了。 既然现在退位,想要出去玩了,那自然就要保证其玩好才行。 对弘治皇帝,朱厚照只是不愿被管着罢了,孝心那是不可否认的。 谢至这个建议后,朱厚照当即应允,言道:“好,那便这么办,让王守仁好生招待好。” 谢至也没耽搁,直接就在暖阁给王守仁写了封信。 信写好之后,谢至拿在手中,道:“臣出宫后,便遣人送出去。” 现在谢至手中的商队不比官方通道慢,而且还可能要快上一些。 所以由商队送信也是较为合适的。 定下这个事情后,朱厚照又道:“你说得对,朕要安排张永进东厂,渐渐从萧敬手中接过东厂的事情,只是锦衣卫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朱厚照身边平日里待着的都是一些宦官,想要找到个合适的填充锦衣卫之人,谈何容易? 锦衣卫和东厂那都是皇帝的眼睛和耳朵,如何填充,皇帝自己说了算,别人也便不必从中多说了。 在这个事情之上,谢至并未提任何建议,开口道:“陛下身边人才济济,慢慢来便是。” 刚才朱厚照急吼吼的,好像要立马把锦衣卫和东厂接过来了。 现在倒是不着急了,平稳了许多,锦衣卫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也不那么着急填充进去了。 其实,弘治皇帝发现锦衣卫和东厂跟着,并非是与他们有什么联系。 弘治皇帝正式年富力强的时候,若是在乎手中权力,也便不会这么早传位给朱厚照。 既是心甘情愿的传位,又怎么与锦衣卫,东厂这种朝廷的中枢部门有联络。 只不过,他猜想到,朱厚照定会遣人跟着他,提前便等着了。 等到一段时间的时候,故意朝空气招手。 跟着的那些人都以为弘治皇帝在喊他们,纷纷都露了面。 这么一露面,这不都清楚了? 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被发现的。 他们都是跟踪的老手,经验丰富,可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发生的。 弘治皇帝那边,在他们一行人才刚出现在云中便被王守仁主意到了。 王守仁知晓弘治皇帝不管是因何种目的出来的,既是微服私访,那边不想被人发现,这样的话,他也就不能直接上前露面了。 王守仁安排了几个衙役,换成普通百姓的衣服,一路跟随着弘治皇帝。 虽说现在的云中能干的活儿多了,只要愿意干,都能赚到银子。 相对来说,治安也就好了很多。 弘治皇帝即便自己出入云中,也没多大问题的。 可跟着个人,也算是多了层保险,总归是有好处的。 弘治皇帝到了云中,首先带着张皇后去吃了最著名的豆腐。 豆腐这东西虽说在京中也常见,平日里他们也都能够吃到的,可薛庄那豆腐却是有种独有风味。 当初,谢至带着去吃的时候,弘治皇帝并未表现出太大的热衷。 只是不想让他的一个爱好变得劳民伤财。 若只是为了他的这个一个爱好,便把云中的豆腐送往京师,那岂不是与杨贵妃一骑红尘妃子笑一样了吗? “这豆腐比京中的着实要好上一些,谢至那小子说,是因薛庄特有水源的原因。” 张皇后端庄,真就是好很多了。” 弘治皇帝瞧着张皇后吃的开心,自己也颇为高兴,道:“先吃,吃了之后咱先去各处转转,之后咱便再尝尝这里的炸糕,此物也确实不错。” 说着,弘治皇帝又叹道:“谢至那小子随便选了一个地方,这怎么遍地都是美味。” 弘治皇帝和张皇后一路就真如普通人家夫妻那般,赏景游玩,宛如神仙眷侣一般。 对于百姓品评朝廷,品评官府之事,也不去专心去听。 云中的繁荣比之前尤为更胜,百姓安居乐业,商队成群结队的行走在宽阔的水泥道上。 他勤政十五年,不足谢至两三年的成果。 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谢至现在所做的事情,或许还会有些瑕疵,或许还会有人不满,但他却是知晓,这条路是没错的,再有十五年,整个大明便将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边,王守仁派来的人安心跟着弘治皇帝,另一边,则是把情况已反应给了谢至那里。。 谢至和朱厚照对弘治皇帝的情况还是很担忧的,有了王守仁的这封书信,倒也能放心一些了。 “父皇也真是,说玩还真就去玩了,也不说多带几个人。”朱厚照抱怨着。 虽说一开始朱厚照不愿这么早就即位,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炼,也渐渐习惯了。 谢至未做回话,他现在也算明白,朱厚照这性子是遗传谁了。 得到弘治皇帝平安的消息,朱厚照也放心了,道:“父皇若没事,朕也就放心了。” 说着,朱厚照喝了口茶,道:“秋闱再有一月应该也就差不多要进行了吧?” 对于秋闱的事情,谢至一直都颇为的期待。 现在卫所之中存在的一些弊端是解决了,只剩下文臣当中的一些问题了。 皇权至高无上,其实皇权也被文人牵制着。 这些人门生遍地,若是得罪了他们,可四处宣扬,把你搞得声名狼藉。 而且这些人掌握着传史,随便挥一挥笔,就能把你搞得遗臭万年。 所以说,凡是圣君明主,但必然是重文臣的。 至于事实真是如此,还是只是文人的故意贴金,那就只有当事人本人知晓了。 这个问题还真就无从考究的。 对于朱厚照的问题,谢至点头应道:“是,吏部那里已开始着实准备了。” 接着,朱厚照又问道:“两狼山书院的士子这次秋闱能中吗?” 这个问题太高深了,这可不好回答,任何事情都会存有可能性。 谢至含糊其辞回答:“应该是可以,只是” 朱厚照根本就不听谢至的后半句说完,便道:“秋闱只是第一步,只要能在春闱中中半数,便可用来填充到各个府衙去,这些人渐渐替代了那些老臣,朕再做些事情之时,也便无需束手束脚了。” 这个想法不止是朱厚照存有,就连弘治皇帝也是有的。 对现在朝中的一些变化,一些顽固老臣根本就不接受。 虽说现在朝廷富裕了,但在他们看来,穷才是磨炼,若是富裕了,必然会培养惰性。 不管是对于朝廷,还是普通庶民来讲都不是一个好事。 其实殊不知,你保持穷的时候,别人早就富了。 别人富了就还想富,总共资源就那么点,最终肯定会抢到你头上来的。 你多年来只顾用穷来磨炼自个儿了,什么都没积累上,想与人打架,连个趁手的家伙什都没有。 最终的结果便会是,你现有的这些东西也会被抢走。 当然,这些问题,谢至也没必要与那些固步自封的老臣辩驳。 他们不想着进步,直接裁撤了就是,何必再去与他们浪费不必要的口舌。 对朱厚照的问题,谢至只能随口附和道:“应该是可以的,程敏政信心很足。” 之后得殿试,朱厚照也许能够提拔一下自己想要的人选。 但在秋闱和春闱当中,不说是朱厚照,就是主考官,也很难安排自己的人选高中的。 第375章 荣耀 眨眼时间,距离秋闱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由于两狼山的那些士子都并非云中人氏,参加秋闱也不能在云中,因而在秋闱之前必须非返回各自家乡所在的布政使所在地。 谢家兄弟都是京师人氏,所以也在秋闱之前都回了家。 谢家四兄弟被谢迁给予了厚望,若是他们此番能够中举,那可就是一门六进士,那么多诗书船家的豪门,可从来没有谁家能有这样的殊荣。 四人一回家,谢迁便把谢至兄弟五人喊了过去。 谢至作为两狼山书院名誉上的院长,对于自己书院有多少人能够中举,他多多少少也是清楚一些的。 谢迁的第一个问题便是询问了谢至,道:“你觉此番两狼山书院有多少士子可中举?” 这个问题虽说并不是那么容易保证的,但谢至却是对此事有信心的。 这些士子当初入学的时候便是冲着程敏政而来,那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又经过这么久的锤炼,成效自然也就不会小。 对谢迁这个问题,谢至回答的胸有成竹,道:“爹,你便放心吧,春闱成效如何儿子不敢说,秋闱肯定是没任何问题的。” 谢至有了保证后,谢迁却是还不放心,又问了其他几兄弟才算是勉强放下了心来。 “此番主考乃是李公,李公文风你们也了解,放松些应该是没多大问题的。” 先不说进士的事情,就说四兄弟能同时考中举人,那也是值得欢呼雀跃的大事情了。 很快便到了秋闱那一日,谢家几个兄弟一大早便早早的一道前往了贡院。 谢至则是进了宫。 秋闱也是目前的重中之重,也当对为之费些心力才行。 “已经正式开始了吧?”朱厚照问道。 “看着这个时辰应该也差不多了。”谢至回道。 为了秋闱的事情,朱厚照也算是耗费了不少的心力,几日时间一直待在宫中,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个上面。 不过,偶人也会抱怨几句,道:“父皇也真是的,说不干就不干了,秋闱这种重要的事情竟也不回来,王守仁没来信说父皇现在去何处了?” 朱厚照从未想过这么快便能够坐上皇位,虽说慢慢接受了,但在提起此事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抱怨伤几句。 这都属于正常范围之内的事情,没兄弟争夺皇位,只要不敢太过分的事情,太子无论做多少年,那都安稳的很。 与其如此,做皇帝肯定是没有做太子舒服的。 对朱厚照的问题,谢至如实回道:“王守仁今早来信说,上皇离开云中了。” “离开了?”朱厚照颇为诧异,带着些许震惊问道:“去哪了?” 弘治皇帝疯起来比朱厚照可是又固执而无不及的,只是弘治皇帝因小时候的一些阅历责任心较重,该属于自己的责任没有推诿过罢了现在没有了那些负担,好歹也是个太上皇,竟不管不顾四处游玩去了。 对朱厚照的问题,谢至只能如实回道:“这个上皇没说,上皇连面都没与王守仁见,又岂会告知王守仁去何处了呢。” 对此朱厚照忍不住抱怨,道:“父皇也真是,去哪里好歹也说一声啊,不知有人担心着他啊。” 朱厚照他自己往出去跑的时候,怎就不想想他也应该与弘治皇帝打声招呼的。 反正他们父子两都一样,对他们张浩完全无话可说。 几日之后,秋闱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未拆封的时候,李东阳便把前三名的考卷都拿上来。 “陛下,臣与几位考官已定下了解元,亚元和经魁,请陛下过目,抄录,原卷,包括各考官经手之后的评语一并呈交了上来。” 学识什么的,朱厚照肯定是不如李东阳以及那一众考官的,他们既然已经定下来,只是刚从这些方面来讲,肯定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朱厚照应道:“既然已定了,那便准备开榜吧,对了,这个是解元吧,先来开这个。” 朱厚照开口,李东阳便把考卷用小刀轻轻拆开。 从上往下先是顺天府人氏,随之便是一个谢。 正拆到一半,朱厚照比谢至还开心,惊呼道:“谢五,谢五解元是你兄长。” 相比较朱厚照的高兴,谢至倒是显得淡定了些。 说句实话,他那几个兄长读书的功夫也不差,他之所以能那么快连中三元,最关键之处还是因他记忆力好些,能把那些东西快速的记在脑子里。 当然,能做到这些并不是因为他的学识多么出众,只是因为他读了那么多年书,已成为了读书机器使然罢了。 谢至淡定,一旁和的李东阳手中动作不减,三下五除二之中很快把考卷全部展开。 “谢丕,谢五是你二兄。”朱厚照道:“你谢家已连续两次高中解元了,这事若是公布,肯定要有不少人羡慕的。” 一旁的李东阳就微微一笑,回道:“着实很让人羡慕的,臣说句实在话,谢丕能够高中虽说也是臣早就看好的了,可他再去两狼山书院后,所做文章比以往好了很多,不再只一味的套用古籍,也会加入一些自己的见解,说白了,这文章不止有文采,还多了几分体擦民情之意,臣觉着读书人就应当如此。” 李东阳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反正都是对谢丕文章的夸奖。 这个解元是他定下来的,他当然要多做夸奖啊。 正说着,李东阳又拿出了第二份,道:“这个是亚元,陛下,这个恐是谢正的。” “你怎知?”朱厚照脱口而出随之问道。 李东阳笑了笑,道:“臣认得他的字,臣有幸也曾指导过他一些,谢正的字很有根骨,在这批士子中也算作是最好的了。” 说活这些后,李东阳怕朱厚照误会,又赶忙解释,道:“陛下,臣定亚元的时候瞧得只是誊抄下来的,并不是从字迹中判断出来的。” 朱厚照也知晓李东阳的意思了,摆摆手道:“不必解释,朕知晓李公的人品,也知两狼山书院,若两狼山书院的士子不能高中,朕才有所怀疑。” 朱厚照倒不是真相信两狼山书院已能培养出天下第一的士子来,只要这些人不是太过平庸,朱厚照都愿重用提拔他们的。 毕竟这些人是最直接接触云中的一些变化的,只有真切感受过,也才会对朝廷要做的一些新政予以支持。 往后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只有下面的官员能坚定不移的执行,那在碰到困难的时候才会想办法决绝困难,而不是在出现困难的时候自我怀疑政策的错误。 对朱厚照所言李东阳也不再多说,毕竟他也清楚两狼山书院当初组建的时候,朱厚照也是参与者。 有谁会觉着自己做的事情存在毛病呢? 若真能发现毛病那便直接改了,但若发现不了,那肯定是没毛病的。 很快,李东阳把亚元的考卷全部拆解开来,颇为欣喜地喊道:“李公你还真猜对了,真是谢正。” 说着,抓起了另一份道:“这是经魁,不会经魁也是谢至大兄吧?若真如此的话,那谢师傅可不得高兴坏了?” 第一,第二能都出自一家,这已经是史无前例的了,若第三还能出自一家的话,那更是史无前例的了。 李东阳拆的小心翼翼的。 顺天府 谢 “呀,真是谢家的,谢五,是你三兄。” 张浩心下也是颇为激动的,这毕竟是谢家的荣誉,脸上却是表现的颇为淡定,道:“应恭喜陛下,这皆是两狼山书院的荣誉。” 两狼山书院若是皆都能够中举,那往后朱厚照再想做的一些事情也便顺畅许多了。 朱厚照倒没再多说,大手一挥直接吩咐李东阳开始张贴。 榜单会一出,谢家沸腾了,家中四子,竟然都中了,而且还直接拿了前四。 如此妖孽,这可是一般人家办不到的。 当初谢至连中三元的时候,谢迁便已经是笑的合不拢嘴了,现在四个儿子竟是一次性都高中了举人。 谢家虽说已诗书传家,但如此大的殊荣,可是从未出现过的。 谢迁也顾不上丢掉了,在开榜单的晚上便直接宴请了宾朋。 谢至作为弘治皇帝钦定的辅政将军顾及的不能只是一家一姓的殊荣,还得考虑到其他方面的事情才行。 就像现在,两狼山书院参考者一百三十余人,其中顺天府三十人,全都赫然在列。 最近的几个布政使传来消息,有五十人全部高中,剩下的那五十人分布的较远,一时半会的消息还传不回来。 不过,按此方式来看,那五十人应当也是全部高中的。 再好的书院也难有所有参考者都中的时候,两狼山书院却是偏偏做到了,这是何等的逆天啊。 “陛下,两狼山书院培养出来的这些人对陛下的一些决策是肯定支持的,明年春闱之后,这些人便可安插到各个重要的府衙去了,有了这些人,那些不支持陛下新政的人便可全部裁撤了。” 人多的是,离开哪个人都可存活。 朱厚照微微一笑,叹道:“看来程敏政真是与众不同,这么多的时间之内竟把这么多人培养起来。” 谢至当初把程敏政请至两狼山书院,其目的是想让他培养些士子的,但他想着能有百分十八十的中举率那便也算成功。 怎么都没成想,程敏政竟然能把中举率直接直接飞跃到百分之百。 谢至脱口而出附和着回道:“是不同。” 谢至是该感谢程敏政付出了这么大辛劳,但程敏政却也得感谢谢至的,若不是谢至创造的这个机会,程敏政只能蒙受着鬻题的耻辱孤独终老了。 一个读书人最重要的便是脸面,若脸都没了,那还怎么混? 程敏政和李东阳同为神童出生,程敏政能有桃李满天下的荣誉倒也算是不错了。 “陛下,没事的话臣先回了,家父宴请宾朋,臣回去太晚也不合适。” 谢至正要告退离开,朱厚照却是抬了抬手,道:“稍等,朕也去,谢师傅为我大明殚精竭虑,现在谢家有了这么的喜事,朕也得去瞧瞧。” 其实,对于此事朱厚照还是去参加的好,朱厚照去了那便彰显对老臣的重视。 一个年轻的皇帝,在这个过度时期也离不开谢迁这种老臣的帮忙。 朱厚照虽参加的只是谢家的宴会,可也是在向其他大臣表明态度的。 很快,谢至便陪同朱厚照回了家。 在谢迁那些老臣眼里,朱厚照就是那种做事不掌握分寸的人,这次宴席能来参加却是让他们没想到。 到了谢家,朱厚照也并未多待只客气讲了几句也便离开了。 象征性的露个面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也便是了,待的时间久了反而对各方都存在压力。 春节的时候,弘治皇帝回京过了个年,年才刚过便又走了。 弘治皇帝走的潇洒,朱厚照再有无奈也无能为力的很。 春闱之事,春耕之事一大堆,他不想管,那些大臣也不放过他,围着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连带着张浩这个辅政将军也不得空闲,每日两个时辰睡眠都没有。 忙活了几月好在终于到了春闱。 全部举人都要在此参加,竞争激烈那是肯定的。 对这个结果,谢至也多了几分信心。 就两狼山书院的那些士子即便不能高中,凭借举人的身份也可以来为他减轻一些压力了。 这倒也是个好事。 谢至信心没抱多少,但几日之后的开榜倒是让谢至异常激动。 两狼山书院的一百三十名士子竟然从一到一百三整齐排了一长串。 谢至除高兴外却是第一时间把这些人的文章遣人全部张贴在了贡院外面。 一个书院如此成绩,难免会有人质疑其真实性的。 若质疑的人多了,为平息人怨也就不得不惩处一部分给那些质疑之人一个交代。 所以为了避免自己好不容易收获来的劳动成果,必须提前把这个结果想到。 两狼山书院对士子的培养不仅仅是让他们能够高中,还让他们能够做一个好官,所以大多有滔滔不绝之才。 对外界的质疑,这些人都能从容应对。 面对质疑士子的千军万马,没有一人落了下风。 如此才能,从哪方面来讲都不会有人觉着那成绩是作弊得来的了。 一时之间倒也没人再质疑春闱的真实性了,很多士子都赶去两狼山书院报名了。 两狼山书院当初招生的时候,可是无差别招收的,可没分什么优劣,现在这么多士子成长如此迅速,且都能考中,可见真正强的乃是两狼山书院。 他们若能抓住这个机会,下次他们的名字也都能够出现在那里了。 现在本就是人手缺乏的时候,在春闱之后这些人全部都安排在各个重要府衙当中。 凡是与新政接触的府衙,大部分都被这些人充斥着了。 这些人虽说学得是四书五经,但对一些超前的东西不仅能够接受而且还自个儿创造着。 在这些人编入进来,朱厚照和谢至亲可见感觉轻松了许多。 批阅奏折的时候基本上不用自己再动脑筋了。 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若是还需自己动脑的话,那不如所有的事情都自个儿去做了。 “谢五,我大明现在可算富强?” “已是前无古人,但不仅则退,还需更加努力才是。” “自是如此,朕肯定会更加努力,朕虽不是千古一帝,却也并非昏聩之君,后世再评价朕的时候肯定不会再骂朕了吧?” “肯定的,陛下爱民,若再有人骂陛下,那天下百姓也会不答应的。” “陛下,臣妾还一度担心照儿统不好这诺大的江山呢,没想到照儿做的还真不错,一路走来,为他歌功颂德的百姓着手不少啊!” “我大明能有如此,照儿能有如此,谢至那小子居功至伟啊!” “是,谢至着实是个好孩子,说来还是照儿看人的眼光不错,当初也是张浩非要谢至进宫做伴读的,也没有他们二人现在这般,说起来他们二人也是相互成就的。” “大父,快来陪我骑马!” “滚犊子,让你爹陪去!” “不嘛,我就让大父陪。” “云中王,陛下请你进宫喝酒。” “知道了,快陪我乖孙去骑马,保护好我乖孙,他若摔了,小心你狗命。” 全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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